北岛诗选

zhangwei

北岛（1949- ），原名赵振开，出版的诗集有《北岛诗选》、《在天涯》、《午夜歌手》、《零度以下的风景》、《开锁》、小说集《归来的陌生人》、散文集《蓝房子》。 （本文件内所有诗作均由网友象罔与罔象搜集、校对，灵石岛向他表示永久感谢。另外北岛诗英译见汉诗译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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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百花山

琴声飘忽不定，
. F& |* U7 A% T- a% L3 r捧在手中的雪花微微震颤。
. l; L- m/ u/ C3 U2 Q当阵阵迷雾退去，
显出旋律般起伏的山峦。

我收集过四季的遗产
/ h. u% D& k9 F. l$ e$ x, X山谷里，没有人烟。
. ^3 \) j$ H' c采摘下的野花继续生长，
6 \3 l- q* I1 n1 ?开放，那是死亡的时间。

沿着原始森林的小路，
, C8 Q( X$ _; q; J7 t  w# I# [绿色的阳光在缝隙里流窜。
一只红褐色的苍鹰，
0 ~/ A  y0 Q" ?8 j9 {& o1 [用鸟语翻译这山中恐怖的谣传。

我猛地喊了一声：
“你好，百---花---山---“
" b; }4 z, r! p/ }" w“你好，孩---子---“
回音来自遥远的瀑涧

那是风中之风，
使万物应和，骚动不安。
' `( W, ]: s* u我喃喃低语，
手中的雪花飘进深渊。

---

五色花

在深渊的边缘上，
1 [4 K, r: z1 }你守护我每一个孤独的梦
---那风啊吹动草叶的喧响。

太阳在远方白白地燃烧，
你在水洼旁，投进自己的影子
6 M- ^- |. Z( \( m9 [; D8 e微波荡荡，沉淀了昨日的时光。

假如有一天你也不免凋残，
: v( F, h2 S! D: z4 N1 p: c: ?6 e4 s, s我只有个简单的希望：
保持着初放时的安祥。

---

我走向雨雾中

乌云是起飞又落下的时辰。
鸟儿四散。
蓝色的斜线，
抽打着幽暗的树林，
仿佛在抽打一千支手杖，
3 h' R$ R; A+ r1 S  V& u. N抽打一千颗老人的心。
& F- q# O- X0 d" V: Z8 b---心呵，何处是家，
何处是你的屋顶？

草叶，在啜泣中沉醉，
雏菊，模仿着苏醒。
风对雨说：
你本是水，要归于水。
于是雨收敛最初的锋芒，
" r/ X; Z  d# }! B# z汇成溪流，注入河中。

冰上无声的闪电，
使沉沉的两岸隆隆退去，
又骤然合拢。

---

真的

浓雾涂白了每一颗树干，
" r! R' L# \$ L, c马棚披散的长发中，
  w7 P) }' E* k0 N: I3 u野蜂飞舞。绿色的洪水
0 Q5 K$ w- G; T1 b只是那被堤岸阻隔的黎明。

在这个早晨，
我忘记了我们的年龄。
冰在龟裂，石子
; d) A" _0 ^' S( n  l. Y在水面留下了我们的指纹。

真的，这就是春天呵，
狂跳的心搅乱水中的浮云。
春天是没有国籍的，
$ e* d* ~/ H  p白云是世界的公民。
和人类言归于好吧，
我的歌声。

---

微笑·雪花·星星

一切都在飞快地旋转，
只有你静静地微笑。

从微笑的红玫瑰上，
$ j. a$ J; d( ~" D我采下了冬天的歌谣。

蓝幽幽的雪花呀，
- j. J% @0 c; I) C4 Y他们在喳喳地诉说什么？

回答我，
星星永远是星星吗？

---

冷酷的希望

１
风牵动棕黄的影子
带走了松林的絮语

吝啬的夜
给乞丐洒下星星的银币
0 f1 }* n" a. F( r& k( z寂静也衰老了
' M1 |5 i; I' H不再禁止孩子们的梦呓
２
. Q" Z! b, t, r/ |- w永不重复的夜
, g& h- F$ ]7 j% \0 t永不重复的梦境
2 }- L; H0 T6 {. m, ]0 o" Y6 ~淹没在悄悄褪色的晨雾中
& X" t0 [4 K3 F7 N$ p/ ^３
( y0 {2 K. }" e# |  P. N两双孩子的大眼睛
躲在阴暗的屋檐下
/ _- J, R; y: c# `小天窗已经失明
再不能采集带霜花的星星
- G* J. `0 i% z: g  O" Q牵牛花已经暗哑
再不能讲述月光下的童话

告别了
$ [- M5 w; e' U童年的伙伴和彩色的梦
$ m1 P2 q5 ^( g+ ?大地在飞奔……
: x- w8 c! j; W6 o/ v' S$ u让后退的地平线
! ?, s1 _! X# J在呼啸中崩溃吧
: ]6 G  s$ L  g４
世界真大呀
５
在早霞粉红色的广告上
6 |6 G& `+ ^( ~8 N+ G8 K2 v- s闪动着一颗绿色的星
手牵着手
" h, q! \, ^2 F" N' c我们走向前去
把自己的剪影献给天空
６
% M! ]! D1 g0 S. K  F2 P$ u2 O# m' @) r在小小的手掌上
吹出一颗轻盈的柳絮
8 O. ]3 r' k0 `1 ]# ?让它去揭开雾海的秘密
让它去驾驭粗野的风
6 |1 [! t) J' b% Y: c- k3 E, `７
是什么在喧闹
/ u( D9 _' o1 w仿佛来自天上

喂，太阳——万花筒
旋转起来吧
/ N" C+ r. Q# n9 Y* o$ B告诉我们无数个未知的梦
8
乌云奏起沉重的哀乐
/ ]% c! p' p: D  T6 v* X+ F排好了送葬的行列
8 G2 U8 f; O- E4 j5 i$ J6 W太阳向深渊坠落
牛顿死了
# r1 V+ e5 \, O9
天空低矮的屋檐下
4 r: V/ Q" u2 B' X) k织起了浅灰色的篱笆
. K2 b  C. ]4 L9 c泡沫的小蘑菇
! m  j4 x1 U5 n/ _+ c) P栽满路上的坑洼

雨一滴一滴
; Z6 E1 w0 x- z( @( K$ `滑过忧伤的脸颊
10
一只被打碎的花瓶
* S# i& ?) Z( l9 p嵌满褐色的泥沙

脆弱的芦苇在呼吁
5 o% _0 E( C6 G5 {, C  _0 u5 f我们怎么来制止
4 C  N+ Z3 N: s8 R这场疯狂的大屠杀
11
也许
& R: F& X  Q$ X+ F& H8 t我们就这样
* F7 {" A# Z! `6 ^% ~5 G$ P失去了阳光和土地
也失去了我们自己
12
: ^) O8 V7 V4 Y希望
这大地的遗赠
显得如此沉重

寂静
清冷

霜花随雾飘去了
13
夜
1 g" o8 C: \) H, N* p: N1 q湛蓝的网
$ J9 t' Q; l8 L4 g; n  S0 d星光的网结

报时的钟声

这庄重的序曲
% I  ?# R8 ]- _5 z/ l4 B使我相信了死亡
) f- I5 r+ O/ R; O* U' e' T- c14
紫黑色的波涛凝固了
在山涧
) j& v% ^/ ^9 k& D! a1 e- j' X在摇荡的小桥下
乌鸦在盘旋
6 ], R3 f% V; M& V% O% U3 u' Q没有一点声响
$ c+ @. {: n3 F$ Y  w) D/ E15
鸽子匆匆飞去了
飘下一根洁白的羽毛

孩子呵
从母亲的血液里
你继承了什么
0 o  j0 i  k3 }; c5 A% |( Y16
, x7 l8 O+ {( a) f9 r$ {# t* q) B泪水是咸的
: X" g% i3 _2 g0 }- `呵，那是生活的海洋

愿每个活着的人
9 \; ?9 r" m" y9 s$ f& I真真实实地笑
痛痛快快地哭吧
3 [) n% K! V. [3 |3 ^17
终于
雷声也暗哑了
5 K% |/ p2 r  t黑暗
遮去了肮脏和罪恶
也遮住了纯洁的眼睛
1 ^/ ~  D; e5 C! Y+ r* D18
5 D: Q! B! x$ @8 P! G8 t, }: `5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用谦卑的飞爆声
描绘另一个星球的见闻
7 m- p4 I6 ]( e  D! |/ |: H6 f8 u随着一缕青烟的叹息
它摘下淡蓝的光轮
19
空中升起金色的汽球
我们牵住了无形的线绳

你飘吧
* s/ t$ M& w9 Z. {, h; I; s4 ]: D5 g飘过这黑色的海洋
飘向晴朗的天空
' a) s4 S5 @7 j. }- T4 p20
$ j' s/ P9 }# k5 n- r' Y报时的钟声

这庄重的序曲
2 T) F1 a- w( x  D5 n# k究竟意味着什么
3 r. i3 X4 L5 B. V  B7 _5 F21
/ P2 B9 o' C2 F( s6 L希望
这大地的馈赠
9 Q9 z3 p5 E  i0 W显得如此沉重

寂静
寒冷

---

候鸟之歌

我们是一群候鸟，
飞进了冬天的牢宠；
7 _2 p+ Z- Q# J/ B# W8 _在绿色的拂晓，
/ m7 o2 [1 k# p去天涯远征。

让脱落的羽毛，
落在姑娘们的头顶；
; x! P5 n6 C" n# C让结实的翅膀，
( D) m/ G! \+ _& A2 V' k托着那太阳上升。

我们放牧着乌云，
抖动的鬓毛穿过彩虹；
5 H$ m3 r3 f) Y: _! t2 T我们放牧着风，
/ x1 C1 U1 {' O# S) _飞行的口袋装满歌声。

是我们的叫喊，
9 O( I8 F- ?! {9 d! R冰山吓得老泪纵横；
8 r2 }6 ?; b8 I$ D是我们的嘲笑，
( e! t. C5 m# G& E( P2 F2 `玫瑰羞得满面绯红。

北方呵，故乡，
请收下我们的梦：
( u* a0 i0 x1 C7 I0 W; E从每条冰缝长出大树，
结满欢乐的铃铛和钟……

---

日子

用抽屉锁住自己的秘密
在喜爱的书上留下批语
! X  O9 H8 M7 u2 H  ~4 x信投进邮箱 默默地站一会儿
/ L2 `3 A' w, D2 q风中打量着行人 毫无顾忌
留意着霓虹灯闪烁的橱窗
* j. x5 P# c! u" X* w) ~" I) |电话间里投进一枚硬币
* z0 U9 D" x! B6 {: ~* D) T1 L3 B问桥下钓鱼的老头要支香烟
7 x9 f( w* G5 y& j% T4 K* I+ r河上的轮船拉响了空旷的汽笛
: p! v$ t, X2 u& s6 b7 _在剧场门口幽暗的穿衣镜前
% o: d# X5 A7 L  p# b透过烟雾凝视着自己
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喧嚣
灯下翻开褪色的照片和字迹

---

太阳城札记

生命
　　
太阳也上升了
　　
8 a- w, n  D: j1 C爱情
. A7 g, q6 m; v# \) B: ^　　
- m2 Z1 V3 H4 r9 X恬静。雁群飞过
荒芜的处女地
. u6 c. q7 o: j6 y& g& u+ R老树倒下了，嘎然一声
& I% `& Q* J' t: a* ]' W1 m9 l空中飘落着咸涩的雨
1 ~& i5 }* C+ G( a7 d# V+ R　　
自由
+ k5 W8 `0 L; o1 L) O　
' J1 V+ C- a0 ~2 O6 m: D' Q, M# l* T* {飘
9 t: W$ Y7 F: A/ P. x# B2 g撕碎的纸屑
　　
$ n+ c5 P. g; z" M0 N% L孩子
　　
容纳整个海洋的图画
2 _- i! V* D, y叠成了一只白鹤
　　
* M! n1 J) f+ W姑娘
$ K3 w$ ^7 y8 ^1 |& i7 n. |　　
. h  _* x" ?/ \" R颤动的虹
7 N! b3 b9 i7 L! @6 [9 l/ F% U采集飞鸟的花翎
3 G9 \) o1 N7 L; ]6 f+ f　　
青春
　
) k' e9 |" U9 W8 T0 U2 k# ?2 q红波浪
+ v1 G: G: e! A, M1 P  V, c浸透孤独的桨
$ P% c% f4 m( S+ v) m1 ?　　
艺术
　　
8 ^& s. F1 t" M亿万个辉煌的太阳
$ O  n% g- C, G) }4 k+ @9 c呈现在打碎的镜子上
' v/ o9 h$ \4 |+ N　　
3 h; D0 F$ S. k' K# g人民
　　
* e4 A* l  `( Z! _月亮被撕成闪光的麦粒
播在诚实的天空和土地
　　
劳动
! \* N8 R7 x# G/ j/ q2 o　　
手，围拢地球
' i' D8 p$ e) ]( J- h% e　　
! y* ]2 p4 p/ d0 U, K( ]: l5 Z+ u命运
　　
孩子随意敲打着栏杆
) w6 d9 J. a* J; ^( v- ^栏杆随意敲打着夜晚
( _- M( }: v# k# ~' y2 [　　
- r* l% k& \' R' e0 ~信仰
　　
9 U' W* P; C4 z% {6 x8 }& K羊群溢出绿色的洼地
/ k( |% ?+ z# f5 K4 X% t牧童吹起单调的短笛
　　
和平
　　
在帝王死去的地方
: X7 H8 _6 O  y: l5 _那支老枪抽枝、发芽
/ R1 B7 U. P2 f; k$ f成了残废者的拐杖
　　
/ j. Z8 G" e, k8 ~) O9 I+ p祖国
9 R) W: h% H, [1 j　　
她被铸在青铜的盾牌上
靠着博物馆发黑的板墙
- c1 w$ B( h# F8 j( [　　
生活
　　
网

---

回答

# ?* I6 Y9 _( j! T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 l, R% j" l) U" M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4 U# r5 y: R% ?% j4 p: V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1 ^  z. q) a7 a% J.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 d, y2 T* }6 S1 N4 p: X2 }好望角发现了，
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0 J4 i# |( V& Y" R% ^9 e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3 Y8 A* \  ]' D5 W7 T& |! d" Z我--不--相--信！
* T3 }" j- M1 }& I. v5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 y" S, \8 w+ \' C5 h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 {5 Y: i3 h$ U+ Y6 W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 h$ O' D) R; l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

走吧

走吧，
落叶吹进深谷，
( y9 c2 h- S! o$ A2 P$ N" |歌声却没有归宿。

走吧，
冰上的月光，
/ `. Y& {; H9 @- w% [. s+ K已从河面上溢出。

走吧，
眼睛望着同一片天空，
心敲击着暮色的鼓。

走吧，
我们没有失去记忆，
% P" F: S5 v) @% P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

走吧，
. S, I4 S0 Q. Z  H6 G路呵路，
飘满了红罂粟。

---

一切

一切都是命运
! z9 [' N) R. O& P- b, D一切都是烟云
% L8 q& }0 K: |. h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 x% M0 \0 q2 m- i% o$ C! z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 t: }/ m+ c% B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5 r7 L; \6 M3 j/ ?6 U( n( g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 g# v( R3 ~4 c+ A) J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5 ~2 w! D+ i! _, Q# V& q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

路口

风停了，
风默默地站在路口。
雾中浮起的栅栏，
( d1 r% G! B0 K& d% P打开夜晚的小门：
黑暗在用灯盏敬酒。

眼睛上的窗格子，
& g- ]0 k7 M/ ]4 s+ j6 a筛出了迷雾的白昼。
2 |! d8 j# R* c2 H5 B1 v5 k学会离别吧，
象学会以往的一切，
象学会欢乐与哀愁。

背过身去吧，
让胧弱的灯光落在肩头。
也许你想轻松地笑笑，
而网住发辫的霜花，
和夜露一起缓缓地流。

---

回忆

烛光
, z; G% L# F' R! L9 S/ x在每一张脸上摇曳
没有留下痕迹
# {/ {5 J5 H/ J7 h( n2 _1 R影子的浪花
轻击着雪白的墙壁
3 A( o) w2 c/ I  M挂在墙上的琴
6 k& V' k+ {6 V暗中响起
2 S6 }2 k) R" N仿佛映在水中的桅灯
窃窃私语

---

陌生的海滩

1
/ ^" }" ?5 v( v( d) i风帆垂落。

桅杆，这冬天的树木，
带来了意外的春光。
" ^, i7 c' }; \" n/ z" O& Z4 e2
4 b% D' k% d4 o0 X/ w) o* P$ N冬天的废墟，
缅怀着逝去的光芒。

你靠着残存的阶梯，
在生锈的栏杆上，
敲出一个个单调的声响。
, J7 W& m* Z! z/ ], N3
正午的庄严中，
; u' H( g9 L/ T2 A8 K' d3 N* H阴影在选择落脚的地方。
: Y9 {- q4 N5 R& Q' z3 k所有的角落，
) W% W/ E$ \3 ]/ I' G盐粒凝结昔日的寒冷，
和一闪一闪的回忆之光。
4
9 n+ ~* c% [: V" Q+ a/ g3 M远方
白茫茫。

水平线
这浮动的甲板，
撒下多少安眠的网？
: B8 n) Y+ U- a( s- Q5
头巾，
那只红色的鸟，
在日本海上飞翔。
' f1 k  t* Y4 _火焰的反光，
5 J' o3 _9 J6 {9 f5 t( F  e把和你分离的影子，
# X; Q$ T: O3 C7 P+ B: h3 r& x投向不属于任何人的天幕上。

没有风暴就够了，
然而也没有固定的风向，
也许是为了回答召唤。
7 f- F8 s- D) U" `- J翅膀发出弓的鸣响。
; ^, }! p7 e( P+ j6
" j- F( U0 B0 s- V: v, ^落潮
层层叠叠，
6 T2 J& b* z0 |5 d1 q6 M( C在金色的地毯上，
4 ^1 T( r4 I' G- @1 [+ V- U+ B3 S吐下泛着泡沫的夜晚，
松散的缆绳，折断的桨。

渔民们弯着光裸的脊背，
3 P+ v- d( Y2 @9 B4 x& f5 @& B3 f修建着风暴中倒塌的庙堂。
7 V! \( b* X+ ?0 Y3 p. ]9 n7
3 [$ r8 S) m" J3 f  s孩子们追逐着一弯新月。

一只海鸥迎面扑来，
$ B8 l: S3 y0 F+ S却没有落在你伸出的手上。

---

一束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海湾，是帆
是缆绳忠实的两端
你是喷泉，是风
是童年清脆的呼喊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画框，是窗口
是开满野花的田园
, S( i# T: |  s% A9 _4 n你是呼吸，是床头
/ G( \5 V, s" R& u$ `+ m是陪伴星星的夜晚

在我和世界之间
; H' a- Y8 z) ?8 B* h& l你是日历，是罗盘
是暗中滑行的光线
' d7 [; m9 g( H你是履历，是书签
是写在最后的序言

在我和世界之间
2 e7 C+ A0 l! }1 o+ \5 P你是纱幕，是雾
是映入梦中的灯盏
8 M# c! ]7 s; n- ^) x) R你是口笛，是无言之歌
是石雕低垂的眼帘

在我和世界之间
  R0 i5 H8 x8 ]你是鸿沟，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 {  u' u" ?% `8 y0 ~2 \9 C你是栅栏，是墙垣
: [9 V2 w8 N% o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

---

在我透明的忧伤中

在我透明的忧伤中
; W8 z# E9 D1 y7 n; H3 [' y充满着你，仿佛绿色的夜雾
缠绕着一颗孤零零的小树
1 g: \/ j+ c' B$ s8 M而你把雾撕碎，一片一片
在冰冷的手指间轻轻吸吮着
如同吸吮结成薄衣的牛乳
5 `$ R# S" e3 \3 d. \/ i9 B于是你吹出一颗金色的月亮
冉冉升起，照亮了道路

---

是的，昨天

用手臂遮住了半边脸，
也遮住了树林的慌乱。
你慢慢地闭上眼睛：
是的，昨天……

用浆果涂抹着晚霞，
也涂抹着自己的羞惭。
5 u- F1 h, V4 w0 {1 X) C你点点头，嫣然一笑：
是的，昨天……

在黑暗中划亮火柴，
4 w, y5 j" ?: |) M( m+ I% D举在我们的心之间。
8 O; E: k( M& H5 {, e9 t2 i* W你咬着苍白的嘴唇：
- A2 o9 w1 ?- \% z, z7 T( L是的，昨天……

纸叠的小船放进溪流，
装载着最初的誓言。
0 U+ o6 I+ T1 t! T: P  ?你坚决地转过身去：
* B' {  M! W( c, A. [是的，昨天……

---

岛

1

你在雾海中航行
$ A* f3 j  F1 `7 l) z: `4 J没有帆
你在月夜下漂泊
没有锚

路从这里消失
夜从这里消失

2

没有标志
9 @: M1 ^" K9 I" ]/ c没有清晰的界限
0 n; ?  D* {# ~, @只有浪花祝祷的峭崖
/ x5 a) G) f& q+ v; ~留下岁月那沉闷的痕迹
/ W$ ^6 ~# f" ~2 {3 K( s和一点点威严的纪念

孩子们走向沙滩
& z4 \1 f! `$ `( C! t! A! q月光下，远处的鲸鱼
# ~4 W( H  m  I! D- r3 l正升起高高的喷泉

3

鸥群醒了
/ Z4 u# W" A: e) M0 \翅膀接连着翅膀
2 l6 r8 H4 p7 Z" E% P( G叫声那么凄厉
震颤着每片合欢树叶
和孩子们的心

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难道唤醒的只是痛苦

4

地平线倾斜了
9 ~' J+ t" x0 q! V2 E摇晃着，翻转过来
一只海鸥坠落而下
# {. L1 }8 o" x% W/ o5 }热血烫卷了硕大的蒲叶
- @1 F. P( C1 P( j那无所不在的夜色
遮掩了枪声

--这是禁地
这是自由的结局
沙地上插着一支羽毛的笔
0 j* o0 t; b# `2 ]带着微湿的气息
5 E0 a7 y9 z1 f4 I7 ~) n它属于颤抖的船舷和季节风
属于岸，属于雨的斜线
昨天或明天的太阳
: O) U9 b: _1 {, g7 }如今却在这里
) R  x  v7 u) J$ c( M写下死亡所公证的秘密

5

每个浪头上
$ e2 s6 h5 f( M( ]+ t浮着一根闪光的羽毛

孩子们堆起小小的沙丘
5 K% A3 l* N8 p海水围拢过来
% X$ V3 o$ e" \象花园，冷清地摇动
月光的挽联铺向天边

6

啊，棕榈
是你的沉默
4 O4 A* s8 _: p3 j* o举起叛逆的剑
' n8 G" J/ w, k4 j( u又一次
8 ~: y* D' n" K7 H风托起头发
象托起旗帜迎风招展

最后的疆界
永远在孩子们的心里

7

夜，迎风而立
; @8 @2 y9 @8 h0 z/ q6 ~: @为浩劫
为潜伏的凶手
, f; O8 J7 ^; M# w! C5 q铺下柔软的地毯
! r6 j+ P  W9 I" D' L5 d摆好一排排贝壳的杯盏

8

有了无罪的天空就够了
有了天空就够了

听吧，琴
在召唤失去的声音

---

见证

我们那陌生的目光
在十字路口相逢
象两杯苦酒碰在了一起
却没有声音

我们头上
那颗打成死结的星星呀
6 g+ [0 g! N5 R犹如苦难和欢乐之间
1 A: g# q6 ?" I; l) Q一滴抹不干的泪痕
! u! P- e* N0 a  [. B: e1 P0 A  o于是我们听见了彼此
目光的声音

被理性肯定的梦境
6 v  g. t5 o# R$ L9 }是实在的，正如
被死亡肯定的爱情
如果你不信
它只是正在塌陷的雪人

星星是见证

---

岸

陪伴着现在和以往
岸，举着一根高高的芦苇
+ q9 U! I& d( O+ J1 L7 N& f/ D3 a& t1 {6 ^四下眺望
! {8 m% m1 _0 Z. l4 h是你
0 {. v2 s  |7 ]9 T# ^" B3 s- M% e5 B守护着每一个波浪
守护着迷人的泡沫和星星
当呜咽的月亮
吹起古老的船歌
多么忧伤

我是岸
5 f' e- P# }, I我是渔港
" L  a( I9 ]/ e/ m我伸展着手臂
2 U# N- f( x$ P' j等待穷孩子的小船
+ i% X( B% E* M* h载回一盏盏灯光

---

黄昏：丁家滩---赠M和B

黄昏，黄昏
丁家滩是你蓝色的身影
黄昏，黄昏
5 W, s' i1 ?! d  N; K7 K3 q情侣的头发在你的肩头飘动
是她，抱着一束白玫瑰
用睫毛掸去上面的灰尘
那是自由写在大地上
( S5 V' u+ e  r2 }5 l殉难者圣洁的姓名

是他，用指头去穿透
1 e, j' F1 }  W, Z% B0 `0 D* d6 l从天边滚来烟圈般的月亮
0 Z4 d; H" L0 Y9 n9 T. h6 o那是一枚订婚的金戒指
姑娘黄金般缄默的嘴唇

嘴唇就是嘴唇
! L( m5 s/ s' t4 \" R即使没有一个字
7 f. d. o8 S( M9 Y3 S& S- Z呼吸也会在山谷里
找到共同的回声

黄昏就是黄昏
即使有重重阴影
阳光也会同时落入
4 z- A9 r) I" M; {他们每个人心中

夜已来临
夜，面对四只眼睛
这是一小片晴空
这是等待上升的黎明

---

雨夜

当水洼里破碎的夜晚
- S9 E1 y6 b3 H! j5 @: P& X摇着一片新叶
% r) N7 C$ {+ p6 g& q/ M9 l象摇着自己的孩子睡去
% S5 s+ M, g. T& |4 e当灯光串起雨滴
$ |4 P: Z0 u1 E6 C! e, u4 c缀饰在你肩头
闪着光，又滚落在地
你说，不
* h  \& e; G+ p- a( i$ j5 F7 t" [5 D口气如此坚决
  M) x( p( b  p0 g0 M可微笑却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低低的乌云用潮湿的手掌
揉着你的头发
  A1 }+ E# P. n; Z' o+ C揉进花的芳香和我滚烫的呼吸
$ z% i2 b+ x+ \0 G6 D: }0 B9 d路灯拉长的身影
! i; k1 Q5 g% Q* ?. g3 h$ S7 {$ m9 K0 m连接着每个路口，连接着每个梦
用网捕捉着我们的欢乐之谜
; b& U8 B7 g4 s$ H' W以往的辛酸凝成泪水
$ x7 i/ I6 b& \3 i3 L3 g沾湿了你的手绢
被遗忘在一个黑漆漆的门洞里

即使明天早上
/ J* J2 K. W: [9 |5 ?3 V/ t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
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
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 h( _, H6 Q: x9 q' ~我决不会交出你
让墙壁堵住我的嘴唇吧
2 w' t# v7 V, C2 \让铁条分割我的天空吧
% z+ B% A- B( z只要心在跳动，就有血的潮汐
; ~7 e9 d  u  v- c, L+ L: B/ X而你的微笑将印在红色的月亮上
每夜升起在我的小窗前
% ~- D) t& Z  z唤醒记忆

---

睡吧，山谷

睡吧，山谷
$ w; W- _4 H8 I  g" y8 {快用蓝色的云雾蒙住天空
蒙住野百合苍白的眼睛
睡吧，山谷
5 W  h8 I2 r, a" l. K+ K* v0 J快用雨的脚步去追逐风
0 E0 P+ X. W. T追逐布谷鸟不安的啼鸣

睡吧，山谷
我们躲在这里
仿佛躲进一个千年的梦中
% ]. p# C/ A' R; ?8 O: X0 P时间不再从草叶上滑过
太阳的钟摆停在云层后面
2 J8 T) O7 h: G# J& k不再摇落晚霞和黎明

旋转的树林
% d, ^- ]; M. u' B4 ^- M+ n, f甩下无数颗坚硬的松果
  u2 u( Z- @  B9 \) ~* v护卫着两行脚印
我们的童年和季节一起
1 R1 b" S  U3 a* j7 V8 }% x走过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 I* K2 t9 Q8 Y, Q! G4 z" }. b/ Y4 U花粉沾满了荆丛

呵，多么寂静
抛出去的石子没有回声
也许，你在探求什么
% l- N% z& B/ \! Y: Z-----从心到心
. R( E& q# G7 i. M" d+ i4 ~一道彩虹正悄然升起
: B/ G- F: T* h0 [------从眼睛到眼睛

睡吧，山谷
" k( n& u7 ~. C9 ^睡吧，风
山谷睡在兰色的云雾里
风，睡在我们手掌中

---

船票

他没有船票
8 y1 t( O% v" ]4 L4 b又怎能登上甲板
铁锚的链条哗哗作响
2 X, c8 j0 E, {/ G* J* R也惊动这里的夜晚

海呵，海
& y- f4 k. h% u退潮中上升的岛屿
  i+ ?- _) x) y4 o和心一样孤单
没有灌木丛柔和的影子
没有炊烟
划出闪电的船桅
又被闪电击成了碎片
无数次风暴
在坚硬的鱼鳞和贝壳上
在水母小小的伞上
留下了静止的图案
' q! Q2 P' g! ]( |, D' c3 V& l一个古老的故事
在浪花与浪花之间相传
$ p0 S! N7 l; I8 ~3 ?$ x! Z他没有船票

海呵，海
密集在礁石上的苔藓
. T, }/ [$ O# i  i% e5 a7 `5 E向赤裸的午夜蔓延
顺着鸥群暗中发光的羽毛
依附在月亮表面
潮水沉寂了
, G3 g3 {( E: W1 i( R海螺和美人鱼开始歌唱
他没有船票

岁月并没有中断
& S: g) o' e6 _8 v沉船正生火待发
8 P1 @9 \1 N! P重新点燃了红珊瑚的火焰
7 g/ I" c: k' e当浪峰耸起
9 r2 U7 Y- p# p9 b, d- H! a- e& x4 Z6 p死者的眼睛闪烁不定
从海洋深处浮现

他没有船票

是啊，令人晕眩
那片晾在沙滩上的阳光
多么令人晕眩

他没有船票

---

无题

把手伸给我
+ K/ ^5 x3 v5 N" e7 V- y( G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
不再打扰你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
& U# q$ y/ e7 i/ p. u* K( m苦难也不是记忆
记住我的话吧
一切都不会过去
$ t( z2 G3 ]# P4 Q, I即使只有最后一棵白杨树
4 X. p# L! R. G3 H3 p' |8 X象没有铭刻的墓碑
/ f1 w5 _+ @2 `- n. k在路的尽头耸立
落叶也会说话
在翻滚中褪色、变白
慢慢地冻结起来
7 Z7 L$ R9 G- A& {6 E+ I8 B托起我们深深的足迹
0 U) j) R2 O! g3 z0 k/ v当然，谁也不知道明天
明天从另一个早晨开始
) r3 T. ^7 k& w+ L, j那时我们将沉沉睡去

---

桔子熟了

桔子熟了
装满阳光的桔子熟了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 p1 o2 t/ @. a. h) [带着沉甸甸的爱

桔子熟了
表皮喷着细细的水雾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3 g) t3 E. B' V4 u1 N: x4 ^4 n忧伤化为欢乐的源泉

桔子熟了
% z( l! t0 M; a1 v" t; V% k苦丝网住了每瓣果实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找到自己那破碎的梦

桔子熟了
装满阳光的桔子熟了

---

红帆船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9 d- B- N7 ]6 f' w; r5 i路，怎么从脚下延伸
) z* P6 {# @" D/ R1 K* D/ \3 p$ n) j滑进瞳孔的一盏盏路灯
; u% [1 C# |& L$ P0 u7 m0 {滚出来，并不是星星
我不想安慰你
' {7 n% U4 [  n8 E+ O7 h# q在颤抖的枫叶上
写满关于春天的谎言
来自热带的太阳鸟
并没有落在我们的树上
# K7 w: ^# U# t9 |# e! Y8 a而背后的森林之火
不过是尘土飞扬的黄昏

如果大地早已冰封
就让我们面对着暖流
走向海
如果礁石是我们未来的形象
就让我们面对着海
走向落日
不，渴望燃烧
4 l3 b2 K, ~8 d& t' w* Q就是渴望化为灰烬
而我们只求静静地航行
你有飘散的长发
我有手臂，笔直地举起

---

习惯

我习惯了你在黑暗中为我点烟
火光摇晃，你总是悄悄地问
# a- ]$ ^% ^( X7 k% Q- ?猜猜看，我烫伤了什么

我习惯了你坐在船头低吟
木桨淌着水，击碎雾中的阳光
你拖着疲乏而任性的步子
5 |0 X! [. J0 A6 a不肯在长椅上重温我们的旧梦
和我一起奔跑，你的头发甩来甩去
2 H/ i! w/ j7 Q/ ^) t0 g5 ^- _隔着肩头满不在乎地笑笑

我习惯了你在山谷中大声呼喊
' n) Q& P+ {. W' |" e2 {然后倾听两个名字追逐时的回响
! F( S) F5 j/ H" M$ m& k5 {' b抱起书，你总要提出各种问题
一边撇着嘴，一边把答案写满小手
在冬天，在蓝幽幽的路灯下
, G, Z6 o9 b6 t7 e你的呵气象围巾绕在我的脖子上

是的，我习惯了
你敲击的火石灼烫着
* P- \- i) g7 G+ g; |2 s) W我习惯了的黑暗

---

无题

在你呼喊的旋律中
6 A' U" a  k$ N  }; W$ b我请求：夜
把往事收进瓷瓶
! \9 k5 r7 w3 I1 Y于是花瓣合拢
一片枯叶
6 }; m; y8 q" W1 Y* I* `. R落在打开的书上
9 O4 I/ E, \. B; j( Q尘埃缓缓腾起

我悄悄离去
带走了那本书
其中有你的一页
你的诅咒
5 f2 J  N% `; N" b8 k你的爱
& n$ M% {2 g3 p# d都已成为镜中的火焰
3 S( V  Y6 U1 H9 d+ R5 Q, q消失在另一个
1 M) h6 B! G! i6 Y) p$ _/ k更孤寂的世界里

一串钥匙
# p3 {) \, {) D在寂静的小巷歌唱
: y; m. T8 A1 t2 R% m. O) g别回过头去
; q% A: k: e1 [! C! u- u别看沉入夜雾的窗户
窗帘后面，梦
/ J+ t8 l" I; r2 P在波浪般的头发中
喧响

---

你说

我用暗号敲门
  Y2 M, d" G; |) I% d) u你说：请进吧，春天
1 V. L& v8 \6 X& n+ Z* f+ s我迟缓地摘下帽子
鬓角沾满了霜雪

当我把你抱起
9 }8 M+ N4 Y# ^( v$ Q: }你说：别慌，傻瓜
* f7 V1 }! N# [. e& `  v9 d% q一只惊恐的小鹿
/ t9 x" R- ?) p# T3 C& N正在你的瞳孔中奔跑

过生日那天
你说：不，别送礼物
而我的仙后星座
$ B# M: y0 A. j/ z/ [% H% a9 w早在你头顶上闪烁

在十字路口
你说：别分开，永远
/ l" R/ `- ]* t6 l5 \; m. t9 z, [一道道雪亮的车灯
从我们中间穿过

---

我们每天早晨的太阳

小草柔软的手臂托起太阳
! i+ [5 |7 f" |- ?) X2 M+ z/ B: q不同肤色的人走向你
汇成光芒，你象钟一样敲响
0 p1 W( h+ C! ]8 {' y" _- ^3 d/ ^震落了山顶的积雪
皱纹深动颤抖的恐惧和忧伤
6 s% q2 F; t4 S6 Q5 @1 l心灵不再躲到幕布后面
书打开窗户，让群鸟自由地飞翔
老树不再打鼾，不再用枯藤
缠住孩子那灵活的小腿
少女们从沐浴中归来
拖曳着星星和辽阔的月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5 w7 ?- W6 K4 _; B' u7 D4 `. m: |自己的声音、爱情和愿望

兀立在恶梦中的冰山
在早晨消融，从残留的夜色中
人们领走了各自的影子
让沉重的记忆在脚下
. B/ X6 z3 W2 U! O4 ~4 r" c, _在行走中渐渐消失
: k- @; s6 _/ x; G手臂和手臂相连的地平线上
每个故事有了新的开始
那就开始吧

---

宣告---献给遇罗克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 x7 {9 h7 Y8 u* d- |- O% S# Y; z我没有留下遗嘱
6 p, q! Y9 y: M& \) L+ X3 y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 H; r) z8 m' p* r# @$ e1 @8 E- D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 e; S. @/ A+ `6 G+ F8 a9 X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

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 g; _3 N' e4 V' I+ X为了每当太阳升起
让沉重的影子象道路
穿过整个国土

悲哀的雾
覆盖着补丁般错落的屋顶
在房子与房子之间
烟囱喷吐着灰烬般的人群
温暖从明亮的树梢吹散
逗留在贫困的烟头上
一只只疲倦的手中
升起低沉的乌云

以太阳的名义
1 P: `5 o! N, M$ z黑暗公开地掠夺
, m9 P7 b4 I) q) c+ a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7 t; v9 c; a" e4 c- W默默地永生
默默地死去

呵，我的土地
你为什么不再歌唱
5 ?8 `# n, u5 l) \9 e难道连黄河纤夫的绳索
1 C+ m  D. C" ?; _/ }  E8 T. r' r也象崩断的琴弦
. ]/ U' w/ e( C不再发出鸣响
难道时间这面晦暗的镜子
也永远背对着你
只留下星星和浮云

我寻找着你
# Y- f* l+ K/ Y0 S& x4 C在一次次梦中
) y$ {$ ]& e$ y- z5 ?4 Q  l一个个多雾的夜里或早晨
! U$ R# q$ Y' V$ s! N! t( D我寻找春天和苹果树
蜜蜂牵动的一缕缕微风

我寻找海岸的潮汐
6 K& k4 f3 W* Q1 I浪峰上的阳光变成的鸥群
  S4 e+ d+ s8 j' Y& _我寻找砌在墙里的传说
你和我被遗忘的姓名

如果鲜血会使你肥沃
' ]2 D) u8 I6 B. W. w/ }) J% u明天的枝头上
5 T$ V( k& a( C; _- b+ B% Q6 f6 i成熟的果实
会留下我的颜色

必须承认
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 ?& O5 j6 e. d5 B7 c4 e我，战栗了
) k* T/ f1 R& f7 y6 M& j谁愿意做陨石
, ?- |! G. j1 c/ R或受难者冰冷的塑像
3 N" N" Z) y$ ~! g5 \看着不熄的青春之火
' k" q- A. D3 L+ [2 k' @" U) }在别人的手中传递
1 w0 W" Z8 Q  F) d即使鸽子落到肩上
# c! x1 |* N! O也感不到体温和呼吸
, {; A, x2 ^8 ^: Y6 ]! S8 P: m它们梳理一番羽毛
% Y& i6 X6 Y/ s7 f0 [5 }又匆匆飞去

我是人
: V* v* w  j: y2 I7 o  T( F  T, l我需要爱
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
* @6 q7 Z6 j% ]- `3 s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
在摇篮的晃动中
( Q* Z+ t- Q% C! G等待着儿子第一声呼唤
$ ^- ]- N: }0 ?  Q6 k在草地和落叶上
0 Z8 Z# `/ L9 m; B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
我写下生活的诗
这普普通通的愿望
6 U, w4 |. o9 U) U+ o& U2 K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

一生中
  d. Z% m" b1 R- @# u我多次撒谎
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
. U$ B* k# i) d# D一个儿时的诺言
因此，那与孩子的心
不能相容的世界
再也没有饶恕过我

我，站在这里
8 ~- W4 Z4 K4 q/ [' z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
7 r7 l( h/ O+ Z, i* y$ r5 F! ~在我倒下的地方
将会有另一个人站起
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也许有一天
+ }$ |+ T8 g2 [, W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
% e/ K& S' r, _8 z" v) \/ ~  J- U垂放在
每一个不朽的战士
1 ~3 ?/ i- t/ V. I) {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乌鸦，这夜的碎片
纷纷扬扬

---

港口的梦

当月光层层涌入港口
这夜色仿佛透明
7 ?$ ]  ]% g! C3 c& T- F; O一级级磨损的石阶
通向天空
! e, g$ U+ t% d  z9 _' T$ P通向我的梦境

我回到了故乡
- i4 \- L; g1 F. l) e- x$ K2 p: V- o给母亲带回珊瑚和盐
珊瑚长成林木
( L7 N: ]4 S4 k6 m% Z( r3 o/ y盐，融化了冰层
姑娘们的睫毛
" }$ H( `; m  h; l5 z- }6 L0 ^抖落下成熟的麦粒
峭壁衰老的额头
1 L3 k: y8 O* r/ ?3 v吹过湿润的风
我的情歌
& S2 L. F7 k8 ?7 A到每扇窗户里去做客
! h. a# u9 y' }4 f' S& I( u酒的泡沫溢到街上
8 Y2 ]7 E; \6 E- R) R& L9 b& f3 n变成一盏盏路灯
我走向霞光照临的天际
! o7 ^; `  S$ f- t3 R/ u( [转过身来
$ x9 i1 t1 d, S5 O( f" _( P7 p深深地鞠了一躬

浪花洗刷着甲板和天空
星星在罗盘上
/ Y' ^4 O% B- h/ w找寻自己白昼的方位
/ ^9 F7 ^3 Y- P+ a4 _是的，我不是水手
生来就不是水手
2 d7 K% ~6 v" B: b6 K5 `但我把心挂在船舷
象锚一样
和伙伴们出航

---

迷途

沿着鸽子的哨音
: m3 `  ^  _8 m3 n0 a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 n4 A8 {0 r8 R/ q9 B! w9 T小路上
/ D2 T' j# g" s1 |4 u- B3 e/ M一颗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
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

和弦

树林和我
* g7 y" {# r% ~% T2 Y. H/ Q3 o紧紧围住了小湖
: C' y8 b, h! q6 K) K8 z手伸进水里
7 _3 Y; [5 ]( ?! M/ {) e  N- ?搅乱雨燕深沉的睡眠
风孤零零的
海很遥远

我走到街上
喧嚣被挡在红灯后面
- p$ D, F- t1 U5 v* f$ S影子扇形般打开
脚印歪歪斜斜
3 f) J  N3 O$ u) i* F安全岛孤零零的
" f0 U6 L% B$ N. x- Q$ n海很遥远

一扇蓝色的窗户亮了
# H! a6 p( f) O7 J0 o楼下，几个男孩
4 N+ D8 c$ x* w" S拨动着吉他吟唱
烟头忽明忽暗
7 H& V# O$ r& j野猫孤零零的
, ^/ m& n% U5 i; {! D海很遥远

沙滩上，你睡着了
风停在你的嘴边
7 k$ @/ Q, {; G  }波浪悄悄涌来
汇成柔和的曲线
3 K4 E: n0 {+ F梦孤零零的
7 ]/ q6 ~0 c- j; ~2 l- n海很遥远

---

界限

我要到对岸去

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
; D6 c/ _5 u+ ~. K8 }# Y+ A6 _4 ~4 K也涂改着我
2 F& I) G/ y. n2 }5 v6 M9 p我在流动
: q  p, c- Q" l我的影子站在岸边
象一棵被雷电烧焦的树

我要到对岸去

对岸的树丛中
掠过一只孤独的野鸽
向我飞来

---

枫树和七颗星星

世界小得象一条街的布景
) W5 j: J" |, F: Q我们相遇了，你点点头
- Y1 k8 D  s& d, k1 @. E: _省略了所有的往事
省略了问候
0 d+ l' a% @6 s- v6 @! n$ B也许欢乐只是一个过程
一切都已经结束
可你为什么还带着那块红头巾
看看吧，枫叶装饰的天空
2 r* d4 Z: k) o8 f6 t3 L5 s多么晴朗，阳光
8 g; W0 \3 G) B3 {% l$ F5 i已移向最后一扇玻璃窗

巨大的屋顶后面
那七颗星星升起来
不再象一串成熟的葡萄
" ~6 }( r8 h! D, N这是又一个秋天
% x/ q# f+ Z7 d当然，路灯就要亮了
我多想看看你的微笑
: a( @9 z9 I3 [0 O/ C# y宽恕而冷漠
还有那平静的目光
  \4 J% `" n. J2 n( e7 V路灯就要亮了

---

古寺

消失的钟声
( Y* S, X$ W( Z结成蛛网，在裂缝的柱子里
' l" D+ G6 j3 M. Y& Q# D# X' n扩散成一圈圈年轮
) e2 c$ G4 [3 |+ ^; n' S没有记忆，石头
空蒙的山谷里传播回声的
石头，没有记忆
. ?# E9 D1 l! k9 l( L当小路绕开这里的时候
$ j7 a7 x3 m3 O+ q7 v龙和怪鸟也飞走了
从房檐上带走喑哑的铃铛
) n! |5 H: n8 }7 \2 t荒草一年一度
生长，那么漠然
不在乎它们屈从的主人
是僧侣的布鞋，还是风
石碑残缺，上面的文字已经磨损
仿佛只有在一场大火之中
才能辨认，也许
会随着一道生者的目光
' z" _! M0 ?6 E" G5 G& ]乌龟在泥土中复活
: A; C  n8 \& u6 v  p2 t' T驮着沉重的秘密，爬出门槛

---

十年之间

在被遗忘的土地上
4 x3 g; G1 i5 C  w" k岁月，和马轭上的铃铛纠缠
彻夜作响，路也在摇晃
# ?6 i6 f1 j$ i' B3 R4 T2 H重负下的喘息改编成歌曲
( |, P! g; i8 |被人们到处传唱
女人的项链在咒语声中
8 u$ n( E7 G2 F- b3 O6 ]应验似的升入空中
' [3 a0 z! _) ^荧光表盘淫荡地随意敲响
时间诚实得象一道生铁栅栏
除了被枯枝修剪过的风
谁也不能穿越或来往
' G  u7 q8 X  b; G% X: n3 V* O仅仅在书上开放过的花朵
永远被幽禁，成了真理的情妇
% ~- e# ]$ Y2 ^/ t0 g; I$ A而昨天那盏被打碎了的灯
在盲人的心中却如此辉煌
; d) X$ D' B  [在突然睁开的眼睛里
' b- q  [. n0 ]留下凶手最后的肖像

---

夜：主题与变奏

在这里，道路汇合
一条条平行的光束
) ^4 B" D# T2 O! p' A是冗长而猝然中断的对话
  s' a8 T/ [2 O+ s4 ~弥漫着司机辛辣的烟味
* R4 d) Q) O* f6 d4 u4 `7 W* D粗野而含混的叫骂
栅栏代替了排队的人们
从门板的缝隙中流散的灯光
' Z) _' l: ^( G: ]2 d和烟头一起被抛在路旁
任凭脚践踏
( s6 h: w% b9 U3 ~" S: X. p. g广告牌依着老人遗忘的手杖
4 B& W/ R) X9 a/ `+ O* X/ H1 ]% G似乎想走动起来
6 \+ A" T; R/ d! V6 I石头的睡莲凋谢了
; L& a7 P9 u8 D1 O. b喷水池里，楼房正缓缓地倒塌
" G8 M$ h% T% B上升的月亮突然敲响
  ~( W5 O# g: t  h/ v, O钟声一下一下
唤醒了宫墙里老的时间
/ M& \8 q: A  B  @  E1 t日晷在旋转，校对误差
等候盛大的早朝仪式
锦衣飘带在风中簌簌站起
* d9 q( c6 ]6 B9 l: g' W, [拂去石阶上的尘埃
流浪汉的影子从墙上滑过
6 \/ R, n1 M' M4 H/ P7 ?' b红红绿绿的霓虹灯为他生辉
也使他彻夜不眠
一只迷路的猫窜上长椅
眺望轻柔似烟的波光
而水银灯不客气地撩开窗帘
扰乱了梦，让孤独者醒来
1 ^2 R* ?( N5 R& S在一扇小门后面
有只手轻轻地拨动插销
" D( k! i+ ]: c. W仿佛在拉着枪栓

---

明天，不

这不是告别
因为我们并没有相见
3 u6 {* T# G2 D尽管影子和影子
曾在路上叠在一起
象一个孤零零的逃犯

明天，不
" {7 k. d3 e" q: u* z( c明天不在夜的那边
谁期待，谁就是罪人
而夜里发生的故事
就让它在夜里结束吧

---

艺术家的生活

去买一根萝卜
- K- j! `7 A. m# F--母亲说
嘿，注意安全线
--警察说
大海呵，你在哪儿
--醉汉说
怎么街灯都炸了
$ q' e9 X% J( T8 L+ ?" t--我说
- C$ w9 s% O+ Z) K2 f9 b5 k, Z一个过路的瞎子
敏捷地举起了竹竿
9 I1 G9 q3 M. e" z) l6 g1 r, ?象拉出一根天线
# L1 X% G. {* R7 T6 |7 `5 L4 ]. S尖叫而来的救护车
把我送进了医院

于是我成了模范病人
9 U7 |9 b8 m8 g. u响亮地打着喷嚏
2 |4 B% N$ s& e1 l闭上眼睛盘算着开饭的时间
" e5 u) b2 ?' t4 o( ?一次次把血输给臭虫
# m0 c' D3 I3 V+ h" y没有工夫叹息
* r* [& H! O( I- L% k1 \2 s终于我也当上了医生
# @( l4 q# V1 ?, t: e提着粗大的针管
3 _1 v6 M$ ~* p在走廊里踱来踱去
消磨着夜晚

---

传说的继续

古老的陶罐上
早有关于我们的传说
可你还不停地问
这是否值得
当然，火会在风中熄灭
山峰也会在黎明倒塌
' N: U7 c* r# R2 L/ q) \融进殡葬夜色的河
9 E) f0 B' x+ t2 K3 V/ N爱的苦果
& u) {# _' w0 y7 S1 t/ k/ r2 q3 q将在成熟时坠落
此时此地
只要有落日为我们加冕
, p2 c2 I' ?* u& \- {$ I! A& c随之而来的一切
又算得了什么
--那漫长的夜
辗转而沉默的时刻

---

爱情故事

毕竟，只有一个世界
, b" `4 Y, f7 L- I, e. o为我们准备了成熟的夏天
我们却按成年人的规则
继续着孩子的游戏
7 I4 `2 ^$ Y2 ?不在乎倒在路旁的人
也不在乎搁浅的船

然而，造福于恋人的阳光
也在劳动者的脊背上
铺下漆黑而疲倦的夜晚
7 b3 {6 r( A7 Y0 U即使在约会的小路上
也会有仇人的目光相遇时
: F4 u* ?; B6 O& x; ]/ L降落的冰霜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2 w% ^+ V/ U0 |+ @# w2 K& M在这个故事中
有你和我，还有很多人

---

雪线

忘掉我说过的话
忘掉空中被击落的鸟
忘掉礁石
8 v7 H$ r; i8 g! {让他们再次沉没
甚至忘掉太阳
在那永恒的位置上
! N2 z2 k0 U7 b( E' h7 _  {4 @只有一盏落满灰尘的灯
/ j3 h# m" W' |& k" o照耀着

雪线以上的峭崖
历尽一次次崩塌后
1 Q  P3 O8 [5 [2 n5 q9 @默默地封存着什么
. o# T4 K0 G7 _雪线下
溪水从柔和的草滩上
涓涓流过

---

彗星

回来，或永远走开
; c5 I0 o- W- I& h$ U别这样站在门口
9 L8 B+ b) v% R) O6 H+ {如同一尊石像
用不期待回答的目光
讨论我们之间的一切

其实难以想象的
并不是黑暗，而是早晨
灯光将怎样延续下去
5 e! {6 {! R5 b- j* M" ?或许有彗星出现
. H" A& K9 |- G* z拖曳着废墟中的瓦砾
和失败者的名字
让它们闪光、燃烧、化为灰烬

回来，我们重建家园
* F% H) v3 [7 @2 U6 }或永远走开，象彗星那样
灿烂而冷若冰霜
# j9 T5 s* u+ b0 s& n0 @, k8 I( V摈弃黑暗，又沉溺于黑暗之中
( ?% Q& L: W2 q# u8 D穿过连接两个夜晚的白色走廊
在回声四起的山谷里
7 i, W5 T8 R+ i; r你独自歌唱

---

乡村之夜

夕阳和远山
交叠成一弯新月
在榆树林中穿行
# D8 F! [5 o2 L鸟巢空空
0 Y7 l3 u& f! S小路绕过水塘
追着一只毛色肮脏的狗
: K$ D" Z6 k  k撞在村头的土墙上
8 R! I+ }- K2 r* Q" V2 f吊桶在井里轻轻摇荡
1 k! G, `5 v. u7 ?钟和场院上的石碾
一样沉静
# |0 u) O2 t4 A) ~2 e; {2 a8 J0 S零落的麦秸骚动着
: a" z9 P" i' Y, [* H9 ^+ T马厩里的咀嚼声
充满了威胁
一个长长的人影
! |8 x* Y7 ^1 Y. m1 ]) v2 q  x' A从门前的石阶上滑过
* W' @! `( }3 {0 m灶台里的火光
映红女人的手臂
8 R$ r! ?: N) q5 i7 H/ s2 e' P和缺口的瓦盆

---

走向冬天

风，把麻雀最后的余温
朝落日吹去

走向冬天
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
一个神圣的预言，走吧
% |- s. c. e$ }$ ^4 I& a- w# ?走过驼背的老人搭成的拱门
把钥匙留下
1 p0 R8 ^, G6 A2 o走过鬼影幢幢的大殿
( X- u, p( K# T5 Z把梦魇留下
8 ]7 ~/ S- T) m" k0 Z留下一切多余的东西
我们不欠什么
  p! y& I* Q4 P8 J* Y甚至卖掉衣服，鞋
把最后一份口粮
把叮噹作响的小钱留下

走向冬天
# ]: W9 B* x$ O4 V3 x, }9 F6 g唱一支歌吧
不祝福，也不祈祷
5 K  [; H  r: k我们绝不回去
装饰那些漆成绿色的叶子
5 Y; L1 g, T% f. `$ u% j! o1 k在失去诱惑的季节里
" l- b4 o/ m+ o酿不成酒的果实
也不会变成酸味的水
用报纸卷支烟吧
让乌云象狗一样忠实
; e# u% Z+ @! c$ ~6 k+ [象狗一样紧紧跟着
& C6 S( m. N+ _5 i8 @! r擦掉一切阳光下的谎言

走向冬天
不在绿色的淫荡中
堕落，随遇而安
不去重复雷电的咒语
+ Y: O( A  Y" E- P让思想省略成一串串雨滴
- O5 X& |/ [4 l3 m( G- m! w或者在正午的监视下
& x" Z6 [* }$ s0 I象囚犯一样从街上走过
狠狠踩着自己的影子
5 ]& F! O2 k! w0 X1 K% e( X或者躲进帷幕后面
口吃地背诵死者的话
表演着被虐待狂的欢乐

走向冬天
0 q& X9 d7 I+ d  J, k在江河冻结的地方
) \" e, u! `: g8 F5 u0 S道路开始流动
乌鸦在河滩的鹅卵石上
孵化出一个个月亮
* i/ q+ f$ m( m* b7 o谁醒了，谁就会知道
梦将降临大地
. ^: x# b8 u0 @8 ~% v' A* z沉淀成早上的寒霜
代替那些疲倦不堪的星星
1 w+ g" o$ i8 u) T$ a罪恶的时间将要中止
2 V$ u/ `* A0 s8 n( [0 m. s而冰山连绵不断
成为一代人的塑像

---

恶梦

在方向不定的风上
我画了一只眼睛
于是凝滞的时刻过去了
却没有人醒来
2 X' j. p1 I. q- A# l- _$ B恶梦依旧在阳光下泛滥
漫过河床，在鹅卵石上爬行
( z% d0 v) E- s催动着新的磨擦和角逐
在枝头，在房檐上
鸟儿惊恐的目光凝成了冰
垂向大地
道路上的车辙
又结起一层薄霜
没有人醒来

---

归程

汽笛长鸣不已
难道你还想数清
那棵梧桐上的乌鸦
默默地记住我们
仿佛凭借这点点踪影
/ G0 F6 S: I* ^' l2 H6 M3 A就不会迷失在另一场梦中

陈叶和红色的蓓蕾
1 l7 P6 w/ z0 t9 g! n% d- c5 H; j在灌木丛上摇曳
其实并没有风
而藏匿于晨光中的霜
! Q* q+ K0 x  N穿越车窗时
( N: `+ p9 @. d+ G( K2 {0 p' X7 ~留下你苍白的倦容

是的，你不顾一切
% r$ B8 B3 F* v& g总要踏上归程
9 k: T# v( H/ }昔日的短笛
在被抛弃的地方
! S( L4 ~4 z1 I  Z早已经繁衍成树林
  s9 H7 w/ t: s: W  ~守望道路，廓清天空

---

祝酒

这杯中盛满了夜晚
没有灯光，房子在其中沉浮
1 Q' z) j9 _1 N  G2 h. z柏油路的虚线---直延伸到云层
没有上升的汽流，想想
昨天在闪电之间寻找安宁
雨燕匆匆地出入楼梯
没有沾上尘土
而一支支枪和花束
' `+ v% F" [2 m6 a; k$ ~排成树林，对准了情人的天空
夏天过去了，红高粱
从一顶顶浮动的草帽上走来
但不幸的成熟或死亡
3 N8 z6 j6 |, Y: _( e  ^都无法拒绝，在你的瞳孔里
夜色多么温柔，谁
$ l- Q. I6 d9 y2 D: Z! Q) Z又能阻止两辆雾中对开的列车
在此刻相撞

---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路通向窗户深处
月亮的背面一定很冷
6 b3 j+ t& y+ y; @' r3 m那年夏夜，白马
. G: `1 F3 n" N; \和北极光驰过
, I# Z2 d- b+ f8 d$ |我们曾久久地战栗
去吧，你说
* k6 h* ?! \% U0 ?' w3 _( d5 }别让愤怒毁灭了我们
* N* b8 j6 p8 C/ q) n# ~就象进入更年期的山那样
无法解脱
从许多路口，我们错过
0 N  V/ E1 f" w却在一片沙漠中相逢
9 Y) D" O' n! h4 x所有的年代聚集在这里
鹰，还有仙人掌
) s( d4 c% P8 c4 F2 J3 k聚集在这里
比热浪中的幻影更真实
只要惧怕诞生，惧怕
那些来不及戴上面具的笑容
% y$ s# B& x% ~0 b% r; Z5 t一切就和死亡有关
那年夏夜并不是终结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

履历

我曾正步走过广场
剃光脑袋
为了更好地寻找太阳
5 ^6 O; x9 c9 C2 A% f却在疯狂的季节里
转了向，隔着栅栏
% p4 g: Q; h0 y; u会见那些表情冷漠的山羊
直到从盐碱地似的
白纸上看到理想
  _8 Q/ b" A" W0 O# ^0 d我弓起了脊背
自以为找到了表达真理的
唯一方式，如同
烘烤着的鱼梦见海洋
万岁！我只他妈喊了一声
胡子就长出来了
纠缠着，象无数个世纪
* s8 ]% [6 |# {我不得不和历史作战
并用刀子与偶像们
; J/ p# _: k( j1 F结成亲眷，倒不是为了应付
那从蝇眼中分裂的世界
! d6 B* e: D8 ?8 p: b: W5 b在争吵不休的书堆里
1 J" K! D; }, E6 u& g我们安然平分了
倒卖每一颗星星的小钱
& H: C, ]9 _; \& d/ t- o一夜之间，我赌输了
8 [: |- P( f" P6 W3 l4 \腰带，又赤条条地回到世上
, Z( v8 e( E5 M点着无声的烟卷
8 s  a, R* i% t是给这午夜致命的一枪
当天地翻转过来
我被倒挂在
9 Z' q0 n# |, Y: `+ v* T) L一棵墩布似的老树上
8 s  T9 M( E, @6 W: M; s$ q* |眺望

---

无题

积怨使一滴水变得混浊
我疲倦了，风暴
8 ~% z2 A+ [: [7 R+ I/ K搁浅在沙滩上
那桅杆射中的太阳
是我内心的囚徒，而我
1 ~$ _# k) g% {# w; o, A却被它照耀的世界所放逐
8 o3 ?/ V2 K2 }& w礁石，这异教徒的黑色祭坛
! e4 X* v. U: x6 b* o' @再也没有什么可供奉
除了自己，去打开或合上
那本喧嚣的书

---

同谋

很多年过去了，云母
在泥沙里闪着光芒
又邪恶，又明亮
7 R7 g5 K9 H- Z0 c, S1 H, J. U6 t犹如腹蛇眼睛中的太阳
; D; |5 V* r1 p) Y手的丛林，一条条歧路出没
% Z/ f2 _% g2 P$ @那只年轻的鹿在哪儿
或许只有基地改变这里的
9 {3 g" a+ ^5 M% ~& r. o# }. T: k) A荒凉，组成了市镇
自由不过是
0 [$ f0 P# E' Z2 N' s* ?$ g7 J# `-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距离
, J1 v( N# w3 S8 s3 L7 i当我们回头望去
6 I6 \* ~; D. H- I% b在父辈们肖像的广阔背景上
+ |" N+ z9 j6 c% [# f; X6 P蝙蝠划出的圆弧，和黄昏

一起消失
我们不是无辜的
早已和镜子中的历史成为
同谋，等待那一天
5 H/ b: }# x7 y" u' I" o在火山岩浆里沉积下来
8 w& Z5 m8 B: X0 w( j$ p4 s, S化作一股冷泉
8 \7 e& Z& y; @6 J重见黑暗

---

随想

黄昏从烽火台上升起
在这界河的岛屿上
$ A9 [) e$ d5 S" S6 k( ^一个种族栖息
又蔓延，土地改变了颜色
神话在破旧的棉絮下
$ I; z0 S( U4 [2 e( q梦的妊娠也带着箭毒扩散时
6 m* N2 S* e4 u* _. p- Z% {! q痛苦的悸动，号角沉寂
尸骨在夜间走动
在妻子不断涌出的泪水中
展开了白色的屏风
  |2 Y4 d' G4 [/ R遮住那通向远方的门

东方，这块琥珀里
是一片苍茫的岸
; V  [6 o( h# r) S. |芦苇丛驶向战栗的黎明
渔夫舍弃了船，炊烟般离去
历史从岸边出发
9 p+ G$ n) {# I* K砍伐了大片的竹林
% C1 W# U" J# q! w% s# K& L: C在不朽的简册上写下
  ], l8 [0 j2 k7 z- `$ s; ~5 k有限的文字

墓穴里，一盏盏长明灯
目睹了青铜或黄金的死亡
8 x- F) k$ E  W+ v还有一种死亡
小麦的死亡
在那刀剑交叉的空隙中
它们曾挑战似地生长
& n2 |' U+ N1 T点燃阳光，灰烬覆盖着冬天
车轮倒下了
2 e% ~0 [  A- |* m) S沿着辐条散射的方向
2 A5 n" k# q+ Y( o6 S被风沙攻陷的城池
是另一种死亡，石碑
包裹在丝绸般柔软的苔藓里
* E/ G/ T8 ]6 O如同熄灭了的灯笼

只有道路还活着
. A! y; M6 v2 s那勾勒出大地最初轮廓的道路
' g2 \' K' ?8 B: _: o; T穿过漫长的死亡地带
  w1 a' B' P- b4 J- A: g来到我的脚下，扬起了灰尘
古老的炮台上一朵朵硝烟未散
  v& q7 l" \0 E% s" S0 q我早已被铸造，冰冷的铸铁内
" l7 ?) f6 R! Y, J2 d) g保持着冲动，呼唤
0 ~% Y. g, V+ s* o0 I雷声，呼唤从暴风雨中归来的祖先
而千万个幽灵从地下
. X. [# P, d# S; r6 A长出一棵孤独的大树
为我们蔽荫，让我们尝到苦果
就在这出发之时

---

主人

被怠慢的客人走了
5 a1 A+ d, a* x: V他留下灾难性的消息
0 A! H9 x- b5 T( Q1 _和一只手套
7 v. E- c6 B7 ?2 V1 {, J# X, G为了再敲响我的门
我仍无法看清白昼的焰火
舞曲响起
+ a& u' e6 H+ {8 b, h那从磨房流出的月光
充满了梦的暗示
相信奇迹吧
: |8 d+ v& Q6 u* v/ E, W奇迹就是那颗墙上的钉子
* B0 G1 i+ ]" V  i$ o我的影子在试
钉子上摇晃的衣服
! ]+ V8 e$ Q  P1 Z% p% e试我最后的运气
& o3 Z4 i  b6 ^! a( X! A两次敲门之间
支撑睡眠的手垂下来
- |; s/ N0 L' @1 z4 h' R危险的楼梯
从夜色中显出轮廓

---

很多年

这是你，这是
  l# t4 Y. y8 w% t; L+ o被飞翔的阴影困扰的
$ q6 u8 a9 h7 C7 B/ g% R8 Q你忽明忽暗
我不再走向你
寒冷也让我失望
2 g+ |; r3 ]1 b; T. u' O1 g很多年，冰山形成以前
鱼曾浮出水面
+ z4 U# o$ Q8 M, J3 ^0 u5 n沉下去，很多年
我小心翼翼
  [0 J- s+ L1 s穿过缓缓流动的夜晚
灯火在钢叉上闪烁
很多年，寂寞
- O" L9 A# o. t9 ?1 g$ ^$ k这没有钟的房间
1 E6 @3 g) V. ?* [- S离去的人也会带上
钥匙，很多年
  a* ], R9 i) r* X. D* u5 R在浓雾中吹起口哨

---

青年诗人的肖像

那从袖口拽出的灵感
! t- `! W) s) K. C/ p* m4 t' H* z没完没了，你
  F4 N( L, x  V& q6 \日夜穿行在长长的句子和
/ s4 y7 X$ \+ u" y2 }胡同里，你
生下来就老了
尽管雄心照旧沿着
. k+ o# I% v4 N秃顶的边缘生长
摘下假牙，你
* N5 \5 Z8 P( a# T" G1 B0 v# \5 x( c更象个孩子
一转身就把名字写在
公共厕所的墙上
( x1 g* k  y7 Y  G- V2 [& ]$ a由于发育不良，你
) L/ A+ v0 G2 h5 J1 E# T每天都要吞下几片激素
& r) x: {- A1 {, V: [8 Y让嗓音温顺得
象隔壁那只叫春的猫
一连九个喷嚏都
" \( D/ @% L4 p* F7 a落在纸上，你
不在乎重复
再者钱也未必干净
& @& v! g$ S, |6 ]1 _3 y可人人都喜欢
$ T# i& P. [" X& V2 u! \: [救火车发疯似地呼啸
提醒你赞美
交过保险费的月亮
或者赞美没交保险费的
& P  V- M+ N! a) B, Z- I板斧，沉甸甸的
) I% T) E1 [. }8 S2 n* E比起思想来更有分量
天冷得够呛，血
都黑了，夜晚
0 u) {  V5 W2 V- y1 b9 g' N7 M6 h! R, R就象冻伤了的大脚指头
! S' V" z# s0 }% a那样麻木，你
3 K+ j7 L$ d. z一瘸一拐地
& d6 Q: w; B6 i' i" G3 i. e6 k; k出入路边的小树林
会会那帮戴桂冠的家伙们
每棵树
有每棵树的猫头鹰
碰上熟人真头疼
9 b8 f' C8 y% x1 }6 L9 U他们总喜欢提起过去
过去嘛，我和你
大伙都是烂鱼

---

回声

你走不出这峡谷
在送葬的行列
5 y4 N. Y1 W; y你不能单独放开棺木
. c$ O4 z/ ?3 \2 z. m- F与死亡媾和，让那秋天
6 o4 A& I) {  w- S/ i: }继续留在家中
留在炉旁的洋铁罐里
, n+ x' w$ D3 b7 Y: Y结出不孕的蓓蕾
' U+ y& k0 C& H3 A' K  V" J雪崩开始了--
8 T2 [0 b8 b0 y回声找到你和人们之间
心理上的联系：幸存
( s) E1 O' L1 v6 Z1 ]7 e. n* ]下去，幸存到明天
而连接明天的
" S, V; x4 q. g) R; w7 K2 i一线阳光，来自
隐藏在你胸中的钻石
1 o9 T' X) k  w! R$ B0 q8 [罪恶和钻石
你走不出这峡谷，因为
* m3 x' k1 r, C! ~+ L! Q' Z6 p: a被送葬的是你

---

峭壁上的窗户

黄蜂用危险的姿势催开花朵
! R5 w4 f: A( d! [  {/ D6 F信已发出，一年中的一天
- s' v6 Z& N" D" e受潮的火柴不再照亮我
狼群穿过那些变成了树的人们
/ x0 k2 r: B% i$ o( y雪堆骤然融化，表盘上
冬天的沉默断断续续
+ \* J; s6 _  i, X! c) ?' ~凿穿岩石的并不是纯净的水
炊烟被利斧砍断
笔直地停留在空中
  u+ [0 x) [/ z$ f阳光的虎皮条纹从墙上滑落
5 E, x. y2 R$ C% ]! k石头生长，梦没有方向
' `+ B, S1 F+ j% n' k: n/ S8 T散落在草丛中的生命
, j0 H+ K8 L' m/ t& U* ]向上寻找着语言，星星
' A* c& m  D6 C+ V& Y7 M4 f迸裂，那发情的河
& H& g( R; _: p8 u; ?0 \把无数生锈的弹片冲向城市
* p2 q3 a7 B, R' J9 X% x3 o从阴沟里张出凶猛的灌木
在市场上，女人们抢购着春天

---

陌生人

你在博物馆
大理石地面上狠狠
: N) ?8 S9 H0 K" i2 i0 R' {, X8 S& }摔了一交，鞋
在冰封的河上滑得很
远，我坐在船上
似乎晕了船
# ]9 A- f: o, b- D) J3 w7 S不停地拨着电话
) K5 A2 i, I6 C, q却不知打给谁
7 H7 p. M+ p4 t下班铃声响了三遍
. q# q  V9 Q; W2 F7 e, |4 P. E! }随着沉默的人流
6 K9 K8 F# D; E, W% {你绝望地盯住了红灯
热带雨林中的落日
令人神往，我
把香蕉皮似的手套翻过来
8 ?5 r$ V, W# q  E抖落细沙和烟末

再刮掉寂寞的胡须
和肥皂沫一起
溅到模糊不清的
镜子上，你跨过水坑
看见那陌生的影子
背后是广告牌上的天空
1 O! c& d# r( }; N一只玻璃的鸽子
落在地上，我
: d  f8 L/ Q; O3 E0 Q& C& ~0 G钻到床下寻找着
手被闪烁的星星划破
' T+ g% D* T, O( u$ Z6 ~# |昏暗的电影院里
你含着糖块
为一个悲惨的故事
# I/ z2 V" a5 b3 l哭泣，我打开灯
% S8 q5 N( r: F靠在门上笑了
: f7 \  D3 N# q) e- K' h& a& \有那么多机会和你认识
看来我们并不是
' K$ g8 W6 [: p4 R( p/ \陌生人，门柄
转动了一下

---

雨中纪事

醒来，临街的窗户
保存着玻璃
那完整而宁静的痛苦
$ w" }" z3 ^+ Z* `1 o% O雨中渐渐透明的
早晨，阅读着我的皱纹
书打开在桌上
! F  K3 K2 o& L0 i瑟瑟作响，好象
火中发出的声音
好象折扇般的翅膀
华美地展开，在深渊上空
火焰与鸟同在

在这里，在我
和呈现劫数的晚霞之间
是一条漂满石头的河
0 a6 O$ M7 Y5 k$ l7 r* x# Q( h人影骚动着
潜入深深的水中
: @  n) j! O3 w& g而升起的泡沫
4 _5 R  M8 E+ y0 n& W  R5 V& ^威胁着没有星星的
5 {$ F* b3 ^" [' U/ O( O( A1 [白昼
在大地上画果实的人
注定要忍受饥饿
/ _# o* ^+ V3 ]  W栖身于朋友中的人
注定要孤独
树根裸露在生死之外
雨水冲刷的
& P9 `* A* u, j$ N$ C* R是泥土，是草
4 ^2 M, v/ p& R$ b- A( J是哀怨的声音

---

关于传统

野山羊站立在悬崖上
拱桥自建成之日
就已经衰老
, |8 n% k+ i$ q* Z2 D' s6 H在箭猪般丛生的年代里
谁又能看清地平线
日日夜夜，风铃
如纹身的男人那样
阴沉，听不到祖先的语言
( e% S% Q: i7 Z长夜默默地进入石头
. M9 v6 O% f' e搬动石头的愿望是
- @6 P+ Y2 R4 B( R( t: Q* q山，在历史课本中起伏

---

八月的梦游者

海底的石钟敲响
  x; P' [  z) |1 ~敲响，掀起了波浪

敲响的是八月
八月的正午没有太阳

涨满乳汁的三角帆
: e- u  Z( V9 Y* H* p" ^& q8 ~. u高耸在漂浮的尸体上

高耸的是八月
1 X8 S9 k( z5 g0 I八月的苹果滚下山冈

熄灭已久的灯塔
! F8 {0 i8 Q% D, `被水手们的目光照亮

照亮的是八月
6 S9 n4 O0 X6 J6 w% I八月的集市又临霜降

海底的石钟敲响
% E& D) c. a0 I9 n敲响，掀起了波浪

八月的梦游者
2 d5 S/ c; g! c& f/ B+ R" q看见过夜里的太阳

---

这一步

塔影在草坪移动，指向你
或我，在不同的时刻
我们仅相隔一步
9 G, S+ H, L$ l$ S分手或重逢
; z1 W; `) J; m9 b. s这是个反复出现的
  W& _! `# o- `: M% V主题，恨仅相隔一步
5 E7 Q; \' d; E3 @! \0 G1 c天空摇荡，在恐惧的地基上
楼房把窗户开向四方
( [0 |' J, T6 ~  m  `7 {我们生活在其中
或其外，死亡仅相隔一步
. K6 r' J7 W0 x4 d% ]孩子学会了和墙说话
6 O, ]' K% A9 U这城市的历史被老人封存在
% l% c- l1 F7 U' x$ q  f3 g心里，衰老仅相隔一步

---

另一种传说

死去的英雄被人遗忘
他们寂寞，他们
: |% j* ^6 |4 n' V, c& ?  g" v在人海里穿行
他们的愤怒只能点燃
* U- J& p8 i3 ?一支男人手中的烟
借助梯子
他们再也不能预言什么
风向标各行其是
当他们蜷缩在
各自空心的雕像的脚下
才知道绝望的容量
* j) j% d' B+ N  U) a' B. X3 [他们时常在夜间出没
5 `4 ^# u! ~6 m* S* z: j9 Y6 Q突然被孤灯照亮
; z, g- B+ n/ j. R3 v8 A+ W却难以辨认
. p( C1 j/ ]2 r' U/ e如同紧贴在毛玻璃上的
9 @. f: O0 a, f" ~3 z6 r8 y0 E脸

最终，他们溜进窄门
/ f! h2 v  z- T# t: w, ?; T沾满灰尘
掌管那孤独的钥匙

---

无题

永远如此
/ n2 Q3 L, d) p/ Q火，是冬天的中心
当树林燃烧
只有那不肯围拢的石头
2 n* H- Y# {3 D8 v- `5 f+ ]# x狂吠不已

挂在鹿角上的钟停了
生活是一次机会
仅仅一次
6 ~" X" r9 s% D7 m, ]谁校对时间
- q& z% c7 P, g* m5 g; e/ S& s谁就会突然老去

---

诱惑

那是一种诱惑
亘古不变
9 o; t8 }! h: ?9 s- h$ u" N使多少水手丧生
! |" y( ]( l3 `; [7 X& a  m石堤在阻挡
2 x# u3 T/ d! u; ?! N# }8 J! ?6 d倾斜的陆地滑向海底

海豚越过了星群
又落下，白色沙滩
消失在溶溶的月光中
海水漫过石堤
漫过空荡荡的广场
水母搁浅在每根灯柱上
& n+ Q  ]2 @8 C* J( l$ M' V" I海水爬上石阶
砰然涌进了门窗
2 T8 `$ n' L( M! d" E% e追逐着梦见海的人

---

地铁车站

那些水泥电线杆
原来是河道里漂浮的
# B% W  |% ]. r/ [, ^一截截木头
你相信吗
& S) t  `& m' Y0 o6 H9 x鹰从来不飞到这里
尽管各式各样的兔皮帽子
暴露在大街上
2 c" P* O' w$ p; U, x你相信吗
. s7 v& R: V1 P只有山羊在夜深人静
成群地涌进城市
被霓虹灯染得花花绿绿
$ E7 u% I' j  v0 a% S你相信吗

---

空白

贫困是一片空白
; Q) G$ j9 F6 v( n自由是一片空白
& o; n6 W1 J- ]  |: ~大理石雕像的眼睛里
; {& t, X- N. x! U+ l0 c胜利是一片空白
  T* w6 S( U. _: y" R黑鸟从地平线涌来
  f! q6 V' j/ l+ h6 o2 Y显露了明天的点点寿斑
失望是一片空白
在朋友的杯底
背叛是一片空白
情人的照片上
厌恶是一片空白
那等待已久的信中
4 P$ }: l4 x4 G时间是一片空白
# M$ O& p% f4 @6 h) e1 A一群不祥的苍蝇落满
% ~4 v7 v* k$ g% I0 h* O医院的天花板
0 I5 ]" Y4 G  R  w历史是一片空白
. P8 S/ `4 r5 H$ ?4 N是待续的家谱
! U  u* P8 m- F故去的，才会得到确认

---

无题

对于世界
/ @2 T% s! Z( g$ t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不懂它的语言
5 B% ~0 s! z$ ~' H( z. I它不懂我的沉默
我们交换的
& ~( G$ G( Z: c4 \0 D0 V' x只是一点轻蔑
' N4 E' d8 S3 ~+ F4 T/ w: f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对于自己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x/ C' T& I9 M8 D, V我畏惧黑暗
9 Z7 L6 j# I8 @: T9 P1 A3 ^却用身体挡住了
. e4 T9 b4 D+ G+ @( h" E5 X6 R那唯一的灯
我的影子是我的情人
; O6 E9 Z$ e$ a4 X2 V  V* z心是仇敌

---

孤儿

我们是两个孤儿
. l1 j+ h4 v! z2 D, s组成了家庭
& I0 r2 }) K$ ?2 {; q* g! n( @( w会留下另一个孤儿
在那长长的
- n' [- E/ u  P# @影子苍白的孤儿的行列中
所有喧嚣的花
- l0 \- ]% ]8 I, `  X2 W都会结果
/ l. g* j2 l/ E# O5 W* @( n这个世界不得安宁
6 _# P% {7 S1 O+ d( i1 W: y! ?大地的羽翼纷纷脱落
+ |& x1 p) \4 N' o0 l* P孤儿们飞向天空

---

菩萨

流动着的衣褶
是你微微的气息

你挥舞千臂的手掌上
睁开一只只眼睛
抚摸那带电的沉寂
使万物重叠交错
# i9 K$ ?1 m( C& E8 S! c) x  d+ ^5 e0 `如梦

忍受百年的饥渴
嵌在你额头的珍珠
代表大海无敌的威力
' e: j3 Q- I  B+ y( n( m使一颗沙砾透明
如水

你没有性别
+ c6 p1 {3 J' r  C半裸的乳房隆起
/ Y1 F: w. B+ T. D' b. u9 K仅仅是做母亲的欲望
哺育尘世的痛苦
使它们成长

---

诗艺

我所从属的那所巨大的房舍
只剩下桌子，周围
0 u3 r6 ~0 P" o# H% ~是无边的沼泽地
  l; n/ M) X/ a. }4 |* w& Z8 B- {4 R明月从不同角度照亮我
- V' I4 Q5 a5 p* Q0 c骨骼松脆的梦依然立在
远方，如尚未拆除的脚手架
还有白纸上泥泞的足印
9 G! {$ w3 f- U. u; ?3 [那只喂养多年的狐狸
挥舞着火红的尾巴
赞美我，伤害我

当然，还有你，坐在我的对面
+ `% o4 I/ r! X2 E+ X炫耀于你掌中的晴天的闪电
变成干柴，又化为灰烬

---

挽歌

寡妇用细碎的泪水供奉着
偶像，等待哺乳的
$ Q; L) M! s3 q5 o是那群刚出生的饿狼
它们从生死线上一个个逃离
! }% H2 `4 Y8 d  [* _6 E2 [+ y0 x' L山峰耸动着，也传递了我的嚎叫
我们一起围困农场

你来自炊烟缭绕的农场
& m: M" G1 s1 f; N+ L) h野菊花环迎风飘散
走向我，挺起小小而结实的乳房
8 ~! E0 E( ?6 f. u* t5 H我们相逢在麦地
. q8 n: v* {/ W+ ~小麦在花岗岩上疯狂地生长
你就是那寡妇，失去的

是我，是一生美好的愿望
我们躺在一起，汗水涔涔
  R; b4 n1 B8 F- B. A) c/ p床漂流在早晨的河上

---

可疑之处

历史的浮光掠影
女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是我们的财富
9 W7 S8 z0 N7 ?! J可疑的是大理石
2 U! R. d9 c% u' |1 p. n细密的花纹
信号灯用三种颜色
代表季节的秩序
4 x2 m" q; I5 W- R% k* Z; p看守鸟笼的人
也看守自己的年龄
可疑的是小旅馆
5 d. M4 U: O+ q1 d2 @# z: W4 P红铁皮的屋顶
: }+ {5 ~# e# y0 N/ v从长满青苔的舌头上
淌落语言的水银
" K% s4 N! }9 J; c% v沿立体交叉桥
& f+ l4 |! }4 F向着四面八方奔腾
/ J; \0 E! Y. \# ^8 D3 q可疑的是楼房里
) Q% c' U$ o/ a  |- d+ U1 O沉寂的钢琴
疯人院里的小树
一次次被捆绑
橱窗里的时装模特
  w+ m% Z' f7 b用玻璃眼睛打量行人
可疑的是门下
$ ~8 l7 r! @1 s  Z( e) I. a9 Q赤裸的双脚
可疑的是我们的爱情

---

自昨天起

我无法深入那首乐曲
只能俯下身，盘旋在黑色的唱片上
  ]9 @" ^# F- w( J: j盘旋在苍茫时刻
在被闪电固定的背景中
昨天在每一朵花中散发幽香
# @3 ]/ E! i6 K昨天打开一把把折椅
- s7 X9 |2 d; O$ P3 f- B让每个人就座
那些病人等得太久了
他们眼中那冬日的海岸
6 G( Q) H9 p- h8 e, d漫长而又漫长

我只能深入冬日的海岸
: l2 t4 f3 F, ?& U. i或相反，深入腹地
掠飞满树的红叶
9 n' O& K  ]: \8 \: o深入学校幽暗的走廊
面对各种飞禽标本

---

寓言

他活在他的寓言里
0 X' _# j, e7 j) g( l5 V% U他不再是寓言的主人
& L, D" Q; Y1 Y# _1 T0 V' S这寓言已被转卖到
+ }$ F- A8 t5 B0 e) p7 I另一只肥胖的手中

他活在肥胖的手中
金丝雀是他的灵魂
6 a: x  O+ G4 Y% L6 u他的喉咙在首饰店里
3 u2 G  S" _: M$ B8 c& D周围是玻璃的牢笼

他活在玻璃的牢笼中
; t) [' ~$ D  E在帽子与皮鞋之间
* ^0 }: W9 m* d: P& R那四个季节的口袋
装满了十二张面孔

他活在十二张面孔中
( ~5 x$ [% r! a2 k+ k5 }$ @" w! _& G他背叛的那条河流
却紧紧地追随着他
使人想起狗的眼睛

他活在狗的眼睛中
看到全世界的饿
和一个人的富足
2 v9 ]& V1 b( C; M! h" N6 B' P他是他的寓言的主人

---

在黎明的铜镜中

在黎明的铜镜中
: t% i5 q3 w; S5 g1 M7 b" N" d呈现的是黎明
: p- q; r# s, B. o2 ]; [  Y, ^猎鹰聚拢唯一的焦点
台风中心是宁静的
5 R6 C9 x6 f% Z7 f) m歌手如云的岸
# \, u1 H7 w2 e; K2 g只有冻成白玉的医院
. b2 d0 |3 Y8 D& x0 b5 C低吟

在黎明的铜镜中
呈现的是黎明
  u. Y& i/ ]* o3 K水手从绝望的耐心里
体验到石头的幸福
; L. _' ]8 J9 w; L5 E天空的幸福
珍藏着一颗小小沙砾的
蚌壳的幸福

在黎明的铜镜中
呈现的是黎明
: B  d2 ~2 k5 W屋顶上的帆没有升起
2 \! w! L2 {' m木纹展开了大海的形态
我们隔着桌子相望
而最终要失去
我们之间这唯一的黎明

---

期待

没有长长的石阶通向
那最孤独的去处
9 W$ P" ^- f9 ?1 d5 s1 [+ M- F7 Y- K没有不同时代的人
6 G* i% X: ?. A- x在同一打鞭子上行走
没有已被驯化的鹿
穿过梦的旷野
8 N+ A. _) @% r6 Z# L没有期待

只有一颗石化的种子

群山起伏的谎言
. h' V" Z9 H! b" W# G' E# P; {8 ]+ f也不否认它的存在
而代表人类智慧
和凶猛的所有牙齿
/ S8 q. _$ H* j" R+ [都在耐心期待着
: @8 g$ P8 {1 p' J期待着花朵闪烁之后
$ e1 S# J  Q4 l( G- i那唯一的果实

它们等待了几千年
& w# o0 j. x/ T: l欲望的广场铺开了
无字的历史
( O. V* b0 O! w- W3 ~一个盲人摸索着走来
我的手在白纸上移动
. w+ e  w1 t( W, b5 Y( M1 E- W我是那盲人

---

触电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
握手，一声惨叫
我的手被烫伤
' Q4 D7 N3 D9 L8 S5 [$ ^3 Y" P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
握手，一声惨叫
: _% m- Y( T7 f- V& c. ^& d它们的手被烫伤
留下了烙印

我不敢再和别人握手
总把手藏在背后
& V" J# i# {/ ?! q可当我祈祷
: f. V; c6 a9 \上苍，双手合十
8 {, |$ O! y! a3 ^( q一声惨叫
在我的内心深处
留下了烙印

---

语言

许多种语言
在这世界飞行
碰撞，产生了火星
有时是仇恨
有时是爱情

理性的大厦
% ?! }4 @% D- S正无声地陷落
) J! e+ ?$ }% p" O0 \: x- n. _/ x竹篾般单薄的思想
0 W6 n* }0 t' J% W; @编成的篮子
- p% g; M; S& Q' X盛满盲目的毒蘑

那些岩画上的走兽
' a6 [" R$ X# N踏着花朵驰去
1 K) e5 q; B$ E4 ?, `一棵蒲公英秘密地
5 w3 ~7 a( A$ o) q生长在某个角落
% G8 K4 `# l# b2 I% f2 }风带走了它的种子

许多种语言
在这世界飞行
) `1 y2 G- V5 \4 Y* r/ g语言的产生
, j$ H( y2 q& ^' v并不能增加或减轻
) e4 l/ V" R! r7 Y人类沉默的痛苦

---

单人房间

他出生时家具又高又大又庄严
$ ?" y+ c  {% B* i( F如今很矮小很破旧
+ E& l# w  k. T6 T4 j没有门窗，灯泡是唯一的光源
他满足于室内温度
1 ~- _, l3 x1 L却大声诅咒那看不见的坏天气
一个个仇恨的酒瓶排在墙角
8 M- r9 L2 w- N7 e$ i% K5 P& n+ M/ J/ `3 T瓶塞打开，不知和谁对饮
他拼命地往墙上钉钉子
让想象的瘸马跨越这些障碍

一只追赶臭虫的拖鞋践踏
! ^4 D' J7 O7 F: M& {4 Z7 L8 ]天花板，留下理想带花纹的印迹
他渴望看到血
6 h( W9 B' d% }6 h, X; a* R自己的血，霞光般飞溅

---

呼救信号

雨打黄昏
  i' }' s; t% N# r; B2 Y那些不明国籍的鲨鱼
. {1 @. S6 K# T7 E  a, o搁浅，战时的消息
依旧是新闻
0 b' D" x& q7 c# T3 l1 F+ b你带着量杯走向海
/ k2 B, p& w0 [" ^/ T- {0 O+ y3 C悲哀在海上

剧场，灯光转暗
你坐在那些
% j& Q, o' Y7 y0 a8 L  t8 n精工细雕的耳朵之间
% H4 v9 `2 W) Q坐在喧嚣的中心
于是你聋了
" \* k9 A! ^3 v3 i你听见了呼救信号

---

守灵之夜

小村庄和全村的瘦驴
被几棵枯树拴住
0 H  W1 l# x$ j0 l, Y3 o瘟疫之路纵横
8 Y; q3 @+ {: T8 `2 K奔向他乡
/ _$ ]8 h$ T! M* ?) I- ~' x5 {% T" \百年的尘埃遮蔽天空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飘移的雪堆
围拢恶狗的眼中之火
+ Q/ E8 P5 Q7 h; l窗纸分散了月光的重量
* a/ }' I3 @: t$ o) k' P* R; c门被悄悄地推开
$ ^9 h: d# t1 _" H$ @1 P8 q& S) y百年的夜多么轻盈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3 B( z9 B4 s1 h; S, N" F不曾发生的事情

挂锁叮当作响
) C  a4 ]' a2 x) d* u6 w木箱攒下黑色的时辰
老猫昏睡不醒
避邪的面具在墙上
1 e2 D) D: L; @百年的梦点亮油灯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 O' h* X! ]7 e不曾发生的事情

蹲在村头的土地庙
% B7 s) B5 Z1 {9 m青烟缭绕
' m' }* q; k! Q) D% I- H碑文给石头以生命
以无痛的呻吟
6 v$ `: O* ]) W百年的记忆布下蚁群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

空间

孩子们围坐在
环行山谷上
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纪念碑
在一座城市的广场
黑雨
) a0 q/ G7 [0 ]. l! t街道空荡荡
下水道通向另一座
城市

我们围坐在
2 v- q9 n) O$ R% C熄灭的火炉旁
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

别问我们的年龄

我们在无知的森林中
6 F, d; C) ]+ r3 e& K和草地的飞毯上接近过天空

当我们占据了某套公寓
; D) z! ^& Y! `如同占据了真理
误入城市之网的汽车
) z- [, F- s) C  ?& m+ e6 }- u爬上水泥的绝壁
$ T3 H1 q7 ]" L9 K) j3 @, U0 l在电线捆缚的房子之间
( n+ ]9 i. p+ z8 E1 m  C- v+ ]/ T夜携带着陌生的来信
% ?) e/ U3 X& c8 {' i2 {8 ^/ n: D- j楼梯松弛了
陷阱捕获的石狮
是我们共同的主人

别问我们的年龄
我们沉睡得象冷藏库里的鱼
假牙置于杯中
9 P. h" [& ^& R. X% w影子脱离了我们
7 `" V% P$ J1 ~. |2 x被重新裁剪
从袖口长出的枯枝
绽开了一朵朵
血红的嘴唇

---

白日梦

1

在秋天的暴行之后
这十一月被冰霜麻醉
展平在墙上
- m6 x4 J3 O3 d4 A  y% }# I  ~影子重重叠叠
; _+ ]& L$ [$ g. C1 M: y! O那是骨骼石化的过程
9 ^7 T9 P* P/ d+ l# W你没有如期归来
1 g: x8 b9 g: M- F0 s. s0 D我喉咙里的果核
变成了温暖的石头

我，行迹可疑
新的季节的阅兵式
5 ]$ d' _7 j( k7 E9 e7 p0 d敲打我的窗户
住在钟里的人们
带着摆动的心脏奔走
- e* h7 v4 d/ Q7 u& H我俯视时间
4 @0 Z+ H5 @9 j$ Q( i0 c  P7 b不必转身
一年的黑暗在杯中

2

音乐释放的蓝色灵魂
在烟蒂上飘摇
出入门窗的裂缝

一个准备切开的苹果
--那里没有核儿
0 Z& Q9 s7 n% E  J4 p% w没有生长敌意的种子

远离太阳的磁场
3 z% g' W- o; k7 G8 t玻璃房子里生长的头发
如海藻，避开真实的

风暴，我们是
# B: m0 I6 y) R4 v. R9 P迷失在航空港里的儿童
/ h2 M* ?  l; \! x5 a; t. Y总想大哭一场

在宽银幕般的骚动中
收集烟尘的鼻子
碰到一起

说个不停：这是我
/ w+ ?. }/ Y, l" v是我
我，我们

3

喃喃梦呓的
3 a! N: m9 k2 q8 _) c书，排列在一起
0 J! R* B* z: i" J" \: n在早晨三点钟
' N: h- ]2 l+ M7 d9 o* Y9 ]等待异端的火箭

时间并不忧郁
我们弃绝了山林湖泊
集中在一起
4 O7 j+ c9 T;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
一只铁皮乌鸦
" o! `. \/ l+ `8 u( p在大理石的底座下
& x8 x0 i6 a* f$ T那永恒的事物的焊接处
不会断裂

人们从石棺里醒来
! j- d+ y' R; y. ?和我坐在一起
; F+ r" x( \+ o0 ?; x: P+ T# |" w我们生前与时代的合影
挂在长桌尽头

4

你没有如期归来
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一次爱的旅行
有时候就象抽烟那样
简单

地下室空守着你
' b5 S) \+ c9 x3 J, I8 n% |内心的白银
水仙花在暗中灿然开放
你听凭所有的坏天气
6 i0 \, b2 p1 G. f( c( V* I" q/ B发怒、哭喊
% `# x. O3 g5 F5 t& F乞求你打开窗户

书页翻开
所有的文字四散
只留下一个数字
4 y$ H: J4 R0 w/ c& X7 m% o--我的座位号码
靠近窗户
, h3 a* m0 T3 g" f3 o6 \7 ^3 \" s# Z本次列车的终点是你

5

向日葵的帽子不翼而飞
石头圆滑、可靠
保持着本质的完整
( g  l, {; ?( x在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7 o% k3 E6 R4 e% \# ]0 w5 c; G山也变得年轻
1 d  @4 C. l  c5 d! n晚钟不必解释什么

巨蟒在蜕皮中进化
' K- p0 g0 `( H! G--绳索打结
# t, _! m9 _! x, _' s" b把鱼群悬挂在高处
. S- D9 Z# z, Q. F一潭死水召来无数闪电
虎豹的斑纹渐成蓝色
天空已被吞噬

历史静默
峭壁目送着河上
# q: h# Q, Q# G, X) E  d* E- Z那自源头漂流而下的孩子
这人类的孩子

6

我需要广场
8 a9 y$ |( j7 F- {一片空旷的广场
放置一个碗，一把小匙
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

占据广场的人说
这不可能

笼中的鸟需要散步
- h3 H- i# `7 q" T& ^* ~梦游者需要贫血的阳光
道路撞击在一起
需要平等的对话

人的冲动压缩成
6 G- y+ m* u* N2 R5 y4 \铀，存放在可靠的地方

在一家小店铺
一张纸币，一片剃刀
/ c" b1 Z) {9 n5 A一包剧毒的杀虫剂
诞生了

7

我死的那年十岁
- h# u# T$ _" n6 L' ~3 l那抛向空中的球再也没
落到地上
你是唯一的目击者
十岁，我知道
/ {$ `/ Z- _6 P9 ?; e' p然后我登上
那辆运载野牛的火车
! W/ R& A$ P0 Y/ y$ e+ K被列入过期的提货单里
; r( T) l& f$ G* A5 ]8 S! J& o供人们阅读

今天早上
" \! j& t& @! g* k7 u  f一只鸟穿透我打开的报纸
7 R4 T6 ~' U1 M6 ]4 \你的脸嵌在其中
: ?2 e$ n3 c4 }. l一种持久的热情
/ X/ O/ u$ C" c0 T仍在你的眼睛深处闪烁
我将永远处于
你所设计的阴影中

8

多少年
8 v' V- N+ g7 l$ U- L# W3 ]- Q多少火种的逃亡者
" S* S- u4 ], i' m使日月无光
: o( Z' q, `" i( f3 A# Y白马展开了长长的绷带
木桩钉进了煤层
渗出殷红的血
: r0 p; l7 @5 N. D/ `$ l% g毒蜘蛛弹拨它的琴弦
7 a$ X* a& K" M- U从天而降
& J: j, q# D7 o! M开阔地，火球滚来滚去

多少年
多少河流干涸
露出那隐秘的部分
  v( @% m! n; X2 Q! Z4 ~这是座空荡荡的博物馆
谁置身其中
谁就会自以为是展品
被无形的目光注视
如同一颗琥珀爆炸后
飞出的沉睡千年的小虫

9

终于有一天
谎言般无畏的人们
从巨型收音机里走出来
赞美着灾难
医生举起白色的床单
站在病树上疾呼：
6 E% J/ [: M9 I/ r) ^是自由，没有免疫的自由
毒害了你们

存在的仅仅是声音
& T7 ~/ ?* K  Y- B9 y4 N1 [8 Z一些简单而细弱的声音
就象单性繁殖的生物一样
" X" Y  n, x1 U4 C" C3 `( M它们是古钟上铭文的
, e' \9 O6 S6 L' G& Y合法继承者
英雄、丑角、政治家
和脚踝纤细的女人
纷纷隐身于这声音之中

10

手在喘息
. _5 r9 O8 D1 V  z$ g9 T* g1 p流苏是呻吟
雕花的窗棂互相交错
4 l; t9 y3 @+ u- T* \; m纸灯笼穿过游廊
* Z- c! f  [' q* F& d  S# c6 a$ R在尽头熄灭
0 q* e/ ]6 y8 e6 z& e" D一支箭敲响了大门

牌位接连倒下
' A- U7 L/ R+ z( k; ]6 E4 e--连锁反应的恶梦
  u) I! c, W) x1 L: ?8 O子孙们
是威严的石狮嘴里
5 i2 ^  C$ F# I3 s% V! a腐烂的牙齿

当年锁住春光的庭院
, h! ]4 R( _* x只剩下一棵树
- C  K3 e, [+ S$ T$ ]5 P, ^+ ?. r# z他们在酒后失态
围着树跳舞
/ u# x* L" s, U, Y" D: r" T疯狂是一种例外

11

别把你的情欲带入秋天
8 O" J2 q, A. ^7 S/ \这残废者的秋天
  X- x" t# c2 J6 H0 z  @打着响亮吻哨的秋天

一只女人干燥的手
$ G) ~% M' V- ]+ Y4 ?2 k1 G掠过海面，却滴水未沾
2 n. Y1 S1 z9 l" _6 J# {2 {推移礁石的晚霞
! n2 I1 X, d; r6 [是你的情欲
焚烧我

我，心如枯井
对海洋的渴望使我远离海洋
. B! \3 N& O8 W. Q走向我的开端--你
/ n: Z" |! s) s, J, B或你的尽头--我

我们终将迷失在大雾中
* v$ s1 }" X: p7 E互相呼唤
' {+ I; Q0 o2 K" b  T. [6 X6 k在不同的地点
成为无用的路标

12

白色的长袍飘向那
不存在的地方
心如夏夜里抽搐的水泵
无端地发泄
黄昏的晚宴结束了
& Y" p; y2 t3 F7 y& B山峦散去
蜉蝣在水上写诗
地平线的颂歌时断时续
影子并非一个人的历史
3 Z+ V- M! w( R, J戴上或摘下面具
% j; h5 ]* E% K花朵应运而生
- C- O% B& o  e1 J% h) S谎言与悲哀不可分离
如果没有面具
所有钟表还有什么意义

当灵魂在岩石上显出原形
只有鸟会认出它们

13

他指银色的沼泽说
9 L5 o+ O( P! z3 ]% [7 z那里发生过战争
8 b0 Q; E' k" x. N. D几棵冒烟的树在地平线飞奔
* A$ e. f/ [; e- H& Q5 c( s转入地下的士兵和马
闪着磷光，日夜
9 y' `  C) @, e  l- w) |; O0 G7 N追随着将军的铠甲

而我们追随的是
% z$ v- u+ y1 D0 Y- t8 c8 N思想的流弹中
那逃窜的自由的兽皮

昔日阵亡者的头颅
如残月升起
越过沙沙作响的灌木丛
以预言家的口吻说
. S8 m" r  z. [+ ^- h4 e你们并非幸存者
你们永无归宿

新的思想呼啸而过
击中时代的背影
7 F" @9 {" k( [- Z; v一滴苍蝇的血让我震惊

14

我注定要坐在岸边
* l/ d( {8 A+ D* j& u在一张白纸上
2 W! V: ^" ?: ?: G  |期待着老年斑似的词

出现，秩序与混乱
蜂房酿造着不同的情欲
九十九座红色的山峰

上涨，空气稀薄
地衣居心叵测地蔓延
渺小，有如尘世的

计谋，钢筋支撑着权力
. f% W4 y* B9 G+ I" ~石头也会晕眩
  y: `2 r8 N4 i1 m! s这毕竟是一种可怕的

高度，白纸背面
孩子的手在玩影子游戏
光源来自海底两条交尾的
电鳗

15

蹲伏在瓦罐的夜
溢出清凉的
水，那是我们爱的源泉

回忆如伤疤
我的一生在你的脚下
4 G0 z5 y" D  `# ?1 r6 T4 T这流动的沙丘
凝聚在你的手上
成为一颗眩目的钻石

没有床，房间
! f( z" a5 ?) T  Z' D& b% ^) ~3 |小得使我们无法分离
6 T% s: F! y& x" ~9 x9 p( P四壁薄如棉纸
% C; e5 ?* o! ~8 e数不清的嘴巴画在墙上
低声轮唱

你没有如期归来
9 I5 r$ D" F. e( V! ?, d我们共同啜饮的杯子
, _) |' X+ @/ k- x3 T砰然碎裂

16

矿山废弃已久
它的金属拉成细长的线

猫头鹰通体透明
3 ~9 ~2 j: ~/ A7 e胃和神经丛掠过夜空

古生物的联盟解体了
粘合化石的工作

仍在进行，生存
9 z/ j$ M& j, X7 k8 e永远是一种集体冒险

生存永远是和春天
在进行战争

绿色的履带碾过
1 D' U. v& m5 D8 {& V$ i阴郁的文明

喷射那水银的喷泉
/ Q( }; Y: X, `+ H" _金属的头改变了地貌

安祥无梦

17

几个世纪过去了
+ v0 I* K9 n! m, _5 y0 [8 _一日尚未开始
冷空气触摸了我的手
: X9 ^( r, @$ [% a$ V; X& ~8 l& B螺旋楼梯般上升
: [2 c0 O8 T! @* q' E- l黑与白，光线
/ X& a- I# y7 E+ U$ m& A6 y在房瓦的音阶上转换
一棵枣树的安宁
! X" l, R7 j6 U0 {/ o; C男人的喉咙成熟了

动物园的困兽
被合进一本书
1 K' i( f4 \- n钢鞭飞舞
悸动着的斑斓色彩
隔着漫长的岁月
( H$ e( h6 [- j: z凄厉地叫喊
! J9 w2 P( a( o3 _+ Y8 w# j4 N一张导游图把我引入
8 k" i6 w& o- y3 q3 Z1 b城中之城
. n6 @( {+ I4 _, H+ _4 z3 w( ?星星狡黠而凶狠
& q5 [2 |3 R% f0 ]象某一事件的核心

18

我总是沿着那条街的
7 k" `: b( g- a4 k$ d8 ?' |孤独的意志漫步
! e$ O2 n6 _* P# x喔，我的城市
& V+ k  x2 N7 q- d2 ?4 G' L) q! D在玻璃的坚冰上滑行

我的城市我的故事
我的水龙头我的积怨
3 Q( F5 I3 q7 L0 Z: q我的鹦鹉我的
' T; v: ]! p: z4 W2 n保持平衡的睡眠

罂粟花般芳香的少女
: P! e4 {% D) X( \* |/ c3 E从超级市场飘过
带着折刀般表情的人们
共饮冬日的寒光

诗，就象阳台一样
无情地折磨着我
被烟尘粉刷的墙
总在意料之中

19

当你转身的时候
花岗岩崩裂成细细的流沙
  \$ s1 r/ ?" v/ t你用陌生的语调
! n/ F+ e" c% Q5 y& z% [+ e对空旷说话，不真实
  e5 _; Q2 t5 z如同你的笑容

深深植入昨天的苦根
是最黑暗处的闪电
击中了我们想象的巢穴
9 S# o" t( K* `' s; V( N从流沙的瀑布中
0 j2 q% p$ o: U) J0 s/ A( Z我们听见了水晶撞击的音乐

一次小小的外科手术
& D. N9 n* @5 Y3 I8 r% D. `. ~. m9 u我们挖掘燧石的雪地上
留下了麻雀的爪印
一辆冬天疯狂的马车
穿过夏日的火焰

我们安然无恙
四季的美景
% j% F8 P' n+ q5 |& K印在你的衣服上

20

放牧是一种观点的陈述
5 j( `0 j* d4 \- v* f6 D热病使羊群膨胀
象一个个气球上升
% _) p6 k( w* k6 r卡在天蝎星座中
9 v$ D3 p3 k& h2 k6 E9 M$ n, O热风卷走了我的屋顶
0 `8 n9 K1 D5 r, l) ~6 G在四壁之内
我静观无字的天空
文化是一种共生现象
' e, [# ]8 {8 ?& d包括羊的价值
狼的原则

钟罩里一无所有
在我们的视野里
只有一条干涸的河道
' t$ O7 Q" d  t) Z  B: ^% }几缕笔直的烟
古代圣贤们
' N% t5 Q. t+ ~" b2 q无限寂寞
垂钓着他们的鱼

21

诡秘的豆荚有五只眼睛
它们不愿看见白昼
/ t" c" X. ?2 T9 R/ A/ ?+ r只在黑暗里倾听

一种颜色是一个孩子
诞生时的啼哭

宴会上桌布洁白
! B$ j) t' `7 X! V0 K' q% H0 E杯中有死亡的味道
--悼词挥发的沉闷气息

传统是一张航空照片
山河缩小成桦木的纹理

总是人，俯首听命于
说教、仿效、争斗
# u! Q, x' h: T( c8 }1 ?, U和他们的尊严

寻找激情的旅行者
穿过候鸟荒凉的栖息地

石膏像打开窗户
艺术家从背后
用工具狠狠地敲碎它们

22

弱音器弄哑了的小号
" [+ |4 ]7 m, ^' B8 b忽然响亮地哭喊
那伟大悲剧的导演
正悄悄地死去
& F5 Q# K; q+ M6 A9 E2 _两只装着滑轮的狮子
5 V) \# v- s# Q% I3 \仍在固定的轨道上
东奔西撞

曙光瘫痪在大街上
! o; Y( n6 I5 T很多地址和名字和心事
" F1 B$ l6 |  D* g8 g% X4 A& p3 J在邮筒在夜里避雨
货车场上的鸭子喧哗
1 X. w* k  u3 {5 s窗户打着哈欠
一个来苏水味的早晨
值班医生正填写着死亡报告

悲剧的伟大意义呵
8 a, B7 |+ O6 Y6 V8 I5 g日常生活的琐碎细节

23

在昼与夜之间出现了裂缝

语言突然变得陈旧
象第一场雪
: {. j" K2 j1 d% r, ^( [那些用黑布蒙面的证人
: D9 E' J8 k' C" Q; e9 u紧紧包围了你
你把一根根松枝插在地上
默默点燃它们

那是一种祭奠的仪式
. ]( k2 a, G( `从死亡的山冈上
我居高临下
  Q. B2 \$ W# N# c) X$ E你是谁
- T# z6 F+ h& B' U& c要和我交换什么
白鹤展开一张飘动的纸
. Z9 j3 s( c5 {& F' @* F上面写着你的回答
+ x6 n0 h4 E0 j9 A而我一无所知

你没有如期归来

---

钟声

钟声深入秋天的腹地
裙子纷纷落在树上
) Y+ X: O7 e6 n! u1 k5 s1 l2 Q取悦着天空
我看见苹果腐烂的过程
3 ^2 ^) ]1 {3 F5 L& I" w. ~带暴力倾向的孩子们
象黑烟一样升起
1 f& x4 b9 {# ^5 b2 u8 r$ w+ u房瓦潮湿
3 a3 v8 M/ s/ B十里风暴有了不倦的主人

---

晚景　　

充了电的大海
+ |2 p8 _4 \2 z3 N0 v3 o6 E船队满载着持灯的使者
' H# |5 @' z8 }* n逼近黑暗的细节
1 ]( X1 s2 k+ L% l0 N2 l　　
: e- r+ P0 ~7 U瞬间的刀锋
0 T% l" I2 \' u% j! M8 C削掉一棵棵柏树上的火焰
枝干弯向更暗的一边
) {, K1 v. |4 u2 y, P+ z　　
改变了夜的方向
山崖上的石屋
8 j$ _4 g) S8 Q8 |门窗开向四面八方
1 I4 V% o! Z# R$ x! |8 c& W4 P　　
那些远道而来的灵魂
聚在光洁的瓷盘上
5 C7 T( s: Y; [+ P" V$ l一只高脚蚊子站在中间

---

重建星空　　

6 m7 R0 R* u* S6 S: P+ |% `一只鸟保持着
流线型的原始动力
$ R, W, ], D7 J( s在玻璃罩内
* T# z+ @7 V$ e* R) [, U痛苦的是观赏者
在两扇开启着的门的
对立之中
5 N! e6 y- b# X5 M) N4 A　　
风掀起夜的一角
老式台灯下
我想到重建星空的可能

---

无题　　

" v, X! ^0 Y9 f我看不见
4 i. ]1 |  d6 w清澈的水池里的金鱼
隐秘的生活
我穿越镜子的努力
0 n/ ?$ K9 X. F4 D, ~% x没有成功
　　
+ J0 m3 r) N" P+ l9 f( V一匹马在古老的房顶
3 Y' b4 O7 [" F6 t, ~突然被勒住缰绳
我转过街角
8 J- k. z. h2 ^' G& C5 J# e乡村大道上的尘土
遮蔽天空

---

在路上　　

. \3 E+ A  k* m: @! a% `8 |. \* {七月，废弃的采石场
3 h" h" q1 u0 Q" P5 A倾斜的风和五十只纸鹞掠过
/ P  O9 ?& |! r向海跪下的人们
放弃了千年的战争
　　
我调整时差
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T8 _$ d& w2 T* e' g- K' A7 f* O　　
+ @' p( L( S) T. w/ i欢呼自由
3 ]- n* r9 c; i) R金沙的声音来自水中
腹中躁动的婴儿口含烟草
母亲的头被浓雾裹挟
- }% ~0 l% }0 R7 o/ S0 @5 |& H　　
2 k6 A, c, ?3 n% y3 g5 |' d我调整时差
) _7 Q# `) b+ ]3 T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这座城市正在迁移
大大小小的旅馆排在铁轨上
; q: z, f4 l) D! }- X游客们的草帽转动
: ?+ y  n9 C9 D: o" y有人向他们射击
7 x3 O- S, M/ g4 m. z& F; e7 o! b　　
我调整时差
  V  y) l# v0 G3 y+ l3 B! E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3 ^# z6 p" E　　
蜜蜂成群结队
- k; @) U" M" j# K追逐着流浪者飘移的花园
- y& }9 A0 j. b7 ?" A' C9 v/ J歌手与盲人
! |8 \* v) X  K' q7 |用双重光辉激荡夜空
　　
我调整时差
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覆盖死亡的地图上
终点是一滴血
# I4 _% Q. z9 \& J" B% X清醒的石头在我的脚下
6 h: b6 ?7 Y2 G/ t被我遗忘

---

布拉格

一群乡下蛾子在攻打城市
/ w& v/ y: m$ {/ D! f. e2 Z街灯，幽灵的脸
细长的腿支撑着夜空
有了悠灵，有了历史
地图上未标明的地下矿脉
是布拉格粗大的神经
梦在逃学，梦
是坐在云端的严厉的父亲
3 ?5 E! Q4 ?4 @) z# z有了父亲，有了继承权
一只耗子在皇宫的走廊漫步
0 I1 }3 R  U; Y3 C$ K影子的侍从前簇后拥
从世纪大门出发的轻便马车
途中变成了坦克
真理在选择它的敌人

有了真理，有了遗忘
* ]0 q# p0 A. d0 H8 z4 |  Y4 [0 `* I) J, F醉汉如雄性蕊在风中摇晃
* T+ d: e1 `+ C% l& Q抖落了尘土的咒语
) F# q7 L+ Y! d6 v9 B6 E7 R越过伏儿塔瓦河上时间的
桥，进入耀眼的白天
& m2 p5 E, E- [, r3 u+ y$ L8 `古老的雕像们充满敌意
' i1 H3 F  E# a$ G0 Z4 J' r有了敌意，有了荣耀
小贩神秘地摊开一块丝绒
请卖珍珠聚集的好天气

---

过节

毒蛇炫耀口中的钉子
8 f& Z2 J+ y6 U& h# E: O, F# T, Y3 e大地有著毒蛇
: O; h& u* d& h! F, o吞吃鸟蛋的寂静
& o- o8 C3 f8 Q+ P所有钟表
* H4 Z4 L% M5 W  v. m: J停止在无梦的时刻
* L) M$ a. d; U- Y# E7 S丰收聚敛着
% N* J, ~5 [# y/ r3 Q田野死后的笑容
6 X8 I# R( I0 R从水银的镜子
$ n( `1 Y' P8 D3 _- Z影像成双的人们
乘家庭的轮子
去集市
; Y6 i! @7 @" F# X一位本地英雄
  l9 v# F) r) M# O0 m在废弃的停车场上
, A0 X; [$ S! Z* r2 S0 I唱歌
+ b1 S6 |! T" Q玻璃晴朗
+ V* A4 k& F" j. {, f桔子辉煌

---

无题

他睁开第三只眼睛
那颗头上的星辰
来自东西方相向的暖流
构成了拱门　
8 g+ x1 s7 f0 g' k/ A高速公路穿过落日
1 B& ^" L( B+ @# c3 C! k两座山峰骑垮了骆驼
骨架被压进深深的
煤层
他坐在水下狭小的舱房里
# ^2 A* {# W; e. R  u! c压舱石般镇定
周围的鱼群光芒四射
; j% [3 s# h% m/ G. j4 }& T$ k8 ~自由那黄金的棺盖
高悬在监狱上方
, K. R  P3 O6 x, }0 c: A在巨石后面排队的人们
等待着进入帝王的
( k  ]) t! A( [9 b; E记忆
词的流亡开始了

---

早晨的故事　　

一个词消灭了另一个词
' V- f* `5 z5 h# g0 @% H9 G一本书下令
烧掉了另一本书
) w7 X3 e* t0 o) I语言的暴力建立的早晨
0 O0 l9 q- @: t; F/ Z# M. W改变了早晨
2 v* A- s: I5 C" _8 c) w2 p人们的咳嗽声
4 ?% j2 ^* w% m) s　　
蛆虫向果核进攻
果核来自迟钝的山谷
从迟钝的人群中
: R1 N* G2 ^) p- D" N政府找到了它的发言人
猫与鼠
6 f: H% {; B" }) u: x有相似的表情
) k* |( d' ]+ y2 X# h　　
空中之路
& C; a/ a2 t  i( M带枪的守林人查看
柏油的湖上
隆隆滚过的太阳
9 ]% O! v1 R" u他听见灾难的声音
# S* a3 r5 Y& h) U大火那纵情的声音

---

仅仅一瞬间　　

! O3 O, k) P% ?: m8 p) Z/ v仅仅一瞬间
% y8 N! a4 n3 t金色的琉璃瓦房檐
在黑暗中翘起
象船头闯进我的窗户
; N7 m, P/ Q  e' s4 g古老的文明
: k8 a; W; C. ~8 Z常使我的胃疼痛
　　
仅仅一瞬间
青草酿造的牛奶沉寂
玻璃杯上
远处的灯光闪烁
* v  Q* H$ p3 m& v, j这些环绕着死亡的
% G: {: C9 }& @8 p" B- c3 e3 A3 j2 `未来的嘴唇
9 [& q3 E$ w% L7 q( \1 j& y有月亮的颜色
　　
0 w5 [0 A/ Q7 C; u! m仅仅一瞬间
带着遗传秘密的男孩
奔跑中转过身来
5 U( H5 h9 z/ `1 V6 E- R8 S. v7 w- `从黎明的方向
用玻璃手枪朝我射击
弹道五光十色
9 H3 T0 p1 O% W2 N1 R' w' L　　
6 g9 S7 F$ {6 g4 S仅仅一瞬间
+ B0 P& f3 c# A: F气候习惯了我的呼吸
小雪，风力二级
- ~7 V: n: A; V# {松鸡在白色恐怖中飞奔
蚯蚓们在地下交谈
冬天里的情人
! x  U+ [' C4 R4 |! i$ {% S- H有着简单的语言
　　
仅仅一瞬间
  b9 A5 F0 U7 [2 q& T- `; J; H一把北京的钥匙
打开了北欧之夜的门
两根香蕉一只橙子
' F2 O+ J5 q6 G7 y: y恢复了颜色

---

占领

夜繁殖的一群蜗牛
% }$ x" {6 a6 E7 v闪闪发亮，逼近
, l% x) n$ i* I1 J0 h8 P  A& p% C人类的郊区
悬崖之间的标语写着
* Y5 n( c2 M6 U" b未来属于你们　
失眠已久的礁石
和水流暗合
: I4 F: M4 Z# s) m% s) E, l: d% k) W导游的声音空旷
这是敌人呆过的地方
' n! v0 P  d, O% d7 i# f2 E少年跛脚而来
又跛脚奔向把守隘口的
方形的月亮

---

磨刀

我借清晨的微光磨刀
发现刀背越来越薄
刀锋仍就很钝　　　　
太阳一闪
' u  r$ g. r# H大街上的人群　
是巨大的橱窗里的树林
/ t1 U5 G& l' A. [3 R+ f. P8 j7 L寂静轰鸣
9 v- @; X3 U  @+ k7 l我看见唱头正沿着
一棵树椿的年轮
滑向中心

---

此刻

那伟大的进军
那一个精巧的齿轮
制止
! C9 P  K$ m: z/ z+ R. e. r2 d从梦中领取火药的人
也领取伤口上的盐
和诸神的声音
9 h( ?( |$ M, k. E, n# M7 X余下的仅是永别
永别的雪
9 Z: j6 ?7 Y7 k( H5 m3 ^: j. r在夜空闪烁

---

纪念日

一个纪念日
痛饮往昔的风暴
* s4 J: B3 \# f+ h+ w2 a9 j1 I4 o和我们一起下沉
风在钥匙里成了形
那是死者的记忆
夜的知识

---

乡音

我对着镜子说中文
2 H4 q5 U* D8 Q( R一个公园有自己的冬天
我放上音乐
$ K' ]7 m8 g/ {冬天没有苍蝇
我悠闲地煮着咖啡
) s) |& \+ p; y1 |# T# g  |+ B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7 J; s" }# a* g  a, t: a) E我加了点儿糖
# d+ e& {2 k: q" q* Z) `* E) R6 h/ O祖国是一种乡音
% Y  V" D: t3 @' ^1 ~$ R我在电话线的另一端
听见了我的恐惧
于是我们迷上了深渊

---

黑盒　　

是谁在等待
一次预约的日出
　　
. ]" ^* N0 [; R我关上门
诗的内部一片昏暗
　　
在桌子中央
& Y- i, A( ?0 e1 K8 A! `3 |* Q胡椒皇帝愤怒
　　
一支乐曲记住我
并卸下了它的负担
7 G8 P5 O( Z! ^: b* I8 W3 l　　
4 [, p. o  O$ I. e  s; r; U9 |钟表零件散落
8 i+ c& V7 `8 {在皇室的地平线上
" D/ d# F- V& k　　
6 @+ }) E9 F, C( n8 P, D! t$ J事件与事件相连]
) z* u' Q( w9 ^7 p1 u. L8 U1 a/ h穿过隧道

---

巴赫音乐会　　

5 _9 R& o  r& I) V8 v" T! E一颗罂粟籽挣脱了
鸟儿拨动风向的舌头
; J2 z1 P0 Z, }: ]) v; n* j千匹红布从天垂落
$ R1 d7 M3 D2 P& u人们迷失在
4 B4 C  n; j6 X1 p1 R" @+ O鲜艳的死亡中
巢穴空空
这是泄露天机的时刻
5 ?. D3 V2 P3 b  p: z　　
8 }$ a7 o) B+ r! h6 j大教堂从波涛中升起
海下的山峰
" Z4 y! |' K$ w0 W& l; ]带来史前的寂寞
& O# s: m/ e& _$ P6 N# ?左手变成玻璃
右手变成铁
* s: q! q. b8 I我笨拙地鼓着掌
像一只登陆的企鹅

---

画——给田田五岁生日

穿无袖连衣裙的早晨到来
  S& L9 T4 f# f) F$ ~- ^* D大地四处滚动着苹果
1 E: }8 A; U4 s$ R( x5 w* I我的女儿在画画
: l* f6 M# S0 E五岁的天空是多么辽阔
你的名字是两扇窗户
$ K* m, [" s* ?+ k! s一扇开向没有指针的太阳
一扇开向你的父亲
他变成了逃亡的刺
带上几个费解的字
& T9 Y4 A8 l" g% r' w/ O6 l2 E! [) ]一只最红的苹果
/ @# }$ Q! @2 X" M离开了你的画
五岁的天空是多么辽阔

---

夜归

经历了空袭警报的音乐
. n; q2 u0 d$ `( T0 J, H, |5 v我把影子挂在衣架上
5 ^1 }1 h' E6 P6 D摘下那只用于
7 y% s, b/ D+ s% Q逃命的狗的眼睛
( y+ U& H  H; V2 [5 {; z卸掉假牙，这最后的词语
合上老谋深算的怀表
那颗设防的心
, X( y% o/ K$ j& c: E8 X2 U! O一个个小时掉进水里
" x2 q. O. E* Q; s像深水炸弹在我的梦中
爆炸
- F# q5 D! K' o# w3 a听见了我的恐惧

---

写作　　

始于河流而止于源泉
　　
钻石雨
, \# }. \8 \- x- i0 [: U! ~, h正在无情地剖开
这玻璃的世界
　　
/ l" z" C3 l3 V# F7 `8 `打开水闸，打开
刺在男人手臂上的
4 v- J3 T  l5 R( a; q' D) l! n女人的嘴巴
: j$ H) n! y* U' B　　
4 S; n1 Z- S; ~! A0 l0 _, i6 n- D打开那本书
" `1 Q$ a, E7 @' }4 ~- n词已磨损，废墟
/ z# I+ L% l, O) T有着帝国的完整

---

四月　　

3 Z1 p5 m& R3 V/ W1 V( b四月的风格不变：
鲜花加冰霜加抒情的翅膀
# u! @3 O% R" r, Y0 d　　
海浪上泡沫的眼睛
9 p( v  A  q3 Z; d看见一把剪刀
藏在那风暴的口袋中
　　
; n8 ]6 }0 y$ S$ F% h: a- C$ F2 |我双脚冰冷，在田野
那阳光鞣制的虎皮前止步
8 s; z- Y1 g9 l　　
' T+ B8 u  j- c) n( f而头在夏天的闪电之间冥想
' v7 E7 ~$ Y0 U两只在冬天聋了的耳朵
向四周张望--
' D% Y0 P) O2 }. G, u　　
星星，那些小小的拳头
( F$ I# {1 {) G0 d3 ]# d集结着浩大的游行

---

岁末　　

: I) y0 {+ z/ @- y从一年的开始到终结
4 I; L: S! j2 p, \我走了多年
让岁月弯成了弓
到处是退休者的鞋
/ k, z: U! {. V: G1 T私人的尘土
公共的垃圾
　　
这是并不重要的一年
铁锤闲着，而我
" p3 r$ U& I1 |/ z向以后的日子借光
9 g" k0 b9 J8 N/ x2 V瞥见一把白金尺
$ d- f* s$ c% L2 @在铁砧上

---

缺席

大风统帅着敌对的旗帜
6 Q9 e7 e# Y! K4 F4 e. X一声金星喊遍四方
, T4 ]5 x8 w# v' L: B" U" B爱与憎咬住了同一个苹果
梯子上的年龄
. A& Z+ b* g0 n6 S2 n6 {9 r; a民族复兴的梦想
9 M$ `! W$ h( r) P英雄高举手臂占据夜空
小丑倒立在镜中的沥青上
我关上假释之门
; F1 f! p2 g7 g. J, Y" [; M抗拒那些未来的证人
9 {4 v, p% _' A4 _( J! H  n# G这是我独享尊严的时刻
冒险的火焰
$ c- R  `! n/ x! ?陌生的灰烬

---

午夜歌手　　
　　

一首歌
是房顶上奔跑的贼
# p+ }, @# j: L' C) l' d偷走了六种颜色
并把红色指针
- Z6 D' S7 f4 I3 I; a指向四点钟的天堂
" Q5 j  q' q: n% b* f. H! R) H/ f四点钟爆炸
( ?: w* t2 l, C/ V' x* S在公鸡脑袋里
有四点钟的疯狂
  s; N# k9 y+ g* }9 w　　
9 Z5 C9 H( B1 m6 \! g一首歌
+ N9 Y7 c4 }3 \8 s% J是棵保持敌意的树
2 f  Z' c7 U) S0 D5 t0 K在边界另一边
, s& Y: p: {# I% c# K1 e它放出诺言
! `5 W6 ?* C/ T4 I/ y( d那群吞吃明天的狼
* j  c9 X  m: j% `/ ?3 g; O0 f4 H9 M　　
一首歌
& Q4 O3 t, |2 \6 H8 u是背熟身体的镜子
4 z0 S; M; g1 L) ]' B是记忆之王
是蜡制的舌头们
! a1 E% i$ b2 L, j4 L- w( g% ?议论的火光
是神话喂养的花草
. n7 R  o: b" Z. C! m是蒸汽火车头闯进教室
　　
一首歌
是一个歌手的死亡
他的死亡之夜
被压成黑色唱片
+ W4 V. G. ?2 c1 b: |反复歌唱

---

多事之秋

深深陷入黑暗的蜡烛
# ?9 W6 m% [, u( z0 a在知识的页岩中寻找标本
$ a2 x6 z* d. n/ Z' I( u鱼贯的文字交尾后
% B6 I4 R$ x- m. Y4 `# F和文明一起沉睡到天明
惯性的轮子，禁欲的雪人
大地棋盘上的残局
已搁置了多年
一个逃避规则的男孩
- M) `+ C! y2 w4 A越过界河去送信
5 S, l9 W2 D# L" ?那是诗，或死亡的邀请

---

以外　　

瓶中的风暴率领着大海前进
码头以外，漂浮的不眠之夜上
拥抱的情人接上权力的链条
画框以外，带古典笑容的石膏像
: o0 @; [; p$ u& @$ f8 ^0 O以一日之内的阴影说话
4 E2 l7 p% e! h( L信仰以外，骏马追上了死亡
月亮不停地在黑色事件上盖章
- F# I& b; c, r/ b' u' ~4 v故事以外，一棵塑料树迎风招展
$ Q: q; j) b, V! `. V. s阴郁的粮食是我们生存的借口

---

致T.Transtromer
- D+ s" C+ e3 B　　

你把一首诗的最后一句
, n5 I* o, g: w" T# T9 W锁在心里--那是你的重心
随教堂的钟声摆动的重心
和无头的天使跳舞时
你保持住了平衡
( U& U4 q1 I5 x( m- c9 A　　
4 c6 @) S- E: c- x$ r你的大钢琴立在悬崖上
! J: f+ v) D4 x2 o+ J听众们紧紧抓住它
惊雷轰鸣，琴键疾飞
1 H3 F( g, ?# n- F- F% h你回味着夜的列车
8 v6 x( z& Y! b怎样追上了未来的黑暗
　　
从蓝房子的车站出发
你冒雨去查看蘑菇
* Z' P* x- ~7 \" k日与月，森林里的信号灯：
, {' J) K! J6 z- u1 t2 O七岁的彩虹后面
% F2 \. f3 I$ b1 g2 d挤满带着汽车面具的人

---

走廊　　

那些啤酒瓶盖
那流动的大街输送到哪儿
那年我逃学，在电影院
+ {" M7 Y1 o% N9 B1 k在银幕无尽的走廊里
我突然被放大
那一刻是一把轮椅
其余的日子推着我远行--
1 t7 A( C* v: R5 Y) x5 Y5 R% ~　　
全世界自由的代理人
& x! Z; z# A$ n. {' w1 j把我输入巨型电脑：
" G) Q" L) u- T0 C% z% ]+ {! h0 l一个潜入字典的外来者
一名持不同政见者
或一种与世界的距离
　　
走廊尽头，某些字眼冒烟
被偷走玻璃的窗户
6 B+ u) i- V. C$ p% Z# U# n面对的是官僚的冬天

---

午后随笔　　

' N6 v4 V; Q8 e! H/ ^3 K( N: `女侍沉甸甸的乳房
草梅冰淇淋
　　
遮阳伞礼貌地照顾我
太阳照顾一只潮虫
: `5 \2 h( v& [6 V　　
. o7 M8 s6 ?4 a, X& V醉汉们吹响了空酒瓶
我和烟卷一起走神
4 m- c0 r8 m7 R1 |5 z　　
# _- b- p. B$ X; m警笛，收缩着地平线
限制了我的时间
　　
' C, _5 i0 c6 g, {# h4 s水龙头干吼的四合院
升起了无为的秋天

---

苹果与顽石　　

3 |0 B3 t+ F) M9 h4 g# u, G. C大海的祈祷仪式
一个坏天气俯下了身
# |0 j* O2 z- }. P5 o6 L　　
' E9 D8 n% ]* }9 ?, D' c! b顽石空守五月
抵抗着绿色传染病
+ K# k3 b! ?7 x4 w" [) {　　
# m+ G+ |* G( h) Z四季轮流砍划着大树
群星在辨认道路
4 e- W* y" X# V- A- o6 ]　　
: B9 @- z$ i+ i. N7 {醉汉以他的平衡术
从时间中突围
　　
一颗子弹穿过苹果
" x% ~: C  D# }+ s4 d) T- W生活已被借用

---

东方旅行者　　

. U6 }1 y8 Y2 @4 ]. @早饭包括面包果酱奶油
和茶。我看窗外肥胖的鸽子
周围的客人动作迟缓
水族馆
; k7 R' ?9 r$ e6 b8 u　　
我沿着气泡攀登
4 r9 @2 A4 E+ B* k! K　　
9 v. [% n: F3 s四匹花斑小马的精彩表演
它们期待的是燕麦
细细咀嚼时间的快乐
: r5 E7 [* M1 o1 w- }　　
$ ]: A' ^5 H! v我沿着雷鸣的掌声攀登
/ u1 p% |$ T- E* }6 {　　
  X9 p8 f0 \$ }/ S( @推土机过后的夏天
- r! ?4 I- ~3 L: d- s! g$ v/ n! z我和一个陌生人交换眼色
死神是偷拍的大师
" |$ m' ~$ H+ k4 _( U$ \% F他借助某双眼睛
选取某个角度
0 i  S/ {# P1 Z+ y5 F　　
我沿着陌生人的志向攀登

那自行车赛手表情变形
1 |5 ?! Q% e4 e( {他无法停下来，退出激流
像弹钢琴的某个手指
　　
) O+ y4 S$ X  `1 j5 R: d$ e  h我沿着旋律攀登
　　
某人在等火车时入睡
他开始了终点以后的旅行
  B( o8 W  U! C3 h; c1 X电话录音机回答：
1 z6 ~, ~; S0 F请在信号响声后留话

---

无题　　

苍鹰的影子掠过
麦田战栗
* _& s( Q) C7 t$ G. \　　
  G& z$ A/ r! i: V6 c我成为秋天的解释者
# h  G" @4 z6 M# }7 w2 z5 D& p* r) m; l回到大路上
戴上帽子集中思想
; l# R! t5 L2 v1 @- r- s2 V　　
7 O2 E( t4 [) [. v如果天空不死

---

忧郁　　

我乘电梯从地下停车场
升到海平线的位置
冥想继续上升，越过蓝色
　　
( F" M7 R3 G% s: y/ k( N像医生一样不可阻挡
他们，在决定我的一生：
通向成功的道路
9 ^$ \; ]1 {9 F% Y& q7 y　　
* ~1 Q- d$ C8 m男孩子的叫喊与季节无关
他在成长，他知道
怎样在梦里伤害别人

---

夜巡　　

他们的天空，我的睡眠
黑暗中的演讲者
6 E2 e! S) m+ k% L　　
在冬天转车
在冬天转车
养蜂人远离他的花朵
　　
另一个季节在停电
小小的祭品呵
不同的声部的烛火
　　
老去已不可能，老去的
半路，老虎回头--

---

在天涯　　

+ i. y) F  V! y群山之间的爱情
5 a1 n0 v3 U; `( w7 M6 w' F　　
9 W" i) c* x. ?. x永恒，正如万物的耐心
简化人的声音
一声凄厉的叫喊
从远古至今
2 Q0 u6 ~* f2 U0 d' s% R% |　　
休息吧，疲惫的旅行者
受伤的耳朵
暴露了你的尊严
　　
一声凄厉的叫喊

---

毒药　　

烟草屏住呼吸
/ t0 i" P: r) p　　
流亡者的窗户对准
大海深处放飞的翅膀
, X6 u5 }$ z8 W$ G* }2 o冬日的音乐驶来
像褪色的旗帜
  H" i: y7 j9 Q+ g$ q) n　　
: n+ j' J2 Q- Y5 ?* C是昨天的风，是爱情
) b1 n: q9 u7 y0 H　　
1 y  c" g& m3 i+ H& l6 |悔恨如大雪般降落
- a* K, Q& Y- Y% B7 j/ P4 f当一块石头裸露出结局
我以此刻痛哭余生
8 B' s1 J. j% k　　
  T( o( G/ w  m再给我一个名字
　　
/ ?# p  W& e6 C7 t' R0 q我伪装成不幸
遮挡母语的太阳

---

醒悟　　

成群的乌鸦再次出现
: [# y6 Y! Y" s9 a4 V1 W冲向行军的树林
　　
* \4 k. ]( n6 I9 N& ~我在冬天的斜坡上醒来
梦向下滑行
　　
# s% z+ k( k! P8 ~, N2 d有时阳光仍保持
两只狗见面时的激动
　　
" O# _8 i; e1 D  @那交响乐是一所医院
- ^/ F' m$ ~& d0 J* v( g1 C( J整理着尘世的混乱
　　
老人突然撒手
# r1 R+ s6 E7 y# y! C一生织好的布匹
　　
: @* S9 n0 Z- M2 k- I0 D. u& W水涌上枝头
# }- q0 r' e& q+ u+ [( v金属的玫瑰永不凋零

---

告别之词　　

  s' D( J& ]! Q+ @转身向幸福
+ i' ]3 ]0 m* I+ J, O; [5 M% ^) U" j- F哦，陌生的立场
迁徙的时刻
谁能记住火焰的姿态
6 ?" \3 X9 M9 j2 B4 W; ~像变质的痛苦
& E" d+ y; j0 r! `笑，先于怜悯之情
% c' m" S: `/ \/ g( B' J　　
) M, v% k8 l( O: {6 W清晨授权让我
$ ]7 V+ x) U0 ~" A% D/ t* d3 ]公开此刻
谁能关上深渊之门
  a( n+ k9 y0 P. y" }睡眠的定时器
/ R& K2 X7 X! v0 f# |# X让生者入睡
唤醒死者

---

风景　　

0 [7 M- Z5 u: a6 B乌云覆盖着功名
灯光在冷漠之夜上
刻花，从石头里
日子诞生
堆积成住所
1 q  I5 {$ D1 ]9 c　　
你潜藏于喜悦
逼问秋天
使果实落满草地
0 R1 d: o; U7 v" G% L9 t+ I7 M1 ?我无法拒绝你
" }" ?0 `; a+ @: h像一个谎言
　　
$ _  y- S5 R( x- h  y# Z4 h蛀虫是个微雕大师
4 h5 [& V+ \) L% z改变内部的风景

---

新世纪　　

倾心于荣耀，大地转暗
我们读混凝土之书的
灯光，读真理
: @2 w; u1 V  d　　
金子的炸弹爆炸
我们情愿成为受害者
) h9 p+ n4 P! r( L7 o4 ~6 M9 D& ~把伤口展示给别人
7 ^9 c( {2 f) ~% ~　　
8 [  A& m% Q5 r考古学家会发现
底片上的时代幽灵
/ u# L5 ^' U1 m  @8 m4 k一个孩子抓住它，说不
, j* M+ t, j9 `- M6 D　　
" n# W: @. J% s4 `' ^是历史妨碍我们飞行
是鸟妨碍我们走路
是腿妨碍我们做梦
　　
" j  K0 J2 W0 y  f是我们诞生了我们
6 T+ L/ r. u& z8 w" L是诞生

---

天问　　

+ `+ z0 K: O% e$ p9 G5 V今夜雨零乱
清风翻书
字典旁敲侧击
逼我就范
* m* h, s$ M1 `1 X) i6 k: T7 x7 {　　
' L3 m/ a; ^2 e  n从小背古诗
不得要领
阐释的深渊旁
8 ]6 [3 Z9 ^! ?9 x1 s+ o我被罚站
　　
月朗星稀
老师的手从中
指点迷津
影子戏仿人生
　　
有人在教育
, x* c, i+ \6 h2 F. p3 G的斜坡上滑雪
他们的故事
滑出国界
6 F# ~% K, K7 h! f# A9 {& ~　　
词滑出了书
白纸是遗忘症
% {0 o0 h+ h# f3 V3 V我洗净双手
撕碎它，雨停

---

忠诚　　

别开灯
( M% g# F& @0 J4 {1 S黑暗之门引来圣者
& w" j+ N( z6 C2 X7 J" s0 o9 I　　
5 o$ p& @2 O( ~我的手熟知途径
# c* [$ @, _: n( G* B像一把旧钥匙
在心的位置
" a4 J6 v# F: G# Z2 A% [7 {打开你的命运
+ x: }# u  X# P9 A  A6 X0 K　　
三月在门外飘动
　　
& ^  {  A- |) w3 z4 `% A' b2 A" U几根竹子摇晃
有人从地下潜泳
' [8 a* B  v' |: G+ v暴风雪已过
0 r% E; P$ m- }8 Z) [. Q% z蝴蝶重新集结
　　
. I  ?, V% q' b9 J1 @我信仰般追随你
你追随死亡

---

折叠方法　　

战争之鱼
跃过牧师的天空
& O" t* M$ h: I( T- @女高音隐退

我回到原处
6 z# \/ Z/ ]2 `' l$ Q　　
虚妄之沙
$ r) {  ~8 P& ^; r扑向玻璃窗
" p2 ~* z9 V3 y" F+ m. j那乌云的面具
　　
( R# G1 m8 U4 B* N9 s$ F2 {" C石头回到原处
) H$ g) t' a* w) N　　
幸运之梦
1 K" X: u) n5 P" Z, S# A; O% s  ]$ I长成参天大树
/ V  [" I6 b" M1 L, j/ k# X7 B( T像墨汁渗入地图
' X0 F+ }! g  M5 E/ i% i( R　　
  g: S% ~# E# ?0 d# j* M6 P意义回到原处
- O" s( Q8 r6 x　　
欺世之虹
" p- M0 i2 a  D* ?) l  x; V- t/ A是伟人的自传
他一步跨向童年

---

遭遇　　

他们煮熟了种子
绕过历史，避开战乱
深入夜的矿层
成为人民
- z! {/ ~7 f( g9 _+ N  M" m# Q) h　　
* B: r7 }6 h* H  F* G在洞穴的岩画上
1 ~& @0 p- I: c8 V9 w5 \我触摸到他们
  d: H& B  X$ D/ `: Z挖掘的手指
+ [  g% T" b8 q2 C; J& N# W: H( C欲望的耻骨
回溯源头的努力
* X) \8 H3 q; n9 r　　
7 f0 V) W! Q4 m1 R, w1 ]! ]仅在最后一步
1 a( I1 Q, B; B, p" ^他们留在石壁中
& ~+ V# X2 @5 U$ k5 h- ?+ X拒我在外
我走出洞穴
2 o; j, a5 h0 n3 H6 i5 p1 x汇入前进的人流

---

无题　　

2 J% r0 z) C2 z# @/ k在母语的防线上
3 r2 _5 I' W' d2 N奇异的乡愁
  `# H* z0 x! w% y# @垂死的玫瑰
7 S2 H9 M6 @7 e6 B4 |! s　　
玫瑰用茎管饮水
! E  P7 ?4 a% R8 }4 ]8 e: S  |. y如果不是水
至少是黎明
　　
3 G8 V- I+ Q! I$ _4 ]最终露出午夜
' h$ k3 p6 h  f7 F3 I疯狂的歌声
; Y$ s* U" l2 i披头散发

---

夏季指南　　

如隐身的匠人敲打金箔
" Z/ J5 i/ K0 W9 ^大海骤然生辉--
船只四出追逐夜色
, _7 e4 d$ }! A& l- `5 I. H! N带着灯，那天使们的水晶
- r; u% S/ E- }2 I- O　　
鸥群进行着神秘的运算
结果永远是那受伤的一只
风吹起它耷拉的羽毛
8 S" u% C2 [" H% i3 L1 s, e: G夸大了这一垂死的事实
　　
峭壁像手风琴般展开
回声，使做爱的人们疯狂
6 g4 n4 U/ V' z7 d2 i2 m% L: i岸上唯一的古堡
和海中的映像保持对称

---

一副肖像　　

为信念所伤，他来自八月
那危险的母爱
" B* a5 ~6 m- Y) L被一面镜子夺去
他侧身于犀牛于政治之间
8 b4 w2 n. S( M. H/ [& Y0 `像裂缝隔开时代
　　
哦同谋者，我此刻
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
在博物馆大厅的棋盘上
和别人交叉走动
　　
激情不会过时
但访问必须秘密进行
我突然感到那琴弦的疼痛
你调音，为我奏一曲
9 J- s- V* n. V% a9 Q7 u) B在众兽涌入历史之前

---

关于永恒　　

: k% t; U' d2 x, A6 D从群星租来的光芒下
长跑者穿过死城
　　
和羊谈心
我们共同分享美酒
8 g5 R& M4 E+ C1 P3 l和桌下的罪行
$ j' [& E# E3 _# k! k　　
雾被引入夜歌
7 f& ?& R# G, O8 i炉火如伟大的谣言
2 R7 H+ A8 }$ _* j" s迎向风
6 ^5 P, l7 n: k0 T# G8 z　　
" a) W2 V( W/ K如果死是爱的理由
我们爱不贞之情
4 [, Z: _& g' g! \/ o' m爱失败的人
5 A9 W2 j% Y4 c: _那查看时间的眼睛

---

另一个　　

这棋艺平凡的天空
* |3 V2 h6 i/ N+ ]' O; t  P+ k+ G看海水变色
4 G, |% N$ S/ w4 ^) e楼梯深入镜子
0 w6 g* ?2 p, y) `! O4 {盲人学校里的手指
  z* A. E3 {0 s触摸鸟的消亡
% ^: o; Q3 ~+ U2 l" n* \% C, v　　
& w3 f6 g/ S+ b: D+ @& F  \9 V" m这闲置冬天的桌子
3 Q+ [2 ^- ?6 u0 R  f看灯火明灭
& _& ]4 z& R- I0 @记忆几度回首
" u2 X3 l3 Q# ~" ^自由射手们在他乡
听历史的风声
7 ^8 Q3 r7 M) X7 C& L8 B" u1 Z　　
某些人已经匿名
/ c6 K3 ~) b3 J* W- h或被我们阻拦在
地平线以下
. W4 G- u1 _7 S! P5 J7 h而另一个在我们之间
突然嚎啕大哭

---

创造　　

世世代代的创造令我不安
例如夜在法律上奔走
总有一种原因
一只狗向着雾狂吠
7 r% `' V( t- j9 X! G: v船在短波中航行
被我忘记了的灯塔
如同拔掉的牙不再疼痛
5 x! }. j' u- M; Z翻飞的书搅乱了风景
太阳因得救而生起
; |. O& i* `9 y' g. X那些人孤独得跺着脚排队
一阵声为他们押韵
, W2 P! k  }: h/ t( ]　　
6 J1 U& O7 g& w  b  E0 t* Z除此以外还剩下什么
, H, f. J# p4 u5 ?, D+ i4 D. u霞光在玻璃上大笑
电梯下降，却没有地狱
一个被国家辞退的人
; T+ R4 l4 V5 b  G1 t穿过昏热的午睡
* C* b2 I4 a2 U5 O2 [来到海滩，潜入海底

---

无题　　　　

) f$ Z) n- g5 A2 V9 Y* Q. L( w' _在父亲平坦的想象中
孩子们固执的叫喊
7 h/ j: k# d  \1 X8 A( [终于撞上了高山
  G' p0 h5 s0 {6 c不要惊慌
我沿着某些树的想法
从口吃转向歌唱
" o' I; s6 z( g" W% |4 Z/ y　　　　
来自远方的悲伤
是一种权力
, n* T- \. \' P3 a& z, q0 ~2 M) I我用它锯桌子
9 `/ u8 x7 Y  X" A7 d有人为爱情出发
  C9 v+ V5 J. g" A而一座宫殿追随风暴
/ d* j+ j4 d; e驶过很多王朝
　　　　
' ]3 d2 |: _9 T- J1 Y& y带家具的生活
) w. q+ T1 C) N4 A0 ]( O5 B' w& ~以外，跳蚤擂动大鼓
. S+ R" B& v4 U9 I, j道士们练习升天
$ x  e9 O* y' m5 `, S! E5 ^1 X青春深入小巷
* f+ M) I2 z9 Z0 ]为夜的逻辑而哭
我得到休息

---

这一天　　

风熟知爱情
夏日闪烁着皇家的颜色
钓鱼人孤独地测量
5 P& [, S3 {" z5 O) U8 Z大地的伤口
敲响的钟在膨胀
午后的漫步者
% D2 L: T* n" h8 {+ }: B# i请加入这岁月的含义
& P8 f+ L  n, F( r　　
有人俯向钢琴
" R( \9 i& Z( v' w6 m& C7 a1 U有人扛着梯子走过
睡意被推迟了几分钟
8 g' s$ T0 Y3 K- d( U仅仅几分钟
太阳在研究阴影
! a, K# B- G: l+ B( i我从明镜饮水
看见心目中的敌人
7 c, c! a8 a6 x, P　　
6 d- s6 n$ V+ d2 F: E男高音的歌声
像油轮激怒大海
( b) F' @* T' a2 Q. l8 P我凌晨三时打开罐头
( M3 {% u! p& u+ S让那些鱼大放光明

---

二月　　　　

) l( k9 V% l1 w& W; Y夜正趋于完美
0 W2 k9 Q! _1 [- ?我在语言中漂流
) F, X* Z% j' O0 z2 w/ ~( f死亡的乐器
充满了冰
　　　　
/ d( D! U5 C6 K& e! w& h( k谁在日子的裂缝上
9 B! a) E, z6 i9 y. J) C歌唱，水变苦
火焰失血
山猫般奔向星星
- l  v6 s3 w! Y必有一种形式
才能做梦
　　　　
9 |- g! P2 r* \在早晨的寒冷中
$ N4 Y1 @# F- P6 M) S一只觉醒的鸟
更接近真理
而我和我的诗
一起下沉
& w: m: J3 v) ]　　　　
书中的二月
2 J" s. E- O) Z( n0 F3 `0 |某些动作与阴影

---

$ d' g/ n- P. T: U7 [! \我们　　

失魂落魄
提着灯笼追赶春天
　　
& y9 l" B7 N: u" s伤疤发亮，杯子转动
' W. d" e) \; r- O1 Y光线被创造
7 [' ^0 C8 k8 u: E, O/ M# Q看那迷人的时刻：
盗贼潜入邮局
3 S3 q+ ~/ f$ a: D/ y0 x$ m信发出叫喊
+ T; [  N! G7 D/ f　　
4 W2 |" c) e, b4 u! E% }) M' t: K; V钉子啊钉子
6 q* \3 `% ^9 N+ e* v/ U这歌词不可更改
木柴紧紧搂在一起
' C6 Z6 Q5 d: [2 @& v7 l寻找听众
) s4 _* X) G$ i# x& I7 V! v　　
寻找冬天的心
7 ?5 v8 T& I# V% V+ {3 p) t河流尽头
船夫等待着茫茫暮色
% S1 K6 }7 t. G9 l  F8 E2 D# R7 K　　
必有人重写爱情

---

出场　　

语病盛开的童年
. R; p+ J) q6 J- S7 ~+ l4 d我们不多说
闲逛人生
+ J2 g$ q4 e$ ?$ s) H# t看栅栏后的大海
我们搭乘过的季节
跃入其中
8 K( o9 o% [5 ]% O  ~　　
音乐冷酷无比
) j  V/ I, h. V3 l0 b. r而婚姻错落有致
. C# ?" d# M( H8 q3 c4 i一个厌世者
走向确切的地址
如烟消散
) [( L8 O4 S9 O4 n! w4 t+ W0 ?　　
1 ~4 ]+ @0 a+ n6 V无尽的悲哀之浪
催孩子们起床
, G2 d# a7 {. u( y1 @& B. Y2 R阳光聚散
; Z9 o% W  T; ~( R我们不多说

---

在歧路　

从前的日子痛斥
此刻的花朵
1 X( X, M$ g% I4 x/ _/ R0 C1 m那使青春骄傲的夜
( l5 z$ f; b& n: C: S$ V抱着石头滚动
7 {! J3 N' v* A' _* R击碎梦中的玻璃
/ o6 A: h4 I7 N* C- ]* |2 P　　
9 T, F: \0 I. n" G2 j7 W+ T我为何在此逗留？
  W2 ~* h( ~$ h2 q4 l中年的书信传播着
浩大的哀怨
从不惑之鞋倒出
8 h9 O5 e: u: \6 U" }$ w+ V沙子，或计谋
　　
没有任何准备
. s" h. Z3 x& z在某次会议的陈述中
1 b* m9 d* h* a; p我走得更远
沿着一个虚词的拐弯
& i$ C2 K# a/ M: F$ m+ b和鬼魂们一起
在歧路迎接日落

---

明镜　　

: G( I$ N. x4 o9 v8 |夜半饮酒时
真理的火焰发疯
回首处
谁没有家
窗户为何高悬
　　
7 P. H1 M2 Q% K, H你倦于死
* |7 Y* {" M/ ?* r* _道路倦于生
在那火红的年代
0 q) y* G" ^$ V6 W1 X7 L# a" M有人昼伏夜行
与民族对弈
　　
' {3 S6 |6 e1 }' S并不止于此
- T. B5 j3 g& H9 v: Y5 E挖掘你睡眠的入
变成蓝色
早晨倦于你
" K7 f4 }- S$ v. j' m4 j' j明镜倦于词语
: B1 D; Q" k( Z8 [: l* o; W# `5 |　　
2 Z+ Q7 q! Y3 [6 D( m) W& T' w想想爱情
, q$ a: _! O+ ?9 ]$ W你有如壮士
- t5 t' `9 p6 I. F, O# v惊天动地之处
你对自己说
太冷

---

早晨　　

% D$ n) P5 u6 j& z) Y' P! N那些鱼内脏如灯
又亮了一次
: W( b2 W' \* {　　
醒来，口中含盐
好似初尝喜悦
　　
我出去散步
  ]; {; A! V, c1 Q: a' S房子学会倾听
6 b/ G( r" @& m& A) I　　
一些树转身
0 R. J9 V* l6 e7 R: S5 G' c某人成了英雄
4 f% J, o2 q" B* H9 k. g　　
/ \/ b+ n8 a8 \( K必须用手势问候
鸟和打鸟的人

---

背景

必须修改背景
% c* F0 i) x9 K8 k/ M你才能重还故乡
/ f- s1 c; C  C& Y' E时间撼动了某些字
% C: B/ B2 n& h3 z1 [0 ^; n. q, K" W起飞，又落下
+ A5 Z7 |, q/ K8 q; N: z3 \9 I没透露任何消息
$ x/ U' t: V# Y+ P; |一连串的失败是捷径
/ r2 T3 `1 U: {" k5 C( C- _* @穿过大雪中寂静的看台
# y/ j: C. R, |% L逼向老年的大钟
/ Y  M2 v; k/ A6 g( T4 ~而一个家庭宴会的高潮
和酒精的含量有关
, t- I1 V5 ]& W3 O离你最近的女人
总是带着历史的愁容
注视着积雪、空行
田鼠们所坚信的黑暗

---

领域　　

今夜始于何处
客人们在墙上干杯
妙语与灯周旋
0 t5 n, ?- a6 m　　
7 |" D" t% [2 f7 _! k3 k谁苦心练习
/ V+ P# q; @" A3 F7 x0 H9 s  m演奏自己的一生
那秃顶钢琴家
( u4 G2 }/ j6 h$ w家里准有一轮太阳
　　
模仿沉默
: m; E" f  Z- J+ k5 P我的手爬过桌子
　　
/ v) E: G2 y. \5 ]* b( d3 F有人把狗赶进历史
: D2 t" z; N1 j5 @  `& x再挖掘出来
它们把住大门
一对老人转身飞走
回头时目光凶狠
　　
二月招来乡下木匠
重新支撑天空
道路以外的春天
3 s: o% t( W, E* J+ P, }! A6 x让人忙于眺望

---

据我所知　　

前往故事中的人们
搬开了一座大山
他才诞生
0 u5 y# e$ M' B* ?4 r6 c　　
我从事故出发
1 b1 ?! W* @" x* J0 ^5 y0 K" G" |刚抵达另一个国家
; S4 u# v$ K) u8 r( Q! f颠倒字母
使每餐必有意义
　　
4 F& w- \% P5 j9 Y踮脚构着时间的刻度
& x+ G2 u$ |6 T' i战争对他还太远
' S0 q/ P  Q7 E. L+ N% Y父亲又太近
# b- Z7 P/ d* f, J; N. z# ]) Z; Q2 F, t他低头通过考试
; _1 {8 K6 Z' y6 q1 p踏上那无边的甲板
% [3 P) a. Y: i, p　　
隔墙有耳
但我要跟上他的速度
写作！
& h: T& e/ t* u, O2 _! X$ I- Z　　
他用红色油漆道路
让凤凰们降落
, M' }7 y3 d/ q展示垂死的动作
那些含义不明的路标
环绕着冬天
连音乐都在下雪
　　
: H6 i  q& U" S$ b( n我小心翼翼
) y% I/ d# i) |5 K5 p" k+ U每个字下都是深渊
　　
当一棵大树
平息着八面来风
他的花园
: t8 ?: k7 P9 Q2 L9 R因妄想而荒芜
' n$ I+ ]+ n& e　　
我漫不经心地翻看
( w( a9 p+ Q" D# q( N# s$ j他的不良记录
. }2 ?4 U4 o2 G. A9 Y只能坚信过去的花朵
- q5 G  ?( u4 p0 A* ?3 s, m. ^　　
他伪造了我的签名
而长大成人
并和我互换大衣
以潜入我的夜
搜寻着引爆故事的
1 J0 m! F- D" ~% o+ t导火索

---

重影　　

9 o- [5 W1 \3 w谁在月下敲门
看石头开花
, C+ l; D& P' a6 k琴师在回廊游荡
2 Q/ [5 X+ N& `令人怦然心动
+ U4 n- _) T$ M2 ~/ j2 Z2 o3 X8 V+ \不知朝夕
流水和金鱼
拨动时光方向
　　
* y0 l8 J- U/ ^向日葵受伤
/ Y$ O  L* F& Q7 B5 N0 j2 ]指点路径
4 @: A# _2 ^* W6 H: g6 p盲人们站在
/ f* r3 @) D1 c) {' T$ `不可理解之光上
抓住愤怒
刺客与月光
一起走向他乡

---

守夜　　　　

2 o6 x) N  Y" u- W1 o* l3 X/ j月光小于睡眠
河水穿过我们的房间
家具在哪儿靠岸
　　　　
! \5 s* G9 }. K* h; i3 u% o( f不仅是编年史
6 f1 S8 d0 j- h2 ?. n! a+ H也包括非法的气候中
8 v6 ?2 \7 t  p* I* q0 k. O公认的一面
+ e* B* R9 o( Z* D* V& r9 ^2 c7 }使我们接近雨林
哦哭泣的防线
玻璃镇纸读出
文字叙述中的伤口
多少黑山挡住了
一九九四年
　　　　
在无名小调的尽头
, _& }* r1 c0 r1 e花握紧拳头叫喊

---

无题　　

人们赶路，到达
% c0 O3 ^7 f) @/ a7 O2 Z转世，隐入鸟之梦
/ [, |/ w+ o' H1 ^9 M太阳从麦田逃走
又随乞丐返回
　　
谁与天比高
1 b" m2 \8 L/ g. e! a7 T那早夭的歌手
6 F8 {( f7 Y% d在气象图里飞翔
  `, [( E, `9 @% o5 m: |掌灯冲进风雪
　　
; }3 S$ R) H% F5 q: t( A0 i我买了份报纸
/ b2 v" e1 H* J4 M7 G6 M从日子找回零钱
$ _) |: I- z/ k3 ]6 K在夜的入口处
# F% @* @4 |5 }# d摇身一变
　　
被颂扬之鱼
穿过众人的泪水
喂，上游的健康人
* V* W! `* {$ T- C2 Z$ k' n到明天有多远

---

夜　　

充满细节的排浪
# i- ?; w$ U0 i  |3 S' {0 O我们以外之光
正是想像来自伤口
+ `  \( y& o. L: A& C9 X月亮卫士穿行
) C4 F, Q( q5 i3 _4 R* k) n' w为每颗心上发条
* b. l- L" K( T% n& p3 A　　
+ c& ]6 q% Y3 Q( c  f4 X我们笑了
在水中摘下胡子
从三个方向记住风
自一只蝉的高度
# u8 y4 P$ v8 N; k$ ^看寡妇的世界
0 T1 V3 p. \$ }* M1 ~5 Y+ G　　
夜比所有的厄运
更雄辩
7 t; T; `. {  a. d3 \6 n夜在我们脚下
" }" q6 @1 D6 X这遮蔽诗的灯罩
3 e9 b: O1 ?0 p" @! K已经破碎

---

紫色　　

, \8 C# q7 h1 h明亮的下午
号角阵阵
满树的柿子晃动
  S0 A6 t/ x$ b6 v如知识在脑中
, d* j4 I( n* q8 f) b我开门等夜
% v( f+ Z; S1 ~1 {5 |+ {  O+ u在大师的时间里
读书，下棋
9 F* w% B- _) r/ _% I5 V" a有人从王位上
扔出石头
　　
" @; @& P3 S7 \; l没有击中我
船夫幽灵般划过
波光创造了你
并为你纹身
我们手指交叉
一颗星星煞住车
: T0 S( \! W2 `照亮我们

---

无题　　

/ n* I$ Z) p6 c几度诗中回首
夜鸟齐鸣
你向歌声逝去之处
2 ?% O# ~, G& O& e释放着烟雾
, |2 U9 M+ T) J' f1 Q5 A$ M0 Y　　
打伞进入明天
你，漫游者
  Z5 i" \6 `4 E0 P% `从你的尽头再向前
, v5 ^% S2 t. Z/ R4 g什么能代替喜悦
5 E% {) ~( B8 E  A　　
; w" p4 G8 \8 E" r  W5 Z, d' E世纪的狐狸们
在鸿沟之间跳跃
9 D% t0 {( J: x4 B你看见那座辉煌的桥
* ^% A) h' c) o0 {: P  n/ C9 G. l3 f怎样消失在天边
- N' O8 ~$ V. c- S1 t　　
一个早晨触及
; b& H3 z- u" Q核桃隐秘的思想
水的激情之上
. D# v# s+ t! s9 H1 v( C8 n& H9 y8 z! I" y是云初醒时的孤独

---

旧地　　　　

死亡总是从反面
4 g: Z8 J" {/ a; Q观察一幅画
　　　　
1 g' U* M, G3 V此刻我从窗口
8 Q9 e" f9 f9 ^: m- W看见我年轻时的落日
' n" a! Y: |4 S: Y6 P: ~' v旧地重游
我急于说出真相
可在天黑前
又能说出什么
　　　　
' _' i/ [( ^3 ?饮过词语之杯
; T/ ~2 t; _% _& a更让人干渴
与河水一起援引大地
我在空山倾听
$ I; i9 T! i$ N* H, Q吹笛人内心的呜咽
　　　　
2 V' Y) n- W6 `& @; m税收的天使们
从画的反面归来
从那些镀金的头颅
7 R+ Y/ S! N4 ^# I1 e" F. ~# R一直清点到落日

---

局外人　　

一代人如帷幕落下
下一代人在鼓掌
　　
$ N8 I6 |& S3 @# [置身于暗处的人
# Z4 S8 q  `; {5 z你经历的时间
; r: B1 X0 o+ q! s* D2 o/ L" i正得到重视
, P2 H7 _# H  Z摸索，于是有光
( `/ [/ J: f; w4 d2 J让一半生命空出来
充满鹤鸣
　　
5 R7 E: u' D$ F4 M有人在病中游泳
1 |5 W- d+ |$ P9 K( X当秋风察看
幼兽小小的脾气
道路加入睡眠
在打败你的光线中
你坚守无名栅栏

---

无题
--给Martin Mooij　　

" b! G' O* n. q" B! T, @, O9 m/ ~+ t集邮者们窥视生活
% a# P$ `- L4 G8 L8 s欢乐一闪而过
　　
夜傲慢地跪下
& A8 g0 A' K: x/ y+ ~" c托起世代的灯火
　　
6 i5 r7 t* g: W7 A1 z& p6 K风转向，鸟发狂
歌声摇落多少苹果
　　
不倦的情人白了头
0 @; l3 E0 E4 i3 d! ^6 h7 Q8 m我俯身看命运
* M. N$ ^1 I, B7 f! w　　
* A% k; J; Z, Z( r泉水安慰我
6 R" W, M% B# y) S在这无用的时刻

---

下一棵树　　

; f5 ?6 {1 f3 [. r8 w5 ~. R风从哪儿来
我们数着罂粟籽中的
+ |0 D, {* q$ f2 F7 c日日夜夜
- K3 L4 e6 C7 P9 w6 J　　
大雪散布着
+ A/ Q; v1 {( `  }某一气流的谎言
& y! ~& }) v% p8 h2 l邮筒醒来
- r2 {6 r# N6 f/ |( a2 y信已改变含义
+ i$ }# I: A# }% c0 O1 T道路通向历史以外
我们牵回往事
- S" {+ X2 O$ @, _栓在下一棵树上
　　
来吧，野蛮人
请加入这一传说
这预定的时刻开花
谦卑的火焰
5 m+ _& C! r) v! N变成他乡之虎
2 _" ^. o# o) o　　
我们游遍四方
总是从下一棵树出发
返回，为了命名
那路上的忧伤

---

为了　　

不眠之灯引导着你
从隐藏的棋艺中
找到对手
　　
歌声兜售它的影子
你从某个结论
4 e8 [& L: E, X: j, h) d走向开放的黎明
. `3 a1 a6 o0 B$ X; ]5 `  E: a3 S为什么那最初的光线
让你如此不安？
7 b, N$ m) f( [# j0 y　　
' ]# q! U6 ]' \一棵被种进伤口的
种子拒绝作证：
你因期待而告别
5 @+ T5 ~" W, ?/ c1 f+ K% v5 ?6 f因爱而受苦
8 D  l3 K& f0 N8 Q; T5 w# j　　
激情，正如轮子
5 M( y9 h2 F( {- j  `& J( q因闲置而完美

---

新年　　

怀抱花朵的孩子走向新年
为黑暗纹身的指挥啊
3 `8 h$ ^/ b# ^8 @1 x) P在倾听那最短促的停顿
- D( G5 d; D5 c, {! n- Q　　
快把狮子关进音乐的牢宠
9 w. q- u* a& M, }! a  M' P/ C7 I快让石头佯装成隐士
在平行之间移动
　　
谁是客人？当所有的日子
倾巢而出在路上飞行
5 |( f) Z9 X$ h9 l3 ^: f. V8 `& W失败之书博大精深
3 Q/ B, c. {) R; J6 Y$ ^　　
每一刻都是捷径
) E1 J; q4 R  f* |( Q9 T- y我得以穿过东方的意义
回家，关上死亡之门

---

0 |+ s+ ?( O& ]& y  e边境　　
/ j" A; V" h* w7 F8 S- v　　

风暴转向北方的未来
1 r& g" ~' q9 L8 T3 U病人们的根在地下怒吼
( T5 j% y! `! j2 x% j4 G太阳的螺旋桨
$ p& }( z8 G' R驱赶蜜蜂变成光芒
0 M% j, r+ @  t. ]5 @" E$ M+ s链条上的使者们
在那些招风耳里播种
& h% d9 G! T- `' Z　　
被记住的河流
不再终结
被偷去了的声音
5 h' u$ a1 k. c0 M2 w. T已成为边境
　　
边境上没有希望
/ p: J. a* V& o  k9 |, s  W一本书
存下一个翅膀
还有语言的坚冰中
赎罪的兄弟
4 t! M7 l4 O) x* `/ B4 K你为此而斗争

---

借来方向　　
　　

一条鱼的生活
充满了漏洞
流水的漏洞啊泡沫
& X( A" }9 |4 v( w那是我的言说
9 C( [1 S( l+ G  h　　
借来方向
醉汉穿过他的重重回声
而心是看家狗
永远朝向抒情的中心
　　
. Z( s: l6 ~; B行进中的音乐
被一次事故所粉碎
: B5 E( p- `4 z+ P9 m" B/ S; e% B' E天空覆盖我们
, e1 v( q: F6 `感情生活的另一面
; s& j6 x- u3 \　　
, r' c9 g/ B( u5 R) T/ ]/ a. u- S借来方向
, ~1 H9 Z/ Z1 T. E2 d候鸟挣脱了我的睡眠
闪电落入众人之体
言者无罪

---

无题　　
: W# X! o* C9 X　　

醒来是自由
那星辰之间的矛盾
3 P" Z6 d, X: k& f　　
+ e4 Z9 @( H& P4 J8 ~6 [7 J门在抵抗岁月
丝绸卷走了叫喊
我是被你否认的身份
: c. W& S* z0 H6 W% j从心理关掉的灯
　　
这脆弱的时刻
敌对的岸
# \# R8 k0 S& z! {风折叠所有的消息
( u  t. @+ b- \, Q记忆变成了主人
: y+ f( ?. e1 i0 e2 w0 [　　
- Q* U! o: N' t哦陈酒
因表达而变色
煤会遇见必然的矿灯
火不能为火作证

---

冬之旅　　
　　

谁在虚无上打字
1 `  }7 `$ z5 {( C2 {: C9 Y! q. E太多的故事
是十二块石头
+ u; ~* H$ R- R% o1 q) @4 {3 U+ t0 f' [击中表盘
9 @. P& W" X. u  r是十二只天鹅
3 q! B* O" Z* U1 E( N飞离冬天
　　
: V/ Q" _/ Q1 n3 A" |! o而夜里的石头
描述着光线
盲目的钟
为缺席者呼喊
　　
# r" C7 g( c* H6 p  M# A! b3 h进入房间
0 t7 b7 L7 v9 Y7 T, M8 ?' X0 c你看见那个丑角
3 n) A  s3 T+ ~6 @: f2 j在进入冬天时
留下的火焰

---

否认　　
9 L; m9 y( {) B' y　　

蒙面的纪念日
) [- Y4 b1 s5 A% K是一盏灯笼
! z+ q! A% q. Q3 o收割从夜间开始
7 i4 r- D7 \' r0 {' S到永恒
　　
从死者的眼里
: A  }9 Z$ ^$ n4 }: b" T5 e采摘棉花
冬天索回记忆
纺出十年长的风
6 c4 x5 J" s: f# H  ^8 q$ X　　
! x2 A: C2 Y0 r0 d6 b日子成为路标
风叩响重音之门
# R4 M( c7 g% \  q果园没有历史
; G  J; y2 M# `# r& g梦里没有医生
　　
逃离纪念日
+ Q2 Q8 H+ t" L我呼吸并否认

---

六月　　

- o7 [2 h+ Z8 f# _! R4 I# O风在耳边说，六月
六月是张黑名单
; Z% t0 C) }" P8 t4 O( h1 {! m( N我提前离席
0 K. g5 }4 y- J9 Q4 F9 f　　
请注意告别方式
6 `, q& ]+ n' y0 n! S  j那些词的叹息
& R  t, r( G: G* j+ Y9 F3 D" e　　
请注意那些诠释：
无边的塑料花
9 [1 X/ t6 p7 e1 K$ [2 W+ ]在死亡左岸
$ N  w+ a' W. Y" `水泥广场
. h+ ~' d6 G( i" I3 q4 a# N从写作中延伸
　　
到此刻
我从写作中逃跑
" P% L& j( d/ f, f$ O" h4 l) W当黎明被锻造
/ E, i1 \/ j6 [0 W; K  j, J4 N旗帜盖住大海
　　
而忠实于大海的
/ J  s6 w& s9 O- o; o低音喇叭说，六月

---

无题　

. o7 q5 K# v0 [, d9 c5 t那淬火的斧子惊醒罢工的大海
7 x5 {5 |0 D7 d% g; D% L许多把钥匙插进同一夜里
哦灯光
　　
0 @1 X; I+ o7 N% R: S8 g- l裸露于大地的时间多么沉静
如同分开洪水的房顶
在鸟类命运中变化的气候
被辨别月亮指纹的风所确认
　　
投石问路，十倍于现实的书
- L, k# y. R1 [挡住了召唤证人的叫喊
所有的疑问都指向爱
& |( x) y0 i& w9 {9 A当死去的朋友浮现出笑容　

---

错误　　

独奏的萨克斯管
8 y* C( q; {2 Z4 \2 s' _醉得像发疯的梭子
用光线织成天空
雨织成雪
. i: f9 E2 W4 K0 d# Q　　
! @" h2 G  H% o在饥饿边缘
死水长出骨头
$ `; _9 D. p. C/ @0 \* z5 C8 {: ~9 S. l四处游动
当逻辑结成链条
9 k. B' q$ _6 {( x( }古老的意志
铸成大钟
  X/ ^/ P6 P& j& g7 K9 e6 s　　
. i3 h# y1 c' \* f" @% J. q理发师剪去
我那多余的岁月
) H, f/ L3 n- q4 t9 m! K我看起来远行
穿过镜子
5 {; e7 l* V  j& X0 A" N" ~　　
在另一个时代
# B0 o# E) I  j0 K5 K  a- T1 d我慢慢生
在我周围
有人交易有人演讲
1 [8 C4 Y- J1 k5 D; b4 n; T& P没有声音

---

日子与道路

阴影如船歌
来自古老的绿色
* T% a+ u% I) i1 a" g+ {7 z太阳从左边照亮
那教堂的手势
4 `2 f, F: r6 y　　
. p, v9 U0 }) s% w* P' I7 l# d另起一段，像
# }2 [  s- m* h! F/ W1 t1 b9 k' R  @拉开无梦的抽屉
2 J+ r( V! G4 n$ Q7 `" @0 |反对沉默反对裂缝
当朋友的沉默
卡在尴尬的裂缝
: p' ?* D3 ?5 @) L我们寻找我们射击
4 Q) ]8 ~) Z5 h" s( M1 @那流血的目标
奔走的伤口
　　
- n* X5 s( b- S4 x. t. q( B5 V交通信号灯指出
- M$ |6 }) W% E" e9 K% R5 ~日子与道路的分歧
这隐喻如染缸
# q& w! Z# z6 J% ?  f/ |" ]( @浸透我们的衣裳
开始的声音
/ [6 J/ @6 L" u4 V8 v4 |+ z( _) `结束的颜色

---

送报　　

3 @, s& W  y7 B6 z% T' A6 R5 ~谁相信面具的哭泣
/ l" v$ H; d& B5 B8 e  ~, U1 @谁相信哭泣的国家
国家失去记忆
记忆成为早晨
　　
' Q" j8 M5 p6 A2 u9 ]: o. f, k送报的孩子从早晨出发
凄厉的小号响遍全城
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3 y1 S: R8 ~+ z! d# Z8 i神经脆弱的蔬菜啊
5 k) |# _5 T$ X9 f农民们把手栽进地里
7 Z4 Y9 j$ _2 p" ?+ N盼望抓住金条的好年景
" j$ d* D* F$ G  P* C& c. b政客在自己舌头上
撒着胡椒粉
2 P0 S: O$ l* K7 x; U而桦树林正在讨论
是捐躯于艺术还是门
　　
这个公共的早晨
3 _6 \, J  `) S* ]被送报的孩子所创造
' y2 K( f+ z6 V9 C/ o9 y- D一场革命掠过街头
他睡了

---

阳台　　

: A& v: v' t" v+ \1 x+ O3 b钟声是一种欲望
0 Y: m, d4 O* T* s5 a2 h5 O会导致错误的风向
有人沿着街道的
3 e. o3 B" t, v, F. J' A吩咐回家
走向他的苹果
　　
& s0 E/ P; ~. [3 X8 Z) i说书人和故事一起
0 g1 M" x  c% U- \( \0 S迁移，没再回来
数数鸟窝
我们常用数字
0 p( l/ b/ Q: e! W' j' {记住那赤脚的歌声
# Y3 ?. r5 `# I. a$ b9 X年代就这样
/ Z/ j1 \9 f1 S3 b1 D爬上我们的黄昏
( o. n% E' C9 K1 G6 T　　
) \, k1 p& q  P- F+ Z刚好到陈酒斟在
3 s0 D0 _0 {. V7 O# O/ D' r杯子里的高度
回忆忙于挑选客人
看谁先到达

---

古堡　　

那些玫瑰令人羞惭
4 z' s$ h4 f$ s0 f, K$ @8 m7 x3 n像这家族的真理
1 [- y5 r# e$ @0 g4 \& R/ [让你久久逗留
　　
7 S; \; [; N2 [, f( v; e; X8 p# g喷泉追溯到生殖
) P5 C! _9 ~0 |8 m: D黑暗的第一线光明
2 P2 p2 Y! a0 g/ C死水吞吃浮雕上
5 w2 g- C: ^& i' M骄傲的火焰
　　
松裹的迷宫是语法
/ W$ N7 r* J7 C5 G你找到出路才会说话
沿着一级级台阶
  k" V9 Z8 X3 l/ K( O深入这语言的内部
明门暗道通向
2 t; [  A) f0 P+ ^: I巨型回声般的大厅
+ M# [2 t' o4 k( M; |- R6 M　　
你高喊，没有回声
　　
在环绕你的肖像中
最后一代女主人
移开她老年的面具
　　
. ?$ g) {& h5 e在情欲之杯饮水
# H3 ~. m% k5 f5 s; v她目送一只猫
  O. k' J& I. C" `6 i走出那生命的界限
0 ~0 E8 Z: M: I( }' l: h- e+ F零度，琴声荡漾
/ z3 g  z9 ^' E' q8 V0 i他的时刻表
不再到达的明天
7 \1 N3 o# P+ Z- Q4 A* @　　
一九一六年。战争箭头
指往所有方向
她铺上雪白的桌布
召唤饥饿的艺术
$ u) S4 b3 a2 f! |/ I( x0 o( X当最彸的烛火
5 a5 F& g0 e' L" e1 w陈述着世纪的风暴
她死于饥饿
　　
- D# @6 W; L' W, |/ c井，大地的独眼
　　
你触摸烛台
那双冰冷的手
% a/ D" @6 t4 U8 i. m握住火焰
' e6 W& `1 P4 i% P5 S她喂食养过的鸽子
在家族的沉默作窝
5 j! }# o% R+ N# x　　
% Z& }2 q' m3 I0 j$ a) r1 b1 Z0 N9 h听到明天的叹息
大门砰然关闭
艺术已死去
玫瑰刚刚开放

---

阅读　　

品尝多余的泪水
  r1 d0 p5 d1 B你的星宿啊
照耀着迷人的一天
　　
一双手是诞生中
最抒情的部分
3 ?# R* ?" h0 U" W一个变化者的字
在舞蹈中
0 m7 D: _# R. V3 ^* I( j# t  |2 x寻找它的根
　　
; d% c/ n1 q8 w( k8 v8 K看夏天的文木
那饮茶人的月亮
* M/ {( `8 ]6 d) j. M9 y* H: i正是废墟上
8 a. U4 J. h5 y1 F- x; `乌鸦弟子们的
5 U) ]9 @* e6 O9 ~, o2 |黄金时间
/ ~6 d" ]( G/ z/ a: n, K: K% _　　
/ {' f+ N; h9 u- s3 k( X所有跪下的含义
损坏了指甲
所有生长的烟
9 I5 l+ f: V- Z5 ~加入了人的诺言
　　
) ~9 e, G- C: S9 W! L! F- l品尝多余的大海
7 e# ]# r. K1 F# @' ~; B/ A2 P( a背叛的盐

---

安魂曲 ---给珊珊

那一年的浪头
! M( k9 I; V6 T9 `淹没了镜中之沙
9 ~8 o8 T: h. Q9 W; ?迷途即离别
而在离别的意义上
/ Z* F0 K9 s  {7 O7 s4 C( n! s6 q" p所有语言的瞬间
- g3 X. \3 }- b7 T$ c+ L' r如日影西斜

生命只是个诺言
别为它悲伤
花园毁灭以前
我们有过太多时间
争辩飞鸟的含义
& j& Q! y3 t0 E" W7 M敲开午夜之门

孤独象火柴被擦亮
, a! E7 x5 k$ L* s( a当童年的坑道
& K' m% ~. G. B5 u/ H" B  q; l: f% L导向可疑的矿层
迷途即离别
而诗在纠正生活
纠正诗的回声

---

工作　　

% L9 ?5 S+ G, \4 J与它的影子竟赛
) ?  C9 M% _0 e9 {/ O鸟变成了回声
5 W  w5 _0 U' X4 }/ C　　
并非偶然，你
在风暴中选择职业
' b( q' ~( ]' L5 P6 u$ N" f( H是飞艇里的词
, J, [" Y, n# Q7 H; k9 @% X2 c1 l古老的记忆中的
4 [6 @  [) D& X; c7 c刺
2 Q) y, S. i& r$ k  ^" @　　
开窗的母亲
像旧书里的主人公
- K/ Q$ \+ _# o' o! {; ~展开秋天的折扇
如此耀眼
　　
你这不肖之子
用白云擦洗玻璃
擦洗玻璃中的自己

---

休息　　
　　

你终于到达
/ i9 Y% T8 O5 C云朵停靠的星期天
8 A) E7 a$ E6 v% M4 O1 T7 T& H　　
6 Z* |  L6 ~' S* \5 I休息，正如慌言
3 l% e9 n/ J9 H1 i! @. H3 ~必须小心有人窥看
9 Z2 y/ ]6 ^' y3 ^2 f　　
+ O/ T. R# l3 E3 h* {$ r2 V6 n它在键盘上弹奏
8 o3 N, q) A9 c: T# s2 j. n白昼与黑夜
" w" Y9 w, _& w& C　　
: t" G7 t/ Q: `3 U, Y/ `( q弹奏明天
0 Q, q6 J! X) G那幸福的链条
; D! N; k3 P: F9 j  M　　
死者挣脱的影子
锁住天空

---

旅行　　
1 m3 }: x; U3 Q7 L5 v4 d# z　　

那影子在饮水
1 e# J2 J& n; g; Q那笑声模仿
9 ]" H& P" M" \7 ^8 B: p: O3 |- t撑开黎明的光线的
崩溃方式
　　
带着书去旅行
/ c' z, R2 m! t$ J# Q书因旅行获得年龄
) }$ d  d! k1 h' V6 S; r因旅行而匿名
) ?$ r) @5 G) c& l( a- n9 I那深入布景的马
回首
　　
你刚好到达
/ c# s2 i# s" k) c那人出生的地方
: ]4 X7 L& _; U$ ]: D0 t　　
; }$ w0 K, M6 o: h- B8 e# [鱼从水下看城市
水下有新鲜的诱饵
4 a& j4 }( \' S. J: _2 _令人难堪的锚

---

使命　　

; ^" _7 h9 X/ T牧师在祷告中迷路
# b+ L- h9 S0 l9 B/ x9 j1 y, V6 E, q一扇通风窗
开向另一个时代
& e/ N, A* R9 ]+ ?& ^- E逃亡者在翻墙
　　
气喘嘘嘘的词在引发
4 y/ t- e3 v% o1 m& B. N作者的心脏病
+ @  X+ Q: E: Z" o* N深呼吸，更深些
, K0 o( j  f& V0 r! X8 ]( c抓住和北风辩论的
! R2 z+ y. G$ Y/ z! y7 Y+ O  N槐树的根
( n3 T' O$ }2 V! U: C　　
  x3 o; K' i$ r+ {: N$ w* ^( q# {夏天到了
3 k1 @6 g. e/ r+ `+ M& z树冠是地下告密者
低语是被蜂群蜇伤的
4 C; ]" q. V4 f; k2 h红色睡眠
不，一场风暴

---

目的地　　
　　

你沿着奇数
8 J0 d% L! d: t/ v+ M' G3 }和练习发音的火花
7 m" M- Y6 F8 h& B旅行，从地图
1 }9 @, x0 G# `  l- n/ \6 ^4 o俯瞰道路的葬礼
他们挖得真深
触及诗意
: y( w; b& h/ @0 N- A. x0 ~　　
5 i# T# N; E4 c  {4 X+ f* |名号不能止住
9 u6 U( ^2 ]( k$ v9 u8 U0 _韵律的阵痛
你靠近风的隐喻
5 \; k8 J$ K! [& A0 S5 [! E0 D随白发远去
暗夜打开上颌
露出楼梯

---

战后

从梦里蒸馏的形象
在天边遗弃旗帜

池塘变得明亮
3 M) n+ z* G3 P7 `1 h2 R那失踪者的笑声表明
# p- q/ S( U0 K  g7 j. b疼痛是
5 ]# M, g- }4 s莲花的叫喊

我们的沉默
变成草桨
变成纸
那愈合书写伤口的冬天

---

围困

红樱桃被其词义嚼碎
把核儿吐向
盲鸟们俯冲的海
6 V- G3 M% I6 K- o0 @
$ u; V* R' q, |; ?0 a) o我在港口等你
0 k* h! z4 c  y1 G/ n灯光计算着夜的容量
多少悲舟——
那些世代相传的锚
水下生锈的风暴

4 W$ |; o* i! t8 K星星提高你的歌声
在告别的横线上

3 j5 n3 S7 {3 n1 j6 i! [直到死亡敲门
直到阅读成为可能
2 g! G8 p5 K: j" o0 E7 D田野被合进书里
你抱着这书
赤裸地进入鸟的瞳孔
充满光明

---

同行

- W- G8 f3 \- G  @8 ^' ^) k这书很重，像锚
沉向生还者的阐释中
作者的脸像大洋彼岸的钟
9 P& ?+ ]; @$ c4 ~不可能交谈
7 M! l& w6 I+ h" M词整夜在海上漂浮
) M9 X, ?9 V* D7 r早上突然起飞

+ ?- @& r6 }) T- D6 s3 C) d  }笑声落进空碗里
/ i/ t7 d' t  G% f太阳在肉铺铁勾上转动
5 P$ z- X+ h% z头班公共汽车开向
- A# v% ~& u& K* d" p' G4 ~田野尽头的邮局
哦那绿色变奏中的
- K( g7 i1 F* I离别之王

" [5 Q# m3 Z/ f# X/ p$ U2 S作者突然问："谁
% {9 |. v9 b. k% J( o  [1 ~  T知道失败的绝招？"
在那些迅猛生长的树下
! P& y, h" Y5 K6 \我越变越小
$ p* L: l7 K! g$ l. _4 Q7 i6 \在城市的棋盘上
移动

---

那最初的

记忆暴君在田野敲钟
震碎围困他的时间镜框
8 a: X: ]$ Z: h& m. m0 ?试图抓住风暴的警察
/ }2 l2 p2 p9 o4 g: F因辨认指纹而晕眩
* }1 k* ]& i, h那最初的，搅动万丈光芒

星星在夜的剧场订座
: F/ z- c' v2 N: I/ R看那黎明之王死去
影子刺客们斜如命运
歌声浸润了喉咙
那最初的，狼血般温暖
) Z) Z. @  s1 x' Q3 T- |( O  j9 o7 R8 `
# b, `( U# J, w0 e  ~, q; F8 [明天是幸存的黄金
; t' ^, d( Q9 {* s2 K4 W3 ~8 Y. @孤儿带领盲目的颂歌
在隘口会见月亮
# a( E3 W0 Z, O1 X! R: B& s当天地合拢
: c0 d4 ^0 Y: }3 b7 Z# R4 _2 {那最初的，点火

6 C( x. q0 u- r0 g; S! E那最初的没有名字
河流穿过时刻表
太阳撑开它耀眼的伞
为异乡人送行
那最初的，是路程

---

旅行日记

火车进入森林前
8 p+ [4 r. j, m# L+ j' C1 y我像无用的灭火器
睡着了　
# z2 P: z" C" A! q6 k3 n% A
1 e! J8 M# g! {( k5 x7 e- g) Y" A# u灯光照亮的工地：
2 h8 u4 X- ?2 v' Z手术中剖开的内脏
9 Q* O: A7 M( n有人丁当打铁
7 _* h$ N! v; F- n( _. t3 m, q/ g多么微弱的心跳

桥纵身一跃
把新闻最阴暗的向度
  U5 F, ~( e) g带给明天的城市

前进！深入明天
3 p' I& k( f0 L$ ^5 J6 S孩子们的语病
% h$ p! M/ T% @2 Z: S3 g8 Q. O9 r9 M我从车窗探出头来
9 v! D& E2 m* e. [7 B$ L; X+ L像作者从他的畅销书
向外张望
- ?9 c. k1 C/ L+ l+ P
天气多好
1 B4 t8 r1 Z) W9 f) Z2 v% U3 y白云的肥指头
( O9 N9 o  h, f- V5 `6 I, N沿钢轨之弦滑向终点
－墙上破晓

---

杂志片断之一

, I8 ?) }, g, v; ?5 G0 k6 E, h/ u炊烟老人们瑟瑟起立
, M) u0 S; x, ^! a县长那伤风嗓音中的烟火
照亮新剧院的蓝图

高音喇叭召来昨日闪电
$ u9 _$ N# i1 k"我跟你相约在九八……"
雨在台阶上狠命弹奏
晚霞从小贩脸上消失
! U7 b6 a; u' Z9 J% z' [+ {/ O) j来自天上细瘦的河
正穿过他童年的枣树林
9 o- G) g. Z+ J- e: o
汉字印满了暗夜
刚果河的鳄鱼在电视出没
咬住人们梦的膀胱
7 P2 G, Y5 \8 J2 L0 r- A: ?
7 M1 a6 w* B3 @1 u! L' |筷子搭在碗的满弓上
% y& O5 j4 z$ s8 I2 f: N0 v而厨师一刀斩下
! g8 K( a8 e# T! s& Y/ `公鸡脑袋里的黎明

---

无题

我看不见
清澈的水池里的金鱼
隐秘的生活
我穿越镜子的努力
没有成功
一匹马在古老的房顶上
3 E4 v% B9 i9 b6 Z- j7 {突然被勒住疆绳
我转过街角
乡村大道上的土
% a. I) L0 x: \4 C2 U5 w$ X+ t遮蔽天空

---

东方的想像

风中的钢刀灵巧地转动
- K6 \  G7 `. N1 e9 N6 n5 h大坝上的牛羊失踪
! Z! i9 q' l) m( i; \+ t树木朝冬天一起鞠躬
绿色租赁给军队
" w" T: C+ w. o. Y+ \枝干被造成大船时
洪水来临
5 z5 k. `7 `. h4 o豪华的时代
在宴请它的客人
9 Q" X) j0 y/ e. L铜号、美酒
竹椅上东方的想像
是不落的太阳
* N, m+ K# f* m2 x2 G悬挂在砖窑上空
3 h- x) e; A+ d2 W工匠们造就的天堂
流星般塌落
4 _% ^* |+ [! a- t& P- w0 m情人们睡在回声
那世纪之交的桥洞里
2 B; n5 u( ^4 y% i- y戴天使面具的人们
. k% L! X* i: b0 E7 q* I$ `& ?$ T+ B* h从桥上走过

---

悼亡

不是生者是死者
0 Z" c' ?9 h8 k在末日般殷红的天空下
' B1 X6 f% B' t7 b& b1 q结伴而行
+ ]- N5 p+ Y5 I( c; k( g" {# N  V, Y苦难引导着苦难
) e: j; ]7 K% N7 X& T; V8 `6 Y  j恨的尽头是恨
泉水干涸，大火连绵
* R6 J$ z) v/ J3 [) y& w. d6 r回去的路更远

不是上帝是孩子
在钢盔与钢盔撞击的
+ G, |/ r7 V( J3 W声音中祈祷
母亲孕育了光明
黑暗孕育了母亲
石头滚动，钟表倒转
日蚀已经出现

不是肉体是灵魂
0 V' u! E7 g: d每年一起再过一次生日
你们有同样的年龄
爱为死者缔造了
永久的联盟
你们紧紧拥抱
在长长的死亡名单中

---

夏日的黄铜

一个谣言的儿子
* ?: i7 `* R7 N+ f坐在节育的花环上
. i+ D4 e1 z+ J7 \' K! j% @8 l听夏日的黄铜
步伐整齐的士兵
沿生锈的道路走来
看夏日的黄铜
树上深深的斧痕
+ A: S' n* K* r( e永远迷人地微笑着
. O8 m% [. n2 V! b4 F: o+ {吃夏日的黄铜

---

沉默的敲钟人

展开的时间的幕布
% z+ l3 j2 C: }8 Y5 c* g  o碎裂，漫天飘零
一个个日子撞击不停
船只登陆
2 i' b$ |- M7 a4 P# z/ p在大雪上滑行
一只绵羊注视着远方
4 e' [" f  J* J& y' y5 V0 z它空洞的目光有如和平
1 W3 q+ F8 G) J0 N& K6 B) E万物正重新命名
5 e: l5 `/ L4 Q7 ~6 H尘世的耳朵
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9 r) U: `; N5 P2 f" F; x这是死亡的钟声

---

读书笔记

禁忌的花草
! z- \8 z; T( O& R+ g是历史的粮食
螺钿的天空下
纸蝴蝶梦见
一个石头的家族
那颗胸中的红色棋子
& C: V0 s1 j3 o6 s; d- ^/ F驱使我向前
+ a6 a8 ~9 R6 q" J# c我是王或者卒
的影子，我遮蔽
: O) Y3 a* d, o) }隔岸的风云
; Q5 \1 i+ {8 _8 ^& n* `( Z激情
& ~: D4 v1 X, n0 \& ?+ n* N0 o; p第五十代的耗子们
$ D% K. Z3 n9 h& u挥舞着长鞭

---

小木房的歌

为了你，
春天在歌唱
0 |% Q5 g  I" p$ j" ?! g4 S草绿了，花红了
小蜜蜂在酒浆里荡桨。
为了你，白杨树弯到地上
8 A7 r) G6 b7 o7 c松鼠窜，杜鹃啼
惊醒了密林中的大灰狼。
为了你，乌云筛了筛星廊
& f5 y5 l3 ^8 \$ N, `# v6 C雨珠落，水花飞
* }0 k; b: X$ t; L洒在如痴的小河上。
; Z1 L. b* ?) r  X9 C' J0 B4 b为了你, 风鼓云帆去远航
6 \* r  t" J: z5 W: W潮儿涌，波儿碎
5 O1 R) d4 e6 ~. j. H拍打着河边的小木房。
5 ~5 M# L" L# Q4 x, h. f) S% |为了你，小木房打开一扇窗
* x+ j9 z) |& q# W长眠的哥哥醒来了
睁开眼睛向外望。
为了你，小窗漏出一束光
3 S2 `1 w" _/ M- u6 h他蘸着心中的红墨水
! R. E, e2 S) t0 @写下歪歪斜斜的字行。

---

岗位

一只麋鹿走向陷阱
权力，枞树说，斗争
, L- L; Y, G2 I5 x) C! E; l秋天重复着
% K7 Y1 r& j, K: k牢记在核桃里
' ~) {9 M" _. E. _( ^/ A　　　　
怀着同一秘密
8 f) m. w8 S; m! H2 ~我头发白了
- w: t, S- V9 B2 X2 W. y, E( i退休----倒退着
5 I% j& ]. W8 S/ v- A& ^; c9 w3 F离开我的岗位
; s  h" W! k2 ?　　　　
% O. _( f# y% F- y只退了一步
不，整整十年
我的时代在背后
突然敲响大鼓
! q) @* [3 w9 O- V$ L) W' A( A　　　　
9 A! E% r/ N" M8 i不
2 a5 ~% s5 |! W' m　　　　
( S5 G  g) p* n5 v答案很快就能知道
& [8 P: U4 Y& I/ u5 I! h* |/ w4 y* p已折射在他脸上
% d! c4 j5 h5 q: [% [/ B　　　　
临近遗忘
3 f' a/ p+ Y& O) p: s" e临近田野的旁白
# ]$ T0 w  L, U' g/ U  x& Z临近祖国这个词
& o/ h$ h, M* @; y所拥有的绝望
　　　　
麦粒饱满
: S+ l0 w4 i* e- m啊，成熟的哭泣
今夜最忠实的孤独
在为他引渡
　　　　
0 f1 b1 k: B3 A+ h! K他对所有排队
而喋喋不休的日子说
$ J$ W- p$ I+ }+ n: [. _不

---

零度以上的风景　　　

" \$ Q& T4 `( p# }- \是鹞鹰教会歌声游泳
3 W& S! g4 l% u/ D/ z0 t是歌声追溯那最初的风
* t: q2 y% K) ]/ t% l; a: i　　　　
我们交换欢乐的碎片
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家庭
　　　　
是父亲确认了黑暗
+ f: `1 f9 B4 h8 W5 R# W" H是黑暗通向经典的闪电
* o9 Z) N: @: [, W! Y* }. t/ I' {哭泣之门砰然关闭
回声在追赶它的叫喊
) U" U: {0 W0 x6 G  q5 {* d　　　
. C; X7 h" u) [2 @. b5 g是笔在绝望中开花
9 |: t; [8 w: u6 B8 ?  y+ t7 d& U是花反抗着必然的旅程
　　　　
是爱的光线醒来
照亮零度以上的风景

---

　　无题

被笔勾掉的山水
在这里重现
' B2 F5 U7 R1 n+ N7 [0 E我指的绝不是修辞
修辞之上的十月
  h! N# y" _2 M* _: S. s( ^飞行处处可见
黑衣侦察兵
4 ?6 z8 b' ]2 ]上升，把世界
微缩成一声叫喊
财富变成洪水
闪光一瞬扩展成
过冬的经验
$ U+ {3 _/ Y5 {! |$ `8 C$ `当我像个假证人
坐在田野中间
大雪部队卸掉伪装
0 r. r' `6 b: I  r5 Y3 @变成语言
6 Q5 g% ^3 e/ X1 v$ \- q4 e0 D/ n5 F9 E灵魂游戏
那些手梳理秋风
6 x( r$ s9 C) ^" d有港口就有人等待
7 h# w! k4 f# }- f- i, f$ R: D) h晴天，太多的
麻烦汇集成乌云
7 _) |; ^1 M0 S7 Y天气在安慰我们
" |. ^3 F  E6 y- V! j, i像梦够到无梦的人
) k8 f2 F! C: C4 [日子和楼梯不动
/ T( ~2 o% R8 K5 B& @( i我们上下奔跑
直到蓝色脚印开花
直到记忆中的脸
变成关上的门
请坐，来谈谈
这一年剩下的书页
书页以外的沉沦

---

逆光时刻　　

采珠入潜入夜晚
云中的鼓手动作优美
0 A+ g# K6 S* M2 M9 q5 O星星绞链吊起楼房
5 z, B% Z! }2 o. w转向另一面
窗户漏掉巨型风暴
漩涡中的沉睡者
快抓住这标明出口的
设计图纸吧
逆光时刻道路暗淡
6 e# U& r& Y3 V) D渔夫在虚无以外撒网
9 J+ x8 |4 E* c一只蝴蝶翻飞在
+ [0 p+ g& b, D" n历史巨大的昏话中

---

过夜　　

# U: |& l' s2 P  t) v一条河把鳟鱼带到盘中
& g' m8 B5 D. o烧酒兄弟和高梁父亲
留我过夜，玻璃
有凶手的皱纹
5 g% F6 ]1 @! X9 @* r( g　　
. C* D8 ?+ }+ ?  I旅馆接待员盯着我
: n$ ]% W5 ]# [& \% {我听到他心脏的杂音
8 t; L3 k) U1 ?# Z4 W那心脏忽明忽暗
照亮登记表
7 a0 [/ P( v2 K# W8 @, t" C　　
光滑的大理石上
$ B$ a8 S% e# ~8 N9 }1 ?5 X& d钢琴曲走调
4 w' X& J5 ]: Y5 j' }电梯把哈欠变成叫喊
穿过灯光的泡沫
　　
风从舒展的袖子
亮出铁事

---

关键词　　

我的影子很危险
1 Z- m. C  |$ L6 D7 C$ v这受雇于太阳的艺人
带来的最后的知识
是空的
6 e, g3 [# ?, ?) W　　
那是蛀虫工作的
黑暗属性
暴力的最小的孩子
& V! q7 s$ v; K) L. O空中的足音
　　
关键词，我的影子
& j# r$ P' E, S; j$ L) ^2 v9 Q锤打着梦中之铁
踏着那节奏
0 p: F# j2 M* z3 G$ m一只孤狼走进
　　
9 ~' W; U4 o& K无人失败的黄昏
& \* N: l0 S6 l& q( P2 F. a/ e鹭鸶在水上书写
& s0 N' ?5 N' T- J6 f& `  o一生一天一个句子

---

晴空

大街如烈马飞奔
/ y0 d* W, e, m3 _灯光之蹄明灭
诗人和他的夜坐在街角
一杯热咖啡：体育场
* b" E0 I6 n) e8 l; U比赛正在进行
观众跃起变为乌鸦

! T' [5 {9 s$ ~9 N! a" V失败的谣言啊
烟囱上空的父亲
带诗人更上一层楼
阳光在云中擂鼓
5 K$ C8 G) z" h0 G% G% U3 l渔船缝纫大海
8 X8 h% d9 p/ ^- P, U" R) }& V请沿地平线折叠此刻
) J, S; d; l  H) u# r7 j让玉米星星在一起
8 S- G5 h7 V3 [& S$ `
上帝绝望的双臂
在表盘上转动
诗人落进诗的圈套
他一夜白了头
满楼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