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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房间里的伏尔泰椅(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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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1 08:52: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导读

妻子逝去后,陷入无尽孤独的“我”,总是梦见同一间房间,这样的房间我们一生中会见到许多,但梦中房间里的一切,那张伏尔泰椅,那些角落里妻子留下的痕迹,似乎都向“我”诉说着什么,如同隐形墨水书写的密信。

艾玛,女,湖南澧县人,现为青岛文学创作研究院作家。2007 年开始小说创作,出版有小说集《白耳夜鹭》《白日梦》《浮生记》《路过是何人》,长篇小说《观相山》《四季录》(再版名《漫长的正义》)等。


有些日子了,我总是梦见同一间房间。那是一间以白色为主要色调的房间,墙壁、天花板,还有不多的几件家具,都是白色的,但房间内却并不亮堂,相反,很昏暗,就像有层透明轻纱,罩在了那些白色上面。不过,也许是窗户比较小的缘故。是的,这个房间有扇不大的窗,相对于如今常见的落地大窗来说,这扇窗只能算是小窗,它一共只有两扇可以对开的窗扇。窗框和窗台不知是什么木头做成的,很旧了,木头起了毛刺,白色油漆剥落,露出粗糙、灰暗、陈腐的纹理。有一次,我梦见自己在房间内踱步,路过窗边时,我随意地伸手摸了一下窗台,于是一根手指被木刺扎出了血,我把那根手指放到嘴里不停吸吮。醒来时,那根手指还在我嘴里,疼痛的感觉也依然在。

起初,我并没意识到我不停梦到的是同一间房间,甚至也没意识到我梦见自己总是待在同一间房间里。今年清明节那天,我去给我妻子扫墓,途经一个荒凉的海边小镇,那里曾因出产个大肥美的牡蛎声名远播。我远远地看见海边有一片狭长的金黄色沙滩,沙滩边,立着一座高高的瞭望塔,塔上似乎还挂着一只巨大的时钟。我把车开到距瞭望塔足够近的地方,停车打量,发现那座钟已经坏了,表盘下方的小方框内,显示的年份还是2022年。秒针不见了,也许原本就没有秒针。时针被什么折去了半截,和分针一样生了锈,勉强指向十二点过五分。这座钟的后面,便是不停涌动的大海,海浪以舒缓、准确的节奏,一次次顽强地冲上沙滩。这座跟时间脱了钩的钟,和那些像是踩着时间的步伐一次次扑到岸边来的海浪,它们隔得如此近,却又给人分属两个世界的感觉。说不出为什么,我很自然地就想起了那间我梦中去过多次的房间。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我一直做着同一个梦。这让我很有些惊讶。接下来的日子,我只要梦见过那个房间,便会在醒来后去回想梦中的情景。我闭着眼,静静地躺着,努力重温旧梦。就这样,我能记起来的关于那间房间的信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所以现在,我大概能给大家介绍介绍这间房间了。

那是一间有些狭长的房间。从门口走到小窗边,大约是十二步。而小窗所在的那面墙,其宽约七步——在梦里,我常从一面墙走向另一面墙,有次经过那扇小窗时,我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摸一下窗台,但我记起了我的手指曾经被窗台上的木刺扎伤过,于是我飞快地缩回了手——结合我的步距,由此可知这是一间十七八个平方大小的房间。它不算小,但也说不上大,这样的房间我们一生中会见到许多。在梦里,我时常光着脚,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地上没有铺地毯,应该也不是实木地板的,因为它既没有地毯的柔软,也缺乏实木地板的弹性。我走累了时,会坐在一张高背深座的沙发椅上休息——我接下来能说的,其实主要就是这把椅子。这把椅子叫“伏尔泰椅”,它有一个高高的柔软的靠背,靠背两边像耳朵一样往前微抱,扶手和四条外翻马蹄形的腿都有着非常优美、流畅的线条。它的椅垫是布面的,那是一种特殊工艺编织而成的毛茸茸的布料,它的经线和纬线密实交织,仔细看,纹路却很清晰。我记得我在梦里研究过它的材质,我用双手按压椅垫,也用手指反复摩挲,甚至有一次我还用指甲刮了刮,很确定它不是亚麻的,也不是棉,它的光泽表明它来自动物,某种活的,且热爱运动、擅长奔跑的动物。这种布料很有韧性,也很抗压,当我的手掌用力压下去的时候,有一股微妙的力量顶住了我的掌心,那种感觉就像你用舌头顶住自己的上颚。它的颜色,当然也是白色的,不过,那种白和墙壁的白不同,它是一种很柔和的白,更接近奶油的颜色,应该是被温暖的阳光长时间照射过的。是的,在梦里我很确定,是时间和阳光给了这种白营养,使它变得醇厚、丰富了。我从梦里醒来后,这种布料的光滑、柔韧感还停留在我掌心。这令我想起了多年前在一家美术馆看到的一幅画,乔治·斯塔布斯画的马。斯塔布斯的马高大、健壮,气宇轩昂、仪态高贵,但马尾却被剪得短短的,像把小刷子。记得我在观赏斯塔布斯的马时,脑子里曾有个疑问一闪而过,为什么要把马尾剪得这样短呢?不过,这疑问也就是一闪而过,我很快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在斯塔布斯的时代,小刷子般的马尾大约是一种时尚,就像十七世纪法国巴黎上流社会的男人爱戴造型夸张的扑粉假发一样吧。想到斯塔布斯的马,我很快就对梦里的这把椅子的面料做出了判断:这是一种用马尾毛制成的布料,白色马尾毛。我上网搜索了一下,得知马尾毛布料用于座椅的记录始于1750年。那一年,颐和园开建,巴赫去世,和珅出生,《马德里条约》划定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南美洲殖民地的边界,法国人竞相传阅一本书,《论法的精神》,伏尔泰出走德国——他本人不如以他名字命名的椅子走得远。华盛顿召开美国历史上第一次内阁会议时,内阁大臣们坐的椅子,其坐垫就是马尾毛面料的。弗吉尼亚州庄园主的儿子托马斯·杰斐逊坐在马尾毛椅垫上慷慨陈词,“人人生而平等”,苏格兰流动商贩的私生子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坐在马尾毛椅垫上朝他翻了个白眼。在我梦里,这把由马毛面料制作的伏尔泰椅有时是靠墙摆着的,有时它出现在窗边。如果摆在窗边,坐在上面时便能看到窗外街道边房子的屋顶,灰色的屋顶在香樟树梢后和有些肮脏的天空融为一体,很难分辨。不过,有鸟飞过时则不成问题。乌鸦在天空中飞翔,当它们停下来,它们总是站在屋顶边缘,仔细瞧,便可分辨出乌鸦脚下那些属于屋顶的深灰色线条。不知为什么,在梦里我从没开过窗,也没想过要打开它,也许它本来就不允许被打开的吧?我也从没站在窗前看过外面的风景,所以对街道上的情形一无所知。不过,我清楚地记得,我多次在梦里听到过来自街道的声音,“唰唰唰”的声音由远而近,那是雾炮车要来了。每次听到这声音,我便抱紧双膝,紧张地坐在由马尾毛面料制作的沙发椅上等着。不一会儿,一根巨大的柱状水雾蓦然从街道上升起,就像下了一场小雨,窗玻璃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如果那天天气晴好,有阳光,透过湿漉漉的窗玻璃,就有可能看到在水雾将散未散时的空中,那转瞬即逝的一小段彩虹般的斑斓光柱……

我是不是扯得有点远了呢?还是继续介绍房间吧。

除了那把伏尔泰椅,这间房间里还有另一把椅子、另一张桌子。那张桌子太普通了,以至于我能想起来的,只是它摆放的位置。它面向窗,顶着进门右手边的墙摆放着的。我每次进门后,要经过这张桌子,才能走到那把伏尔泰椅那去。桌子上应该是摆放着一些东西的,比如纸、笔之类,也许还有一部电话、一只台灯。电话自然是从来没有响过的。至于台灯,对了,房间里确实是有一盏台灯的,不过,我还是先说说桌子。我很确定,我不曾用过那张桌子,不曾在这张桌子上写过什么。桌上确实是有几张白纸的,那几张白纸被一个黑色皮质写字板夹着。我记得我曾站在桌边,拿起那个写字板看了看,又放下了。纸上自然是什么也没有的。有桌子,当然也会有一把椅子。这把椅子和桌子一样,都是普通的样式,如果非要说出点它的特别之处,那就是这把椅子呢,它有着线条简单的靠背和扶手,像是为了取悦什么人似的,这靠背和护手上包了一层白色皮革,皮革上还钉着几颗银色的铆钉。这把椅子一直塞在桌子底下,它的靠背,是我唯一使用过的部分。有一次,我脱下一件外套,随手把它搭在了椅背上。不过,也许是搭在护手上了,我记不太清了。总之,和那张桌子一样,它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椅子,它不曾给我留下什么印象,我也不记得曾在这把椅子上消磨过时光,所以,对它我知之不多。不过,在我回想这把椅子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我心头。是的,在梦里,我好像是刻意地不去使用这把椅子。有一次,我踢了踢它的一只瘦长的腿,控制住了把它从桌子下拉出来再坐上去的冲动。总之,我对它和对那把伏尔泰椅的感觉完全不同,我更愿意坐在那把伏尔泰椅上。我对那把伏尔泰椅毫无戒备,但我却不愿意接触这把塞在桌子下的椅子。像是在跟什么作对似的,我让这把靠背和扶手上都包了白色皮革的椅子一直待在那张桌子下,拒绝使用它。关于这把椅子,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现在,来说说这房间里另一件微小之物吧。

那是一本旧杂志,它一直躺在地板上。

清明节那天,我从那个荒凉的海边小镇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后,我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我陷在一种莫名的情绪里,不是疲累、悲伤或是孤独什么的,我只是感到浑身乏力,心里一片荒芜。我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什么也不想,直到第二天早晨,饥饿将我唤醒。这张床是我和我妻子的婚床,五十多年前,我们一起去旧货市场挑来的,我亲手进行了翻新、加固。我们在这张床上爱,在这张床上笑,也在这张床上哭……两年前,我妻子在这张床上死去。是的,她离开这世界时孤身一人,我没能陪在她身边。自我妻子死后,我就不曾在这张床上睡过觉了。我总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这张床对我来说太大了。不过,那夜我在这张大床上却睡得很好。而且,我梦见自己又去了那间白房间,在梦里我好像是第一次来到这房间,我到处看,东摸摸、西瞧瞧的。不知为什么,这次我有些心神不宁,一股焦虑不安的情绪困扰着我。我坐立不安,像是担心自己会错过什么,比如回家的班车,或是一趟必须乘坐的航班。有那么一会儿,我很想知道确切的时间,但在那间房间里没法知道确切的时间。它不在时间里。——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也许是那天在海边看到了那个停摆的钟的缘故?于是我努力压制住心里的那点不安,捡起扔在地板上的那本旧杂志,坐在那把伏尔泰椅上翻看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在梦里捡起这本杂志,但我一点也不奇怪为何它会在那。对它我有一种熟视无睹的感觉,好像我早就知道它一直在那,只是以前不曾想过去捡拾它。

这就是那间房间的大概情况,房间里的东西,不外乎就是以上提到的那些。

那夜,在梦里我心神不宁,但第二天早上,当我从饥饿中醒来后,我内心却是十分平静的。我静静躺着,回想梦中的情景,我非常确定,这间白色房间不属于我,我只是一个过客。尽管我多次梦见它,但它总给我一种异常陌生的感觉。这种陌生感让我有些拘谨,有时候甚至紧张,远不像在自己家里时那样自在。还有,那些家具,那把马尾毛面料的伏尔泰椅,那张桌子,那把塞在桌子下包了白色皮革的椅子,我很确定都不属于我。我不曾为家里添置过这些东西。不过,我也不能说我不曾在旅途中入住过一间这样的房间,也许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个地方,我也曾在一把马尾毛面料的伏尔泰椅上消磨过一段时光。毕竟,那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正如我前面所言。那些家具,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具。这样的房间我们一生中会见到许多,我们进进出出,注定会在这样的房间里度过一些重要或不重要的白天,还有夜晚。

清明节过后,有一段时间我什么梦也没做过。如果真像弗洛伊德说的,梦是我们意识的补丁,一些我们无法实现的愿望会变成我们日常所需之物出现在我们梦里,那么,我意识里的这个补丁,算是已经补好了吧?这么想着,没有梦的日子,我也并不在意。我平静地打发每一天。清早起来我会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公园里有遛鸟的、跳广场舞的、打太极的,也有跟我一样,只是来走走,活动活动腿脚的。我从一群群不同的人身边经过,人群的气息,鸟的啼鸣,散发着花香味的空气,一切都刚刚好。公园里的樟树刚换完新叶,新鲜的绿色也刚刚好。从公园出来,回家前我会去小区外面的一家茶餐厅吃早餐。吃完早餐,我穿过一条熙熙攘攘的小巷去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就像我妻子活着时那样。我会在菜市场买点新鲜的蔬菜,或是水果,有时我什么也不买,只是转转。总有一些找零活干的农民工默默蹲在菜市场对面的街道边,他们的人数不定,多时二三十人,少时则只有三五个。没人驱赶他们。现在他们总在那。我得承认,我妻子在的时候,我从没去过菜市场。以前我受不了那里的吵闹,如今我竟觉得亲切了。我对周围的一切都产生了一种温柔的感激之情。我再也无法想象公园里没有人,菜市场没有吵闹声……

有几日是阴雨天,我哪都没去,待在家里看书,写字,听收音机打发时间。东坡被贬儋州,作《夜梦》,引云,“淡然无一事,学道未至,静极生愁”。你能说他真的学道未至,不懂静能生慧的道理吗?去儋州是不得已,心境不同罢了。不过,一条河不管一路多么奔涌激荡,到了入海口就会慢下来。现在,我老了,孤身一人,慢慢活着,也总是淡然无一事,但不管怎样,我在自己家里时总是自由、自在的,好像再没什么能令我心烦的了。

有个傍晚,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在屋子里踱步,我的书房和卧室的窗户向南,客厅和厨房、卫浴的窗户都向北,无论从哪扇窗子望出去,看到的都是和我家一模一样的公寓楼。不过,楼与楼之间种着的树木都长得很高大了,树下的月季不间断地开着花。我的书房也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那个傍晚,我在书房踱步时,下意识地数了数步数,从门口走到窗边,大约是十二步,而从东墙走到西墙,大约七步。十二步,七步,多么熟悉的数字。我一个激灵,想起了我常梦到的那个房间,不知为什么,我一下变得虚弱起来。我扶着墙,走到书房里的一张小沙发那去。我把身子抛进沙发里,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沙发上还搭着我妻子生前用过的一条披肩,两年多了,它一直在那。我控制住了把脸埋进这条披肩里的冲动。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把我妻子的披肩拿过来,放在腿上耐心折叠。我一边折叠披肩,一边想,我平时并不会留意身边物件的微小细节,到底是在一种什么情况下,我竟然在梦里留意起地板的脚感、窗台上的油漆、椅垫的面料来了呢?还有,那把塞在桌子下的椅子……我记得有一次,我在那个白色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锯子,想把它的腿锯掉一截。我为何要锯短这把我都拒绝坐的椅子的腿呢?锯短椅子腿的故事,我倒是知道两个。一个是我年少时从书上读到的,爱因斯坦的办公室里有一把高腿椅子,他坐在上面时,常会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两条腿架到办公桌上去,这样很舒适,但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为了把全部精力投入到科学研究中去,他特地从家里拿了一把锯子,把办公室椅子的四条腿锯短。——这是一个管不住自己的腿,却怪罪椅子腿的故事。另一个,则是我亲耳听说的。有一年我去托尔斯泰故居,亚斯纳亚·波良纳庄园参观,在那见到了一把被锯短了腿的椅子。过了两天,在莫斯科托尔斯泰纪念馆,我又见到了一把同样锯短了腿的椅子。这两把椅子都是作家的座椅。人们解释说,因为近视,作家又不愿戴眼镜,写作时需要把脸凑近桌子,于是不得不把椅子腿锯短。波良纳庄园里的工作人员还说,托尔斯泰就是在这样一把锯短了腿的椅子上写出了《战争与和平》,他拿到丰厚的稿酬后,为庄园添置了三十把伏尔泰椅。

瞧,又是伏尔泰椅。

伏尔泰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从哪里开始风行起来的呢?我猜想,它大约是在两百多年前,根据雕塑家乌东创作的一尊伏尔泰坐像设计出来的。就我梦里那把伏尔泰椅来说吧,它比伏尔泰本人坐过的几把扶手椅都要高一些,坐深也更深一些,——比如他生前最后几天里坐过的那把死亡之椅。如果你有机会去巴黎历史博物馆,就能看到那把椅子,那是一把多么寻常的椅子啊。只有把雕塑家乌东的伏尔泰坐像当作一把椅子,那才是刚刚好的。照着伏尔泰坐像的尺寸,将一把普通扶手椅的椅背加高,高到与伏尔泰头顶齐平,坐深加深,把伏尔泰从臀部到膝盖的尺寸也考虑进去,扶手的线条,要与伏尔泰双手搁在普通扶手椅扶手上形成的弧度一致,那就是一把伏尔泰椅该有的样子了。坐在伏尔泰椅上,多像坐在伏尔泰怀里啊。——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它才在伏尔泰本人过世后的一个世纪里,悄没声息地用四条腿走遍欧洲、世界,在人们的客厅、书房、卧室里安营扎寨的吧?在十九世纪俄罗斯文学里,伏尔泰椅随处可见。让我们稍稍回想一下我们读过的那些俄罗斯经典小说吧。“玛丽娅-德米特里耶芙娜独自一人坐在自己书房里的一把伏尔泰椅上,正在闻花露水。”“安乐椅已经很旧了,但毕竟还是一把伏尔泰椅。”“他坐在伏尔泰椅上,把那胖乎乎的老人的手对称地放在伏尔泰椅扶手上,几乎快要睡着了。”不胜枚举。后来,同样不知不觉地,它从俄罗斯小说里淡出了,埋没在了一堆安乐椅中。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认真叠披肩,直到把它叠成一本书的大小。然后我把它塞到了沙发的靠垫下面。

现在,我很清楚地想起来,给妻子扫墓回来的那夜,我躺在家里那张孤独的双人床上,又去了一趟梦中的那个房间,我在房间里的那把伏尔泰椅上度过了一小段时光。

……

精彩全文请见《当代》2024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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