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诗选

zhangwei

慈姑的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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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盆里种下几颗慈姑，
长出青青的小叶。
秋寒来了，叶都枯了，
1 V* m: \8 w  w$ E9 ]9 C只剩了一盆的水。
: C2 T: u( t  l3 ?' D- `4 a清冷的水里，荡漾着两三根
: p& ^+ y( \3 a4 V) z4 r, Z' J飘带似的暗绿的水草。
2 ~7 A& P/ t( Y: H+ i& s: [& A& ^时常有可爱的黄雀，
" O* ~; t8 w7 ~& C! w* c在落日里飞来，
; l3 }7 j( t2 r3 l3 V( A( x蘸水悄悄地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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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5 y8 f6 z! O3 F0 K) f8 ~两个扫雪的人

阴沉沉的天气，
香粉一般白雪，下的漫天遍地。
7 [( P7 m/ p* n- V$ \　　天安门外白茫茫的马路上，
　　只有两个人在那里扫雪。
一面尽扫，一面尽下∶
% N4 q2 [% P5 g& N( S+ f扫净了东边，又下满了西边，
扫开了高地，又填平了洼地。
全没有车辆踪影
　　粗麻布的外套上，已结积了一层雪，
　　他们两人还只是扫个不歇。
. d$ ^7 U6 V+ g9 b, R雪愈下愈大了；
0 b5 E; |2 f4 s8 n" T$ z. V; J: n$ V上下左右，都是滚滚的香粉一般白雪。
$ g2 g, ], C6 B  h4 D　　在这中间，仿佛白浪中浮着两个蚂蚁，
+ c1 W8 v3 ~: @" i7 C, ~8 R8 C- e　　他们两人还只是扫个不歇。
祝福你扫雷的人!
. u- I2 N/ D1 Q& H( `3 w9 p我从清早起，在雪地里行走，不得不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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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

, ~. b/ N, L& l! d一条小河，稳稳地向前流动。
经过的地方，两面全是乌黑的土；
7 B; l. B/ Y. X# L& G生满了红的花，碧绿的叶，黄的果实。
2 d5 k- I  V) R- @一个农夫背了锄来，在小河中间筑起一道
4 A+ ~. w* O7 P0 E# n( @( \; {. v堰。
/ [4 s: |$ |! u下流干了；上流的水被堰拦着，下来不得；
不得前进，又不能退回，水只在堰前乱转。
水要保他的生命，总须流动，便只在堰前乱转。
堰下的土，逐渐淘去，成了深潭。
水也不怨这堰，--便只是想流动，
想同从前一般，稳稳地向前流动。
一日农夫又来，土堰外筑起一道石堰。土堰坍了；
1 x; X) u5 H0 A7 h7 R8 K. F水冲着坚固的石堰，还只是乱转。
堰外田里的稻，听着水声，皱眉说道，--
"我是一株稻，是一株可怜的小草，
我喜欢水来润泽我，
怯怕他在我身上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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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的水是我的好朋友；
. w) K$ t; v. A6 {8 G4 W( {) _他曾经稳稳的流过我面前，
8 y+ s9 @7 X) b% \- E+ m我对他点头，他向我微笑。
! R: R. r' ~1 i+ L' A; [我愿他能够放出了石堰，
仍然稳稳地流着，
" x6 }4 \+ `+ E) G/ o: B向我们微笑；
2 f/ r7 y0 {' G1 S  S" F! [7 h曲曲折折的尽量向前流着，
4 j' @) N) J$ T& a/ a- g经过两面地方，都变成一片锦绣。
他本是我的好朋友，
( G  v5 V& {% @, j% C- ]只怕他如今不认识我了；
他在地底呻吟，
听去虽然微细，却又如何可怕!
1 }* R, j* v" b% X# l* U. |这不你我的朋友平日的声音，
--被轻风搀着走上沙滩来时，
; j" q) k/ V* G2 r' l8 g6 a. v快活的声音。
) f  U, B: R. b9 B, Q我只怕他这回出来的时候，
$ W" a- ~8 i# @7 p不认识从前的朋友了，--
2 Q( T# c: \* u5 @1 l便在我身上大踏步过去；
我所以正在这里忧虑。"
田边的桑树，也摇头说，--
3 h% ?# f" h! V"我生的高，能望见那条小河，--
2 K7 O* f4 K- X2 t, q+ [% U# E他是我的好朋友，
他送清水给我喝，
使我能生肥绿的叶，紫红的桑葚。
他从前清澈的颜色，
: h9 U2 Q1 O) P- }0 E现在变了青黑；
又是终年挣扎，脸上添许多痉挛的皱纹。
5 Y* I9 a$ [* o9 T" q他只向下钻早没有工夫对了我点头微笑；
堰下的潭，深过了我的根了。
" V$ L  E* d9 |' p/ c我生在小河旁边，
: L- C" L& c/ T" k( v, Y1 T夏天晒不枯我的枝条。
, {5 z2 L2 R: ]" d$ J; |冬天冻不坏我的根。
如今只怕我的好朋友，
+ U& l/ o$ e: b! _将我带到沙滩上，
; {( V. A0 E) p5 x% M" n3 u3 u3 M! b拌着他卷来的水草。
我可怜我的好朋友，
但实在也为我自己着急。"
田里的草和虾蟆。听了两下的话，
也都叹气，各有他们自己的心事。
1 ^' ^) g( q4 }1 J+ d  |* j水只在堰前乱转；
( ^/ R( a, n8 @5 p5 o+ O  x坚固的石堰，还是一毫不摇动。
筑堰的人，不知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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