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诗选

zhangwei

北岛（1949- ），原名赵振开，出版的诗集有《北岛诗选》、《在天涯》、《午夜歌手》、《零度以下的风景》、《开锁》、小说集《归来的陌生人》、散文集《蓝房子》。 （本文件内所有诗作均由网友象罔与罔象搜集、校对，灵石岛向他表示永久感谢。另外北岛诗英译见汉诗译文库。）

0 x% \' s: F4 h1 n1 [. M: a

---

你好，百花山

琴声飘忽不定，
捧在手中的雪花微微震颤。
$ F; h5 @) {- k5 c1 \! G7 K6 s5 z当阵阵迷雾退去，
显出旋律般起伏的山峦。

我收集过四季的遗产
山谷里，没有人烟。
采摘下的野花继续生长，
开放，那是死亡的时间。

沿着原始森林的小路，
0 e" j4 n! T# J# A) J7 l绿色的阳光在缝隙里流窜。
4 u5 Y2 K% C' R5 b* F5 F一只红褐色的苍鹰，
' ?4 p* V- C( M% X用鸟语翻译这山中恐怖的谣传。

我猛地喊了一声：
, w7 y8 P3 _; h& z' |/ `“你好，百---花---山---“
. H! c# n6 N% e4 R# g! C3 n“你好，孩---子---“
2 v/ o( |, r" r. S/ h, r2 {回音来自遥远的瀑涧

那是风中之风，
; N0 Z) r* y! m$ [: y使万物应和，骚动不安。
- `1 N& Y6 \9 l3 n! G; B) ?我喃喃低语，
手中的雪花飘进深渊。

---

五色花

在深渊的边缘上，
你守护我每一个孤独的梦
5 N4 \. z9 a; Z$ z0 ]; K) o; C---那风啊吹动草叶的喧响。

太阳在远方白白地燃烧，
你在水洼旁，投进自己的影子
, v# ~: ~" `  N. U* N6 K微波荡荡，沉淀了昨日的时光。

假如有一天你也不免凋残，
4 W' Z8 i- o1 I4 S* K! w- Z, X我只有个简单的希望：
保持着初放时的安祥。

---

我走向雨雾中

乌云是起飞又落下的时辰。
鸟儿四散。
! l6 @8 S6 ]; r$ o( K蓝色的斜线，
7 [( X, _. W5 e. l( \1 ~* U, R抽打着幽暗的树林，
' V0 X. _+ M# }仿佛在抽打一千支手杖，
抽打一千颗老人的心。
2 _& u8 J' A; r5 J# o---心呵，何处是家，
. s% A- @0 T* Y) t, h何处是你的屋顶？

草叶，在啜泣中沉醉，
! P) T, s5 F( h- ?, V; j) g雏菊，模仿着苏醒。
& b' G' `+ J, n# v; G4 ~1 L风对雨说：
你本是水，要归于水。
2 N6 ^6 f+ G, q5 K, r% O于是雨收敛最初的锋芒，
汇成溪流，注入河中。

冰上无声的闪电，
使沉沉的两岸隆隆退去，
1 A; X0 S+ w4 r. i又骤然合拢。

---

真的

浓雾涂白了每一颗树干，
马棚披散的长发中，
野蜂飞舞。绿色的洪水
  }4 |& a! `; v  m2 d只是那被堤岸阻隔的黎明。

在这个早晨，
我忘记了我们的年龄。
冰在龟裂，石子
) f6 s9 y# |% ]5 F0 \, m在水面留下了我们的指纹。

真的，这就是春天呵，
1 ]  _9 O- ?$ \, U5 n1 r狂跳的心搅乱水中的浮云。
; m2 U/ Z+ V8 [) ?1 @春天是没有国籍的，
  c" W+ _7 D2 e1 m白云是世界的公民。
2 R/ g7 {$ H5 f5 G和人类言归于好吧，
" v- E9 \8 {( b7 D) p6 L! R我的歌声。

---

微笑·雪花·星星

一切都在飞快地旋转，
只有你静静地微笑。

从微笑的红玫瑰上，
/ [6 n  h/ J/ ~2 U9 `我采下了冬天的歌谣。

蓝幽幽的雪花呀，
7 h, j( {8 s5 V6 m' h5 O1 V' o他们在喳喳地诉说什么？

回答我，
星星永远是星星吗？

---

冷酷的希望

１
5 Z( T, o: s- u  X4 x  |: r: d9 h风牵动棕黄的影子
9 @8 ^* ?4 O  d: v带走了松林的絮语

吝啬的夜
给乞丐洒下星星的银币
寂静也衰老了
# [7 v( T0 c. N: }8 j' f' [) T不再禁止孩子们的梦呓
% t) ]$ w& l0 W( ~, z２
永不重复的夜
$ \5 n- l$ X& G/ z  c# L永不重复的梦境
淹没在悄悄褪色的晨雾中
３
. e) j7 `6 h6 s  ?0 ~两双孩子的大眼睛
躲在阴暗的屋檐下
8 }3 p. [( x; p! Y& D& Z2 S* h小天窗已经失明
再不能采集带霜花的星星
牵牛花已经暗哑
0 I, k! ]- a8 ?- }4 K再不能讲述月光下的童话

告别了
% s# `- f) r4 z1 y童年的伙伴和彩色的梦
大地在飞奔……
, Y; a* o, A, r让后退的地平线
  Q/ p7 ?' }) _在呼啸中崩溃吧
" n5 V! d" q2 k% Q* I４
世界真大呀
9 A4 A+ N9 w. O4 K５
在早霞粉红色的广告上
闪动着一颗绿色的星
, d. u, _$ k  q; Z! r9 r. N" \  g6 _手牵着手
我们走向前去
把自己的剪影献给天空
; U2 k/ c  O% W( \６
- e' {1 k# R! `; @! ~( ~" A3 y在小小的手掌上
吹出一颗轻盈的柳絮
: n* ~! O5 ]$ g2 P/ d. u  J: `/ g让它去揭开雾海的秘密
让它去驾驭粗野的风
７
7 X6 S+ G2 k) u4 ^4 L是什么在喧闹
% ^* l. A% H& T' K仿佛来自天上

喂，太阳——万花筒
旋转起来吧
告诉我们无数个未知的梦
8
乌云奏起沉重的哀乐
/ A( a. n% w. C9 I1 R排好了送葬的行列
太阳向深渊坠落
6 E$ P5 b& E2 k( a' U( T/ @9 q/ ~牛顿死了
9
5 F$ h0 ^. V4 W! ^( m天空低矮的屋檐下
织起了浅灰色的篱笆
) X! L% Z0 }  u1 P4 P2 K* d, a泡沫的小蘑菇
* k& z8 ]* L. B/ N  Y栽满路上的坑洼

雨一滴一滴
滑过忧伤的脸颊
8 D2 \/ b) Z6 w* J* H10
% z( Z& [' m6 ?2 o, U一只被打碎的花瓶
3 Z3 H) ]" t% G  b( v/ G嵌满褐色的泥沙

脆弱的芦苇在呼吁
+ H* @4 n# r& K4 f  q3 T' @我们怎么来制止
这场疯狂的大屠杀
11
, `1 b  @0 r! {9 q" p也许
我们就这样
, W& Z9 i' \8 e! \7 T! u失去了阳光和土地
' B* J/ A+ L  R7 d+ r& Y2 n/ z7 `也失去了我们自己
3 m* a7 K6 E$ l; \0 u12
% ~3 W" k4 x2 I% t/ c希望
+ [  q* p; A: ]这大地的遗赠
" r3 s- r3 ^1 t- V2 i$ n显得如此沉重

寂静
清冷

霜花随雾飘去了
13
夜
6 F! d: z; t/ n; I# f湛蓝的网
星光的网结

报时的钟声

这庄重的序曲
2 J3 X0 E3 h0 S0 M/ k使我相信了死亡
14
! i2 y! z! i' x2 X紫黑色的波涛凝固了
# K8 [3 }5 r( s8 Q) J$ }4 J在山涧
在摇荡的小桥下
乌鸦在盘旋
没有一点声响
9 U# W8 R4 ]* ~3 O0 L15
- W4 |" I% O8 ?$ X# Q2 ]鸽子匆匆飞去了
" u: o9 X, B2 w7 h, N, D1 H飘下一根洁白的羽毛

孩子呵
从母亲的血液里
7 ?* X! t5 u# s1 a你继承了什么
16
  w$ z/ }, \6 A2 Q泪水是咸的
$ F, d* o# r2 m  X; A( I呵，那是生活的海洋

愿每个活着的人
0 _. N' _+ E. P. f真真实实地笑
7 a' T* o- e1 l9 J% n痛痛快快地哭吧
1 l) C5 _' H: F' ?17
终于
雷声也暗哑了
, a7 w) g$ m& O9 j4 @  L, D8 }黑暗
遮去了肮脏和罪恶
也遮住了纯洁的眼睛
( c3 s- x/ R# c  A( a18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 S( g0 G! P: g5 U( h用谦卑的飞爆声
描绘另一个星球的见闻
随着一缕青烟的叹息
; n8 E6 C8 m& i2 M0 `它摘下淡蓝的光轮
, _! U6 M6 }  H! ^+ P! n19
空中升起金色的汽球
我们牵住了无形的线绳

你飘吧
5 ]4 p! R: S8 |4 v, F飘过这黑色的海洋
飘向晴朗的天空
1 g* ~1 P/ T/ Y( ^, t2 p2 k20
- h( D' I! y& \/ c" H报时的钟声

这庄重的序曲
究竟意味着什么
21
希望
/ C3 n+ A$ G$ l! |. M4 A4 n$ p这大地的馈赠
# D% x0 S. o- `1 B7 w显得如此沉重

寂静
% O) X& `; c. _( |5 `寒冷

---

候鸟之歌

我们是一群候鸟，
" @  J) H( N. N  k% {6 _飞进了冬天的牢宠；
6 r" Y+ A; [- R' b" `在绿色的拂晓，
- O; }# ^2 g2 W去天涯远征。

让脱落的羽毛，
( g1 q; o8 s: D8 a/ ?  v3 R& S落在姑娘们的头顶；
* n7 b) D: X! _% H让结实的翅膀，
托着那太阳上升。

我们放牧着乌云，
; u9 H- s$ ~3 l; `' [4 e+ h抖动的鬓毛穿过彩虹；
1 Q! i, s5 ?9 R: Y1 `我们放牧着风，
* F! I9 \! o1 |+ a$ m7 V飞行的口袋装满歌声。

是我们的叫喊，
冰山吓得老泪纵横；
4 Y/ G' e5 [3 B0 K2 e) f3 r4 z是我们的嘲笑，
$ U: f# K4 F; a' z9 k0 v% G: Y玫瑰羞得满面绯红。

北方呵，故乡，
/ D6 L! K& h8 a$ [  v$ `请收下我们的梦：
, I' }# {* z) p' Z从每条冰缝长出大树，
结满欢乐的铃铛和钟……

---

日子

用抽屉锁住自己的秘密
( P4 l$ g  _: _0 j8 }' g在喜爱的书上留下批语
- B! G% M& y* m: n信投进邮箱 默默地站一会儿
风中打量着行人 毫无顾忌
8 o* t  V; S" ?8 s% U: u留意着霓虹灯闪烁的橱窗
' H+ a) X3 Z' j  @& Y) G/ U电话间里投进一枚硬币
7 I) L* R" H3 m6 V问桥下钓鱼的老头要支香烟
河上的轮船拉响了空旷的汽笛
  D7 N8 |+ A, E# f8 J6 }' c在剧场门口幽暗的穿衣镜前
" a  [+ |4 t; _! r* Y: [透过烟雾凝视着自己
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喧嚣
* L$ Z  ~6 w6 U9 {  [0 i- E灯下翻开褪色的照片和字迹

---

太阳城札记

生命
　　
太阳也上升了
$ x- D3 A! e. w　　
2 m) r" U! Q5 V爱情
* V7 {& y8 [% d7 K　　
1 b) _& E& C; V" E) n' ]& U2 I  T恬静。雁群飞过
% O  x( u' k! x. m( ?! E9 W荒芜的处女地
( c  U8 U( s9 }4 y老树倒下了，嘎然一声
空中飘落着咸涩的雨
/ v& a: ~: m! N) Z　　
! C8 }% o7 A. @8 N& J$ ]自由
　
飘
撕碎的纸屑
　　
% N, |& ?4 d( ?: [孩子
　　
6 l# z* n6 |. w' O: u容纳整个海洋的图画
叠成了一只白鹤
　　
" w, p8 u8 U. P( O姑娘
　　
颤动的虹
采集飞鸟的花翎
. U( a6 O2 K2 L2 K. J　　
青春
　
, b+ f3 b5 T! e& g) {红波浪
浸透孤独的桨
　　
艺术
: ?- i8 @& v( L　　
亿万个辉煌的太阳
+ V  Z- a" Z6 l  n5 J呈现在打碎的镜子上
) O/ I- M; x. ~) S5 m. O& {( c　　
人民
7 F% ~2 _/ C' H/ [7 E1 E# I　　
月亮被撕成闪光的麦粒
' r" Q6 o; \7 @. P) _$ Y4 `播在诚实的天空和土地
　　
1 X" z- L' W0 R6 ?0 {2 |劳动
! M- f6 E7 y& S8 X" Y* w- U　　
手，围拢地球
; J% q; }0 w5 w　　
命运
! Z) l3 ]# V7 }3 ?3 U　　
孩子随意敲打着栏杆
7 n# C, [% H& v& y" e栏杆随意敲打着夜晚
　　
信仰
　　
羊群溢出绿色的洼地
牧童吹起单调的短笛
　　
0 l* U" s: K% T4 E和平
　　
在帝王死去的地方
" B5 v) p# y0 ]3 B+ R8 n8 h那支老枪抽枝、发芽
成了残废者的拐杖
9 y$ `! E5 K1 I9 o. }　　
祖国
　　
她被铸在青铜的盾牌上
靠着博物馆发黑的板墙
　　
: t9 I1 H. J; _( u. O- m% }* t生活
( p" J, b$ J5 d: l/ W$ ?; W2 f" r, X% s　　
网

---

回答

! V. R/ i8 n5 S# A: g.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 O" U* Z6 _6 y' b8 g: x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7 X) v$ u. ?! y2 a  s8 K/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5 ~' N4 b+ T% u- _  o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 V! h5 {0 T" w1 Z好望角发现了，
. O+ g# ~0 x& Y9 W( n: i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3 u" n6 ~8 V3 x#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 w8 B( h7 L% `为了在审判之前，
- q! w5 [! e! v1 H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 @: D7 I! Q; [, k- O% s. Z我--不--相--信！
8 ^+ V& ~  ], u" w: g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9 ~' {, Z( e2 b! {/ f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 H; C* q4 n! G. z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 X1 b7 i  S* {( g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4 p0 s5 G" j2 X  j, e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9 Z  S7 [6 \) v3 M: z7 P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 O1 B# q8 f& o3 A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 V. ?) I4 U" |# O. r5 w3 w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 W+ U: @1 R3 M' V$ A- F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3 N& r' m$ `' S* y& n- Q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

走吧

走吧，
1 Q* q! n6 y& n落叶吹进深谷，
2 o5 u* f, t0 ?. N+ z歌声却没有归宿。

走吧，
冰上的月光，
: W4 f' X) X  }/ ~0 S) R已从河面上溢出。

走吧，
# c( T' _$ P: ?* u4 N  Y# S眼睛望着同一片天空，
4 z! Z5 _# ^$ O. E% k% y6 i心敲击着暮色的鼓。

走吧，
5 C* j% v; b$ }% w我们没有失去记忆，
" ?6 c' P* ]. M& m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

走吧，
- i3 A+ L9 X9 z  w路呵路，
) O6 @& u1 S& n! ]7 k6 X飘满了红罂粟。

---

一切

一切都是命运
& E% S) N: ~: i8 j+ Z: X2 B一切都是烟云
5 e& t7 W7 d, x) F+ v. [0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 I& m3 K; ?- V( W, \+ L4 u9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 q  p% a% Q" j6 e, J. y6 r- B4 t% @8 d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 ?  Y* a7 n" f. U/ |& v' [0 C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4 R' x8 w, a! B% A# G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6 t% M( E, o0 {5 U' ?& X4 J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

路口

风停了，
. F8 ]' j) f8 y0 T2 K% U$ w风默默地站在路口。
雾中浮起的栅栏，
' P; Q  y( b2 [. q( j; G打开夜晚的小门：
黑暗在用灯盏敬酒。

眼睛上的窗格子，
/ L: F* G4 s) B6 `: @0 b7 ~筛出了迷雾的白昼。
学会离别吧，
" C$ Y7 l( @5 t6 k" x1 \; d象学会以往的一切，
8 T( x" r0 g! D象学会欢乐与哀愁。

背过身去吧，
让胧弱的灯光落在肩头。
也许你想轻松地笑笑，
而网住发辫的霜花，
和夜露一起缓缓地流。

---

回忆

烛光
# B$ p8 Q1 w/ D* v' `0 d在每一张脸上摇曳
没有留下痕迹
影子的浪花
; s& `, C5 X( z0 I轻击着雪白的墙壁
0 q3 ^4 Y. D3 {5 X3 ?挂在墙上的琴
7 s' t. M- f' i, S; R. x暗中响起
9 f: K1 q2 }  l仿佛映在水中的桅灯
窃窃私语

---

陌生的海滩

1
风帆垂落。

桅杆，这冬天的树木，
0 l4 g- x# ^) u. `带来了意外的春光。
2
! Q4 I: h$ L/ y* a1 H% a+ b" B冬天的废墟，
缅怀着逝去的光芒。

你靠着残存的阶梯，
在生锈的栏杆上，
敲出一个个单调的声响。
/ F  v$ p6 ?# g6 |* o3 {3
1 |" V, v  j* `( V5 s% u, l* `正午的庄严中，
阴影在选择落脚的地方。
所有的角落，
/ T" b8 H4 S/ F盐粒凝结昔日的寒冷，
' q3 g( c6 P3 T* n( V" ]6 V: b* s和一闪一闪的回忆之光。
4
远方
白茫茫。

水平线
这浮动的甲板，
# Y( f* q. {5 M! v! {. g: Y8 j( w$ \撒下多少安眠的网？
( E( B' j7 A( ^3 K6 F0 @5
! S; D* i' ?4 ^头巾，
/ A; |( i1 a1 V0 b+ F9 V2 P那只红色的鸟，
在日本海上飞翔。
0 x5 L% r0 v$ Q2 j( m, M火焰的反光，
把和你分离的影子，
( T2 h$ `1 n5 f6 Y( N3 \投向不属于任何人的天幕上。

没有风暴就够了，
& {* i- h$ {/ g9 i然而也没有固定的风向，
! s' G& E5 ^$ B6 n也许是为了回答召唤。
) M$ u0 G4 _9 y& |1 b( n翅膀发出弓的鸣响。
6
. u0 A0 J. v. M. d) k落潮
+ {, @& _, Y- j! `层层叠叠，
$ Q/ G/ o8 S3 X/ ?. n在金色的地毯上，
吐下泛着泡沫的夜晚，
( c: `. P5 ^7 G3 h. a松散的缆绳，折断的桨。

渔民们弯着光裸的脊背，
3 ^5 T$ L' p" D2 J( S- i修建着风暴中倒塌的庙堂。
2 D# k: g' e0 C7 d$ R7
孩子们追逐着一弯新月。

一只海鸥迎面扑来，
1 q; d/ F6 D; v. F6 T5 J  ?7 i却没有落在你伸出的手上。

---

一束

在我和世界之间
" U3 @* B4 q' i0 c$ n- p6 L你是海湾，是帆
7 Q- ]$ s3 u" U, e0 `2 x  a+ A  _6 v是缆绳忠实的两端
  R5 G% q2 ^7 _6 H) K/ w你是喷泉，是风
, r; T5 z  l% p2 b* ~/ V" Z' X是童年清脆的呼喊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画框，是窗口
是开满野花的田园
) z  ?8 i+ ~. s' Q7 ^你是呼吸，是床头
是陪伴星星的夜晚

在我和世界之间
  D* g7 @3 I5 z  m/ l( J7 T1 O你是日历，是罗盘
6 f# @' `3 E* Q! A- ?* U是暗中滑行的光线
你是履历，是书签
3 f: h% f9 U+ q+ }7 _. O3 Q* C是写在最后的序言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纱幕，是雾
( a6 n6 o# `$ n是映入梦中的灯盏
0 S6 k) D- }1 |: W你是口笛，是无言之歌
* z9 Q% k7 h& z7 j# R/ u是石雕低垂的眼帘

在我和世界之间
3 `# I, B) {% F/ U1 t) T7 l你是鸿沟，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你是栅栏，是墙垣
0 h; [" s1 v! Y& w* W* _% k! D* I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

---

在我透明的忧伤中

在我透明的忧伤中
充满着你，仿佛绿色的夜雾
0 H. Q1 L3 Q2 y8 _2 h# q1 v/ w( W缠绕着一颗孤零零的小树
4 N  R, @1 ^4 @5 i$ L8 R而你把雾撕碎，一片一片
  [; J0 ]& s; p( C  U$ q& @+ H) G在冰冷的手指间轻轻吸吮着
如同吸吮结成薄衣的牛乳
9 M8 s$ T& v+ j- U/ H% s于是你吹出一颗金色的月亮
6 i) |5 s: F& P* b5 `1 Q冉冉升起，照亮了道路

---

是的，昨天

用手臂遮住了半边脸，
也遮住了树林的慌乱。
3 E+ d, C7 r6 ^( d! I你慢慢地闭上眼睛：
是的，昨天……

用浆果涂抹着晚霞，
) [' e; A7 o" x7 Q! _* ?* P也涂抹着自己的羞惭。
$ h; F% [! P! w- A; V" e你点点头，嫣然一笑：
是的，昨天……

在黑暗中划亮火柴，
& P* Y3 O" \3 r举在我们的心之间。
: Z; X; B; H/ {4 s6 m你咬着苍白的嘴唇：
6 h' d, j! J5 ]2 f/ ^; ]0 D4 l, o是的，昨天……

纸叠的小船放进溪流，
装载着最初的誓言。
你坚决地转过身去：
是的，昨天……

---

岛

1

你在雾海中航行
没有帆
1 Q' l' [. r5 I7 h9 Y% Q你在月夜下漂泊
4 o1 [$ V- J' `4 X没有锚

路从这里消失
! W, A$ A% u3 l& v夜从这里消失

2

没有标志
) y( D: }, R. u9 C  C) w没有清晰的界限
只有浪花祝祷的峭崖
留下岁月那沉闷的痕迹
, |6 W+ F9 p0 Z( _+ O/ q和一点点威严的纪念

孩子们走向沙滩
月光下，远处的鲸鱼
正升起高高的喷泉

3

鸥群醒了
翅膀接连着翅膀
叫声那么凄厉
震颤着每片合欢树叶
和孩子们的心

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难道唤醒的只是痛苦

4

地平线倾斜了
摇晃着，翻转过来
+ C: T+ D! ]" {  q; e" Q8 s一只海鸥坠落而下
4 O) k+ i) V! N) }热血烫卷了硕大的蒲叶
那无所不在的夜色
' _! s2 M, S$ N) I* q2 J4 K遮掩了枪声

--这是禁地
这是自由的结局
沙地上插着一支羽毛的笔
0 B5 |0 N4 l! R7 k7 B2 L& @3 a  f" Y带着微湿的气息
, A. S+ o$ b+ x它属于颤抖的船舷和季节风
属于岸，属于雨的斜线
昨天或明天的太阳
如今却在这里
$ }# H5 f: h, N! s: q; ^写下死亡所公证的秘密

5

每个浪头上
浮着一根闪光的羽毛

孩子们堆起小小的沙丘
海水围拢过来
+ T. V! w" m- Z; [6 N+ Q0 z象花园，冷清地摇动
. s- y9 ?# D% c3 z5 J月光的挽联铺向天边

6

啊，棕榈
是你的沉默
$ M* I2 s/ _+ V* J, h0 ~" I举起叛逆的剑
3 L+ a# K, U/ m: A又一次
风托起头发
象托起旗帜迎风招展

最后的疆界
永远在孩子们的心里

7

夜，迎风而立
. w1 |, U5 r( P为浩劫
& H5 T6 y% b- s% T/ o为潜伏的凶手
$ f, k* ~0 w6 M5 M铺下柔软的地毯
2 Y1 D; Z( x; [9 T1 J$ W" C摆好一排排贝壳的杯盏

8

有了无罪的天空就够了
有了天空就够了

听吧，琴
在召唤失去的声音

---

见证

我们那陌生的目光
0 a% J% e0 _# D在十字路口相逢
$ v( a: {" g* s; J3 s- ]象两杯苦酒碰在了一起
+ T( t* T, N1 P& z却没有声音

我们头上
3 g! ]/ B. V3 g" E) ^, w4 g0 p那颗打成死结的星星呀
& A8 c, a/ D  J. \- i$ Y! [* s. P+ F犹如苦难和欢乐之间
一滴抹不干的泪痕
于是我们听见了彼此
目光的声音

被理性肯定的梦境
是实在的，正如
4 [7 v6 L" u! s( S被死亡肯定的爱情
' W8 ^  @3 G7 z6 g" x% `如果你不信
它只是正在塌陷的雪人

星星是见证

---

岸

陪伴着现在和以往
岸，举着一根高高的芦苇
# f! m' D+ R+ @$ [( R四下眺望
' p& t2 J1 g# ~/ p" ^1 S2 t; {是你
, o3 {7 D5 |9 o1 U% b0 M3 _守护着每一个波浪
9 g6 T' m3 l( X! _8 {7 x守护着迷人的泡沫和星星
  f; U. x  J% Z! w3 M0 e当呜咽的月亮
, B7 v5 |2 \! E( m$ N% I& u2 b吹起古老的船歌
多么忧伤

我是岸
) c) q* ~8 ^! v我是渔港
% C& }7 T" }  N" e$ w$ t6 ?9 e我伸展着手臂
1 {3 J8 t- h4 H# r! f2 r6 n2 X等待穷孩子的小船
载回一盏盏灯光

---

黄昏：丁家滩---赠M和B

黄昏，黄昏
4 P6 M% B. `7 ]# T丁家滩是你蓝色的身影
, U7 m$ u  O9 V! M4 i黄昏，黄昏
情侣的头发在你的肩头飘动
是她，抱着一束白玫瑰
用睫毛掸去上面的灰尘
8 b- w) f6 s$ |4 c3 e那是自由写在大地上
+ C: m3 X6 f7 m# F' U. F# i殉难者圣洁的姓名

是他，用指头去穿透
从天边滚来烟圈般的月亮
" L$ ~0 R2 B( d& b! ^$ |那是一枚订婚的金戒指
姑娘黄金般缄默的嘴唇

嘴唇就是嘴唇
即使没有一个字
4 _& U: T& N9 b' y! W! e/ i! ?呼吸也会在山谷里
- \/ V3 ?0 |6 J5 @& i$ ~, [- N找到共同的回声

黄昏就是黄昏
9 G# j5 H  W, R6 M7 S即使有重重阴影
阳光也会同时落入
& X: A$ V6 D/ l- S6 }) |9 u! M他们每个人心中

夜已来临
, J6 s( I3 Q$ k) Y- Z  j$ K夜，面对四只眼睛
这是一小片晴空
5 e( X4 i: E  w  `. m9 i) C7 d这是等待上升的黎明

---

雨夜

当水洼里破碎的夜晚
$ n/ W' h$ S% ^$ Q摇着一片新叶
象摇着自己的孩子睡去
4 ~) @1 {+ E/ I, {当灯光串起雨滴
) p5 }2 L# Q6 n% r/ r缀饰在你肩头
% G" ^' k1 J7 ]/ I闪着光，又滚落在地
你说，不
口气如此坚决
# Y. q( ?) e% i6 b$ \) N可微笑却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低低的乌云用潮湿的手掌
揉着你的头发
  W; C7 `8 q. Z) m- F! A/ Q揉进花的芳香和我滚烫的呼吸
) l$ @. j- z" V& ^. _+ d. n路灯拉长的身影
连接着每个路口，连接着每个梦
- L. V9 S& P: R/ e/ R用网捕捉着我们的欢乐之谜
) U5 r9 k3 j0 X以往的辛酸凝成泪水
沾湿了你的手绢
/ P9 q# ]9 x- k! y被遗忘在一个黑漆漆的门洞里

即使明天早上
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
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
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我决不会交出你
7 t) q# h; s; g) J让墙壁堵住我的嘴唇吧
6 A+ d! A1 Y: {9 v让铁条分割我的天空吧
; D, A) H2 d2 S& f- I- J' N; Q只要心在跳动，就有血的潮汐
而你的微笑将印在红色的月亮上
每夜升起在我的小窗前
( F- y! t# f/ A8 t) y# b' u唤醒记忆

---

睡吧，山谷

睡吧，山谷
快用蓝色的云雾蒙住天空
蒙住野百合苍白的眼睛
1 D' Y6 j6 s8 r; x睡吧，山谷
0 ?: K6 P/ r0 i; A2 J7 ?快用雨的脚步去追逐风
% w; b% g6 Q1 {( k' w追逐布谷鸟不安的啼鸣

睡吧，山谷
我们躲在这里
仿佛躲进一个千年的梦中
8 l1 P, O6 r- E1 a8 k时间不再从草叶上滑过
太阳的钟摆停在云层后面
+ J; Y- W3 V- b4 ^+ ~3 G  C" q不再摇落晚霞和黎明

旋转的树林
甩下无数颗坚硬的松果
6 {5 c7 ?, q- |9 @" p* F4 A护卫着两行脚印
# m8 O3 ]' Y! B: X我们的童年和季节一起
走过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 L9 g  _& p& P1 c3 n8 i6 w4 |花粉沾满了荆丛

呵，多么寂静
抛出去的石子没有回声
( z$ c- X7 [% g4 |也许，你在探求什么
-----从心到心
$ s4 _9 u: r! k0 w一道彩虹正悄然升起
% a% \7 Z! }, U- {6 q+ H7 Y------从眼睛到眼睛

睡吧，山谷
睡吧，风
山谷睡在兰色的云雾里
风，睡在我们手掌中

---

船票

他没有船票
又怎能登上甲板
* S3 R0 O9 M! l& F* \, k& U0 W铁锚的链条哗哗作响
也惊动这里的夜晚

海呵，海
退潮中上升的岛屿
; ?/ E0 q2 e8 P和心一样孤单
, N2 `, p6 Q& c( @0 N没有灌木丛柔和的影子
% m( k0 M9 q; g2 f, b4 R0 }没有炊烟
& v  m0 Y1 a( c  c0 ~6 p划出闪电的船桅
又被闪电击成了碎片
$ \  k! b- d; k  z1 I9 z无数次风暴
在坚硬的鱼鳞和贝壳上
3 R# L. o5 _3 U1 j  F在水母小小的伞上
. A; m; x" n& f3 a( w5 Y留下了静止的图案
一个古老的故事
3 u) L9 z7 O4 w) i在浪花与浪花之间相传
3 P) j5 g/ p- n$ _他没有船票

海呵，海
密集在礁石上的苔藓
向赤裸的午夜蔓延
顺着鸥群暗中发光的羽毛
4 M8 d: M- K9 u8 D7 D9 M依附在月亮表面
! b: D3 ~0 o: G, Z7 r* d+ [9 [潮水沉寂了
海螺和美人鱼开始歌唱
. \! W0 V9 F6 |8 k# ^6 ?$ I2 h他没有船票

岁月并没有中断
" Y4 o  ^$ h& d" V沉船正生火待发
2 r6 L7 ]0 [$ K; S1 G* k, {. {重新点燃了红珊瑚的火焰
当浪峰耸起
死者的眼睛闪烁不定
从海洋深处浮现

他没有船票

是啊，令人晕眩
那片晾在沙滩上的阳光
5 E% g$ ]4 S8 B  W+ Y' ^多么令人晕眩

他没有船票

---

无题

把手伸给我
+ t/ x" @2 |0 \, Q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
不再打扰你
: o& b; Y( v% e* i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
% X3 g6 y# \0 }, W  [苦难也不是记忆
记住我的话吧
* k) V! R2 C* ?8 `5 o( \一切都不会过去
即使只有最后一棵白杨树
象没有铭刻的墓碑
' d( Y% d; T5 x在路的尽头耸立
落叶也会说话
在翻滚中褪色、变白
慢慢地冻结起来
" t3 p' f7 r2 t; f托起我们深深的足迹
当然，谁也不知道明天
明天从另一个早晨开始
那时我们将沉沉睡去

---

桔子熟了

桔子熟了
" l- x7 w- g) q" N装满阳光的桔子熟了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 Q8 O9 \/ j. p* {4 f带着沉甸甸的爱

桔子熟了
3 q2 g7 a9 j, D$ Q& q表皮喷着细细的水雾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忧伤化为欢乐的源泉

桔子熟了
: _; b* a7 c! d苦丝网住了每瓣果实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 \8 C( Z1 ?% S4 P" n找到自己那破碎的梦

桔子熟了
装满阳光的桔子熟了

---

红帆船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9 }8 U. Y4 J# y5 q7 b路，怎么从脚下延伸
滑进瞳孔的一盏盏路灯
滚出来，并不是星星
我不想安慰你
在颤抖的枫叶上
/ z' D9 r. C6 B% n/ c8 u写满关于春天的谎言
3 E! H, [3 N1 H+ J1 x" s来自热带的太阳鸟
8 g1 L5 {* Z* ]5 i+ e$ @9 l并没有落在我们的树上
而背后的森林之火
不过是尘土飞扬的黄昏

如果大地早已冰封
就让我们面对着暖流
走向海
如果礁石是我们未来的形象
, c/ c0 o6 Z* U* |8 R$ Q# w就让我们面对着海
1 @, O/ K5 y' d0 m, r- g: n# j5 e走向落日
% n) N) e" m9 [不，渴望燃烧
, M+ w9 h" M  ]: M0 p: B就是渴望化为灰烬
而我们只求静静地航行
你有飘散的长发
9 Q% J# }5 Q: H# f我有手臂，笔直地举起

---

习惯

我习惯了你在黑暗中为我点烟
火光摇晃，你总是悄悄地问
4 \" L, M- i3 r5 I% H- J猜猜看，我烫伤了什么

我习惯了你坐在船头低吟
, A+ I- d4 |5 B, Z木桨淌着水，击碎雾中的阳光
你拖着疲乏而任性的步子
, L' m- \. Q* r* m不肯在长椅上重温我们的旧梦
和我一起奔跑，你的头发甩来甩去
! x$ q! P0 k3 X' P; i隔着肩头满不在乎地笑笑

我习惯了你在山谷中大声呼喊
然后倾听两个名字追逐时的回响
抱起书，你总要提出各种问题
* Y1 Y1 T0 r* q; w, m( C/ l一边撇着嘴，一边把答案写满小手
1 W, G: y' O# f" _0 ?+ D在冬天，在蓝幽幽的路灯下
你的呵气象围巾绕在我的脖子上

是的，我习惯了
: D8 W( B0 l9 o  R2 o' s你敲击的火石灼烫着
我习惯了的黑暗

---

无题

在你呼喊的旋律中
1 j) Z3 T$ _+ |% U9 @我请求：夜
把往事收进瓷瓶
' X3 ?2 B  T/ T* `2 O0 c" e5 m& [$ B# u于是花瓣合拢
一片枯叶
落在打开的书上
: G' l6 V; f5 H5 C4 \尘埃缓缓腾起

我悄悄离去
" Q6 W0 y0 \( X3 s带走了那本书
其中有你的一页
6 V& D( T2 s  r$ ~! D% h- v你的诅咒
你的爱
都已成为镜中的火焰
消失在另一个
) l& c* N! N) b. h: s/ Z3 h更孤寂的世界里

一串钥匙
在寂静的小巷歌唱
% R. P6 M# l0 w) q7 G, W' t别回过头去
8 n. u% w. S9 E& G* v: R; s别看沉入夜雾的窗户
  P' a' k$ h5 E: F窗帘后面，梦
在波浪般的头发中
9 ^+ a. x0 F$ g8 |: H喧响

---

你说

我用暗号敲门
3 q5 ~) X0 v- H; w% `- g  n2 V9 r你说：请进吧，春天
我迟缓地摘下帽子
' W: a1 f. T: @- q, z- ?鬓角沾满了霜雪

当我把你抱起
6 Z) k' E* q7 R! l% ?你说：别慌，傻瓜
一只惊恐的小鹿
5 @) ]  z; U& h正在你的瞳孔中奔跑

过生日那天
3 q! b' e* U, k. c你说：不，别送礼物
4 x4 \5 O$ G; r4 E  x而我的仙后星座
早在你头顶上闪烁

在十字路口
) O0 ?% F8 z. _  S你说：别分开，永远
一道道雪亮的车灯
从我们中间穿过

---

我们每天早晨的太阳

小草柔软的手臂托起太阳
& _. R! `8 E# M不同肤色的人走向你
. m9 C; o& b4 u4 C汇成光芒，你象钟一样敲响
震落了山顶的积雪
  u5 G1 D9 A/ T9 ~; V7 s1 Y皱纹深动颤抖的恐惧和忧伤
心灵不再躲到幕布后面
书打开窗户，让群鸟自由地飞翔
- W6 M: [& X0 I老树不再打鼾，不再用枯藤
, U5 O$ T* J& d: u缠住孩子那灵活的小腿
$ W8 M3 v& C1 E% [少女们从沐浴中归来
拖曳着星星和辽阔的月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声音、爱情和愿望

兀立在恶梦中的冰山
在早晨消融，从残留的夜色中
) A9 n, \9 j1 }7 ?人们领走了各自的影子
9 H8 a4 z0 k8 A2 X3 A; o) u让沉重的记忆在脚下
在行走中渐渐消失
6 I$ z5 n1 L4 [7 W' r5 B. o- Q6 U手臂和手臂相连的地平线上
& c3 [( v+ T; p% Y( r" h1 Y5 o每个故事有了新的开始
那就开始吧

---

宣告---献给遇罗克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 N9 I- ~/ j) M3 ^4 c& _7 O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9 h4 z& D* h1 i! E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1 w0 s/ C' O) V我只能选择天空
# I# y4 _  N8 c# p, s/ o决不跪在地上
5 w3 i8 N1 m! J  T! X1 f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 r6 e5 O1 @' n( Y$ E3 K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1 z' R/ [8 B& |2 C3 H6 b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

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2 H2 w. z7 s. ^# J$ S+ C为了每当太阳升起
让沉重的影子象道路
穿过整个国土

悲哀的雾
覆盖着补丁般错落的屋顶
在房子与房子之间
, I/ l2 f: w) z, I" e烟囱喷吐着灰烬般的人群
4 c2 a8 [1 i9 J6 m7 C4 D温暖从明亮的树梢吹散
% a* z/ n8 q" _5 r' {* N1 H5 j& V逗留在贫困的烟头上
6 z/ N6 [# k" c5 K$ a# C一只只疲倦的手中
升起低沉的乌云

以太阳的名义
' H; z% d' N, D9 S黑暗公开地掠夺
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默默地永生
! W0 v# P" z, c, F7 g默默地死去

呵，我的土地
3 `- G  M8 v: W( c+ ~7 v你为什么不再歌唱
( @5 \: p) s+ Q# b- v难道连黄河纤夫的绳索
, _3 i8 P8 y3 M6 |7 ]也象崩断的琴弦
  L1 Z; `+ J) \0 w1 `9 d不再发出鸣响
难道时间这面晦暗的镜子
  F5 f  L4 R" H# M" a, t8 M也永远背对着你
# k) v: i. S( d: c. R! B只留下星星和浮云

我寻找着你
在一次次梦中
一个个多雾的夜里或早晨
/ q# h1 K, b. k' l. g" ~0 R我寻找春天和苹果树
/ Y' q0 x- D+ Q8 R* K蜜蜂牵动的一缕缕微风

我寻找海岸的潮汐
( J/ f- F9 y# |& y7 e浪峰上的阳光变成的鸥群
我寻找砌在墙里的传说
/ H3 {6 W- N0 s* N8 b- f/ l, ?你和我被遗忘的姓名

如果鲜血会使你肥沃
明天的枝头上
成熟的果实
会留下我的颜色

必须承认
  l7 I9 }* _; B' Z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我，战栗了
谁愿意做陨石
或受难者冰冷的塑像
6 ^  G: r' ~8 r1 [看着不熄的青春之火
" Q' U; Q! R, _6 e0 u5 ]2 ]在别人的手中传递
即使鸽子落到肩上
也感不到体温和呼吸
它们梳理一番羽毛
' Y& @0 n3 ^" R; P+ Y又匆匆飞去

我是人
我需要爱
( W* ^8 w5 j. {+ [4 D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
" t$ j. x, U. E4 h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
在摇篮的晃动中
等待着儿子第一声呼唤
在草地和落叶上
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
我写下生活的诗
; ^8 f$ J- i' p  y5 @- M0 s" v这普普通通的愿望
, v0 I1 \3 S: `7 e: g9 b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

一生中
/ P3 i, s) U/ s我多次撒谎
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
一个儿时的诺言
% Y" A0 k6 l+ Z- O! _7 _1 ]5 D因此，那与孩子的心
! A% K# S& d5 v1 l# ]+ F1 n! H" T8 d不能相容的世界
: k# s9 }+ \$ |9 F' @( W! a再也没有饶恕过我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
在我倒下的地方
3 r# u- ]- o) x* X* g+ x将会有另一个人站起
. ]' e4 p2 n- x% U1 H+ I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也许有一天
' ~" t7 x6 m& z3 _% {$ t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
垂放在
每一个不朽的战士
, s5 I7 y# n+ b" n( I1 ~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Q2 {+ b" B# @) I* H9 t+ q乌鸦，这夜的碎片
纷纷扬扬

---

港口的梦

当月光层层涌入港口
这夜色仿佛透明
一级级磨损的石阶
通向天空
通向我的梦境

我回到了故乡
8 e, O0 ~: M/ l, @4 b给母亲带回珊瑚和盐
/ U$ T* P# ?* L9 ~+ M% d9 F" X珊瑚长成林木
盐，融化了冰层
1 `5 u1 d" O* g0 B" y2 T! O姑娘们的睫毛
抖落下成熟的麦粒
峭壁衰老的额头
吹过湿润的风
. l  J- W0 E- e我的情歌
到每扇窗户里去做客
# o7 Y0 h2 n' u7 V6 {( R; L& d1 b5 b酒的泡沫溢到街上
/ y$ {1 S% j$ E. y& P变成一盏盏路灯
我走向霞光照临的天际
  f" o% T8 {+ @0 Z: r" U  K, i转过身来
8 [4 Q" V* J9 w深深地鞠了一躬

浪花洗刷着甲板和天空
8 Y0 T* [& Y! w( o3 I星星在罗盘上
找寻自己白昼的方位
: i3 B9 x( o7 u$ Y( u' K2 g$ J是的，我不是水手
1 w* _4 x5 ^5 x6 P& \6 S$ Y生来就不是水手
但我把心挂在船舷
象锚一样
和伙伴们出航

---

迷途

沿着鸽子的哨音
! B9 ^- }9 D) |4 [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小路上
一颗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
. D' K; B# }/ t# o% E0 r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 d/ R% ?6 Z# n1 B$ v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

和弦

树林和我
' q5 f- t/ V3 I8 w( c( D# S1 l紧紧围住了小湖
手伸进水里
搅乱雨燕深沉的睡眠
9 \; m* k# n& ?. U" y" w! P# f; [风孤零零的
海很遥远

我走到街上
: J2 ^3 P- V% m6 W; W! _- S喧嚣被挡在红灯后面
影子扇形般打开
8 |2 E( e9 ?  t: T, q3 u脚印歪歪斜斜
- Z, X% t  I1 E7 e* n0 D' x# z安全岛孤零零的
+ X: O- f: n/ r海很遥远

一扇蓝色的窗户亮了
& H+ |% \# l. _4 T" [! I) D1 _! \楼下，几个男孩
# C& k  i: d& S1 n5 B0 I拨动着吉他吟唱
7 g% e2 }) n* T  S烟头忽明忽暗
野猫孤零零的
3 U7 X6 o- T) g6 K5 N( o海很遥远

沙滩上，你睡着了
6 n& ~; ^6 K8 c3 j风停在你的嘴边
波浪悄悄涌来
汇成柔和的曲线
4 T: @+ ]5 u% \5 r# i6 y( W. T! w: n! w梦孤零零的
海很遥远

---

界限

我要到对岸去

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
也涂改着我
4 Z" s( w/ c% I5 a& A5 E我在流动
我的影子站在岸边
) |; B& J5 |# |  t, S& V! ?. [象一棵被雷电烧焦的树

我要到对岸去

对岸的树丛中
掠过一只孤独的野鸽
向我飞来

---

枫树和七颗星星

世界小得象一条街的布景
* [" v" K# s; f! U我们相遇了，你点点头
省略了所有的往事
! g2 `. n6 R9 o0 M省略了问候
也许欢乐只是一个过程
一切都已经结束
可你为什么还带着那块红头巾
1 ^5 p7 i8 O/ q/ ?看看吧，枫叶装饰的天空
多么晴朗，阳光
/ ^- g7 p7 y& {* s9 n! P4 c0 d已移向最后一扇玻璃窗

巨大的屋顶后面
( B# G+ N. l' N+ A5 O% h. [, i那七颗星星升起来
1 |. E6 l+ v  k1 c2 Y不再象一串成熟的葡萄
1 N  R/ e& q) d0 S) M7 U这是又一个秋天
: D. s% Z0 L* H. k当然，路灯就要亮了
( n$ {# k2 F8 r* P/ t0 L$ P我多想看看你的微笑
/ T) n0 }6 o/ [宽恕而冷漠
还有那平静的目光
# l' p( N6 p: U) s7 |: d路灯就要亮了

---

古寺

消失的钟声
结成蛛网，在裂缝的柱子里
扩散成一圈圈年轮
! V/ x4 A" K7 M* w没有记忆，石头
空蒙的山谷里传播回声的
2 G6 }2 O/ U2 {: d# B' j" Q石头，没有记忆
  E9 T7 Q& y4 f2 v% @1 }- P当小路绕开这里的时候
龙和怪鸟也飞走了
: |" B. ]" I3 i从房檐上带走喑哑的铃铛
8 ^) p6 W6 t, G+ T3 e% \% k3 b荒草一年一度
0 ]2 U  m6 o% I# s2 U8 J( h/ C5 F生长，那么漠然
6 C8 a- x3 G: v4 {4 ]2 J: o" f不在乎它们屈从的主人
是僧侣的布鞋，还是风
石碑残缺，上面的文字已经磨损
3 z* O" O; ]; |6 L1 s6 T仿佛只有在一场大火之中
' {. q; \+ e) X$ v' o& A才能辨认，也许
会随着一道生者的目光
乌龟在泥土中复活
8 |) k# x7 `6 x  o! ]. {驮着沉重的秘密，爬出门槛

---

十年之间

在被遗忘的土地上
' A  Y" O* J: G- ~$ h& ?1 D7 \4 ^岁月，和马轭上的铃铛纠缠
/ @! y0 p8 t' I& ?* @彻夜作响，路也在摇晃
重负下的喘息改编成歌曲
8 t" C8 f: g  i- y$ E被人们到处传唱
# f" D, d. V* z+ \0 j8 R, S2 L女人的项链在咒语声中
5 [: J* q, ~7 q: }% a应验似的升入空中
8 n. |1 s2 [2 v8 [荧光表盘淫荡地随意敲响
时间诚实得象一道生铁栅栏
  x, p! L; Z. |" a5 U3 l7 k除了被枯枝修剪过的风
谁也不能穿越或来往
仅仅在书上开放过的花朵
8 O% g$ W# q& @永远被幽禁，成了真理的情妇
  Q" o6 @& d  A! E7 E而昨天那盏被打碎了的灯
在盲人的心中却如此辉煌
' V5 q  V& q  e6 f4 a. z在突然睁开的眼睛里
4 l( R" @* H0 U9 C) D留下凶手最后的肖像

---

夜：主题与变奏

在这里，道路汇合
一条条平行的光束
是冗长而猝然中断的对话
( }. d. }  {6 r弥漫着司机辛辣的烟味
" Z+ W% S( ?" @# w' s粗野而含混的叫骂
4 x9 c) S; G0 Z& S栅栏代替了排队的人们
+ D) @+ }, c" c- O从门板的缝隙中流散的灯光
8 e7 [) x1 T3 H# p9 j4 R; z和烟头一起被抛在路旁
任凭脚践踏
广告牌依着老人遗忘的手杖
% G" S# h+ @1 I% g# K似乎想走动起来
! ?4 i5 P& A, A, T6 s石头的睡莲凋谢了
喷水池里，楼房正缓缓地倒塌
上升的月亮突然敲响
钟声一下一下
( k4 _2 E7 Z: P唤醒了宫墙里老的时间
2 t2 r, _! [7 ]# V日晷在旋转，校对误差
; X, b4 z, |' z等候盛大的早朝仪式
0 \, @$ g. W7 Z: [9 B锦衣飘带在风中簌簌站起
拂去石阶上的尘埃
流浪汉的影子从墙上滑过
红红绿绿的霓虹灯为他生辉
6 a9 h% l0 K& e' R2 n也使他彻夜不眠
一只迷路的猫窜上长椅
3 m6 g# ?0 p, J! W, G眺望轻柔似烟的波光
而水银灯不客气地撩开窗帘
' h+ @. a" v& o" B  y扰乱了梦，让孤独者醒来
% w! ]6 x7 I8 n2 w在一扇小门后面
有只手轻轻地拨动插销
8 Q8 H7 `6 e) I" k) b仿佛在拉着枪栓

---

明天，不

这不是告别
! Y% a& z2 H) b因为我们并没有相见
尽管影子和影子
; W+ a; M  g, R8 ^曾在路上叠在一起
象一个孤零零的逃犯

明天，不
" R$ A0 n+ m/ l* O明天不在夜的那边
2 h5 p. S9 P6 j谁期待，谁就是罪人
" W- H4 ?4 F2 c% D8 X而夜里发生的故事
( x% Q5 ?4 q* f: q" s; h* B8 w3 }就让它在夜里结束吧

---

艺术家的生活

去买一根萝卜
--母亲说
嘿，注意安全线
--警察说
' M4 F" K* Q2 I$ |8 v$ T0 p大海呵，你在哪儿
' [8 a0 z) b; s4 z0 g, p3 L5 e--醉汉说
( I4 @9 v$ v! K怎么街灯都炸了
--我说
1 t( b7 {; L0 n; {* f- s一个过路的瞎子
* Q- |7 g/ f5 r$ k4 F敏捷地举起了竹竿
0 b. o5 B. j& E8 H象拉出一根天线
4 m* f7 t& ]/ V8 |- l* U+ M尖叫而来的救护车
: h8 k' o  x* C+ y' P* j, ?( ]把我送进了医院

于是我成了模范病人
! i4 a6 G+ Q$ t# y( }$ ], {. E+ l响亮地打着喷嚏
闭上眼睛盘算着开饭的时间
一次次把血输给臭虫
# O% ?0 c+ Y* Q' L6 @没有工夫叹息
3 \5 D8 p5 x% u* {* `终于我也当上了医生
提着粗大的针管
在走廊里踱来踱去
# Z- G9 E: N- X  |消磨着夜晚

---

传说的继续

古老的陶罐上
# T" J# q: B, _, b: `早有关于我们的传说
! j6 T) Q  S5 C6 f可你还不停地问
# R! g1 n8 Q: s这是否值得
' m) \7 A9 S0 o$ g4 m3 `当然，火会在风中熄灭
山峰也会在黎明倒塌
融进殡葬夜色的河
' n7 z" \; u! `* T) B0 O" ]* y" F' X爱的苦果
9 B( V0 E6 o, d将在成熟时坠落
此时此地
' B6 a# n, ~& x只要有落日为我们加冕
- x* f# \( `$ |% |, c随之而来的一切
3 k& u) [) j! J, M/ \; l5 z* |0 C/ j又算得了什么
--那漫长的夜
辗转而沉默的时刻

---

爱情故事

毕竟，只有一个世界
6 ~+ T  o8 J9 q4 h, q9 ]为我们准备了成熟的夏天
# Z& Z0 a9 A6 X5 E+ W( j& M我们却按成年人的规则
继续着孩子的游戏
0 n5 R" A- U9 O) O% Q3 X& U* v不在乎倒在路旁的人
) H2 k* w! u( s, d. a! t4 B* u/ s也不在乎搁浅的船

然而，造福于恋人的阳光
也在劳动者的脊背上
" Y- Z  v5 n) `; c铺下漆黑而疲倦的夜晚
即使在约会的小路上
也会有仇人的目光相遇时
! _" l7 O8 g7 C; W' S降落的冰霜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 U. L( a, z8 {  T& G  K; d  B; \在这个故事中
有你和我，还有很多人

---

雪线

忘掉我说过的话
忘掉空中被击落的鸟
) w- y1 I1 c( F$ j% }忘掉礁石
9 t4 c/ \' C- V; s( H让他们再次沉没
甚至忘掉太阳
在那永恒的位置上
  F/ p. c) b3 w+ D只有一盏落满灰尘的灯
9 M& e/ J9 `& u& q1 Q: r7 l7 {$ ~照耀着

雪线以上的峭崖
6 m, ^9 x6 Q( n+ ^, K& x+ `历尽一次次崩塌后
: z3 ^& ^$ p2 X7 M默默地封存着什么
雪线下
+ @9 X( K$ `& L+ R6 {/ Q. ?溪水从柔和的草滩上
5 T) }/ P0 h6 Y0 i6 r1 ]4 H3 j涓涓流过

---

彗星

回来，或永远走开
别这样站在门口
5 W4 Z/ F: J4 t' ]3 |$ S如同一尊石像
用不期待回答的目光
8 e' r2 J& I2 ~2 j+ o& @讨论我们之间的一切

其实难以想象的
并不是黑暗，而是早晨
% F2 G3 j1 n" T1 z% _灯光将怎样延续下去
. H( B1 ]# R" v或许有彗星出现
7 j; k- k" t5 m; ^5 A拖曳着废墟中的瓦砾
8 L& ^, u8 D+ p和失败者的名字
! Q( ?9 I0 S; x# A7 M1 m& I让它们闪光、燃烧、化为灰烬

回来，我们重建家园
或永远走开，象彗星那样
7 \' g; i- @5 C. B灿烂而冷若冰霜
摈弃黑暗，又沉溺于黑暗之中
: y+ u" z; |2 {8 Z/ w% t) T穿过连接两个夜晚的白色走廊
在回声四起的山谷里
你独自歌唱

---

乡村之夜

夕阳和远山
交叠成一弯新月
5 K' F5 v1 S' {5 e% A1 {在榆树林中穿行
鸟巢空空
小路绕过水塘
3 O- P6 i9 j3 Q, a& W- {; e! [8 \追着一只毛色肮脏的狗
# K& F" h/ O6 r; z9 F; y撞在村头的土墙上
吊桶在井里轻轻摇荡
) r( q4 o: ?1 x6 c, S' L4 L# z钟和场院上的石碾
5 s# r: ~# v# ]% Y一样沉静
零落的麦秸骚动着
马厩里的咀嚼声
充满了威胁
( x, b; v& o; q% X一个长长的人影
' E; e% e( v3 D0 T) M/ K4 ~7 P从门前的石阶上滑过
灶台里的火光
映红女人的手臂
和缺口的瓦盆

---

走向冬天

风，把麻雀最后的余温
朝落日吹去

走向冬天
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
. s3 c) ?7 a/ u5 [$ W" h一个神圣的预言，走吧
# T' c" N) E# f/ R' ]: O# ~5 W走过驼背的老人搭成的拱门
把钥匙留下
0 D' f) l+ ]3 V, n. k走过鬼影幢幢的大殿
把梦魇留下
留下一切多余的东西
' M! a  m+ J  S; ?, U% E/ O我们不欠什么
" e; x; O& Z5 ~: a! W' I/ {甚至卖掉衣服，鞋
把最后一份口粮
把叮噹作响的小钱留下

走向冬天
唱一支歌吧
不祝福，也不祈祷
我们绝不回去
装饰那些漆成绿色的叶子
5 W+ ^4 J4 R0 |( [. s% E在失去诱惑的季节里
6 J$ _5 H+ Z" J( Z# ~3 ?酿不成酒的果实
# N2 E+ L& y3 |/ D3 Q9 {0 }也不会变成酸味的水
用报纸卷支烟吧
9 _7 u* B* [2 G- d让乌云象狗一样忠实
象狗一样紧紧跟着
! d4 J9 }7 Q* o擦掉一切阳光下的谎言

走向冬天
' q# U: f$ q2 c% q* T( f$ {不在绿色的淫荡中
堕落，随遇而安
不去重复雷电的咒语
让思想省略成一串串雨滴
或者在正午的监视下
8 ?# w% O) e0 L象囚犯一样从街上走过
+ J. s8 U0 u, b/ [: |7 g狠狠踩着自己的影子
2 g2 G% p2 H: t9 L: n& V6 C! _或者躲进帷幕后面
口吃地背诵死者的话
表演着被虐待狂的欢乐

走向冬天
在江河冻结的地方
8 k" Y; U: e9 z; V" s道路开始流动
5 w; [6 n. c4 F. F) a0 j! ]乌鸦在河滩的鹅卵石上
" s+ A6 M7 X1 G+ D. @/ m孵化出一个个月亮
谁醒了，谁就会知道
梦将降临大地
% y1 t- I2 c5 u/ m沉淀成早上的寒霜
& Y# `3 a9 B/ A# |代替那些疲倦不堪的星星
+ J: n: F) }- |( d罪恶的时间将要中止
- p4 y4 c) r0 y0 a- r- O6 Z* e6 C而冰山连绵不断
成为一代人的塑像

---

恶梦

在方向不定的风上
  r5 ^, y! N4 l, |  u6 j我画了一只眼睛
于是凝滞的时刻过去了
0 v8 P1 C- n6 \3 Y; L# m却没有人醒来
恶梦依旧在阳光下泛滥
漫过河床，在鹅卵石上爬行
催动着新的磨擦和角逐
) {6 _# u/ ?. k" |: [2 D在枝头，在房檐上
. n/ F, v. w! p. O& s6 }$ @鸟儿惊恐的目光凝成了冰
; k5 [5 {- f* a5 }% n! D垂向大地
道路上的车辙
又结起一层薄霜
3 a  b% J. Q. ^+ N没有人醒来

---

归程

汽笛长鸣不已
+ }% l7 c- {* ?) u0 @4 d难道你还想数清
# S, x8 Y" r+ Y& h- U+ \6 J那棵梧桐上的乌鸦
默默地记住我们
. e, Z; r7 m  g- h仿佛凭借这点点踪影
就不会迷失在另一场梦中

陈叶和红色的蓓蕾
在灌木丛上摇曳
其实并没有风
3 |( Z% l( C3 c9 H. f而藏匿于晨光中的霜
穿越车窗时
" Y6 m4 Q" N8 c: E, _. A留下你苍白的倦容

是的，你不顾一切
总要踏上归程
昔日的短笛
在被抛弃的地方
$ Z% P' ?7 H1 K早已经繁衍成树林
8 E0 y. _/ f  T, G守望道路，廓清天空

---

祝酒

这杯中盛满了夜晚
没有灯光，房子在其中沉浮
柏油路的虚线---直延伸到云层
没有上升的汽流，想想
昨天在闪电之间寻找安宁
7 w" ]8 I5 G) J雨燕匆匆地出入楼梯
: F1 ~9 j  m+ D4 A. k7 J6 y2 J没有沾上尘土
而一支支枪和花束
排成树林，对准了情人的天空
夏天过去了，红高粱
从一顶顶浮动的草帽上走来
但不幸的成熟或死亡
( Q4 ^$ Y5 R3 }( v$ S. w9 q! f都无法拒绝，在你的瞳孔里
夜色多么温柔，谁
/ P! P9 Y) J, F  `9 _又能阻止两辆雾中对开的列车
在此刻相撞

---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路通向窗户深处
月亮的背面一定很冷
. z! p2 N" C2 U) D$ _3 L' l那年夏夜，白马
和北极光驰过
1 S3 E; E& B8 F: g' X' W我们曾久久地战栗
去吧，你说
$ z1 E+ A) m  a/ S别让愤怒毁灭了我们
就象进入更年期的山那样
无法解脱
* k! m$ L2 x3 l从许多路口，我们错过
2 P- c% f5 d8 ]4 K+ D% D0 ?' o却在一片沙漠中相逢
6 e/ M/ ]" Q& e9 q  Q  f9 Q" C! Y; `所有的年代聚集在这里
鹰，还有仙人掌
7 |. Z7 e. V; i' t聚集在这里
比热浪中的幻影更真实
  O9 r8 m+ K, D7 J  t只要惧怕诞生，惧怕
那些来不及戴上面具的笑容
一切就和死亡有关
那年夏夜并不是终结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

履历

我曾正步走过广场
: C9 w" [6 {( x* C) j. v) {剃光脑袋
4 v3 j2 l2 U( j为了更好地寻找太阳
' e3 X. I4 @6 ?2 r却在疯狂的季节里
, ~6 H2 Q! `, L6 S: {, C& A* F- d转了向，隔着栅栏
8 ~6 z9 T) F  u+ o" p  X" n会见那些表情冷漠的山羊
" Q; O& o/ X5 ~7 _0 L7 [/ Z7 a直到从盐碱地似的
  G; Y; [0 F1 X  j白纸上看到理想
5 o1 f' e, N. x8 O我弓起了脊背
+ T/ g- p& U' e8 G( N自以为找到了表达真理的
唯一方式，如同
烘烤着的鱼梦见海洋
万岁！我只他妈喊了一声
. L  o! D$ t& Q& O9 s( n, w+ {胡子就长出来了
/ X. b3 J& b, L: N纠缠着，象无数个世纪
9 R) \) T8 ^/ U; d, |. m) C我不得不和历史作战
并用刀子与偶像们
* Z7 u4 B8 e- G5 |结成亲眷，倒不是为了应付
0 `- H- a; i3 L那从蝇眼中分裂的世界
* V4 s1 l2 h$ X+ M在争吵不休的书堆里
; j/ ]8 w' u# J我们安然平分了
倒卖每一颗星星的小钱
3 N; r2 u1 I; u% w: ?/ x一夜之间，我赌输了
. G9 C# W0 P- P+ H9 P腰带，又赤条条地回到世上
点着无声的烟卷
是给这午夜致命的一枪
+ E; O- b  J4 D8 K' {+ r9 w当天地翻转过来
我被倒挂在
' b$ F  s2 C- x" F  _2 H' z! k一棵墩布似的老树上
眺望

---

无题

积怨使一滴水变得混浊
5 a! O% a0 c1 b% N  h6 W, ~我疲倦了，风暴
3 a& d0 H+ s0 E& j0 b& q7 B搁浅在沙滩上
6 }$ d* ~) s9 d1 \8 \- l7 P' ~6 Y那桅杆射中的太阳
是我内心的囚徒，而我
7 O% |3 |" v5 g+ n却被它照耀的世界所放逐
礁石，这异教徒的黑色祭坛
0 E( }* W% j* f! ~* o再也没有什么可供奉
除了自己，去打开或合上
9 i2 e0 n1 [' ^, a那本喧嚣的书

---

同谋

很多年过去了，云母
在泥沙里闪着光芒
/ [# S3 _. k3 _5 q9 q" `7 z又邪恶，又明亮
3 s. C7 }# ^5 i3 V7 M3 H犹如腹蛇眼睛中的太阳
4 x# S# w7 ^, i$ v& G: b+ U手的丛林，一条条歧路出没
0 b7 V7 _7 t- I  d, V6 h$ k# Y2 P, p那只年轻的鹿在哪儿
% d) Z: P4 P& G/ }+ h* p$ }或许只有基地改变这里的
/ Q( ?0 d& M. s, a! `+ F1 l$ r4 s荒凉，组成了市镇
/ V2 Z. d0 e+ W- B* I) u自由不过是
+ k  |9 O$ G$ Z/ {& ^9 b/ Z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距离
当我们回头望去
6 A0 \8 H3 a0 W在父辈们肖像的广阔背景上
蝙蝠划出的圆弧，和黄昏

一起消失
$ L' P4 d" K$ k$ z& C# \我们不是无辜的
早已和镜子中的历史成为
5 d# J0 ~- p( p( v8 _: C同谋，等待那一天
1 D0 ?2 |8 E: B4 M- |* I在火山岩浆里沉积下来
化作一股冷泉
重见黑暗

---

随想

黄昏从烽火台上升起
在这界河的岛屿上
一个种族栖息
又蔓延，土地改变了颜色
# O7 Q, s* Z" b. C" K9 e& c神话在破旧的棉絮下
8 M7 O* B7 I' i; L# J+ U梦的妊娠也带着箭毒扩散时
" e7 Z1 c6 d- u( c( }痛苦的悸动，号角沉寂
尸骨在夜间走动
在妻子不断涌出的泪水中
展开了白色的屏风
遮住那通向远方的门

东方，这块琥珀里
是一片苍茫的岸
芦苇丛驶向战栗的黎明
! q/ x% j/ Q9 j: c* H- f渔夫舍弃了船，炊烟般离去
2 o$ {6 |6 D0 |' K; i  @历史从岸边出发
- ]* v" l* \8 e* {; _& B砍伐了大片的竹林
- l0 D( H: S3 ^在不朽的简册上写下
有限的文字

墓穴里，一盏盏长明灯
目睹了青铜或黄金的死亡
: ]# {! T6 g+ B  f6 x* g; ?9 q6 l还有一种死亡
小麦的死亡
在那刀剑交叉的空隙中
5 \& l8 y+ g0 m它们曾挑战似地生长
点燃阳光，灰烬覆盖着冬天
车轮倒下了
沿着辐条散射的方向
4 J) H* r/ _4 `4 B6 X被风沙攻陷的城池
是另一种死亡，石碑
% K% ^# r9 V1 C3 V' D7 T包裹在丝绸般柔软的苔藓里
如同熄灭了的灯笼

只有道路还活着
那勾勒出大地最初轮廓的道路
穿过漫长的死亡地带
来到我的脚下，扬起了灰尘
古老的炮台上一朵朵硝烟未散
7 ]- }8 |& x: j7 Z" j4 `我早已被铸造，冰冷的铸铁内
+ U3 b0 H; {6 F. Y5 P( p5 Q! V保持着冲动，呼唤
雷声，呼唤从暴风雨中归来的祖先
. T' w* u4 x: h% a7 S& H- c' M而千万个幽灵从地下
长出一棵孤独的大树
* t, y( y: J+ P. @为我们蔽荫，让我们尝到苦果
: t& V- w9 y, _就在这出发之时

---

主人

被怠慢的客人走了
他留下灾难性的消息
和一只手套
% R# u; ~- R5 z5 x为了再敲响我的门
我仍无法看清白昼的焰火
舞曲响起
那从磨房流出的月光
充满了梦的暗示
相信奇迹吧
奇迹就是那颗墙上的钉子
5 i2 m0 i9 F4 e% @7 k6 o! f4 Q我的影子在试
( i1 V: n. n3 w( d4 R9 @/ b钉子上摇晃的衣服
试我最后的运气
两次敲门之间
支撑睡眠的手垂下来
危险的楼梯
" k4 }  k/ ^+ P; e7 m$ H& O- K从夜色中显出轮廓

---

很多年

这是你，这是
被飞翔的阴影困扰的
9 W0 b+ o1 g2 F8 l8 F/ a你忽明忽暗
$ y( C  a, F; z我不再走向你
0 S3 I! r1 t  `& C3 @8 n7 J) C* d% _寒冷也让我失望
很多年，冰山形成以前
鱼曾浮出水面
沉下去，很多年
我小心翼翼
& V" E* u" ?; i7 n; [穿过缓缓流动的夜晚
灯火在钢叉上闪烁
很多年，寂寞
这没有钟的房间
! u1 z. R; I, h) E9 j0 r% p离去的人也会带上
4 D2 F% d& L7 o" h: W钥匙，很多年
在浓雾中吹起口哨

---

青年诗人的肖像

那从袖口拽出的灵感
没完没了，你
! ?3 Y; z  R2 n, m9 Z# C* ]日夜穿行在长长的句子和
胡同里，你
. w; Q0 o2 V9 {, Y) C8 _生下来就老了
7 P0 H2 x, g# c+ c尽管雄心照旧沿着
秃顶的边缘生长
摘下假牙，你
; S$ Q  D7 U" {, n2 |9 C更象个孩子
. x5 }4 E% d. N一转身就把名字写在
公共厕所的墙上
4 z+ D( N6 f% u; v/ S由于发育不良，你
每天都要吞下几片激素
* z! {! @) N/ L* J- |让嗓音温顺得
象隔壁那只叫春的猫
一连九个喷嚏都
' m, u* S, H- D9 M% j( R落在纸上，你
/ r5 c5 }% d/ N2 C+ [' C! e不在乎重复
再者钱也未必干净
可人人都喜欢
/ B* s+ A( i) r/ U* M$ e救火车发疯似地呼啸
3 u) c# |1 _. b: @' |提醒你赞美
" Z. N2 H% q' i6 N: D3 b交过保险费的月亮
3 m' {# T- h  f或者赞美没交保险费的
板斧，沉甸甸的
- K+ B8 y" w! K. n比起思想来更有分量
1 M* N& O' M0 \; I0 d- @: n% b7 X- Y天冷得够呛，血
- m: [1 w/ Z7 N, `# k4 G  N都黑了，夜晚
就象冻伤了的大脚指头
那样麻木，你
0 i) P9 n- t- E9 p  g+ C* s# Y一瘸一拐地
出入路边的小树林
会会那帮戴桂冠的家伙们
每棵树
' c% ]4 ]& E+ D( e* \1 e" r有每棵树的猫头鹰
: c# p6 b- `/ W& \2 r碰上熟人真头疼
5 G% X  J& T' d$ B  |5 t" ]' g) X他们总喜欢提起过去
8 E& K2 ^. C$ R$ P: W1 i5 L+ t过去嘛，我和你
8 D& v# s7 ~- B& h$ H& e大伙都是烂鱼

---

回声

你走不出这峡谷
& r; ^4 r" W  {9 c" Q在送葬的行列
9 S: b5 E* E4 u$ v2 Y: i你不能单独放开棺木
与死亡媾和，让那秋天
7 M; Y8 j# O6 E, @) B: u继续留在家中
留在炉旁的洋铁罐里
结出不孕的蓓蕾
雪崩开始了--
回声找到你和人们之间
心理上的联系：幸存
下去，幸存到明天
而连接明天的
# G2 P- M2 D% Y9 B- z/ N一线阳光，来自
隐藏在你胸中的钻石
* C' F2 o- c! g+ d( z1 ?1 d罪恶和钻石
( [# P/ s$ G0 k5 C你走不出这峡谷，因为
# _0 j$ D; t6 c# I. p4 B; E被送葬的是你

---

峭壁上的窗户

黄蜂用危险的姿势催开花朵
信已发出，一年中的一天
受潮的火柴不再照亮我
狼群穿过那些变成了树的人们
& M0 _7 R/ w, ^) V" k雪堆骤然融化，表盘上
8 t# W3 H, [) o7 {; _$ u! l冬天的沉默断断续续
凿穿岩石的并不是纯净的水
炊烟被利斧砍断
6 n4 o8 C- }7 U) l0 B$ x, T* @笔直地停留在空中
阳光的虎皮条纹从墙上滑落
石头生长，梦没有方向
, p1 x6 Y7 w( z; u9 r  c7 _2 d' B1 Z散落在草丛中的生命
, X: L. A* e' h% t向上寻找着语言，星星
迸裂，那发情的河
把无数生锈的弹片冲向城市
$ `# n& I/ {6 n从阴沟里张出凶猛的灌木
在市场上，女人们抢购着春天

---

陌生人

你在博物馆
# A7 J( @4 i; D7 f, U3 ?大理石地面上狠狠
& D& m% r1 L) b8 e0 L摔了一交，鞋
在冰封的河上滑得很
' m( H2 r" P" y( e% v7 u' L远，我坐在船上
似乎晕了船
7 L9 d# d1 X: _" {不停地拨着电话
. Y0 L0 s% q0 t4 X: f3 E, x; T却不知打给谁
% q6 Z! D4 T9 T5 [& ^下班铃声响了三遍
随着沉默的人流
! m$ f  K7 T9 T1 p你绝望地盯住了红灯
& p. m/ u: j; e' |* k  \热带雨林中的落日
+ u, e  q# M4 k+ d; L令人神往，我
把香蕉皮似的手套翻过来
' Z$ E. W9 t' H4 N, W抖落细沙和烟末

再刮掉寂寞的胡须
和肥皂沫一起
/ r- K& C- z( |9 b溅到模糊不清的
9 E. n, ^. O6 o# _3 Y' u* v/ v镜子上，你跨过水坑
看见那陌生的影子
背后是广告牌上的天空
# J# m" r) d- h4 `一只玻璃的鸽子
- N+ I) N8 |# y6 V; S落在地上，我
+ O+ X+ {4 g0 p; T钻到床下寻找着
: d/ j( z1 K6 g' }手被闪烁的星星划破
昏暗的电影院里
你含着糖块
% c9 [2 r9 A9 I7 v: n9 _1 G5 a9 o' `为一个悲惨的故事
哭泣，我打开灯
# u! u) m' c0 Z8 T( R3 v( }靠在门上笑了
有那么多机会和你认识
5 }% Y; X, z4 \5 c/ T看来我们并不是
6 W; G4 X& m2 u陌生人，门柄
: {9 [% y' A/ Q& P/ l转动了一下

---

雨中纪事

醒来，临街的窗户
保存着玻璃
8 u8 c( E; m2 S0 A4 a) n那完整而宁静的痛苦
; E/ Q9 }* w* m5 `# j雨中渐渐透明的
* M6 @, {5 G9 q6 z* [  T/ `# M+ e早晨，阅读着我的皱纹
1 k0 o2 M$ V5 v. H书打开在桌上
5 w! H1 j+ S. k6 m' {; L+ T! t瑟瑟作响，好象
( u! h6 q, P" D4 q5 J1 C4 k/ ?火中发出的声音
好象折扇般的翅膀
华美地展开，在深渊上空
( E5 O4 I2 b4 ?/ }火焰与鸟同在

在这里，在我
和呈现劫数的晚霞之间
8 P9 K, r+ T# D4 g1 R: z% v是一条漂满石头的河
人影骚动着
潜入深深的水中
1 s( F/ ~9 ~1 ^3 J) [6 I" q4 G而升起的泡沫
威胁着没有星星的
1 E8 }& B( l6 x" H5 E9 b; Y: o白昼
在大地上画果实的人
, l% T2 o- s! z8 y6 E. ]+ O" y# v注定要忍受饥饿
- s3 {9 T5 }6 q) k) k, k) q( D/ o栖身于朋友中的人
' S5 j1 p) w8 g) _- m7 {' A8 T* |注定要孤独
2 Z5 R5 f, j6 Y  c1 |# P1 d树根裸露在生死之外
- d- T4 o5 M8 W/ T, L" Q雨水冲刷的
是泥土，是草
# h6 g8 s2 ^( f3 F6 ]是哀怨的声音

---

关于传统

野山羊站立在悬崖上
拱桥自建成之日
, p  I7 ^6 K# F' ?8 j就已经衰老
在箭猪般丛生的年代里
谁又能看清地平线
日日夜夜，风铃
如纹身的男人那样
阴沉，听不到祖先的语言
长夜默默地进入石头
搬动石头的愿望是
山，在历史课本中起伏

---

八月的梦游者

海底的石钟敲响
9 e+ e3 m; ?  X& C4 q' p3 G敲响，掀起了波浪

敲响的是八月
八月的正午没有太阳

涨满乳汁的三角帆
1 ]3 h5 `" x7 G& D# X. K: D: \) U高耸在漂浮的尸体上

高耸的是八月
- Y9 o7 W$ D' Z! p. I) a八月的苹果滚下山冈

熄灭已久的灯塔
被水手们的目光照亮

照亮的是八月
八月的集市又临霜降

海底的石钟敲响
* O3 }# {( J5 b& j- k敲响，掀起了波浪

八月的梦游者
看见过夜里的太阳

---

这一步

塔影在草坪移动，指向你
6 L: r2 Y* Q4 X- @( ~或我，在不同的时刻
  Z4 x+ a1 H* H3 u/ c1 p" V我们仅相隔一步
5 X& B) ~! I% X" M) N5 H分手或重逢
这是个反复出现的
& }1 W7 h/ O- n, o! Z+ T- B$ O主题，恨仅相隔一步
# }4 R) g7 u* y4 C天空摇荡，在恐惧的地基上
  r) Z9 |/ Z9 o8 f$ o楼房把窗户开向四方
  w; t  Q/ ]5 j4 |我们生活在其中
或其外，死亡仅相隔一步
# _0 E% J) A5 s  Z( L孩子学会了和墙说话
' ?& u- f9 T$ t这城市的历史被老人封存在
心里，衰老仅相隔一步

---

另一种传说

死去的英雄被人遗忘
# ?3 T2 Z- E& V" g. ]6 r3 A他们寂寞，他们
在人海里穿行
他们的愤怒只能点燃
; }; q! R5 N3 S7 B' t6 z" W9 J一支男人手中的烟
借助梯子
% g3 I- P% r! U/ }8 f他们再也不能预言什么
风向标各行其是
当他们蜷缩在
各自空心的雕像的脚下
+ N- p& s  l5 V9 r- |: L才知道绝望的容量
3 W0 j9 b4 l0 {9 k9 ]# ?; u& B他们时常在夜间出没
* @/ _6 O% p( Z& d& b- `突然被孤灯照亮
- n' q  O. v: @( M7 ?却难以辨认
3 L" M$ q  _4 T4 J如同紧贴在毛玻璃上的
6 e9 M6 Y8 n* O1 i: V2 T脸

最终，他们溜进窄门
+ M& a! C. H/ D1 _7 p. C' w沾满灰尘
. t$ e! k7 \& i- A5 d& n掌管那孤独的钥匙

---

无题

永远如此
火，是冬天的中心
当树林燃烧
只有那不肯围拢的石头
% g; D& w9 u0 p6 s) w狂吠不已

挂在鹿角上的钟停了
) s% _( I/ `, j& |生活是一次机会
仅仅一次
$ A2 x8 m, S4 l: _% Z9 J( p) L1 l谁校对时间
谁就会突然老去

---

诱惑

那是一种诱惑
亘古不变
9 N3 \; q% `& R; l0 Q9 @. Z使多少水手丧生
7 `' e# J' L1 V" H5 l石堤在阻挡
倾斜的陆地滑向海底

海豚越过了星群
$ n  E# T, W5 v, r又落下，白色沙滩
5 B; I; \$ J4 E( ~6 r消失在溶溶的月光中
海水漫过石堤
9 z& P1 J, a/ Y; P" X4 ~' I6 g& D漫过空荡荡的广场
水母搁浅在每根灯柱上
海水爬上石阶
( b3 r1 F8 D; G0 p- @5 l/ p砰然涌进了门窗
追逐着梦见海的人

---

地铁车站

那些水泥电线杆
, c0 A! c  c, ?. c& ?" \- f5 Z原来是河道里漂浮的
3 M2 q/ i6 t9 r% g一截截木头
你相信吗
  [1 ~( o2 x( ^1 _鹰从来不飞到这里
尽管各式各样的兔皮帽子
' C! O5 d' p1 C$ v% ]3 t9 |) F0 F& x暴露在大街上
5 j$ V; c. a; P3 x你相信吗
只有山羊在夜深人静
+ H- P- D# u. M( }% R5 k2 Y成群地涌进城市
5 j2 d9 s  ~1 ], D被霓虹灯染得花花绿绿
你相信吗

---

空白

贫困是一片空白
) u  T3 z9 |  I1 X8 `2 H% T自由是一片空白
大理石雕像的眼睛里
胜利是一片空白
' n) ~( N( p4 ]& S. {黑鸟从地平线涌来
/ V4 M  m- G* x' ^显露了明天的点点寿斑
( l0 B4 D: E! I3 w$ e3 I失望是一片空白
3 ?- G( ]' b5 w" h) W' `在朋友的杯底
背叛是一片空白
: g! m+ L4 b4 ]5 w' V) S  J% U  n情人的照片上
: S& f9 G) Y. _  V, c. ~厌恶是一片空白
那等待已久的信中
时间是一片空白
3 g( m2 T! I+ L& x" S一群不祥的苍蝇落满
& }' s6 @8 e( {. I医院的天花板
% l4 p) p9 n3 r7 b6 i9 f# _$ z历史是一片空白
$ \- w9 E* ]8 C是待续的家谱
故去的，才会得到确认

---

无题

对于世界
* L) t! {3 k7 R2 B  V$ f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不懂它的语言
1 {2 Y! y2 w2 v" t它不懂我的沉默
我们交换的
" a4 c! C/ r1 A4 X只是一点轻蔑
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对于自己
$ e9 V- L; n3 M4 t' l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 D1 X) B8 v' o4 Z9 |我畏惧黑暗
却用身体挡住了
那唯一的灯
+ B, B5 a" f" @我的影子是我的情人
心是仇敌

---

孤儿

我们是两个孤儿
1 ]) T: f" I+ Y3 w% W+ r' Y组成了家庭
" d: E9 v& F' e& N3 S5 i会留下另一个孤儿
在那长长的
影子苍白的孤儿的行列中
# h4 c& O7 K8 h. P. w1 @& M所有喧嚣的花
都会结果
+ d+ _2 x) D* }9 W0 u9 f- E& g这个世界不得安宁
) {6 s% E# V- \4 O+ X大地的羽翼纷纷脱落
3 r- j6 q- `6 _. b  P孤儿们飞向天空

---

菩萨

流动着的衣褶
是你微微的气息

你挥舞千臂的手掌上
睁开一只只眼睛
抚摸那带电的沉寂
使万物重叠交错
# a$ w7 ?" Y& t0 ]3 f如梦

忍受百年的饥渴
嵌在你额头的珍珠
代表大海无敌的威力
0 R( z# j/ r% _- t使一颗沙砾透明
如水

你没有性别
半裸的乳房隆起
仅仅是做母亲的欲望
/ q* ~7 K% M2 C4 |: R哺育尘世的痛苦
  ~" k! E7 K. Z) y* M& v使它们成长

---

诗艺

我所从属的那所巨大的房舍
& B4 g  Z9 }: j  c只剩下桌子，周围
6 X% K9 |5 l" x6 ^( a" h% u是无边的沼泽地
明月从不同角度照亮我
6 w% G$ q- U/ z6 ]8 l6 X" L- U" y3 n骨骼松脆的梦依然立在
+ D  u1 u; q! o/ P; ^/ f9 s* `* G远方，如尚未拆除的脚手架
$ B  |# M$ R! O4 ^% `还有白纸上泥泞的足印
# {9 J# m5 c% B' G那只喂养多年的狐狸
" D+ }7 u) f4 H& U& j5 b! k挥舞着火红的尾巴
, w* f7 o- g! x. ]& U赞美我，伤害我

当然，还有你，坐在我的对面
$ z% @: x( j" l3 ~" C炫耀于你掌中的晴天的闪电
* Z# b( J  r( A/ ~+ I变成干柴，又化为灰烬

---

挽歌

寡妇用细碎的泪水供奉着
偶像，等待哺乳的
" k4 |- t* K- o' v是那群刚出生的饿狼
它们从生死线上一个个逃离
山峰耸动着，也传递了我的嚎叫
我们一起围困农场

你来自炊烟缭绕的农场
野菊花环迎风飘散
# n5 [+ H) n% ^8 W, s走向我，挺起小小而结实的乳房
2 i' k% h, f! L4 t! ]; c) h7 g1 j我们相逢在麦地
小麦在花岗岩上疯狂地生长
6 W2 O, o3 }# S& H! A4 P5 U你就是那寡妇，失去的

是我，是一生美好的愿望
我们躺在一起，汗水涔涔
床漂流在早晨的河上

---

可疑之处

历史的浮光掠影
女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是我们的财富
! A% L0 o2 l& Y# q& y可疑的是大理石
细密的花纹
5 T7 U4 [- q% w6 ~$ Q* U& x信号灯用三种颜色
代表季节的秩序
看守鸟笼的人
也看守自己的年龄
+ q, s, ]) k) X( H. A& p可疑的是小旅馆
8 a* [  [: p. Z红铁皮的屋顶
从长满青苔的舌头上
淌落语言的水银
沿立体交叉桥
向着四面八方奔腾
可疑的是楼房里
( d1 u$ w1 q! A) s5 @! S0 |. _# Y沉寂的钢琴
# k& A+ o! U4 \) E; G疯人院里的小树
9 U, k9 P9 ~& l$ ~/ ]( Q% ~9 s一次次被捆绑
2 Z# v; U) o; o, d2 b橱窗里的时装模特
用玻璃眼睛打量行人
, t- Y; \. {1 \. F4 C( D可疑的是门下
8 {0 `1 o$ s0 E9 o5 i# |/ v赤裸的双脚
, W7 h& u* a8 E. w可疑的是我们的爱情

---

自昨天起

我无法深入那首乐曲
只能俯下身，盘旋在黑色的唱片上
盘旋在苍茫时刻
在被闪电固定的背景中
昨天在每一朵花中散发幽香
5 r( k7 @! b# P& Z. _8 X8 m( Y0 B昨天打开一把把折椅
让每个人就座
那些病人等得太久了
9 _# P) N; X" s- {7 X# @他们眼中那冬日的海岸
漫长而又漫长

我只能深入冬日的海岸
或相反，深入腹地
掠飞满树的红叶
深入学校幽暗的走廊
面对各种飞禽标本

---

寓言

他活在他的寓言里
& G' S- Q8 o* l; Y+ V9 }/ O, Z他不再是寓言的主人
8 e6 E9 Y4 x0 ~& {这寓言已被转卖到
另一只肥胖的手中

他活在肥胖的手中
1 G5 s8 J( K9 D$ l2 d5 a$ k+ _金丝雀是他的灵魂
5 j' ?0 p! g( Q; O他的喉咙在首饰店里
/ u  U* A9 d) B/ r' i' l8 d3 ]周围是玻璃的牢笼

他活在玻璃的牢笼中
在帽子与皮鞋之间
那四个季节的口袋
装满了十二张面孔

他活在十二张面孔中
他背叛的那条河流
- d; l$ j7 i8 g却紧紧地追随着他
) i* A/ c5 y. x  v使人想起狗的眼睛

他活在狗的眼睛中
看到全世界的饿
+ a7 Q$ F  k; s和一个人的富足
他是他的寓言的主人

---

在黎明的铜镜中

在黎明的铜镜中
呈现的是黎明
1 h" w; |# u8 _7 I7 }猎鹰聚拢唯一的焦点
9 \. P( T4 d1 a. J台风中心是宁静的
3 W; I6 U) P! F$ q. u8 n歌手如云的岸
只有冻成白玉的医院
$ n# _& L) D/ W, ~- P低吟

在黎明的铜镜中
# o% ~. P* A7 B- J% o6 E! a呈现的是黎明
  n5 E  G; r2 |9 K# v水手从绝望的耐心里
1 T9 c! \2 P- y! e2 K, Y体验到石头的幸福
天空的幸福
, [/ R) y- x0 L/ f- C珍藏着一颗小小沙砾的
蚌壳的幸福

在黎明的铜镜中
呈现的是黎明
7 \* `( `* p- Y& q" z- h0 [屋顶上的帆没有升起
: w$ i; @) u$ i/ x( m木纹展开了大海的形态
我们隔着桌子相望
而最终要失去
我们之间这唯一的黎明

---

期待

没有长长的石阶通向
5 H( y* \) C, Z* l那最孤独的去处
8 J: z- o& \8 ?$ w. S! R" i/ L没有不同时代的人
在同一打鞭子上行走
; P2 }1 I8 g, e' x7 Q* ^# h* t) o# ~$ ?% E没有已被驯化的鹿
1 e2 @% ^( e. v穿过梦的旷野
$ f7 H+ B# a& g9 J没有期待

只有一颗石化的种子

群山起伏的谎言
! R) @9 c2 ?% S2 a9 G. Y: \# ~2 W也不否认它的存在
而代表人类智慧
和凶猛的所有牙齿
都在耐心期待着
. W2 d$ u( j9 \# J$ u' f9 n期待着花朵闪烁之后
那唯一的果实

它们等待了几千年
, ^: l, i# a5 x$ R/ A! B, P欲望的广场铺开了
无字的历史
一个盲人摸索着走来
" G9 y  Z: s) R# _3 M3 i我的手在白纸上移动
我是那盲人

---

触电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
握手，一声惨叫
8 v- k+ r% h; }$ ~* v) i1 z我的手被烫伤
, [6 q. {; B' N$ U; ^7 c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
: U$ B' c9 o0 p, b握手，一声惨叫
它们的手被烫伤
留下了烙印

我不敢再和别人握手
6 q! g$ r8 q( d. G; n. i' q总把手藏在背后
& \$ S2 [" L$ t9 t- w; Y可当我祈祷
+ M5 I- W  i# u" k& w4 ~/ T上苍，双手合十
一声惨叫
9 l+ N5 a3 A6 T# H在我的内心深处
- n0 \! _6 e0 M- c留下了烙印

---

语言

许多种语言
在这世界飞行
碰撞，产生了火星
有时是仇恨
& U3 [. }3 S8 `! ^" Z7 z8 m& v有时是爱情

理性的大厦
正无声地陷落
竹篾般单薄的思想
编成的篮子
4 H9 z& p6 q! \# A5 t$ ?0 c( T盛满盲目的毒蘑

那些岩画上的走兽
7 }9 L/ B; x9 K9 B踏着花朵驰去
& g+ X9 I- l  A一棵蒲公英秘密地
8 O! f' s/ J) F- H; `/ s% w3 J生长在某个角落
风带走了它的种子

许多种语言
在这世界飞行
语言的产生
3 d% z( b- B7 d& X9 P+ P0 d并不能增加或减轻
! q- F4 v6 Q4 W- ]! G人类沉默的痛苦

---

单人房间

他出生时家具又高又大又庄严
如今很矮小很破旧
" c! s3 b. f! j) x6 m# h+ M8 p: c没有门窗，灯泡是唯一的光源
& ]' ^, [0 E$ K2 U4 V, Y他满足于室内温度
却大声诅咒那看不见的坏天气
一个个仇恨的酒瓶排在墙角
瓶塞打开，不知和谁对饮
$ f& @% ~1 q: I- n他拼命地往墙上钉钉子
3 J1 o3 F$ A* {2 l8 N1 K让想象的瘸马跨越这些障碍

一只追赶臭虫的拖鞋践踏
天花板，留下理想带花纹的印迹
他渴望看到血
/ ^) A6 r4 m. s, Q0 i自己的血，霞光般飞溅

---

呼救信号

雨打黄昏
  n1 s! V* w0 Y! B: B, Z那些不明国籍的鲨鱼
, j) _4 V; A( `4 |搁浅，战时的消息
8 V2 }" p0 p: ^( I4 x5 o依旧是新闻
你带着量杯走向海
! H+ G2 b0 k1 n0 r$ M# `# G悲哀在海上

剧场，灯光转暗
, v2 m8 I. ?4 z  E你坐在那些
精工细雕的耳朵之间
坐在喧嚣的中心
于是你聋了
你听见了呼救信号

---

守灵之夜

小村庄和全村的瘦驴
4 Q2 Q3 [) V$ W& H被几棵枯树拴住
瘟疫之路纵横
奔向他乡
( Z0 ~' p. H. C0 g, D1 p百年的尘埃遮蔽天空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飘移的雪堆
- R% ]3 t( O+ j围拢恶狗的眼中之火
! Q+ G/ w- R3 ^+ k! [0 b窗纸分散了月光的重量
3 Y8 I/ `& E% ?0 u' L门被悄悄地推开
9 O2 E" ~; u& u& e百年的夜多么轻盈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8 v$ R0 I/ K. t& q' Y0 P' @) c! N不曾发生的事情

挂锁叮当作响
6 L; x# P. F7 q' B5 p, E木箱攒下黑色的时辰
+ t+ X2 r- @5 }2 c, l8 b4 h老猫昏睡不醒
避邪的面具在墙上
百年的梦点亮油灯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 x  `( ?- |" o6 \2 u不曾发生的事情

蹲在村头的土地庙
青烟缭绕
碑文给石头以生命
% u7 W6 ?8 t5 C/ V1 n, r: R以无痛的呻吟
" `% P- K% N+ S, W7 T9 ^% V百年的记忆布下蚁群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

空间

孩子们围坐在
环行山谷上
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纪念碑
在一座城市的广场
黑雨
街道空荡荡
& b$ x- b& }8 m: m1 k; T下水道通向另一座
7 L7 v) X; ?4 e4 T( \城市

我们围坐在
熄灭的火炉旁
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

别问我们的年龄

我们在无知的森林中
* W: W( w  ?& ?3 U! b; R* W和草地的飞毯上接近过天空

当我们占据了某套公寓
5 Q9 P$ y0 ?2 L如同占据了真理
误入城市之网的汽车
爬上水泥的绝壁
- c" X8 M& O  x% D1 V, O在电线捆缚的房子之间
夜携带着陌生的来信
5 k( [- y2 Y( s1 _& f4 ~* n' m/ F楼梯松弛了
8 b, t, w8 p$ I! O. g陷阱捕获的石狮
是我们共同的主人

别问我们的年龄
我们沉睡得象冷藏库里的鱼
假牙置于杯中
影子脱离了我们
被重新裁剪
) a' l, V, B) Z  {5 @1 C从袖口长出的枯枝
) h( r6 {$ K6 X绽开了一朵朵
$ f) U) q- L, s( @9 n9 O7 k% D' Y血红的嘴唇

---

白日梦

1

在秋天的暴行之后
+ j3 u8 H! f: r0 g/ Y  z: \这十一月被冰霜麻醉
; F  q: G3 v/ l9 U( t; ~% J6 B展平在墙上
影子重重叠叠
" W, }5 ?# X' Y" R  x那是骨骼石化的过程
你没有如期归来
. p- E+ b' X0 R% Q/ J6 b我喉咙里的果核
变成了温暖的石头

我，行迹可疑
9 @* R4 P. U: d; n' @9 e新的季节的阅兵式
敲打我的窗户
住在钟里的人们
& D+ m! J& l4 n* g" }带着摆动的心脏奔走
) g+ x4 f7 t+ |0 X; Z* C我俯视时间
, ?, L2 S$ }5 t不必转身
% Z1 b( _7 s& i/ o0 X一年的黑暗在杯中

2

音乐释放的蓝色灵魂
' q, w7 T2 Y& }7 p/ C* a* `" R在烟蒂上飘摇
. G6 C( P* H6 O! a- X出入门窗的裂缝

一个准备切开的苹果
# e' [. X1 O/ w' x* W--那里没有核儿
没有生长敌意的种子

远离太阳的磁场
5 s/ _# ]7 j7 `% W* m' X玻璃房子里生长的头发
% M& Q5 n3 n: O, k& Y如海藻，避开真实的

风暴，我们是
迷失在航空港里的儿童
总想大哭一场

在宽银幕般的骚动中
收集烟尘的鼻子
0 v6 q2 O9 n& W碰到一起

说个不停：这是我
是我
我，我们

3

喃喃梦呓的
' l/ I: R: Y) D. Q书，排列在一起
& A1 ?% ?( Q6 `在早晨三点钟
等待异端的火箭

时间并不忧郁
我们弃绝了山林湖泊
集中在一起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
7 t) _# a' L% ^% M: B一只铁皮乌鸦
在大理石的底座下
7 Q- L5 K+ A. X8 f6 b" u' ^那永恒的事物的焊接处
' g3 E' ^( l2 R- t不会断裂

人们从石棺里醒来
; G) k& K' u. |+ |7 s" _' R  R和我坐在一起
0 t/ G0 E2 [" ^) f1 c; n我们生前与时代的合影
4 m  _' Z! Q$ Z( `5 J- i0 g4 [! s0 [挂在长桌尽头

4

你没有如期归来
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 y, b$ F6 w; E/ d$ Z2 ^一次爱的旅行
5 y$ |5 K4 S  @/ M7 G% E有时候就象抽烟那样
简单

地下室空守着你
1 T1 R- q/ L* b8 O. b$ u8 D内心的白银
8 u& ^6 m5 O4 }0 B+ X" S  J: u# s水仙花在暗中灿然开放
你听凭所有的坏天气
发怒、哭喊
乞求你打开窗户

书页翻开
9 W. B# K+ J4 R& b6 ?7 @8 F所有的文字四散
' a" m4 j+ `# O只留下一个数字
2 R8 Y% @# h; I5 i6 W9 j--我的座位号码
靠近窗户
- ?- t0 l1 ]0 \6 X9 o& f1 `本次列车的终点是你

5

向日葵的帽子不翼而飞
石头圆滑、可靠
; T" t- ^# s# s5 I2 h/ E( {4 }0 q保持着本质的完整
5 ~* g6 M4 u8 y# B在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山也变得年轻
: N. c0 V3 {2 s( H晚钟不必解释什么

巨蟒在蜕皮中进化
--绳索打结
; ^. o7 b) x( t5 A把鱼群悬挂在高处
- V: v; s+ \& b  y, ~一潭死水召来无数闪电
1 E3 @1 D# Y  z2 a1 c" ?虎豹的斑纹渐成蓝色
天空已被吞噬

历史静默
峭壁目送着河上
7 ]# n3 z7 W# Z# K: J) h9 a. [& F那自源头漂流而下的孩子
7 I; Z9 P9 \' b9 k& ?: K这人类的孩子

6

我需要广场
一片空旷的广场
8 |& H. \6 N1 k  t5 L放置一个碗，一把小匙
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

占据广场的人说
+ m4 W% I4 w; Z; I% f* ^% e这不可能

笼中的鸟需要散步
梦游者需要贫血的阳光
+ U7 B7 _1 _  ^# `! {2 e( G' F道路撞击在一起
需要平等的对话

人的冲动压缩成
铀，存放在可靠的地方

在一家小店铺
& o7 ~& L# e5 Q8 c& t一张纸币，一片剃刀
一包剧毒的杀虫剂
; n# m2 G1 i5 k9 Z$ Q诞生了

7

我死的那年十岁
那抛向空中的球再也没
落到地上
你是唯一的目击者
% Q7 J) i! c. t5 r& a十岁，我知道
然后我登上
: p5 _) v( n$ k/ N) p0 b* t: e0 G! }那辆运载野牛的火车
被列入过期的提货单里
3 B0 d- J6 p7 K$ r  }供人们阅读

今天早上
一只鸟穿透我打开的报纸
) \( }( v5 i5 A) o2 P  u你的脸嵌在其中
' }: [5 t2 w4 P7 s一种持久的热情
仍在你的眼睛深处闪烁
我将永远处于
6 [+ l2 R9 F3 j; N7 s: ]. E: Q你所设计的阴影中

8

多少年
' q6 x' ^1 s" U" v3 J% H多少火种的逃亡者
. @5 T" O) [9 u% U* K0 k使日月无光
, \+ @1 J0 |/ h3 Q白马展开了长长的绷带
% t, J$ L0 L, t+ K( m: O& B! ]2 r6 }木桩钉进了煤层
9 j  S0 T: W& V  n渗出殷红的血
毒蜘蛛弹拨它的琴弦
从天而降
开阔地，火球滚来滚去

多少年
( C5 ^2 {' n0 H, Y# w2 B多少河流干涸
7 R' U2 c& u4 D$ L* ^露出那隐秘的部分
/ G% F5 x+ `! p# n5 Z8 D这是座空荡荡的博物馆
0 l' q9 ]" f/ H, b谁置身其中
谁就会自以为是展品
" H! N, {; l% S3 `1 A9 ~被无形的目光注视
如同一颗琥珀爆炸后
" `; s9 }# j6 I% d2 X6 W, f' ?飞出的沉睡千年的小虫

9

终于有一天
谎言般无畏的人们
4 _3 j, R- t% q5 h. F从巨型收音机里走出来
' ^! [$ B6 _5 C9 W  n" A* l7 k赞美着灾难
) t9 ]1 \! v$ Y! t医生举起白色的床单
' O1 [: }3 W( q2 U- G站在病树上疾呼：
$ @( a; E9 h$ T2 W* i4 b0 V是自由，没有免疫的自由
毒害了你们

存在的仅仅是声音
8 Q0 W) v% K8 E* R0 O一些简单而细弱的声音
7 Q) z3 \! T' r9 k% E就象单性繁殖的生物一样
它们是古钟上铭文的
4 T2 k/ B  A1 z合法继承者
* ]1 \" U0 L- E英雄、丑角、政治家
和脚踝纤细的女人
纷纷隐身于这声音之中

10

手在喘息
* C! x8 c% K# E& e8 u% z流苏是呻吟
雕花的窗棂互相交错
3 D" U# ~( ^" z0 {( K纸灯笼穿过游廊
在尽头熄灭
$ ?3 r7 s7 R) g( \# G一支箭敲响了大门

牌位接连倒下
( P- b& B: o$ p+ `3 m# k/ m--连锁反应的恶梦
子孙们
是威严的石狮嘴里
腐烂的牙齿

当年锁住春光的庭院
只剩下一棵树
9 ]2 J6 z  M( W! @& B6 H) i( t& F他们在酒后失态
1 O& f0 R/ T* \, R' B" p6 R围着树跳舞
疯狂是一种例外

11

别把你的情欲带入秋天
- [* _% d9 F2 H. u这残废者的秋天
( L5 ~+ l3 M! {8 t6 \- B1 l打着响亮吻哨的秋天

一只女人干燥的手
( ^0 _; `* ~9 M- X& x* Q掠过海面，却滴水未沾
) K$ B( O  b9 J* S推移礁石的晚霞
是你的情欲
焚烧我

我，心如枯井
对海洋的渴望使我远离海洋
走向我的开端--你
或你的尽头--我

我们终将迷失在大雾中
) A0 }0 x- u& e7 x5 X/ G9 Y5 @) @互相呼唤
在不同的地点
成为无用的路标

12

白色的长袍飘向那
( J" F- U5 N6 O; Z; ?! E$ l不存在的地方
心如夏夜里抽搐的水泵
无端地发泄
, S2 P$ r* s+ d- V黄昏的晚宴结束了
山峦散去
' K& }( {# b1 m* F- q蜉蝣在水上写诗
地平线的颂歌时断时续
影子并非一个人的历史
戴上或摘下面具
" O' S9 L9 m  e) t) F花朵应运而生
% G/ [1 B5 M1 c9 l谎言与悲哀不可分离
如果没有面具
所有钟表还有什么意义

当灵魂在岩石上显出原形
" r% w. g$ \1 t9 r只有鸟会认出它们

13

他指银色的沼泽说
+ z* `* ~$ V: }' h* T那里发生过战争
$ c" ]# {/ W$ R3 T& b几棵冒烟的树在地平线飞奔
转入地下的士兵和马
8 K) m) p, o: \0 X7 D0 R% A# T闪着磷光，日夜
追随着将军的铠甲

而我们追随的是
思想的流弹中
  O" x1 @6 J  G! Q0 X' @那逃窜的自由的兽皮

昔日阵亡者的头颅
如残月升起
越过沙沙作响的灌木丛
以预言家的口吻说
/ r! F/ T$ u. u- ]- a你们并非幸存者
你们永无归宿

新的思想呼啸而过
  y, p0 a' \4 c5 B$ J击中时代的背影
一滴苍蝇的血让我震惊

14

我注定要坐在岸边
在一张白纸上
期待着老年斑似的词

出现，秩序与混乱
9 ~/ E( p' q6 c/ ^/ s2 o蜂房酿造着不同的情欲
' S3 o  _9 G4 i" T, {九十九座红色的山峰

上涨，空气稀薄
$ I; |1 M& u0 f/ u; r/ X地衣居心叵测地蔓延
渺小，有如尘世的

计谋，钢筋支撑着权力
石头也会晕眩
% j5 _+ o1 i9 U+ o这毕竟是一种可怕的

高度，白纸背面
5 Z  W5 T# H3 p5 w8 B- N' p孩子的手在玩影子游戏
光源来自海底两条交尾的
电鳗

15

蹲伏在瓦罐的夜
, b% N9 r* I8 A0 y5 v溢出清凉的
水，那是我们爱的源泉

回忆如伤疤
, H5 \! A' t& C$ G, _8 _: M8 `我的一生在你的脚下
# u- S* L8 j0 o6 k这流动的沙丘
凝聚在你的手上
成为一颗眩目的钻石

没有床，房间
2 b% G0 y- M' O4 p: L* \小得使我们无法分离
4 U( H/ n: E* ?% ^. A四壁薄如棉纸
数不清的嘴巴画在墙上
低声轮唱

你没有如期归来
我们共同啜饮的杯子
. H0 F# G! T! K& p砰然碎裂

16

矿山废弃已久
5 ^+ Q# v; x" A6 {) n, x1 D它的金属拉成细长的线

猫头鹰通体透明
; ]* O2 f# |3 i, E& F" S胃和神经丛掠过夜空

古生物的联盟解体了
0 O+ t9 u) Y1 T5 M, O/ ]) @% r粘合化石的工作

仍在进行，生存
+ e( h! w4 s9 K$ {- l永远是一种集体冒险

生存永远是和春天
在进行战争

绿色的履带碾过
- J% p5 u7 V' b: p2 J; B阴郁的文明

喷射那水银的喷泉
金属的头改变了地貌

安祥无梦

17

几个世纪过去了
一日尚未开始
3 U* F0 X" b. s9 A7 F" l冷空气触摸了我的手
螺旋楼梯般上升
黑与白，光线
在房瓦的音阶上转换
- |. \8 I7 X0 U0 i/ i- |8 W一棵枣树的安宁
- A: a: F8 z& q. M- @男人的喉咙成熟了

动物园的困兽
# }! b- w; b. @# l1 D5 h被合进一本书
钢鞭飞舞
5 E" l, O# ~; G  l' ?悸动着的斑斓色彩
隔着漫长的岁月
9 s" D& g8 s0 x; R凄厉地叫喊
# [2 k* x# I+ Z3 t6 k一张导游图把我引入
城中之城
4 I5 s8 k' j+ R星星狡黠而凶狠
象某一事件的核心

18

我总是沿着那条街的
5 a9 q6 S( m5 G; D! @2 Q1 v% }孤独的意志漫步
) w( D. f! Q# R2 h/ B8 m喔，我的城市
. `0 Q/ W- G4 `" s2 L3 F在玻璃的坚冰上滑行

我的城市我的故事
我的水龙头我的积怨
我的鹦鹉我的
保持平衡的睡眠

罂粟花般芳香的少女
从超级市场飘过
带着折刀般表情的人们
共饮冬日的寒光

诗，就象阳台一样
8 k- l4 U; d' g/ s无情地折磨着我
9 ?# {2 ?5 K  ?; [) \被烟尘粉刷的墙
" E- n' k0 M# x, a& R4 C总在意料之中

19

当你转身的时候
花岗岩崩裂成细细的流沙
你用陌生的语调
对空旷说话，不真实
如同你的笑容

深深植入昨天的苦根
是最黑暗处的闪电
击中了我们想象的巢穴
- v8 v0 r2 A5 E4 {+ r从流沙的瀑布中
% H0 h1 }# f' ?3 e  M+ _我们听见了水晶撞击的音乐

一次小小的外科手术
我们挖掘燧石的雪地上
% N) D* ^8 {2 R. r3 h! R留下了麻雀的爪印
一辆冬天疯狂的马车
7 ^% X; H9 N" e+ N: W$ x穿过夏日的火焰

我们安然无恙
四季的美景
印在你的衣服上

20

放牧是一种观点的陈述
- D# q; ]8 u% \2 Y. H热病使羊群膨胀
象一个个气球上升
2 `$ Y& s$ v! k+ R卡在天蝎星座中
热风卷走了我的屋顶
( q6 p0 j! f- ]+ o1 E) H在四壁之内
我静观无字的天空
文化是一种共生现象
包括羊的价值
狼的原则

钟罩里一无所有
% m- ^" f8 M! s6 ?7 _! W( F0 N在我们的视野里
/ I! n4 U2 e9 n, w只有一条干涸的河道
$ s8 z8 B3 S  m  j几缕笔直的烟
古代圣贤们
' T0 P8 D" u8 \7 e% Y无限寂寞
垂钓着他们的鱼

21

诡秘的豆荚有五只眼睛
它们不愿看见白昼
4 u3 y+ c, Z. M, s只在黑暗里倾听

一种颜色是一个孩子
诞生时的啼哭

宴会上桌布洁白
( `9 y/ A! c$ p& v0 V5 y杯中有死亡的味道
" T. Z: b6 b( T$ K--悼词挥发的沉闷气息

传统是一张航空照片
' l1 a- z1 Y0 O2 P山河缩小成桦木的纹理

总是人，俯首听命于
说教、仿效、争斗
8 y  q# A: [! {" x和他们的尊严

寻找激情的旅行者
1 A; t. C5 d. i7 X7 ^) ~穿过候鸟荒凉的栖息地

石膏像打开窗户
艺术家从背后
用工具狠狠地敲碎它们

22

弱音器弄哑了的小号
忽然响亮地哭喊
8 ~- x0 Y) F8 k' \3 `( z那伟大悲剧的导演
& c, L6 o% V+ P2 h: \, X% o正悄悄地死去
两只装着滑轮的狮子
仍在固定的轨道上
+ N$ s, U6 c& X' b: {) d; Q东奔西撞

曙光瘫痪在大街上
/ O6 h5 u* k6 k1 N7 ~7 c很多地址和名字和心事
" c! C/ |! f# g' s4 J在邮筒在夜里避雨
货车场上的鸭子喧哗
窗户打着哈欠
$ S* O4 r. h" G$ `一个来苏水味的早晨
  b2 I7 S7 p$ E# X( J值班医生正填写着死亡报告

悲剧的伟大意义呵
日常生活的琐碎细节

23

在昼与夜之间出现了裂缝

语言突然变得陈旧
象第一场雪
6 `9 E% |: `, I& |" ~: z* y: ]! Q那些用黑布蒙面的证人
紧紧包围了你
你把一根根松枝插在地上
# L% d! Y7 |% g( h$ o) G' j6 M默默点燃它们

那是一种祭奠的仪式
; C/ `- l  }, P' ?5 j* ]( s' d从死亡的山冈上
9 V4 S- m' d2 A+ C# V* d/ K1 _9 x我居高临下
你是谁
  d! ]5 |9 }1 O- @, R  x% S' l要和我交换什么
白鹤展开一张飘动的纸
上面写着你的回答
' ?( D# B" P3 d% s  w而我一无所知

你没有如期归来

---

钟声

钟声深入秋天的腹地
裙子纷纷落在树上
- [0 P5 C( t% n, G( S取悦着天空
我看见苹果腐烂的过程
带暴力倾向的孩子们
- G% H, |* g( e% c/ x0 a4 f象黑烟一样升起
房瓦潮湿
! k2 A0 O" t$ t+ `7 a; T' f十里风暴有了不倦的主人

---

晚景　　

充了电的大海
船队满载着持灯的使者
逼近黑暗的细节
　　
% U0 Q, g# a% e6 M+ ?1 Y瞬间的刀锋
- y# L' ]" z& D* b削掉一棵棵柏树上的火焰
枝干弯向更暗的一边
8 r5 ^0 ~! i9 v3 ?- `5 z, \5 e　　
, I5 H5 }3 D4 Y9 F改变了夜的方向
3 Z, w2 T$ f' B! S7 x+ K山崖上的石屋
门窗开向四面八方
　　
那些远道而来的灵魂
聚在光洁的瓷盘上
一只高脚蚊子站在中间

---

重建星空　　

一只鸟保持着
流线型的原始动力
: F/ u: q. e+ l4 f9 p在玻璃罩内
痛苦的是观赏者
2 W$ A; L6 s. n* E" y. e在两扇开启着的门的
, z7 B- m# f9 x对立之中
　　
4 U6 [% ]9 }) J2 B风掀起夜的一角
老式台灯下
我想到重建星空的可能

---

无题　　

  ]- ?9 s& M" h  t. L$ E) z5 f; J我看不见
) F4 I  @- Q* O6 N" e) Q7 S# E清澈的水池里的金鱼
" |( }" L! W8 X9 p& J1 W隐秘的生活
2 H, w  {8 c2 o; H+ ~* H我穿越镜子的努力
- I9 L1 v. p. l6 H* A3 s没有成功
9 ?8 u1 S- G2 ]6 j　　
) t, w9 z9 s6 @$ U一匹马在古老的房顶
突然被勒住缰绳
' ~1 w( E  W1 p我转过街角
  l; o' e8 u) e# Y; ]2 z" |9 O乡村大道上的尘土
遮蔽天空

---

在路上　　

七月，废弃的采石场
& W' _1 `4 Z- B! h8 j5 y! m% g5 X: _倾斜的风和五十只纸鹞掠过
! ]8 r* Y1 U5 G( J: Q( U向海跪下的人们
+ F9 ~* Q7 m( w: u" ]' @放弃了千年的战争
, V0 W. d# @' ?  T　　
我调整时差
0 d/ F2 i, k& V4 }9 `+ m+ l- U4 N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欢呼自由
" ~* _' ^; d8 c( j  z金沙的声音来自水中
腹中躁动的婴儿口含烟草
母亲的头被浓雾裹挟
; I% K8 Q3 |2 ^' m+ b5 V. p& k　　
我调整时差
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4 i) X- }8 _* ^. `7 p- |; }0 c7 P　　
这座城市正在迁移
1 T. D0 R, A' q4 j( T* h9 b5 V" I- h大大小小的旅馆排在铁轨上
# U) U2 A1 p% T) b游客们的草帽转动
有人向他们射击
8 X8 e0 w: P! K4 V, R5 t, ]　　
' E+ {& H) e+ K1 k6 ^我调整时差
+ V% f: X: g4 y$ @1 ]% m0 }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r& l1 y' n7 t3 f( R/ `# K　　
$ l- e8 ]9 C( ^9 U) O4 H1 |1 Q蜜蜂成群结队
追逐着流浪者飘移的花园
$ K6 f( E9 @9 b8 Y% |歌手与盲人
用双重光辉激荡夜空
　　
6 J% Y* D! A! g& a/ J( w我调整时差
( ?' v9 L( ]  o5 Y( x# x% O# L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覆盖死亡的地图上
终点是一滴血
清醒的石头在我的脚下
被我遗忘

---

布拉格

一群乡下蛾子在攻打城市
街灯，幽灵的脸
细长的腿支撑着夜空
) l3 d% Y3 G! |; f* s! w有了悠灵，有了历史
地图上未标明的地下矿脉
% d3 \! c% L# i0 w* M7 b是布拉格粗大的神经
梦在逃学，梦
# Y( X- I2 D" R% H5 {" A) B/ E  M是坐在云端的严厉的父亲
有了父亲，有了继承权
3 c8 l4 z$ i% Z1 W: v$ U一只耗子在皇宫的走廊漫步
影子的侍从前簇后拥
% [" W0 C6 T0 e6 n! F  P+ k从世纪大门出发的轻便马车
- @1 F- n5 }  w途中变成了坦克
0 i+ z" p+ P# t9 Y7 i真理在选择它的敌人

有了真理，有了遗忘
醉汉如雄性蕊在风中摇晃
2 P" `% G2 W4 l# Y抖落了尘土的咒语
+ t3 P4 T- H* A2 x, S- K/ O越过伏儿塔瓦河上时间的
桥，进入耀眼的白天
古老的雕像们充满敌意
8 ]9 z% g/ P& o9 s# S- M8 [: ^, ]有了敌意，有了荣耀
小贩神秘地摊开一块丝绒
请卖珍珠聚集的好天气

---

过节

毒蛇炫耀口中的钉子
大地有著毒蛇
吞吃鸟蛋的寂静
所有钟表
# [) O: H6 U& M6 Z, ?: }停止在无梦的时刻
丰收聚敛着
田野死后的笑容
, Z8 u1 a( E$ {& I9 |, c从水银的镜子
8 n$ k* m  o3 e( j% G- b! l影像成双的人们
- U" q! U4 g9 q5 l乘家庭的轮子
6 Z8 n; ], O( N+ R5 @去集市
一位本地英雄
在废弃的停车场上
唱歌
玻璃晴朗
桔子辉煌

---

无题

他睁开第三只眼睛
那颗头上的星辰
来自东西方相向的暖流
+ [* C& x5 M# K$ ], w1 K- m构成了拱门　
7 H" {& g1 w, p高速公路穿过落日
4 v! Y, W, G9 p' B& u两座山峰骑垮了骆驼
骨架被压进深深的
$ W3 T5 b1 a$ N. {+ F煤层
! p; k3 T6 G$ s! Q# \他坐在水下狭小的舱房里
压舱石般镇定
4 }; W( G. g* L* j- W: k8 |: F周围的鱼群光芒四射
9 p4 K5 J, g0 Y. Y, J- J自由那黄金的棺盖
高悬在监狱上方
1 c# [9 u0 S) F6 @在巨石后面排队的人们
等待着进入帝王的
( T6 m  E3 U- |; l记忆
( Q9 `3 L& H  o" [; ~词的流亡开始了

---

早晨的故事　　

* ?6 f7 a# |0 ]- |) b0 h# H( x% }一个词消灭了另一个词
一本书下令
6 r' X6 ?- t+ p& R/ Y烧掉了另一本书
语言的暴力建立的早晨
改变了早晨
- s! m1 K9 |3 f" u& b人们的咳嗽声
　　
3 W/ ?3 r- [, P8 v$ `0 i蛆虫向果核进攻
果核来自迟钝的山谷
从迟钝的人群中
政府找到了它的发言人
猫与鼠
$ e2 ]* q! F: W2 v) s9 n* J有相似的表情
( @2 A% Z5 n' \5 ?. Z4 F0 U' v　　
空中之路
带枪的守林人查看
1 e# k! ]) W5 i" _3 d% \柏油的湖上
隆隆滚过的太阳
他听见灾难的声音
& `, a* V/ s' h( _! Z- l大火那纵情的声音

---

仅仅一瞬间　　

, h2 f( j! |  ~" b& ^6 d# j% V& Z" v仅仅一瞬间
金色的琉璃瓦房檐
在黑暗中翘起
象船头闯进我的窗户
古老的文明
常使我的胃疼痛
　　
仅仅一瞬间
青草酿造的牛奶沉寂
玻璃杯上
远处的灯光闪烁
这些环绕着死亡的
未来的嘴唇
; o' G; M& ?2 J: g- K3 v有月亮的颜色
$ M  B  t& ^7 A. D　　
% F3 ?6 ?# i% F1 h仅仅一瞬间
# C: X7 q! F! D0 o' f# I9 x1 j带着遗传秘密的男孩
奔跑中转过身来
从黎明的方向
, N8 M7 |* j$ f用玻璃手枪朝我射击
' z9 R+ r6 F3 F2 F0 P0 ~" B/ Z$ L弹道五光十色
6 l1 ]% Q) W/ v　　
仅仅一瞬间
气候习惯了我的呼吸
2 K  K4 ^6 ?, K( Y# z  w6 j) S小雪，风力二级
松鸡在白色恐怖中飞奔
0 f4 [" _2 w1 M) X* l9 ]蚯蚓们在地下交谈
2 i; }6 A  l, o8 q# \冬天里的情人
; U' [5 I7 M% Z* E有着简单的语言
　　
7 C" S3 Q! p$ M" g: ?仅仅一瞬间
一把北京的钥匙
打开了北欧之夜的门
+ Z1 a( K9 R" y) a两根香蕉一只橙子
恢复了颜色

---

占领

夜繁殖的一群蜗牛
/ n! @+ I1 x4 ]1 R' H8 V" t闪闪发亮，逼近
' D6 ^, x! M  ]0 @$ h; \' q8 ~5 y人类的郊区
悬崖之间的标语写着
. q7 a7 E8 x& V+ h/ L未来属于你们　
失眠已久的礁石
和水流暗合
导游的声音空旷
: U; v' p( K- x这是敌人呆过的地方
* M5 Y+ X' \# k) W! }! ^少年跛脚而来
又跛脚奔向把守隘口的
方形的月亮

---

磨刀

我借清晨的微光磨刀
* Y% \8 C( H3 y发现刀背越来越薄
刀锋仍就很钝　　　　
5 Y5 x! s- d0 q$ ]9 ~% u2 G' q  L太阳一闪
大街上的人群　
9 F- G! W8 \% A" l; @+ f) X是巨大的橱窗里的树林
寂静轰鸣
我看见唱头正沿着
一棵树椿的年轮
8 V  Y' g: O1 a: |' {滑向中心

---

此刻

那伟大的进军
' x/ m* C+ e3 l那一个精巧的齿轮
! O. j) \: v- c- ~8 X+ J' h  M制止
% |6 m, f: q8 l3 n) d. c! Y" N从梦中领取火药的人
也领取伤口上的盐
和诸神的声音
7 x" F3 C1 `4 B6 m余下的仅是永别
" ?+ @6 d3 |" ~' ?; X+ j- d( K永别的雪
在夜空闪烁

---

纪念日

一个纪念日
7 J1 s) S4 q, p2 r* d; L) t7 g  w痛饮往昔的风暴
和我们一起下沉
; ]5 h+ R. A1 Z* V风在钥匙里成了形
那是死者的记忆
夜的知识

---

乡音

我对着镜子说中文
一个公园有自己的冬天
我放上音乐
冬天没有苍蝇
+ w  K' i, b) B9 Y1 n我悠闲地煮着咖啡
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我加了点儿糖
祖国是一种乡音
0 P" c4 F( J9 d8 {  ]我在电话线的另一端
6 L+ k8 p% Y: W# t1 d  |/ b- j听见了我的恐惧
于是我们迷上了深渊

---

黑盒　　

是谁在等待
一次预约的日出
8 Z9 P, P6 B5 S( q　　
* J7 l* d; u& H+ e我关上门
5 y) f8 y5 m2 R诗的内部一片昏暗
+ n) t; t/ \: b' ~! q. N$ n: `　　
在桌子中央
胡椒皇帝愤怒
" n% D% B$ q0 }1 x  m　　
# t  S# {9 v+ k  j一支乐曲记住我
并卸下了它的负担
　　
钟表零件散落
- c) \' V( n* o: i7 q5 n+ J8 v在皇室的地平线上
1 Z7 h2 D  W6 m3 H" T　　
! h) t4 n* c. m8 j, |' G事件与事件相连]
穿过隧道

---

巴赫音乐会　　

一颗罂粟籽挣脱了
鸟儿拨动风向的舌头
千匹红布从天垂落
6 B6 X  ~, w3 P& W6 V5 v2 f人们迷失在
鲜艳的死亡中
巢穴空空
这是泄露天机的时刻
9 Y1 t8 K- I& ~2 X9 W6 i　　
5 z& X1 x. X6 G1 S大教堂从波涛中升起
7 J4 T7 e, D+ W8 y' b% P海下的山峰
, F) Q$ z8 Z7 S- K0 p带来史前的寂寞
左手变成玻璃
. Z$ p. s* [4 C9 i" C右手变成铁
我笨拙地鼓着掌
* ?& r8 c  ]( h! V, U* W/ M' l$ S像一只登陆的企鹅

---

画——给田田五岁生日

穿无袖连衣裙的早晨到来
大地四处滚动着苹果
我的女儿在画画
五岁的天空是多么辽阔
  [1 h0 `' y. r( F' v% P你的名字是两扇窗户
一扇开向没有指针的太阳
+ ?( \- c- e5 S! e2 X, q$ ^一扇开向你的父亲
2 v# l: U% h" ]2 s& n7 S( I他变成了逃亡的刺
+ Q* ?" G: q# X带上几个费解的字
. h7 o7 X8 b! S0 b: z$ E一只最红的苹果
$ M, ~* K6 m1 t8 R) M! H离开了你的画
$ Q2 V( y. T$ W! @: X+ c: p五岁的天空是多么辽阔

---

夜归

经历了空袭警报的音乐
' p* S; U* }6 @; Z, k7 ]我把影子挂在衣架上
1 F: ?. R* P4 h) l2 Y摘下那只用于
逃命的狗的眼睛
卸掉假牙，这最后的词语
合上老谋深算的怀表
0 K/ }$ b' B: h8 i% C5 D2 D4 K: a那颗设防的心
一个个小时掉进水里
' ^0 B6 @! Q  D: W像深水炸弹在我的梦中
爆炸
听见了我的恐惧

---

写作　　

  Y: Q2 }8 L8 s' h始于河流而止于源泉
1 C5 t8 ]( R; h) \, b, A% H. Z1 ?/ @　　
钻石雨
正在无情地剖开
8 j# L5 k- z# Y, L2 v/ l0 P" O. w2 U  }这玻璃的世界
; S3 ]* }1 L. ]: a) r　　
打开水闸，打开
刺在男人手臂上的
女人的嘴巴
　　
打开那本书
: B% u* M- M6 Y8 r3 i0 E( g  U, A2 |词已磨损，废墟
) `7 x; H; C0 V: K; o有着帝国的完整

---

四月　　

四月的风格不变：
鲜花加冰霜加抒情的翅膀
　　
* A9 [1 L/ f1 |) x3 X海浪上泡沫的眼睛
9 h& u: I' Y+ A看见一把剪刀
藏在那风暴的口袋中
　　
, Y$ y1 c- z' X+ B我双脚冰冷，在田野
那阳光鞣制的虎皮前止步
" R* I' L4 V& m* [3 M　　
6 V7 {/ g) w, u% f而头在夏天的闪电之间冥想
两只在冬天聋了的耳朵
+ a0 l& p! c* Q" h向四周张望--
7 z4 S& l; J" {$ v　　
% k+ z6 h+ Z2 Z9 f! N. B0 Z星星，那些小小的拳头
- |5 ~9 Q: j  x集结着浩大的游行

---

岁末　　

  Y$ \' n: X1 C' g: ?5 o从一年的开始到终结
# v4 q( A, l5 k0 ~' S' |我走了多年
9 U3 X  `6 i  |- o( |让岁月弯成了弓
到处是退休者的鞋
私人的尘土
公共的垃圾
　　
! O. j1 n+ A# [这是并不重要的一年
  [' E) \& H+ F' Y4 B( G+ E铁锤闲着，而我
  Y( w* a, l4 |0 L向以后的日子借光
瞥见一把白金尺
7 j% d) L* e, Z$ {% |1 M5 b在铁砧上

---

缺席

大风统帅着敌对的旗帜
9 g$ b$ k( H. [& R8 I( r% N一声金星喊遍四方
爱与憎咬住了同一个苹果
0 H4 I5 {+ v- Y) y- g梯子上的年龄
0 [( N6 v. L4 u/ J" R) X! J民族复兴的梦想
- o2 w3 p' O+ q& \英雄高举手臂占据夜空
" g- d1 V/ U) j2 A9 [小丑倒立在镜中的沥青上
我关上假释之门
抗拒那些未来的证人
这是我独享尊严的时刻
) X% E1 O) y7 k. q冒险的火焰
- v- H1 ?) B6 ]  X6 E; |陌生的灰烬

---

午夜歌手　　
" t# C2 f# `7 D9 W! F. z　　

一首歌
是房顶上奔跑的贼
偷走了六种颜色
并把红色指针
' I4 z" e, x+ K  `) E指向四点钟的天堂
四点钟爆炸
在公鸡脑袋里
有四点钟的疯狂
　　
/ L4 P) w( }9 k8 Z4 x  P一首歌
& E5 [* n' f, }- n5 L+ c2 h% x是棵保持敌意的树
! t3 o+ H% w; B1 h( s在边界另一边
( L, R1 u$ ?# `# {- \+ h3 E它放出诺言
那群吞吃明天的狼
8 g: s8 {9 X" D; b7 w+ R　　
% |% R9 b, E" Z/ e' \: [: @一首歌
; ?: _7 L7 d5 Y是背熟身体的镜子
是记忆之王
5 z; L* g' P; x# W% f- z是蜡制的舌头们
9 x3 i2 G: L& Q# m议论的火光
# {3 G8 m2 [$ Y3 v3 X是神话喂养的花草
是蒸汽火车头闯进教室
: [6 B7 `5 [! R　　
一首歌
1 L4 E/ D$ ^7 {" p# A是一个歌手的死亡
6 [, a5 I' }2 O$ B4 I他的死亡之夜
# o: J7 H( s% K/ U被压成黑色唱片
反复歌唱

---

多事之秋

深深陷入黑暗的蜡烛
在知识的页岩中寻找标本
) D" K/ ^- Y% b% v! @$ a鱼贯的文字交尾后
+ I9 j. g" }5 {) i4 l和文明一起沉睡到天明
! d2 [4 {9 E, k* z2 ]惯性的轮子，禁欲的雪人
$ q2 W9 `  S' d$ i( h7 E, q大地棋盘上的残局
已搁置了多年
/ T+ `. x2 u4 [5 J2 s  M一个逃避规则的男孩
越过界河去送信
那是诗，或死亡的邀请

---

以外　　

) F3 s$ w- `7 `  D  ?" K- F- P- G瓶中的风暴率领着大海前进
码头以外，漂浮的不眠之夜上
6 N; x+ j& V* x' N0 O拥抱的情人接上权力的链条
% |# q$ f. ]) _+ O; W0 Y. P画框以外，带古典笑容的石膏像
- b/ |# Z1 g: a: g) U, h5 I8 t以一日之内的阴影说话
信仰以外，骏马追上了死亡
月亮不停地在黑色事件上盖章
# `& G+ N* ]$ p. k' b故事以外，一棵塑料树迎风招展
' D" Y7 n1 `2 y. B阴郁的粮食是我们生存的借口

---

致T.Transtromer
" O8 w- ^" t  B- S8 H! x　　

你把一首诗的最后一句
5 G! k, J/ o  q0 L' _& f锁在心里--那是你的重心
5 q: p/ C$ o( v2 K5 K随教堂的钟声摆动的重心
! k" _* M. m2 k% o/ c. i9 h和无头的天使跳舞时
5 [3 K/ i+ E: V0 p2 I6 l5 S% }+ D你保持住了平衡
. x, m* P8 P4 a' {　　
你的大钢琴立在悬崖上
. f; R, p; Q1 G7 k" W- W听众们紧紧抓住它
惊雷轰鸣，琴键疾飞
你回味着夜的列车
怎样追上了未来的黑暗
8 h' m; @1 H" ~9 p　　
. z- l# U( |# b& ~从蓝房子的车站出发
; m/ M( d+ ?/ g, e8 f2 Q# i你冒雨去查看蘑菇
: i. w" j7 R2 I日与月，森林里的信号灯：
( Y1 S3 U  f5 [, F- ]! w七岁的彩虹后面
挤满带着汽车面具的人

---

走廊　　

那些啤酒瓶盖
# _; W2 I0 K* a3 ^' w那流动的大街输送到哪儿
( V  u4 m9 r1 `! x% p那年我逃学，在电影院
在银幕无尽的走廊里
% s7 T' V# o* ]- z! g3 `  T我突然被放大
. {, x  E$ A& D6 G/ q那一刻是一把轮椅
其余的日子推着我远行--
　　
全世界自由的代理人
1 g8 V( z5 v, v/ ~$ u  M% B1 J把我输入巨型电脑：
一个潜入字典的外来者
一名持不同政见者
或一种与世界的距离
+ |8 x* x: u: {8 _/ w　　
走廊尽头，某些字眼冒烟
被偷走玻璃的窗户
2 A" C& W1 q, t* l1 Y面对的是官僚的冬天

---

午后随笔　　

) K4 O" c" e- w7 w女侍沉甸甸的乳房
! M; E5 G+ A: T2 H草梅冰淇淋
　　
遮阳伞礼貌地照顾我
太阳照顾一只潮虫
4 z) K% w& R3 e6 }# D1 W　　
0 L" k  W/ ]9 U+ ~醉汉们吹响了空酒瓶
我和烟卷一起走神
　　
警笛，收缩着地平线
, T4 v5 j6 L7 J! Z7 t! p. n* D8 Q限制了我的时间
　　
1 {% }$ M, \  ^( ?8 e8 N水龙头干吼的四合院
6 S4 ?' B* B, C7 z升起了无为的秋天

---

苹果与顽石　　

大海的祈祷仪式
一个坏天气俯下了身
　　
顽石空守五月
抵抗着绿色传染病
　　
四季轮流砍划着大树
) f3 s2 @& ~6 u! L. Y+ j群星在辨认道路
　　
醉汉以他的平衡术
: w3 c* @9 z0 E; _从时间中突围
9 N+ }( N2 N( I( ]  z　　
一颗子弹穿过苹果
生活已被借用

---

东方旅行者　　

早饭包括面包果酱奶油
! q' o& L+ d; m% x和茶。我看窗外肥胖的鸽子
周围的客人动作迟缓
2 i+ c3 }( M! ~. O1 j, v/ n9 z水族馆
5 Z% B+ s3 s6 S; t8 {　　
6 a$ A% Y  K* K( c* g6 D我沿着气泡攀登
　　
& B  z6 h  C0 p% h% a4 ^# ]+ C7 D( ?) x四匹花斑小马的精彩表演
它们期待的是燕麦
细细咀嚼时间的快乐
8 n9 w! r" R2 ~5 K: u8 ~, L" `$ ?　　
  I' z  V* O- H- }+ t- R我沿着雷鸣的掌声攀登
　　
推土机过后的夏天
我和一个陌生人交换眼色
( r8 M$ u' _, f2 J: j$ H$ a死神是偷拍的大师
. Z2 p* K# O4 s- h* k他借助某双眼睛
选取某个角度
　　
我沿着陌生人的志向攀登

那自行车赛手表情变形
0 o, _4 B( P0 U/ F他无法停下来，退出激流
/ F( y5 i' M; {3 L( l像弹钢琴的某个手指
4 [; r" g0 [; J2 v4 V2 N　　
9 k5 w! r( f$ C2 Z. }$ n7 [我沿着旋律攀登
　　
某人在等火车时入睡
6 A( g& V! D2 ~+ G3 E  A( |% y他开始了终点以后的旅行
电话录音机回答：
) A4 G% f$ ?8 V, {请在信号响声后留话

---

无题　　

苍鹰的影子掠过
" q; K" W* P  A. _麦田战栗
　　
( Q- s: C2 V2 S& u" A- n# m- S; P我成为秋天的解释者
$ \- x3 H# o/ S3 F' O. |回到大路上
& X& \  c' {. g/ X戴上帽子集中思想
　　
# ?( V8 c) A2 Q如果天空不死

---

忧郁　　

; O5 y" U/ G+ u" m) K& H: L" w5 e8 ]" `) i我乘电梯从地下停车场
% Z3 `1 @; b8 Z4 {升到海平线的位置
+ I. G2 t$ W8 h9 V  d8 G' L+ [冥想继续上升，越过蓝色
, g0 K% j! d& |( {) A　　
5 d! `, G+ P; s像医生一样不可阻挡
他们，在决定我的一生：
+ @% S7 O; H$ ]通向成功的道路
　　
男孩子的叫喊与季节无关
他在成长，他知道
( M& G6 N( e4 m8 V. `2 o- i怎样在梦里伤害别人

---

夜巡　　

  x8 C% F+ l5 K  \他们的天空，我的睡眠
黑暗中的演讲者
　　
在冬天转车
在冬天转车
养蜂人远离他的花朵
5 f# Z8 ?+ m5 A) e& k　　
8 g( z$ v$ z7 ?另一个季节在停电
小小的祭品呵
不同的声部的烛火
　　
老去已不可能，老去的
/ ~5 Z8 ~+ H- A6 f1 s半路，老虎回头--

---

在天涯　　

+ e1 C8 ~% s# d5 f( k" ?: C+ H9 Q群山之间的爱情
5 C5 f3 ]7 {  {7 |: S: G: H　　
% l. a- j+ N& C7 J# S& p1 A0 f5 K永恒，正如万物的耐心
简化人的声音
一声凄厉的叫喊
从远古至今
* v8 y& ?& n$ {" z' y　　
休息吧，疲惫的旅行者
受伤的耳朵
暴露了你的尊严
　　
一声凄厉的叫喊

---

毒药　　

3 `$ Y/ k1 I  L+ i' U4 \烟草屏住呼吸
　　
/ U- T8 Y9 |7 D8 ?流亡者的窗户对准
大海深处放飞的翅膀
冬日的音乐驶来
6 R5 N  c1 h. U- s8 b1 E; n像褪色的旗帜
　　
4 A' B; G6 ]; e0 q/ P, u1 p% J是昨天的风，是爱情
# P: H. n( h0 ]3 x1 e/ H# p' F　　
悔恨如大雪般降落
7 n  e6 Q' I8 V4 {当一块石头裸露出结局
我以此刻痛哭余生
; N  ]% R6 ]6 j/ \. q; r　　
再给我一个名字
% f" w& M  |+ ~! U- X4 X6 M　　
/ i- V9 }7 z9 W- ?( L& _- w. G我伪装成不幸
8 Z7 \9 G4 F: }6 i遮挡母语的太阳

---

醒悟　　

9 |# E6 x2 i- V# z成群的乌鸦再次出现
冲向行军的树林
7 @) ~9 A4 n* u8 Z( [　　
+ G$ a. {7 H4 w4 f5 i$ I我在冬天的斜坡上醒来
$ Z1 a4 n/ Z+ ]6 b" \+ {* v" K1 M梦向下滑行
/ ~$ v% a( [/ b- ^7 F" Z7 l$ m( o! @' R: z　　
有时阳光仍保持
" t8 `1 m1 d9 ?) s3 a两只狗见面时的激动
4 B# g) @* Y, t. ^+ h- V& t　　
  B& t5 [7 `/ c* ~5 V, ~3 p那交响乐是一所医院
整理着尘世的混乱
( t% C0 D, F3 v2 ]% w　　
老人突然撒手
* ^1 e. N6 ~$ x一生织好的布匹
　　
8 K9 N& g) s9 k水涌上枝头
金属的玫瑰永不凋零

---

告别之词　　

; a+ h6 }! F) `, p转身向幸福
; R2 N1 W6 G( z- ~% t. H5 l* F哦，陌生的立场
迁徙的时刻
谁能记住火焰的姿态
像变质的痛苦
' b  O) v$ J9 [  `# F笑，先于怜悯之情
# P3 U( ^+ ?5 M0 A2 O( Z: J+ k% Y　　
) }  ^2 q5 }* v7 S) `+ A4 o7 l& v" T清晨授权让我
$ `$ o( ^% {7 f# ~公开此刻
" _! E) s0 S- @! q# Z/ f/ n谁能关上深渊之门
睡眠的定时器
- v6 c9 s9 ^. p/ n5 |让生者入睡
唤醒死者

---

风景　　

乌云覆盖着功名
- |1 X5 h) ]3 g灯光在冷漠之夜上
' t  P9 ~2 Z7 r" y4 a刻花，从石头里
日子诞生
6 i) A& a# R2 h, H& e堆积成住所
　　
# d3 z5 k' B1 `& L- M  R你潜藏于喜悦
逼问秋天
使果实落满草地
+ x& P/ n4 b* o% M! n我无法拒绝你
像一个谎言
　　
蛀虫是个微雕大师
  q" x. x  n/ Y" c5 Z& G- Z改变内部的风景

---

新世纪　　

倾心于荣耀，大地转暗
, y2 `3 b0 ]" Z: Q2 ~我们读混凝土之书的
灯光，读真理
4 W+ C( \1 B* {7 U　　
2 m' z6 M; Y3 t" l金子的炸弹爆炸
我们情愿成为受害者
把伤口展示给别人
- Y5 n2 s) k" C: k& M　　
% K9 p0 X$ j  U, B6 B& ~# y考古学家会发现
底片上的时代幽灵
一个孩子抓住它，说不
　　
是历史妨碍我们飞行
是鸟妨碍我们走路
是腿妨碍我们做梦
. q. n; o# H: v4 L　　
是我们诞生了我们
是诞生

---

天问　　

今夜雨零乱
/ ?4 t8 B) h. M7 F: I/ ?( w  K清风翻书
* z( x# j! L/ w; E/ |. @字典旁敲侧击
' r$ v5 e+ E: ^" d2 ^' r* a逼我就范
- W: b. X& P1 H　　
从小背古诗
* U7 R8 o% v  H, Y! s  I4 U不得要领
阐释的深渊旁
+ K- J. z# U4 \! n我被罚站
　　
月朗星稀
老师的手从中
指点迷津
, z* F- ~& m* R8 K, L7 H影子戏仿人生
　　
& W) o" }. {# R: Q! _有人在教育
& m$ C$ k2 k) a. C的斜坡上滑雪
他们的故事
滑出国界
　　
/ B/ U* E) m9 N+ O( z) [词滑出了书
白纸是遗忘症
8 h$ I' D% v; [' U  g: Z3 g我洗净双手
: Z$ J; l9 N( K8 k" J4 |撕碎它，雨停

---

忠诚　　

别开灯
0 B0 ], B6 s; N# u, n黑暗之门引来圣者
# _6 m1 h: I6 \  S　　
我的手熟知途径
像一把旧钥匙
在心的位置
( U1 Q8 b3 l1 C3 g1 l打开你的命运
　　
三月在门外飘动
1 \' G1 d" r8 E& ^: B4 A# k　　
2 l6 X0 p6 l9 m& f$ [几根竹子摇晃
: ]9 \6 H2 y$ r4 f+ w$ ~有人从地下潜泳
) C) c1 c. r& o- f1 g  A4 ~$ n2 [暴风雪已过
. O7 ?: x6 `& m蝴蝶重新集结
　　
我信仰般追随你
你追随死亡

---

折叠方法　　

( E6 _( s  C: l3 M1 |5 ?战争之鱼
跃过牧师的天空
女高音隐退

我回到原处
　　
0 ~: D4 {) X0 r7 k7 L; F4 T虚妄之沙
扑向玻璃窗
那乌云的面具
% }. `& r: c4 _) I　　
' Q4 @. J$ c5 [9 l: y0 ~- Z石头回到原处
3 |) a- Q+ Z: b0 d　　
幸运之梦
  ^( y. v$ P4 [4 I+ t% b长成参天大树
像墨汁渗入地图
3 \/ l" d3 M" Z( c; x2 i1 y$ a! Z　　
6 U) z7 f: B1 k8 Y1 p$ p% B意义回到原处
　　
. ~5 G: ^$ C9 ?& ]( J欺世之虹
$ }6 u1 {5 R0 k) O  {$ [& z* q是伟人的自传
他一步跨向童年

---

遭遇　　

他们煮熟了种子
绕过历史，避开战乱
7 H8 U- ]. E7 C5 Y. P4 B深入夜的矿层
0 k- r' P/ @$ H* q9 h5 Z& q' ?成为人民
, c* l& r+ t, J* V　　
8 R" I! M! x: e- O( ]* [, L在洞穴的岩画上
/ A! X8 O+ R- z我触摸到他们
: o" w: z- S, s1 }6 r! H挖掘的手指
; `8 Y# i2 ]3 C. b欲望的耻骨
回溯源头的努力
8 G' G( ]3 H' D- ]; k　　
仅在最后一步
5 G$ p) K5 Q4 g. r他们留在石壁中
6 k# v" c- w- m1 \$ {拒我在外
我走出洞穴
汇入前进的人流

---

无题　　

& u- [. P3 O' i5 L在母语的防线上
9 h. \$ M. [1 k6 M$ Y" V5 a奇异的乡愁
5 I, [% M2 b" ~' y垂死的玫瑰
' G. f% g2 D+ z　　
玫瑰用茎管饮水
如果不是水
至少是黎明
　　
$ B0 A" \6 ~# Q: p/ c/ U4 M9 h% G最终露出午夜
疯狂的歌声
披头散发

---

夏季指南　　

% h, f. i6 p2 R1 }: ]如隐身的匠人敲打金箔
大海骤然生辉--
* T" l- E6 g, y  m7 }4 j船只四出追逐夜色
带着灯，那天使们的水晶
　　
鸥群进行着神秘的运算
1 ^7 w" @  x7 B- i6 i. s3 ]# l2 v5 {结果永远是那受伤的一只
风吹起它耷拉的羽毛
: z; L8 ?* f# x3 J: o夸大了这一垂死的事实
' M, @  s7 V6 [　　
峭壁像手风琴般展开
' E! d( H& N" Q" C$ k) l回声，使做爱的人们疯狂
5 \% {6 o' \0 _! r/ W2 s4 B岸上唯一的古堡
和海中的映像保持对称

---

一副肖像　　

为信念所伤，他来自八月
那危险的母爱
4 R0 H1 d. @0 f6 B% n/ K1 ?/ `" K9 E- R被一面镜子夺去
他侧身于犀牛于政治之间
像裂缝隔开时代
　　
哦同谋者，我此刻
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
# l/ d6 w% U4 _- f7 O6 ]在博物馆大厅的棋盘上
3 W5 r( }: }. N4 K: P9 e和别人交叉走动
　　
激情不会过时
! o! S* f8 k9 A) [* k但访问必须秘密进行
我突然感到那琴弦的疼痛
$ z3 H. n% k9 I+ U/ S4 \你调音，为我奏一曲
在众兽涌入历史之前

---

关于永恒　　

3 q2 v" V. l! @3 T从群星租来的光芒下
长跑者穿过死城
$ E( \  j) p2 Y- `0 W3 v4 C8 q　　
和羊谈心
我们共同分享美酒
和桌下的罪行
　　
雾被引入夜歌
) }/ e6 w+ D/ R- U8 b2 X炉火如伟大的谣言
迎向风
　　
如果死是爱的理由
; f6 [5 k6 }6 V  C1 t  O; d5 a. e我们爱不贞之情
0 d; b; A5 M& [' G; ~2 ^2 I' a爱失败的人
那查看时间的眼睛

---

另一个　　

这棋艺平凡的天空
看海水变色
! c, I4 Q- Z" c楼梯深入镜子
盲人学校里的手指
7 I4 p! K$ ]) e: |* D; R/ X触摸鸟的消亡
0 B8 I/ G. I7 V) k: U5 a/ G　　
这闲置冬天的桌子
3 o! J4 h. k. V+ T看灯火明灭
2 k1 _4 L6 x; O$ R% O- ]记忆几度回首
! I" M" E/ [. {- I8 k自由射手们在他乡
听历史的风声
. M+ ^0 |# W$ T+ Y7 y　　
某些人已经匿名
或被我们阻拦在
6 t5 ]  Y7 ^: Y% A6 z地平线以下
) D; q3 ]7 w; s+ q+ z9 @8 V. w而另一个在我们之间
突然嚎啕大哭

---

创造　　

9 \4 `6 X6 V/ I7 S- W' w& v: N世世代代的创造令我不安
例如夜在法律上奔走
总有一种原因
" m4 j7 h8 B/ w1 s  k: S7 Z+ C一只狗向着雾狂吠
$ G- V& s8 r- ^. I3 k- S# {( i船在短波中航行
被我忘记了的灯塔
: e2 {+ g4 K- y2 f4 {8 n# X1 a如同拔掉的牙不再疼痛
: n3 }3 r' O( `) U% a6 t翻飞的书搅乱了风景
; w0 C, O" n5 l' c& K, O# Y; @+ M太阳因得救而生起
3 M& t2 @& w8 e" t8 Q那些人孤独得跺着脚排队
; U# y7 q8 f: J# g一阵声为他们押韵
2 b% X' v9 e7 ^3 b+ U+ ]: v. O　　
+ R  L. ~- z2 d% j! e& F除此以外还剩下什么
5 p- i/ T7 ]" p霞光在玻璃上大笑
电梯下降，却没有地狱
一个被国家辞退的人
6 a' ?  g# m! h# |穿过昏热的午睡
! c7 i* [' ^0 h+ W4 h0 N* s" m0 K来到海滩，潜入海底

---

无题　　　　

在父亲平坦的想象中
7 Z2 I" j. A3 r* I, z2 P孩子们固执的叫喊
/ p4 ]$ U9 {" t终于撞上了高山
# F9 P+ C2 ~; d6 f* {不要惊慌
: s' C, N0 D; ^3 D1 {我沿着某些树的想法
从口吃转向歌唱
6 q8 X1 F3 D6 e) u0 t　　　　
来自远方的悲伤
$ Q/ c- q" o" T8 T是一种权力
我用它锯桌子
/ V: S8 b4 z( e) Y有人为爱情出发
8 t5 K1 I3 q5 |而一座宫殿追随风暴
8 B8 _$ Q- v" \! }驶过很多王朝
# ^$ Y: c3 r+ O" s4 K　　　　
* {' A! `6 [" F带家具的生活
以外，跳蚤擂动大鼓
2 e. O. D/ D1 [3 U. F' d; A4 d道士们练习升天
青春深入小巷
为夜的逻辑而哭
我得到休息

---

这一天　　

风熟知爱情
夏日闪烁着皇家的颜色
7 k% ~% s' g) [; g, Q# m钓鱼人孤独地测量
大地的伤口
敲响的钟在膨胀
午后的漫步者
请加入这岁月的含义
4 O3 u) E5 [/ n　　
有人俯向钢琴
" l- [. H0 k% `有人扛着梯子走过
: n  l5 i) O4 g  c! I睡意被推迟了几分钟
) j4 z+ R5 u7 t3 q仅仅几分钟
. ?4 J# Y* l3 X5 Y0 E太阳在研究阴影
/ ], j  N2 u" F* m; W! j, V& N我从明镜饮水
看见心目中的敌人
　　
男高音的歌声
$ B) H7 H) T7 i2 W6 l, b1 Y像油轮激怒大海
我凌晨三时打开罐头
2 u6 u) M) f0 c0 O& x4 _" h6 K# F' a让那些鱼大放光明

---

二月　　　　

夜正趋于完美
5 ^+ I4 J( z; X+ m3 k" l我在语言中漂流
死亡的乐器
充满了冰
　　　　
( t5 p: z8 a7 `- \) k4 l$ z/ U谁在日子的裂缝上
) P* X+ S! t( \0 C* p* ]歌唱，水变苦
' I; }7 v3 q$ K' j  N火焰失血
山猫般奔向星星
必有一种形式
! k0 K/ l6 q, @$ J- G9 u/ v才能做梦
. A' |3 i  {% I$ B7 X/ w) [5 l　　　　
在早晨的寒冷中
' z" b7 U) ~# m5 I6 {: X' T! \8 X一只觉醒的鸟
更接近真理
而我和我的诗
/ z# E5 c0 O; ?( |2 I一起下沉
! @- b9 _) ]7 [, d　　　　
9 s' ^% M9 a. h- [书中的二月
8 V: G& r2 A3 {8 q1 s. b: V某些动作与阴影

---

我们　　

失魂落魄
* m- I9 r, G, u2 P, R5 [$ {: a提着灯笼追赶春天
4 U* W3 H  ]( j( h2 i4 H& f+ j1 h　　
) q/ R8 g" \) x伤疤发亮，杯子转动
光线被创造
4 ?4 ]2 E1 `9 q  M5 |- s看那迷人的时刻：
盗贼潜入邮局
; `6 z. E4 r! {7 o) p- k) c) \信发出叫喊
　　
, V+ t. U4 A8 i& V0 q( s钉子啊钉子
这歌词不可更改
- C9 L8 H" a6 [0 A木柴紧紧搂在一起
寻找听众
　　
% z! j& t( ]$ ?* _- u* E寻找冬天的心
! F2 E/ P# O1 X河流尽头
船夫等待着茫茫暮色
" }$ K0 b5 O, u4 P9 z7 k7 R- h　　
必有人重写爱情

---

出场　　

8 g& c( F/ K. H5 T语病盛开的童年
我们不多说
) n+ o) ?; o: X闲逛人生
* d$ ?9 Q8 H9 a$ ^' m' r( [看栅栏后的大海
. A- N8 D$ N1 k0 w我们搭乘过的季节
  [3 B" Y1 m4 u  P3 ]跃入其中
　　
( k: ?8 J: A6 o音乐冷酷无比
  `- f2 Z  Z# l  k  M9 V而婚姻错落有致
) |7 O3 K; _1 m4 l# @- Q: X一个厌世者
走向确切的地址
如烟消散
　　
无尽的悲哀之浪
! t) B3 k+ d3 i3 L2 n' j催孩子们起床
' f: @. x7 M! Z* F阳光聚散
我们不多说

---

在歧路　

. F' j+ m  a2 O. y' {* p! {; \从前的日子痛斥
8 C6 l* M0 e7 u& |' r- o此刻的花朵
+ R' D- b1 o5 X: X7 v) N0 k/ Q. d& r4 t7 D那使青春骄傲的夜
抱着石头滚动
击碎梦中的玻璃
　　
我为何在此逗留？
中年的书信传播着
0 w! o% I5 L! Z! m0 d浩大的哀怨
从不惑之鞋倒出
沙子，或计谋
: I# @" H/ q+ ^! a' }4 C　　
没有任何准备
在某次会议的陈述中
, j) I6 Z& k% X我走得更远
沿着一个虚词的拐弯
$ |) y. n* @6 i) ~0 ?3 h2 X0 |和鬼魂们一起
, X$ ^6 _' A0 _$ n, t在歧路迎接日落

---

明镜　　

7 ~# b8 T8 D& T/ P0 `夜半饮酒时
! H0 m* I* a/ P* J9 j真理的火焰发疯
5 c2 F/ y( ^( T回首处
谁没有家
: b% G1 O) k) O& {: U1 G窗户为何高悬
6 o$ w! U( @+ J0 U6 T6 U　　
7 J5 U! r' l4 [3 d4 `1 g+ o你倦于死
道路倦于生
" k! P5 ^; y5 R  K" d$ R8 z. x在那火红的年代
有人昼伏夜行
4 f: `+ y' t/ M: u' @" G: B. `$ q与民族对弈
　　
# F* C- ~8 V% N并不止于此
挖掘你睡眠的入
变成蓝色
3 _( O' F, j0 k0 r/ H  `早晨倦于你
( U  F! z2 E0 R2 d5 M: t1 y明镜倦于词语
$ K0 b0 A6 D' `6 L0 l　　
想想爱情
+ r. K3 F; P( Y% H. U) I) b. z你有如壮士
0 [0 \& h$ Z$ M- R4 u& b7 N惊天动地之处
你对自己说
8 \; ~$ ?: R/ e' E) o6 M, d' B3 Z太冷

---

早晨　　

那些鱼内脏如灯
又亮了一次
- O8 I- {5 h2 Y- m3 H" t; q1 B　　
醒来，口中含盐
好似初尝喜悦
3 V% }, l) z2 ^2 u$ U; [　　
' ?( b# S' W  Z  S0 q2 j$ V$ i我出去散步
1 ^  Q7 T+ b5 X  v4 {0 m$ ?" A房子学会倾听
　　
一些树转身
0 \8 b. n( t8 L" ~1 c: P某人成了英雄
　　
6 R8 b7 S1 E$ F必须用手势问候
鸟和打鸟的人

---

背景

必须修改背景
1 O' E3 A& O# f- z$ }2 M( K0 I& E你才能重还故乡
0 F+ L5 K3 z$ S7 s& I2 g( C时间撼动了某些字
起飞，又落下
没透露任何消息
一连串的失败是捷径
穿过大雪中寂静的看台
4 ^5 S( r; \9 T0 ]8 A' S" T逼向老年的大钟
而一个家庭宴会的高潮
- ^) t; `  O3 P% p. X" W和酒精的含量有关
8 K' X( k: u. \& J3 M; k离你最近的女人
5 z6 O9 C3 u* G# @# T总是带着历史的愁容
  k" f* W  i5 n$ r0 D) ^1 C! e0 T注视着积雪、空行
) a) s6 ]- P& {! L: m. ?8 L" Y$ h田鼠们所坚信的黑暗

---

领域　　

: H$ ?& l3 H: e" k; R今夜始于何处
4 I5 A2 p( ]7 w4 O; V" @0 N9 u客人们在墙上干杯
3 U9 o$ p' L: e妙语与灯周旋
) N5 N3 i4 s) p: w: J4 L　　
谁苦心练习
演奏自己的一生
% r$ |/ O+ t( t0 t7 u" Z+ F那秃顶钢琴家
家里准有一轮太阳
. B$ L: ]  Y9 E9 ~  u$ H1 V　　
8 {, D: |7 V3 Q模仿沉默
我的手爬过桌子
　　
; V9 m8 i1 G7 k0 Z有人把狗赶进历史
再挖掘出来
: F" Q3 [& @3 W9 U$ x它们把住大门
! b, s( a4 X% \一对老人转身飞走
回头时目光凶狠
　　
二月招来乡下木匠
: V: z: x* _# C+ X2 s& Z2 d重新支撑天空
$ R+ {% Q& h% J% z& S& Y# d+ i8 X' u- R道路以外的春天
2 k9 d( g7 ~0 b% s% U$ m5 D# E让人忙于眺望

---

据我所知　　

前往故事中的人们
搬开了一座大山
他才诞生
　　
我从事故出发
2 N, C6 f% ?( o刚抵达另一个国家
7 d+ h# g+ ]7 \颠倒字母
使每餐必有意义
　　
2 c2 m& ~# d6 B# ^/ O踮脚构着时间的刻度
7 X9 J" G( |3 H" k1 `9 r战争对他还太远
  y& P% [5 N2 D8 c; e* c父亲又太近
他低头通过考试
踏上那无边的甲板
4 v' z# T: a2 I: R* P$ ^　　
; {  p+ J+ O  g0 s隔墙有耳
4 E& Z# y$ ?( u! Z! }8 @但我要跟上他的速度
写作！
' D  t1 X* ?. r3 {$ W1 d　　
9 j6 z& @( {4 I3 U他用红色油漆道路
让凤凰们降落
展示垂死的动作
7 j+ @( d' q" C5 a/ Q那些含义不明的路标
环绕着冬天
连音乐都在下雪
　　
# g: ~9 Z# Z& b我小心翼翼
每个字下都是深渊
　　
当一棵大树
2 B* f% Q/ }- j% ]4 e/ T平息着八面来风
他的花园
4 S0 _7 P! w/ _7 _8 I2 ]0 ^: W因妄想而荒芜
- X. R! }& }! ?, l　　
我漫不经心地翻看
  _6 W1 E' A9 M$ F6 n1 p$ @  U他的不良记录
0 L& U. H# J$ l! `只能坚信过去的花朵
& Y: F! j& |3 a& J7 c2 k( B3 q　　
他伪造了我的签名
  G& ?* O5 {, B5 k' U而长大成人
并和我互换大衣
. v/ A! }+ ~5 f' }) w; B! g以潜入我的夜
. I; A/ U7 ~: }! Z1 I搜寻着引爆故事的
导火索

---

重影　　

谁在月下敲门
4 M5 C8 q' l+ G) n4 x看石头开花
琴师在回廊游荡
令人怦然心动
" _" t/ J! p# `2 B不知朝夕
流水和金鱼
3 O' U4 j# q- R) z( G2 n拨动时光方向
" D  w& p( l! G/ H9 m7 [+ L　　
向日葵受伤
指点路径
盲人们站在
不可理解之光上
7 D+ `; ]4 i3 S& c0 H4 J抓住愤怒
. A, w+ E8 W3 [( V' Z刺客与月光
一起走向他乡

---

守夜　　　　

  z8 }2 |% P+ r% J月光小于睡眠
% {) e  H/ g4 T- R& \河水穿过我们的房间
家具在哪儿靠岸
　　　　
$ V  i- Q, `& y5 F" M' b" j不仅是编年史
也包括非法的气候中
公认的一面
7 P3 P( Y$ P. |" V1 e  T使我们接近雨林
哦哭泣的防线
玻璃镇纸读出
文字叙述中的伤口
- q5 w0 F# P% q8 n$ w8 ?, N7 ?2 x) j多少黑山挡住了
一九九四年
　　　　
在无名小调的尽头
9 a# g# y4 Z, T花握紧拳头叫喊

---

无题　　

4 _  q) ?5 J3 `% N: S$ k2 \人们赶路，到达
转世，隐入鸟之梦
太阳从麦田逃走
; E) D% f8 Z; P( _3 w又随乞丐返回
　　
谁与天比高
, Q1 _  N0 D# t3 ^$ V; Q  V那早夭的歌手
在气象图里飞翔
" j" k, g' _4 }' |; ]$ y9 @6 A0 j掌灯冲进风雪
# M7 f* c" e0 W  S$ c3 {　　
我买了份报纸
从日子找回零钱
在夜的入口处
; f* i( t/ O7 M; a: `! i. F$ e摇身一变
2 a# }2 z" x; }; ]& s　　
被颂扬之鱼
! q+ c& J' Y5 a) _( C9 |穿过众人的泪水
喂，上游的健康人
6 k8 Z9 L( L$ m& I6 b到明天有多远

---

夜　　

充满细节的排浪
& _7 x  h8 u) ?5 C我们以外之光
( S9 r5 }0 g4 }1 ?正是想像来自伤口
月亮卫士穿行
为每颗心上发条
3 b" f3 e: |5 Z% |, @  X　　
& R, e) g% g/ f& G3 @% P4 |2 @我们笑了
) p' r% N  e9 A+ b3 D6 P在水中摘下胡子
' i; u9 `4 S! U从三个方向记住风
9 L& X8 C7 ]; T2 q8 u5 w自一只蝉的高度
看寡妇的世界
  K# q3 C( L6 X! H　　
夜比所有的厄运
- W, k1 b; I( V$ c更雄辩
夜在我们脚下
  E9 }  p, _2 }这遮蔽诗的灯罩
已经破碎

---

紫色　　

明亮的下午
6 [2 y; J8 O, p0 F* I号角阵阵
满树的柿子晃动
如知识在脑中
我开门等夜
在大师的时间里
% B. e+ V9 l7 w6 ^( @2 ^读书，下棋
有人从王位上
, [7 K4 |2 L0 ]0 P0 n* Z3 i扔出石头
　　
+ ?& y$ i. P+ ?7 V没有击中我
8 f" u) s9 \5 G) }& ?( q% H船夫幽灵般划过
波光创造了你
并为你纹身
: j9 p& i0 n* ~我们手指交叉
一颗星星煞住车
7 k" f8 x2 X& ^3 I% H9 }: j照亮我们

---

无题　　

5 n9 Q3 ]1 k4 T7 j" v( e$ w& g  e几度诗中回首
" x& C* j/ C* i" z+ ]夜鸟齐鸣
你向歌声逝去之处
) p# s. z% S7 p8 a4 ]# f释放着烟雾
/ h9 Y" J( u& a' t) I# O1 e5 M) \' w7 \　　
打伞进入明天
; W8 W( A# m0 C你，漫游者
从你的尽头再向前
: m2 ~4 R3 o0 R% \+ C7 C2 f8 m什么能代替喜悦
　　
6 x* ?3 z* S$ S" i7 {世纪的狐狸们
在鸿沟之间跳跃
0 {; B0 B1 W( H( M2 N* v$ E你看见那座辉煌的桥
# `$ A9 H4 G2 ~8 U# a% q% x( r怎样消失在天边
  t4 i1 d3 }) l7 r5 v$ t　　
一个早晨触及
4 s3 m5 ~4 d7 T核桃隐秘的思想
水的激情之上
是云初醒时的孤独

---

旧地　　　　

4 J3 r  ?; d7 J7 N死亡总是从反面
, Z8 \" d, C, G; _, s5 W# a& {观察一幅画
0 A, k# ?( R( Z. j1 B8 ?( d; N* B0 T% I　　　　
此刻我从窗口
看见我年轻时的落日
旧地重游
我急于说出真相
可在天黑前
, M; {& k, M! q. ~又能说出什么
　　　　
饮过词语之杯
# }4 ?6 \* M  A3 z: }更让人干渴
& k- F# D5 Q! }: e! D6 p6 c# t与河水一起援引大地
4 {8 I3 K& X5 `' x* t+ o6 u我在空山倾听
$ |  \7 X: k+ A' |; M- L4 ^. y吹笛人内心的呜咽
　　　　
$ X' P& w% F# z税收的天使们
从画的反面归来
从那些镀金的头颅
3 H, J, G0 i. p( v一直清点到落日

---

局外人　　

" X  H7 P& D7 U4 C! b4 E一代人如帷幕落下
下一代人在鼓掌
$ R* K0 k1 P4 f7 P; E　　
- M. N3 e# O1 m1 q0 X0 S置身于暗处的人
, g/ P) G  M( u8 t2 e+ O( a3 x你经历的时间
" A  l8 f* i. N! i" @4 o( f3 N正得到重视
摸索，于是有光
让一半生命空出来
- Z3 W7 g/ _8 i' X3 ~" D充满鹤鸣
　　
有人在病中游泳
8 S+ H% p) K$ U; Y+ ^4 l" [当秋风察看
幼兽小小的脾气
4 U# ^$ G, e' Q  y道路加入睡眠
' j1 [  e6 k: @# g! \: v在打败你的光线中
" B& l0 f: C- s  x你坚守无名栅栏

---

无题
+ c+ y+ y8 n- g7 ^--给Martin Mooij　　

- ?, ]: E) C4 s' L6 C) A, s集邮者们窥视生活
欢乐一闪而过
　　
夜傲慢地跪下
! Z+ m+ I, _# b1 ?1 q' Z托起世代的灯火
　　
7 B) C1 W8 K4 m& l风转向，鸟发狂
歌声摇落多少苹果
　　
- }5 S$ K+ k/ ?不倦的情人白了头
我俯身看命运
. |5 @& P$ |0 o& H" j　　
泉水安慰我
- R" f& i+ @. z; n( g在这无用的时刻

---

下一棵树　　

. s" i0 i3 K9 G风从哪儿来
6 v% s  p5 x) \% r& I  A. P" |我们数着罂粟籽中的
日日夜夜
8 b6 Q; x* Z' T; U7 Y　　
大雪散布着
某一气流的谎言
; f7 T0 d9 E2 Y: L, G7 O邮筒醒来
信已改变含义
$ z" s( ~. {7 [. S: D道路通向历史以外
  ~' M) x5 E- A5 l( o& X& E我们牵回往事
栓在下一棵树上
　　
来吧，野蛮人
请加入这一传说
这预定的时刻开花
) `6 ^7 m, a( y谦卑的火焰
% |: b2 D  M3 G  j  d# p: H- R变成他乡之虎
: D" P2 c. n' D/ o4 u, E! f　　
$ a( l: C# i. p" \我们游遍四方
总是从下一棵树出发
返回，为了命名
: d8 Y& w+ I' Y/ q那路上的忧伤

---

为了　　

- w$ i9 c1 H3 C/ W/ m& }  q9 c不眠之灯引导着你
从隐藏的棋艺中
找到对手
8 L( U+ p' f6 I$ W6 {: q　　
歌声兜售它的影子
你从某个结论
2 B# v* Y0 X9 F% z, h走向开放的黎明
为什么那最初的光线
0 S9 ^8 Z2 |% d' y让你如此不安？
　　
3 n* O$ I) i7 L, s一棵被种进伤口的
' @+ g: Z/ ?1 q8 e3 \9 T; u+ @种子拒绝作证：
你因期待而告别
2 y) T2 t1 s; Q8 ~8 g9 H. W% C0 n9 J因爱而受苦
　　
激情，正如轮子
* i. k8 p# o$ \( T1 Z, i因闲置而完美

---

新年　　

怀抱花朵的孩子走向新年
4 T  X8 \2 E  [( }/ ?. m6 f$ L为黑暗纹身的指挥啊
在倾听那最短促的停顿
　　
快把狮子关进音乐的牢宠
快让石头佯装成隐士
在平行之间移动
5 `7 O2 }0 h2 U- Q% r' [# e; ]$ v8 D　　
谁是客人？当所有的日子
6 [. {0 H4 O2 N倾巢而出在路上飞行
失败之书博大精深
　　
) z6 y6 Z0 w/ l  I# U) X5 a% R每一刻都是捷径
: \+ F) ?7 J2 R% B/ v0 W我得以穿过东方的意义
回家，关上死亡之门

---

边境　　
　　

风暴转向北方的未来
# G9 O; D5 g, k( g& w% p& u  L% D病人们的根在地下怒吼
! N5 B; e- o/ V  p4 E$ h太阳的螺旋桨
5 K5 M! `+ E- p: O* E驱赶蜜蜂变成光芒
/ N7 l) a6 H$ b6 P8 Z1 ?链条上的使者们
在那些招风耳里播种
　　
被记住的河流
; G  [! p" W! [' D: x不再终结
被偷去了的声音
已成为边境
　　
边境上没有希望
9 Y' E+ `5 j8 @. K8 @一本书
+ x0 j7 D% C1 G# E存下一个翅膀
还有语言的坚冰中
赎罪的兄弟
1 P# D- E. O! R- L你为此而斗争

---

借来方向　　
　　

一条鱼的生活
+ B/ b  m# M! \5 I$ u3 X$ \8 i充满了漏洞
! l# v' [  [6 h流水的漏洞啊泡沫
那是我的言说
3 l( L+ b1 a. {9 y" o　　
7 n- n  r3 S/ K1 y# x5 O% g" f借来方向
6 p1 M( L3 b  J醉汉穿过他的重重回声
9 z8 ~; a, @7 ^而心是看家狗
永远朝向抒情的中心
7 X6 Z$ X  v+ l7 y　　
行进中的音乐
被一次事故所粉碎
6 n. H# N  i: [5 g( I  F% i5 T天空覆盖我们
感情生活的另一面
9 V2 m; u9 j* q5 j+ A; M  S$ K5 i　　
借来方向
7 T  t8 u! Q  V6 B) U候鸟挣脱了我的睡眠
闪电落入众人之体
0 G8 l# A8 ^6 |言者无罪

---

无题　　
9 S. U5 J: C9 L+ m1 a( W- u　　

醒来是自由
2 U+ p  K' r: \3 U* a那星辰之间的矛盾
　　
门在抵抗岁月
丝绸卷走了叫喊
' h4 J* |5 g9 G3 f我是被你否认的身份
从心理关掉的灯
　　
8 S, k% O7 {5 J这脆弱的时刻
/ m8 ^3 T8 ^( B8 C2 J敌对的岸
9 Q: `/ h- m- U, P) {风折叠所有的消息
记忆变成了主人
6 C9 {* a7 z/ z% d- L6 R, A　　
* n* o7 H' S2 w- v. ]: ~( Y哦陈酒
因表达而变色
煤会遇见必然的矿灯
8 X# z' F% U# K" y2 z: {( J火不能为火作证

---

冬之旅　　
　　

谁在虚无上打字
太多的故事
是十二块石头
击中表盘
' D" S& c1 }1 e6 D! q( P- g是十二只天鹅
+ _8 Q8 p% Q* o  H8 W8 s6 ^' P飞离冬天
　　
6 P9 o  v4 M$ ?* G# S而夜里的石头
描述着光线
盲目的钟
4 K0 |8 ?/ v  V% q( {9 D为缺席者呼喊
0 n6 a; U) S8 o% x　　
进入房间
% A+ _- d; A: ?6 ^# B8 A你看见那个丑角
* f2 d0 Q1 |( s2 j$ E/ h' z在进入冬天时
留下的火焰

---

否认　　
　　

蒙面的纪念日
6 b) U1 C; p/ b: E$ p: R9 B, E是一盏灯笼
收割从夜间开始
- e# \2 }. S6 U% [3 E9 t) ~到永恒
, Z. j, X+ J$ _$ j" k　　
从死者的眼里
' `. s6 h4 \) E$ Z' [; x$ T; R' r' d采摘棉花
冬天索回记忆
/ u& X6 f& t" ~% {/ m纺出十年长的风
　　
日子成为路标
4 @, l  C4 V" C5 V) X风叩响重音之门
6 M# y% _+ T1 s果园没有历史
9 `/ E3 \6 z5 a梦里没有医生
　　
逃离纪念日
我呼吸并否认

---

六月　　

风在耳边说，六月
+ _6 A6 T' ^+ Q: E" R六月是张黑名单
3 y& L( z% v1 z, `. d$ Q5 j: j, ^我提前离席
+ H; z: p6 k: R+ k　　
1 r! l; T  h- q' j% E请注意告别方式
, Y8 \5 H+ v. K9 ?那些词的叹息
　　
请注意那些诠释：
% F0 s8 W- M( X- E" x/ Y& ^! n无边的塑料花
在死亡左岸
水泥广场
从写作中延伸
( j+ L; x2 g0 l/ X. l　　
+ I! ~  `3 ^" b1 v1 Y5 x到此刻
6 ~8 {4 b9 @0 f; F1 l* ^/ A我从写作中逃跑
5 r3 M' b9 |" `. n1 [- ]当黎明被锻造
旗帜盖住大海
　　
- a( J" i6 ?- i  A而忠实于大海的
低音喇叭说，六月

---

无题　

! b1 ^* c7 H2 P8 c5 b' R8 m( f/ [; d那淬火的斧子惊醒罢工的大海
许多把钥匙插进同一夜里
哦灯光
$ n0 f. I" D  m6 ?　　
裸露于大地的时间多么沉静
如同分开洪水的房顶
在鸟类命运中变化的气候
& N2 \. i) ~8 x# _- \3 a0 Y2 A被辨别月亮指纹的风所确认
4 G  G+ p0 Z( y( T　　
7 k9 N" Z# _* Y' U0 G( \投石问路，十倍于现实的书
$ \' y9 [7 j: V  r' K3 S挡住了召唤证人的叫喊
& t  o& `7 ~4 v1 x4 i2 X; I所有的疑问都指向爱
+ i- i2 `+ G1 x) F当死去的朋友浮现出笑容　

---

错误　　

独奏的萨克斯管
醉得像发疯的梭子
- X& Y  a$ x% N6 n0 N; X8 B% e用光线织成天空
雨织成雪
6 M- t- l% |: p  r　　
( W$ |. M1 t% d9 x在饥饿边缘
死水长出骨头
. s) t0 n$ i& t, Q+ H' N  z四处游动
$ Q" p9 {) [7 j# A当逻辑结成链条
( \6 E* t7 h6 T/ Z' H5 Q2 M古老的意志
+ m8 p) [: k9 \& `2 Y3 G! K5 p铸成大钟
　　
. X, x, g+ V1 \理发师剪去
我那多余的岁月
  Y( s9 r3 Z  b4 r: x. s; b  n我看起来远行
穿过镜子
　　
在另一个时代
我慢慢生
在我周围
# @$ `3 C! q2 R7 m8 C, E/ \( {有人交易有人演讲
没有声音

---

日子与道路

' ~! B6 o% {% n* @$ _阴影如船歌
来自古老的绿色
太阳从左边照亮
那教堂的手势
　　
9 x$ y6 P4 e3 P/ ^# ~另起一段，像
; W2 \* J0 w) J拉开无梦的抽屉
7 H4 U# w4 x4 b) J8 L反对沉默反对裂缝
" f; m& }) ]/ L+ Z& t4 X当朋友的沉默
卡在尴尬的裂缝
7 {* O$ A( y( X8 c- `# N我们寻找我们射击
# J! i) ^+ R; ?, A. f6 K; F那流血的目标
奔走的伤口
$ J; H! ?  J. K　　
7 e  j1 L* U# J+ d5 s: o" F交通信号灯指出
日子与道路的分歧
这隐喻如染缸
浸透我们的衣裳
开始的声音
1 [* w, o( O6 y1 @% n结束的颜色

---

送报　　

6 T! H& v& m; Z! V2 F谁相信面具的哭泣
谁相信哭泣的国家
- A$ n6 Z5 v1 c国家失去记忆
9 M+ f! |2 J& x$ ~% {1 z' [, X9 j4 s记忆成为早晨
　　
' o& P3 T2 a: c  w) _; ?送报的孩子从早晨出发
凄厉的小号响遍全城
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神经脆弱的蔬菜啊
" `1 [  g' [6 \; e, m农民们把手栽进地里
盼望抓住金条的好年景
政客在自己舌头上
撒着胡椒粉
: [7 T7 R- L' \9 W5 ]而桦树林正在讨论
是捐躯于艺术还是门
" N( Y9 y7 j$ X! x' ?　　
这个公共的早晨
3 k3 D# |6 W+ c3 l被送报的孩子所创造
一场革命掠过街头
" P: V- m2 w9 A3 g4 H  M他睡了

---

阳台　　

, w  m5 S9 X1 A钟声是一种欲望
$ m3 z: R) f6 Q0 L0 f会导致错误的风向
有人沿着街道的
吩咐回家
走向他的苹果
　　
6 Y& n; r3 l& Z; T0 d8 w! l5 b说书人和故事一起
迁移，没再回来
数数鸟窝
我们常用数字
记住那赤脚的歌声
3 v3 x2 D  q# E年代就这样
& J/ s4 [3 @- E+ M. j7 N- k爬上我们的黄昏
　　
刚好到陈酒斟在
杯子里的高度
回忆忙于挑选客人
看谁先到达

---

古堡　　

, K7 o+ c1 u8 T9 B* i那些玫瑰令人羞惭
像这家族的真理
; b, u6 c) E1 O- |' G/ f4 C1 t" b& O让你久久逗留
: X9 w9 o. q1 F- _# i, a/ \9 {0 e　　
  e7 Z8 @# R. \% c* ]喷泉追溯到生殖
黑暗的第一线光明
- `# l2 U3 t' Y( e# i3 Z死水吞吃浮雕上
骄傲的火焰
　　
松裹的迷宫是语法
你找到出路才会说话
, T; j& z" d. L& X2 f" `, m6 y沿着一级级台阶
深入这语言的内部
# T, F2 x% c1 w明门暗道通向
巨型回声般的大厅
　　
你高喊，没有回声
　　
( g0 [4 R/ C- @  F8 k5 }在环绕你的肖像中
$ {6 O' l2 b3 V* \. C4 o' e0 b最后一代女主人
. ?) R- H6 f8 d) F2 h0 m! A6 [1 l移开她老年的面具
. [  b( X  u  h5 U　　
: d! Q( l/ N  Z在情欲之杯饮水
5 F% N& K$ J8 ?她目送一只猫
  ^5 J: I7 [( h8 Y1 ?# W+ `# n走出那生命的界限
零度，琴声荡漾
8 H0 X( n. j3 R0 C他的时刻表
* u" ?- y1 n( P不再到达的明天
　　
一九一六年。战争箭头
. |. Y0 o( Y2 F; Q指往所有方向
她铺上雪白的桌布
. Q; \; K) o! P, N7 C! k3 ]+ `召唤饥饿的艺术
当最彸的烛火
4 O; r: {5 h% J% v1 }陈述着世纪的风暴
( w4 T" Y6 C" M$ p5 F0 ]# k1 a她死于饥饿
　　
井，大地的独眼
6 t( K) H$ {2 x6 |. q. l# D　　
你触摸烛台
$ p7 W/ ?7 T% L9 Z+ t' F# S9 `7 C那双冰冷的手
) c: H5 @! `( G: _2 j握住火焰
她喂食养过的鸽子
1 D3 O7 L% m( G, I3 Y在家族的沉默作窝
　　
听到明天的叹息
3 k8 Y- ?$ |$ f' }7 i+ x8 j5 o大门砰然关闭
2 B0 a' V" v& c+ b+ T( p艺术已死去
玫瑰刚刚开放

---

阅读　　

品尝多余的泪水
你的星宿啊
照耀着迷人的一天
　　
一双手是诞生中
最抒情的部分
一个变化者的字
在舞蹈中
寻找它的根
0 L0 o: |% q& W7 v3 q" b& f: [　　
* F+ ~. h* S1 a( d看夏天的文木
那饮茶人的月亮
6 u& k/ W8 Y2 m- F, d# G+ {正是废墟上
/ H" D5 F4 l0 [/ Z7 x乌鸦弟子们的
黄金时间
　　
所有跪下的含义
6 h- o# }5 }4 y损坏了指甲
所有生长的烟
8 P2 N- e' J% I( X加入了人的诺言
( Q' P3 D9 `. ~5 o4 T$ m: n( U　　
) b" G: u: l' R* X  ]- J1 s品尝多余的大海
背叛的盐

---

安魂曲 ---给珊珊

那一年的浪头
/ z' _7 n5 \, c2 n淹没了镜中之沙
迷途即离别
而在离别的意义上
所有语言的瞬间
, k4 y& h3 A) M. I; Y如日影西斜

生命只是个诺言
别为它悲伤
1 A$ ]; D" S! Y花园毁灭以前
我们有过太多时间
争辩飞鸟的含义
% ^  p2 a9 g1 V5 I敲开午夜之门

孤独象火柴被擦亮
  Z7 |7 }: x6 B5 o+ f当童年的坑道
导向可疑的矿层
迷途即离别
而诗在纠正生活
. P- |/ s( O# ]/ X纠正诗的回声

---

工作　　

8 V, @( H4 l8 [6 ?3 n" e; h( P' v' C& Q4 `与它的影子竟赛
鸟变成了回声
　　
并非偶然，你
在风暴中选择职业
' ?$ C! w( q) t: M7 S是飞艇里的词
古老的记忆中的
刺
　　
开窗的母亲
) I* K- S- k1 u. ~7 Z# X& r像旧书里的主人公
展开秋天的折扇
- e$ R) x9 p+ M. B+ @, c如此耀眼
　　
3 c4 j& R2 V8 Z( J# k你这不肖之子
用白云擦洗玻璃
6 v; ?. f; ~' I# x# u, L擦洗玻璃中的自己

---

休息　　
　　

你终于到达
. t. [; W# K' E4 o云朵停靠的星期天
6 E( ]  K& ^0 {4 I1 K　　
: d5 d( A: C2 x* Q) Z. L! I休息，正如慌言
必须小心有人窥看
' S4 L* Z# T- B& _2 U! E9 _: F　　
) ~+ S" z; A9 @: t" v7 _它在键盘上弹奏
0 ?/ f9 X, W& I9 ~/ k/ ^白昼与黑夜
　　
弹奏明天
+ p: A4 Q# c6 f3 A0 g/ b+ Q- }那幸福的链条
　　
* m( m2 @  @! f/ e+ K# ~- j9 b; M死者挣脱的影子
+ O2 i$ P" U/ `5 Z' B锁住天空

---

旅行　　
　　

那影子在饮水
那笑声模仿
撑开黎明的光线的
崩溃方式
) w) e6 `# N6 U; t# D, V　　
带着书去旅行
书因旅行获得年龄
因旅行而匿名
那深入布景的马
) K( [' |& d4 C% k+ @回首
　　
7 z! [* W# @. G1 A8 N( q( f1 O你刚好到达
那人出生的地方
2 ?* V4 A& P% K4 h: y' c　　
) D% V. e+ ?# @# _- |$ {9 D! u鱼从水下看城市
9 l! u9 c0 m/ \  [9 s9 q水下有新鲜的诱饵
. P4 v9 V' p. P( d令人难堪的锚

---

使命　　

8 O5 \" S* l- o9 p; O3 a' P. F牧师在祷告中迷路
$ K& H9 X4 [2 }- o3 n* p一扇通风窗
* P* |7 b4 V6 w1 J' J$ U开向另一个时代
逃亡者在翻墙
　　
) K: }$ k& O- ^5 e3 }5 r气喘嘘嘘的词在引发
% j/ }9 D# t, }9 J/ F作者的心脏病
深呼吸，更深些
( X1 M6 u! f) H0 {  F8 ~抓住和北风辩论的
槐树的根
8 S* x. y- F/ I* d. j- I　　
0 H1 R0 ]3 L- f+ T* k" a夏天到了
树冠是地下告密者
低语是被蜂群蜇伤的
5 ^6 O- ?, g* H. `红色睡眠
不，一场风暴

---

目的地　　
: N/ i# N" I" r1 X( r　　

你沿着奇数
- W! g0 ^2 Y- J. t3 Y  D/ L和练习发音的火花
旅行，从地图
+ l' `* O, t( i; ?  a) l俯瞰道路的葬礼
2 \$ J$ y$ G( q$ a( ^8 a6 Z2 N& ~& A他们挖得真深
: h% }0 y% n3 y7 b% {' c触及诗意
. C! _6 t+ x  {6 V# I　　
8 I7 d2 U( i. j$ S8 J( T名号不能止住
; s1 K6 p" v$ t- H6 I韵律的阵痛
/ w$ r% J( i, Y( u* f6 J& y你靠近风的隐喻
随白发远去
暗夜打开上颌
. [' O0 t$ g0 }5 }( y; r0 t' p0 j露出楼梯

---

战后

从梦里蒸馏的形象
在天边遗弃旗帜

池塘变得明亮
9 c! A/ b1 ^, O% J& }/ Z6 E那失踪者的笑声表明
, e7 a0 g; r% G9 s( T疼痛是
& {# [4 g% y0 M: E- n& ]6 g7 h莲花的叫喊

我们的沉默
变成草桨
变成纸
那愈合书写伤口的冬天

---

围困

+ z' Z) x- {1 k* }; i6 T& v  r红樱桃被其词义嚼碎
把核儿吐向
' G: T" v0 ]5 i盲鸟们俯冲的海
$ d2 U% i; u1 _9 I
我在港口等你
0 i* S) [: U/ d4 m3 r灯光计算着夜的容量
多少悲舟——
( J: ^: j9 Z0 G! I7 `1 G那些世代相传的锚
水下生锈的风暴

; |! B; \3 k- e3 ]1 k9 h3 M7 G星星提高你的歌声
在告别的横线上
  t' ^; Z% i, `% h3 G
直到死亡敲门
$ w" w3 f; w- z4 V, \! @/ N6 x直到阅读成为可能
4 ]! g4 O+ x& F) p! P8 B* p田野被合进书里
你抱着这书
4 ]1 j* u* W" n! e. P; _; t+ F赤裸地进入鸟的瞳孔
4 i: e# K2 e- x3 q# v8 T3 R) Y  t充满光明

---

同行

& g4 u1 ^- R/ X# ~# Y这书很重，像锚
7 B0 I; n5 z4 L$ x% T沉向生还者的阐释中
5 b$ N* Y# A. ^/ ?作者的脸像大洋彼岸的钟
不可能交谈
词整夜在海上漂浮
7 ~' Z, Q( x5 B9 `1 R早上突然起飞

" V( t: l2 Z; {+ I& F笑声落进空碗里
太阳在肉铺铁勾上转动
$ e  a. f4 P, ]; z4 ^2 ]* W头班公共汽车开向
  w& \$ F& h( w田野尽头的邮局
哦那绿色变奏中的
8 @- s% y' P/ x% I( D2 {. X  q" C4 `离别之王

1 @9 V6 q9 q' f( X; v) R作者突然问："谁
知道失败的绝招？"
在那些迅猛生长的树下
我越变越小
) y( d) w' Y% D  w- S; b在城市的棋盘上
移动

---

那最初的

% c' E2 S1 O# x: Z8 X记忆暴君在田野敲钟
3 Q! S8 N3 @& e7 F震碎围困他的时间镜框
试图抓住风暴的警察
因辨认指纹而晕眩
  y2 t+ ]6 E# O" \% y& s4 z3 O- z4 V那最初的，搅动万丈光芒

, k+ K' w: m5 B; I0 B星星在夜的剧场订座
看那黎明之王死去
0 N- M5 y! N3 s影子刺客们斜如命运
歌声浸润了喉咙
那最初的，狼血般温暖
; b* E0 r! J, V# g" G) J
! @7 O- q$ Y% k1 J明天是幸存的黄金
孤儿带领盲目的颂歌
在隘口会见月亮
1 U+ ]8 i2 \2 H5 p. p; [7 o当天地合拢
那最初的，点火

- ?2 |% `# I  P那最初的没有名字
) k% J1 h# ?$ }河流穿过时刻表
太阳撑开它耀眼的伞
为异乡人送行
! v7 r; T  m, T' o那最初的，是路程

---

旅行日记

火车进入森林前
我像无用的灭火器
睡着了　

灯光照亮的工地：
5 g+ |0 n. p: R$ g- l7 i: v% x. V手术中剖开的内脏
, e0 @" S2 l  ~% `有人丁当打铁
多么微弱的心跳

4 A* C3 h! ~! d" q* F桥纵身一跃
把新闻最阴暗的向度
带给明天的城市

' D8 s& \. `/ B6 H5 P前进！深入明天
孩子们的语病
我从车窗探出头来
5 C; Z" `7 s' j  U2 N: N1 v% k像作者从他的畅销书
向外张望

. N8 S- T: ^/ W, @* T7 g天气多好
# u- n' @! N2 ~; q' \% O白云的肥指头
8 b! N3 C" ]2 b9 ]' B+ c, {4 I沿钢轨之弦滑向终点
- I# ?1 C: v, H! r6 r－墙上破晓

---

杂志片断之一

1 M! n1 j8 y* B炊烟老人们瑟瑟起立
1 e, a3 V% w. L  [县长那伤风嗓音中的烟火
照亮新剧院的蓝图
3 F. V& A; n3 ^- n  ]
高音喇叭召来昨日闪电
; Y# N) L' |; e' [. t"我跟你相约在九八……"
0 [: P) F* A0 x5 y8 B雨在台阶上狠命弹奏
晚霞从小贩脸上消失
' e- s- l' T! ]0 p  T来自天上细瘦的河
7 V' i0 G$ M/ q' D+ V5 e/ u6 }- |正穿过他童年的枣树林
. b4 ~7 b2 V* O& h# K
% K% }4 w2 `8 R0 m# ^/ K$ r/ G) V% E汉字印满了暗夜
5 A, n& q% u, v) b8 c刚果河的鳄鱼在电视出没
) h% V9 ]+ p2 O/ q" r7 u- W" w* Q咬住人们梦的膀胱

1 N$ N; f! ?. C4 f! c筷子搭在碗的满弓上
6 ~; v3 t8 p5 O. L. i3 A2 ^6 ?而厨师一刀斩下
公鸡脑袋里的黎明

---

无题

我看不见
清澈的水池里的金鱼
6 U  q0 C2 W  Z* Z: f4 q& }隐秘的生活
6 T+ N$ ?3 D8 t0 R% y) \# i2 E我穿越镜子的努力
& ?( g2 ]' e% O# z2 @1 S没有成功
一匹马在古老的房顶上
突然被勒住疆绳
6 L; @, p# e6 h我转过街角
# [4 j% ?# y; F- E/ d3 x乡村大道上的土
遮蔽天空

---

东方的想像

风中的钢刀灵巧地转动
4 N  i) s" y0 s$ j7 ~$ z, c! h7 X大坝上的牛羊失踪
' Q$ D4 m" B9 ?# r树木朝冬天一起鞠躬
绿色租赁给军队
, h0 R1 v0 p, [枝干被造成大船时
+ `) ~3 S  B8 T( d洪水来临
豪华的时代
在宴请它的客人
铜号、美酒
5 v! Z# F4 E. O5 M, ?竹椅上东方的想像
6 R  {1 d& w. o& ^% c+ b$ _是不落的太阳
  Z; D8 y& p. ~1 R- D* f& a悬挂在砖窑上空
工匠们造就的天堂
. G- [% p8 f$ _流星般塌落
情人们睡在回声
  Q9 g7 q& Y! T* m7 D' u那世纪之交的桥洞里
& W3 U8 G, R# }4 r3 V, b戴天使面具的人们
从桥上走过

---

悼亡

不是生者是死者
在末日般殷红的天空下
% B* M9 ^1 r& ^3 u9 S0 |: y3 t. ]8 M结伴而行
苦难引导着苦难
恨的尽头是恨
泉水干涸，大火连绵
+ U7 w; i( I% t# M- D5 b6 T- s回去的路更远

不是上帝是孩子
; k' [( I6 D( B5 K) ?( Z在钢盔与钢盔撞击的
声音中祈祷
" e9 _5 L. s% ^; y% ~母亲孕育了光明
; y2 r) }2 {9 k/ Y# |( f$ @( E黑暗孕育了母亲
石头滚动，钟表倒转
日蚀已经出现

不是肉体是灵魂
每年一起再过一次生日
0 _! Z$ n" t& E7 G9 D" f你们有同样的年龄
5 `) r! u9 z1 A$ l3 P爱为死者缔造了
8 l; q) T( [6 e* q' `: W0 t3 f永久的联盟
你们紧紧拥抱
在长长的死亡名单中

---

夏日的黄铜

一个谣言的儿子
坐在节育的花环上
9 e1 }) D! h7 l2 Y6 T* ]听夏日的黄铜
步伐整齐的士兵
沿生锈的道路走来
6 K" R% B( r7 x/ y8 `$ \1 B; q看夏日的黄铜
% K/ q1 j: Q, G, \+ N树上深深的斧痕
5 t3 P4 O1 M5 L# ?永远迷人地微笑着
! p1 L) q: C- B9 n' ~" R& b, M吃夏日的黄铜

---

沉默的敲钟人

展开的时间的幕布
- C+ A9 s  f3 [/ }9 x  v碎裂，漫天飘零
一个个日子撞击不停
: l$ s- d: p$ M9 e船只登陆
( L+ d& z! v, ^2 U9 \: M, I在大雪上滑行
一只绵羊注视着远方
. [  t1 B5 n2 n8 A. h它空洞的目光有如和平
- U( k$ Q5 u1 q) j  M; x万物正重新命名
尘世的耳朵
" ?6 Q3 G3 A3 p1 b: B. R  I# ?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3 t+ ~/ i& r3 \& N( e0 e4 C0 {这是死亡的钟声

---

读书笔记

禁忌的花草
* k% a; o0 g8 h是历史的粮食
螺钿的天空下
纸蝴蝶梦见
一个石头的家族
那颗胸中的红色棋子
" ^3 m" F# ?. I  V驱使我向前
* L- k9 p" l# u2 V% b我是王或者卒
7 @1 N  x, p" K的影子，我遮蔽
0 \' Q. ]  c# L3 x0 j# \3 Z( m隔岸的风云
激情
第五十代的耗子们
% s2 `5 X! u+ _  V; ?挥舞着长鞭

---

小木房的歌

为了你，
春天在歌唱
草绿了，花红了
  \% E3 y$ x4 v' `# b7 r小蜜蜂在酒浆里荡桨。
& K8 }+ ~" C3 t) I9 _- e4 Z/ O为了你，白杨树弯到地上
松鼠窜，杜鹃啼
惊醒了密林中的大灰狼。
为了你，乌云筛了筛星廊
雨珠落，水花飞
洒在如痴的小河上。
; \, _6 T9 C3 N0 i. n" U) ?) g为了你, 风鼓云帆去远航
潮儿涌，波儿碎
& q, W$ I- l& E4 u! J9 D$ D1 P8 ^拍打着河边的小木房。
+ n  B: @+ X* o/ f  l) Y$ k为了你，小木房打开一扇窗
长眠的哥哥醒来了
9 a/ b: j4 u8 U3 _3 v: c, V" w睁开眼睛向外望。
$ p5 I# w% [: Q; \5 R# [1 V' g为了你，小窗漏出一束光
他蘸着心中的红墨水
写下歪歪斜斜的字行。

---

岗位

一只麋鹿走向陷阱
权力，枞树说，斗争
0 P6 x/ t( e- V9 D* S7 X秋天重复着
牢记在核桃里
　　　　
4 t* o5 {$ ]' t3 o- ]2 ?怀着同一秘密
我头发白了
. D- [. R3 Z/ B0 m0 `退休----倒退着
离开我的岗位
　　　　
" O" w0 {% p: S6 n9 V2 F只退了一步
! V( j7 F4 o, E7 Z  h& {) t6 t1 @不，整整十年
我的时代在背后
, n2 |. K+ t, y; `突然敲响大鼓
　　　　
不
　　　　
答案很快就能知道
已折射在他脸上
; ^3 J: s; a( \3 q8 G- W) Z　　　　
  ~/ L+ b& A& A. P2 O% B临近遗忘
临近田野的旁白
. d& S5 U" S2 W8 R/ V3 V临近祖国这个词
5 C* K9 w# t# V  P! |所拥有的绝望
　　　　
麦粒饱满
' k, ?; [4 p5 e啊，成熟的哭泣
2 G* ^5 m+ Z5 }今夜最忠实的孤独
0 K! x! ~/ K# H9 p# Q在为他引渡
　　　　
他对所有排队
, ]/ I$ s. M" V6 O- Q5 R9 l) Y$ F而喋喋不休的日子说
4 L$ i* x& d7 B不

---

零度以上的风景　　　

是鹞鹰教会歌声游泳
, w$ W. P* l" |是歌声追溯那最初的风
　　　　
9 t4 [; k* q* k5 c' k! ^% m* I我们交换欢乐的碎片
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家庭
　　　　
是父亲确认了黑暗
是黑暗通向经典的闪电
: N" e5 G: ?# v% q; p! n哭泣之门砰然关闭
回声在追赶它的叫喊
　　　
是笔在绝望中开花
9 Q# Z6 y# ?7 q! d* _是花反抗着必然的旅程
* G  }( R5 R1 M, e+ l& e1 }, H　　　　
是爱的光线醒来
% j( R. ]* p7 C照亮零度以上的风景

---

　　无题

被笔勾掉的山水
在这里重现
& u# F  h5 c8 P6 R5 }, ^我指的绝不是修辞
修辞之上的十月
飞行处处可见
5 R2 m( u& Z' _- m$ l- S. J  W黑衣侦察兵
! a9 z5 s% H+ g. i& a( j, \上升，把世界
7 v! S& Q6 g; m微缩成一声叫喊
5 [' i7 h8 \9 @$ a* p财富变成洪水
闪光一瞬扩展成
* C1 X* d( w% K9 U2 k% r) v过冬的经验
, M( B5 C  B* o) `0 v& s; h当我像个假证人
坐在田野中间
7 T/ U, R' F* p. ~) S: I; h大雪部队卸掉伪装
& t4 s% }) n4 c% N" I变成语言
& J9 A0 P! }) t6 p& }灵魂游戏
/ @5 u2 ]6 r( g那些手梳理秋风
有港口就有人等待
晴天，太多的
麻烦汇集成乌云
天气在安慰我们
; {. O! n8 z7 I2 H2 _像梦够到无梦的人
, Y  T: h  v: B2 ^$ P日子和楼梯不动
! B/ h" Z  A; T2 V3 i! l( |我们上下奔跑
, @9 `& r, w6 b" e- g+ L) k直到蓝色脚印开花
7 N5 `" p4 e& @& x直到记忆中的脸
变成关上的门
' c4 B6 N  J, g8 f4 y请坐，来谈谈
这一年剩下的书页
书页以外的沉沦

---

逆光时刻　　

+ c( O+ Y# Q# n8 S% r# h采珠入潜入夜晚
* ^5 D9 ~: M6 t9 ^+ q/ p云中的鼓手动作优美
+ b* l. D# i* @( ]; V! X- G星星绞链吊起楼房
6 \% s- ^8 k& C0 D3 G转向另一面
& O3 M" h5 e8 \7 G/ [窗户漏掉巨型风暴
漩涡中的沉睡者
7 s0 s! v. |8 B8 K6 }; C快抓住这标明出口的
设计图纸吧
7 J7 s# \, O! _% b7 L逆光时刻道路暗淡
渔夫在虚无以外撒网
一只蝴蝶翻飞在
历史巨大的昏话中

---

过夜　　

一条河把鳟鱼带到盘中
烧酒兄弟和高梁父亲
留我过夜，玻璃
有凶手的皱纹
　　
# ^" m5 T5 m( w2 U旅馆接待员盯着我
/ _; q  o9 e& }1 ]8 V$ u我听到他心脏的杂音
那心脏忽明忽暗
照亮登记表
6 D2 j7 F# U* F* l+ S1 w　　
光滑的大理石上
" X9 z; R- C4 L" @$ ^钢琴曲走调
# a2 L$ R( g3 b电梯把哈欠变成叫喊
穿过灯光的泡沫
　　
) S! f# G# g( \% C风从舒展的袖子
! u- H) S0 z; T- L3 u0 F亮出铁事

---

关键词　　

3 y6 y! U: C+ }6 j- f- K* w8 b我的影子很危险
这受雇于太阳的艺人
7 h4 L8 ]2 ^4 m3 d+ s7 E  _带来的最后的知识
是空的
　　
! j8 B6 P  J( Z& Y/ v那是蛀虫工作的
黑暗属性
1 V, B0 r: E- {- Y- H暴力的最小的孩子
2 ]% p  y/ U2 n* Y空中的足音
　　
7 M- h" b0 c8 q1 B3 R关键词，我的影子
; S( L: ~. s0 \锤打着梦中之铁
9 v& W/ K( e$ J  A7 n0 b踏着那节奏
) C1 {/ {+ |) A9 @/ ?/ l2 P: ]一只孤狼走进
& W2 h; E1 \. M  N6 j% N　　
无人失败的黄昏
7 N% @1 A; W6 b5 N3 {鹭鸶在水上书写
6 T5 O' m1 t' E一生一天一个句子

---

晴空

大街如烈马飞奔
2 E- ~1 u# s4 a0 R. O3 |: P灯光之蹄明灭
9 s! W% T9 Z( X& r& l诗人和他的夜坐在街角
一杯热咖啡：体育场
比赛正在进行
5 v  v+ h$ h5 U5 C2 [4 n# O. z! ^观众跃起变为乌鸦
, ?' f; I& m; K8 O& G% N) |0 Q
失败的谣言啊
烟囱上空的父亲
带诗人更上一层楼
阳光在云中擂鼓
8 e% u6 Z, U1 ?: z! Q渔船缝纫大海
请沿地平线折叠此刻
让玉米星星在一起

上帝绝望的双臂
在表盘上转动
诗人落进诗的圈套
他一夜白了头
满楼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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