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诗选

zhangwei

北岛（1949- ），原名赵振开，出版的诗集有《北岛诗选》、《在天涯》、《午夜歌手》、《零度以下的风景》、《开锁》、小说集《归来的陌生人》、散文集《蓝房子》。 （本文件内所有诗作均由网友象罔与罔象搜集、校对，灵石岛向他表示永久感谢。另外北岛诗英译见汉诗译文库。）

---

你好，百花山

琴声飘忽不定，
/ Y% w; ~; E3 U' |. M! t. k捧在手中的雪花微微震颤。
. @2 W  h! c6 r; k- v当阵阵迷雾退去，
显出旋律般起伏的山峦。

我收集过四季的遗产
8 t4 ]) l( b  G9 I, C山谷里，没有人烟。
3 B, E5 D9 @* y, u5 x/ E采摘下的野花继续生长，
" ]* Q$ {1 x- v) E, F开放，那是死亡的时间。

沿着原始森林的小路，
绿色的阳光在缝隙里流窜。
一只红褐色的苍鹰，
3 Y# t% @5 ^  o% O9 w6 O用鸟语翻译这山中恐怖的谣传。

我猛地喊了一声：
. ^4 h0 x$ d& L3 A5 y5 ~3 D“你好，百---花---山---“
“你好，孩---子---“
; e% c" Z5 b7 V回音来自遥远的瀑涧

那是风中之风，
使万物应和，骚动不安。
8 Q1 y) A- ^; O# s我喃喃低语，
手中的雪花飘进深渊。

---

五色花

在深渊的边缘上，
4 ?4 F. y0 T0 w5 F% |7 x你守护我每一个孤独的梦
---那风啊吹动草叶的喧响。

太阳在远方白白地燃烧，
$ g% @3 R* U3 H( C你在水洼旁，投进自己的影子
微波荡荡，沉淀了昨日的时光。

假如有一天你也不免凋残，
3 y8 _  ^8 x- u4 R我只有个简单的希望：
: b" c3 i' W. [6 J2 s9 I保持着初放时的安祥。

---

我走向雨雾中

乌云是起飞又落下的时辰。
! L( f. }5 n5 ~0 t' d2 y: W鸟儿四散。
蓝色的斜线，
抽打着幽暗的树林，
4 b! B# m6 F7 D$ K9 w- [仿佛在抽打一千支手杖，
- t$ j- g9 h; A抽打一千颗老人的心。
---心呵，何处是家，
* Y# S5 h, r2 I. u何处是你的屋顶？

草叶，在啜泣中沉醉，
2 Q! C. A4 Z/ X  v2 [雏菊，模仿着苏醒。
* C% d+ k# h4 ?$ D8 i% P0 H风对雨说：
/ t6 F: Z0 M- s0 }你本是水，要归于水。
于是雨收敛最初的锋芒，
; z9 `9 P1 l; M$ a汇成溪流，注入河中。

冰上无声的闪电，
使沉沉的两岸隆隆退去，
又骤然合拢。

---

真的

浓雾涂白了每一颗树干，
) L% U2 X+ T, ~+ D* I马棚披散的长发中，
野蜂飞舞。绿色的洪水
只是那被堤岸阻隔的黎明。

在这个早晨，
( }+ O+ P1 M0 ]; |8 z" B- V我忘记了我们的年龄。
1 L2 @2 z  V: V3 F0 v冰在龟裂，石子
在水面留下了我们的指纹。

真的，这就是春天呵，
% q. ~5 K) V+ z- p狂跳的心搅乱水中的浮云。
春天是没有国籍的，
# R7 i5 B& @5 n$ P6 C& A( l白云是世界的公民。
' U' c/ t4 g4 w; G, k和人类言归于好吧，
9 W: D7 c3 ^4 R* k( K3 a3 Q7 }我的歌声。

---

微笑·雪花·星星

一切都在飞快地旋转，
只有你静静地微笑。

从微笑的红玫瑰上，
& t0 ]( H! p4 Q$ I! ~' L我采下了冬天的歌谣。

蓝幽幽的雪花呀，
他们在喳喳地诉说什么？

回答我，
+ s0 p. v! \9 Z4 y星星永远是星星吗？

---

冷酷的希望

１
风牵动棕黄的影子
带走了松林的絮语

吝啬的夜
给乞丐洒下星星的银币
寂静也衰老了
不再禁止孩子们的梦呓
8 U' Z. k/ O7 ~8 a' L２
5 `- n& z6 c5 X, x7 P) q永不重复的夜
' y  h! \/ }3 k永不重复的梦境
淹没在悄悄褪色的晨雾中
% k3 ?7 K) o( G& G! x３
两双孩子的大眼睛
躲在阴暗的屋檐下
小天窗已经失明
再不能采集带霜花的星星
( s% g6 y' Z. J5 i; ^% X牵牛花已经暗哑
再不能讲述月光下的童话

告别了
; i( Y% [. _& V8 B7 k童年的伙伴和彩色的梦
大地在飞奔……
让后退的地平线
) ]" L: Z# L+ [& C# s; W在呼啸中崩溃吧
6 I9 K: t0 O* \+ M' X４
! @' U/ P# A- V6 t. I# D$ H; y世界真大呀
５
在早霞粉红色的广告上
7 M$ P6 ]6 n9 L7 w# n* m- B闪动着一颗绿色的星
1 s0 F% _' J0 }- ~3 K; ~& {手牵着手
我们走向前去
把自己的剪影献给天空
６
9 E1 S7 q* {& w2 D) @3 }. s在小小的手掌上
吹出一颗轻盈的柳絮
, L9 X* W8 L$ H, r3 x让它去揭开雾海的秘密
* R& r; C% H& i% U$ t' ?让它去驾驭粗野的风
( R0 f" E6 _4 `/ ^７
, Z* f% z1 r, S0 P' V是什么在喧闹
6 n4 d0 G' |0 D8 u1 P1 a9 r/ K9 ]仿佛来自天上

喂，太阳——万花筒
旋转起来吧
告诉我们无数个未知的梦
8
乌云奏起沉重的哀乐
* `' ]/ }# `" i+ a+ f0 C: u+ E排好了送葬的行列
太阳向深渊坠落
牛顿死了
9
2 F/ T5 S+ q6 a; |3 S1 E, S+ W% e: s- y- q天空低矮的屋檐下
( m* S+ z  t0 j织起了浅灰色的篱笆
泡沫的小蘑菇
栽满路上的坑洼

雨一滴一滴
; Y. J9 X5 O, K# g- R, F5 J: f3 {3 }滑过忧伤的脸颊
6 V0 U7 z9 ^, Q# f3 F. ^10
" C3 \- L( t$ _) `  G. @, O; i一只被打碎的花瓶
. ^( ~2 `- J& ~4 r! D嵌满褐色的泥沙

脆弱的芦苇在呼吁
) e: Z- @8 ?; C3 j: L$ {我们怎么来制止
5 p6 o* U9 v- U这场疯狂的大屠杀
' c) Z9 S4 B3 d* {+ `1 e5 g+ {6 F8 u11
) g9 J9 c* X- h* u& }, s也许
+ n6 l0 p7 A3 q" {  T我们就这样
失去了阳光和土地
4 V5 ?  g! [2 z- i4 H5 V也失去了我们自己
12
- l8 e3 v. X5 p. y* r6 s; s希望
+ g) u& \. T) Q( M( {6 I9 c) L这大地的遗赠
显得如此沉重

寂静
清冷

霜花随雾飘去了
9 e1 ]3 r. w. A. C  d& P13
夜
湛蓝的网
星光的网结

报时的钟声

这庄重的序曲
& k9 A7 G% k  F- g使我相信了死亡
. b: P1 k5 O" e6 @0 s14
! k' h/ u  x/ O: E, Q4 Q( i紫黑色的波涛凝固了
8 D  V# d: i& P3 h* a- j# x在山涧
在摇荡的小桥下
乌鸦在盘旋
, ^8 C; {' z/ w+ o- t没有一点声响
7 W  o( G" i- K6 J* x  T, q8 C15
鸽子匆匆飞去了
飘下一根洁白的羽毛

孩子呵
$ @2 {. R& [. w% l+ A; r) Q3 O从母亲的血液里
你继承了什么
7 U/ Y# q. }+ j" F7 |+ _" Q16
泪水是咸的
呵，那是生活的海洋

愿每个活着的人
+ I+ \) ~% ]$ E真真实实地笑
痛痛快快地哭吧
17
$ ]6 \6 u* t; m( O0 _终于
# ?0 l, |, s6 d6 }$ ~3 k雷声也暗哑了
7 S0 o7 j: o2 `, v* O( i5 \黑暗
; S4 @  f9 ]$ t, H* J遮去了肮脏和罪恶
* N+ @9 A7 j3 D6 x1 `9 n3 ~% ~' s也遮住了纯洁的眼睛
- K: P! `% C- m. i- B. t+ X18
; z# A1 O# i. c'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用谦卑的飞爆声
" I: W5 a6 u5 l  @0 x: O1 r描绘另一个星球的见闻
随着一缕青烟的叹息
4 O- \/ p) f: @2 q5 x  J它摘下淡蓝的光轮
19
5 R" L) }/ A( V0 B6 U; @( T* F' ^. {空中升起金色的汽球
; |: W+ z  n/ p我们牵住了无形的线绳

你飘吧
2 b2 W; K6 X0 [( @! Z$ v飘过这黑色的海洋
飘向晴朗的天空
' r8 U0 Q4 ~- S; V& c+ I; S20
报时的钟声

这庄重的序曲
究竟意味着什么
21
( v2 B3 ]4 }' E( U希望
这大地的馈赠
+ V& E1 s- g  u  W显得如此沉重

寂静
5 P1 b  {5 n; V5 v3 U. m2 {寒冷

---

候鸟之歌

我们是一群候鸟，
9 m! T; a+ P9 m飞进了冬天的牢宠；
在绿色的拂晓，
" y: g- n( @0 V; i) [去天涯远征。

让脱落的羽毛，
落在姑娘们的头顶；
1 @7 Z8 m# v& Z% ^- c让结实的翅膀，
托着那太阳上升。

我们放牧着乌云，
抖动的鬓毛穿过彩虹；
我们放牧着风，
飞行的口袋装满歌声。

是我们的叫喊，
& v" P0 n' Y+ j7 j3 h& P5 Q$ W冰山吓得老泪纵横；
% i1 U7 v7 C3 B是我们的嘲笑，
玫瑰羞得满面绯红。

北方呵，故乡，
" `; o, x- m* [6 W# F请收下我们的梦：
从每条冰缝长出大树，
结满欢乐的铃铛和钟……

---

日子

用抽屉锁住自己的秘密
在喜爱的书上留下批语
; ?0 f& W% A9 ^) e信投进邮箱 默默地站一会儿
+ ~, r  P% B1 o. D2 b风中打量着行人 毫无顾忌
0 d) D2 l! n) }& U7 P* l) b留意着霓虹灯闪烁的橱窗
电话间里投进一枚硬币
2 h& W! z% V% O) j6 T, U问桥下钓鱼的老头要支香烟
  O5 V% k! j$ l9 j0 n, l5 E河上的轮船拉响了空旷的汽笛
, p& `3 v& J3 w  Q- ~. ]  ?在剧场门口幽暗的穿衣镜前
透过烟雾凝视着自己
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喧嚣
灯下翻开褪色的照片和字迹

---

太阳城札记

生命
　　
太阳也上升了
　　
爱情
　　
恬静。雁群飞过
荒芜的处女地
老树倒下了，嘎然一声
空中飘落着咸涩的雨
4 l  z: `* |# G, _! C; l+ v3 z% I　　
; N  y+ n% {2 D4 j- C( `( w自由
　
飘
4 X2 d( e7 [$ a4 h- R4 N* g' ^撕碎的纸屑
　　
* Y. N& ^) }1 [' q9 Z; d孩子
　　
容纳整个海洋的图画
% ~* H  I: X# r7 m( N叠成了一只白鹤
3 |1 I) g+ F6 x. o! f1 G　　
姑娘
- t9 w; H8 |* d  W　　
: B2 z% F7 `3 ]/ P. G6 e( i颤动的虹
采集飞鸟的花翎
% u( S' ~+ V! R+ m; \4 o2 [- o　　
青春
; t( b* Y! M! ^; R4 e　
2 r# G2 |4 ]- t+ @+ y. M4 i, `红波浪
浸透孤独的桨
. p  a( Q" h1 c; p2 l6 U　　
, C% W* {, A; T* b: m: F艺术
　　
亿万个辉煌的太阳
呈现在打碎的镜子上
+ @# Q2 S3 P4 r" L) t　　
人民
　　
; q: w9 P6 Z/ W# \7 p& K3 T3 P月亮被撕成闪光的麦粒
播在诚实的天空和土地
! `- M% s, R" z9 |% e- [- X　　
劳动
4 }& T3 o$ D6 f* x　　
$ N, Y4 F2 w  {7 ^手，围拢地球
6 P% ~) V0 X' I, q　　
! U* R5 w+ h2 r# ^命运
　　
1 S. d: F9 |9 a* J# _1 E3 @孩子随意敲打着栏杆
栏杆随意敲打着夜晚
8 V3 S1 G: `5 Z# D9 x) q　　
8 z3 J2 P, {( I4 L% W& ]& f信仰
　　
羊群溢出绿色的洼地
牧童吹起单调的短笛
$ d! _% j1 w1 w/ v4 {6 U2 |　　
3 b3 b* l8 v5 G1 S5 F* J3 ]& X, w和平
　　
3 b/ [9 }$ ]- j1 X4 o- O在帝王死去的地方
# k; y5 W! g8 R; b% ?那支老枪抽枝、发芽
成了残废者的拐杖
　　
; [, C) {3 A3 l$ d+ b祖国
$ l' C0 O8 ^" d! G# ]　　
她被铸在青铜的盾牌上
靠着博物馆发黑的板墙
　　
生活
, l3 H  m. w1 J4 t　　
7 i1 \1 ]  ^, I" l网

---

回答

$ m* a( V( F5 T  B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R4 d0 j) O) \6 e# h" G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曲的倒影。

冰川纪过去了，
为什么到处都是冰凌？
* w- e, A& t1 L好望角发现了，
+ i7 o! h" H: R3 A4 o. R9 G) }3 R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
为了在审判之前，
宣读那些被判决的声音。

告诉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 h, n# w$ z5 x+ _/ i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
& o, U; j" j9 _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
) g* {$ Z* W) P% N7 E我不相信雷的回声，
) w1 d) b- W5 \! h* Z我不相信梦是假的，
+ I9 m% _9 g/ N# c1 I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
3 e( U1 r# l3 `; G) {- `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8 j1 w/ r2 @8 ]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
; R& h$ r8 D( L$ N- R: {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3 k# |0 q& R9 k8 y'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7 z; A# l8 E9 x0 Z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 P9 E. s; f. l( n.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

走吧

走吧，
落叶吹进深谷，
歌声却没有归宿。

走吧，
8 g1 v" @( T/ m9 S冰上的月光，
- L% v5 }; p: q6 ?已从河面上溢出。

走吧，
* S8 I2 n* T. a& g眼睛望着同一片天空，
心敲击着暮色的鼓。

走吧，
我们没有失去记忆，
7 E+ l, w6 T* X' ^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

走吧，
2 z. Q, U/ D) @* w; ?, Q路呵路，
; F8 c! f' z8 T飘满了红罂粟。

---

一切

一切都是命运
6 B, `- B2 }# X, ~* `8 f. Z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5 Z! W: J5 x' J! x7 g' @1 q3 v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 A/ ?. I! ^& {8 Z6 \; l: x1 i,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2 |9 A" ]  [/ q' r) r$ g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 i! R$ u5 ^8 z  Y4 X1 v9 }2 o# ]9 p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 t6 A2 I' C; P# Y* L3 g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 @" l6 ^4 h; {, y* Z" M7 S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 T$ x' `. m1 L3 h, |: f$ ^1 A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 t& g; N; A1 w. a: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

路口

风停了，
风默默地站在路口。
( Y7 F& W; N: V$ W( C9 ?1 l雾中浮起的栅栏，
打开夜晚的小门：
黑暗在用灯盏敬酒。

眼睛上的窗格子，
筛出了迷雾的白昼。
) b) p2 W0 ?9 J9 k4 |学会离别吧，
象学会以往的一切，
象学会欢乐与哀愁。

背过身去吧，
让胧弱的灯光落在肩头。
也许你想轻松地笑笑，
而网住发辫的霜花，
* ?+ m  P6 A  \和夜露一起缓缓地流。

---

回忆

烛光
在每一张脸上摇曳
没有留下痕迹
% t7 v, G$ A& A/ N6 I: q  B影子的浪花
8 U' |( u" J! p3 ]! U. N8 C轻击着雪白的墙壁
. x: a" h* ]3 Q' `  E- I$ @挂在墙上的琴
4 O$ n7 A" ~7 e; ~! R暗中响起
: T4 b. f! b5 {$ N' d8 w/ F仿佛映在水中的桅灯
  n  c+ k$ \+ T" {窃窃私语

---

陌生的海滩

1
风帆垂落。

桅杆，这冬天的树木，
0 Z0 Z# [/ d9 P! e& [带来了意外的春光。
; H7 [) a8 q& \/ ~2
冬天的废墟，
缅怀着逝去的光芒。

你靠着残存的阶梯，
+ ~# |, f8 D5 t* `在生锈的栏杆上，
1 D5 f) W, S# n/ M( U* i% f敲出一个个单调的声响。
3
. G: H, }% j+ N0 m3 J3 F+ T2 H正午的庄严中，
阴影在选择落脚的地方。
$ w# n  p! O: ^$ w所有的角落，
. _5 k: k1 @! l& o: n# N$ Q9 l8 L盐粒凝结昔日的寒冷，
和一闪一闪的回忆之光。
4
3 A- V6 q. M( _) F- A远方
白茫茫。

水平线
9 p9 b9 ~3 B2 J" m这浮动的甲板，
撒下多少安眠的网？
5
头巾，
那只红色的鸟，
5 n; h  E, ?' J. E在日本海上飞翔。
火焰的反光，
把和你分离的影子，
- [/ |- K0 F% K: F7 G! j6 o& P投向不属于任何人的天幕上。

没有风暴就够了，
) @+ J% Z8 r) c' Z/ i9 P7 [, j+ D然而也没有固定的风向，
$ a, R* b& c& z8 w/ l+ b5 ?也许是为了回答召唤。
- \; A( _5 V3 g7 j, J! f翅膀发出弓的鸣响。
6
6 B/ p% _5 C) s  d4 i" Y落潮
层层叠叠，
在金色的地毯上，
吐下泛着泡沫的夜晚，
松散的缆绳，折断的桨。

渔民们弯着光裸的脊背，
7 _: x4 K8 b9 _, f, a修建着风暴中倒塌的庙堂。
- F0 a6 t! N5 \( I& r& Z, z7 |7
孩子们追逐着一弯新月。

一只海鸥迎面扑来，
# v( q+ `) g4 A" k8 X3 b! M却没有落在你伸出的手上。

---

一束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海湾，是帆
5 E1 b: g0 J# J是缆绳忠实的两端
# r! ^! a2 E4 W: w! H你是喷泉，是风
+ s* O+ _) {2 A5 Q; W& ]/ z是童年清脆的呼喊

在我和世界之间
+ e( ?. [/ E" @0 r' [& \0 l你是画框，是窗口
是开满野花的田园
) A- e# e& K* J6 c" c+ ]- y/ _你是呼吸，是床头
. A4 d6 c+ K6 L9 m- D是陪伴星星的夜晚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日历，是罗盘
. z: n) w# }' t" @; v  G是暗中滑行的光线
# i8 U; U, o5 E你是履历，是书签
- y, h; T- M0 Y& R0 C是写在最后的序言

在我和世界之间
5 c" m6 H7 Q0 V你是纱幕，是雾
是映入梦中的灯盏
$ o; P" \7 I8 A9 l% e! |你是口笛，是无言之歌
( G' e9 j0 B; G: N3 R是石雕低垂的眼帘

在我和世界之间
" u* j+ w1 [  B$ I你是鸿沟，是池沼
# o; ]) G5 g, m) R" E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你是栅栏，是墙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

---

在我透明的忧伤中

在我透明的忧伤中
3 x/ q# {# D+ b% U3 g* @充满着你，仿佛绿色的夜雾
缠绕着一颗孤零零的小树
而你把雾撕碎，一片一片
在冰冷的手指间轻轻吸吮着
' [6 k/ @* \2 S如同吸吮结成薄衣的牛乳
于是你吹出一颗金色的月亮
冉冉升起，照亮了道路

---

是的，昨天

用手臂遮住了半边脸，
也遮住了树林的慌乱。
8 _$ u) d$ _7 z, E你慢慢地闭上眼睛：
是的，昨天……

用浆果涂抹着晚霞，
也涂抹着自己的羞惭。
6 k- y0 R& d$ B) ?9 _( M你点点头，嫣然一笑：
& k/ }1 P. c' n0 D2 i6 P7 f是的，昨天……

在黑暗中划亮火柴，
6 K- a: d* a: V3 j6 {" t' y2 z# N/ w举在我们的心之间。
你咬着苍白的嘴唇：
是的，昨天……

纸叠的小船放进溪流，
3 Y- s1 h6 D& t/ Z/ r装载着最初的誓言。
$ C2 X9 [2 D! H; T# a7 u: n9 \你坚决地转过身去：
! R8 s9 X/ ]  H4 B4 v' a是的，昨天……

---

岛

1

你在雾海中航行
7 C1 E3 s( R! k) E/ d1 L没有帆
你在月夜下漂泊
没有锚

路从这里消失
夜从这里消失

2

没有标志
9 G4 d, u0 J+ S* D- |; m2 s( y没有清晰的界限
: c4 Z' r; z8 }只有浪花祝祷的峭崖
; K' ~# a1 X1 c. k& a留下岁月那沉闷的痕迹
和一点点威严的纪念

孩子们走向沙滩
0 }1 T2 z( [4 h. j) ~% J月光下，远处的鲸鱼
正升起高高的喷泉

3

鸥群醒了
翅膀接连着翅膀
& C! i2 S8 f$ b/ |. D* \叫声那么凄厉
  U2 ~7 ?# v) V$ M( d0 P震颤着每片合欢树叶
和孩子们的心

在这小小的世界里
$ J: |- V' Q# r# L2 l! J难道唤醒的只是痛苦

4

地平线倾斜了
9 m' m  ]& ]& N, F/ T- G+ Y) J6 _摇晃着，翻转过来
一只海鸥坠落而下
& A7 H: u) w- G/ k# F: D热血烫卷了硕大的蒲叶
0 R: l( S1 G/ E5 S那无所不在的夜色
遮掩了枪声

--这是禁地
9 y, l! q4 L# t$ j  f' [7 l5 |这是自由的结局
) I2 F' W" k/ u& S沙地上插着一支羽毛的笔
3 o' y+ m+ N% W7 }带着微湿的气息
它属于颤抖的船舷和季节风
属于岸，属于雨的斜线
/ l. o/ y1 C, q5 r* E7 F7 }9 D昨天或明天的太阳
如今却在这里
写下死亡所公证的秘密

5

每个浪头上
浮着一根闪光的羽毛

孩子们堆起小小的沙丘
海水围拢过来
9 ?( v0 K" R/ X6 C' E& y3 K象花园，冷清地摇动
月光的挽联铺向天边

6

啊，棕榈
) G# F0 I2 y9 l' x是你的沉默
/ M* e* i5 ^1 w举起叛逆的剑
又一次
风托起头发
象托起旗帜迎风招展

最后的疆界
永远在孩子们的心里

7

夜，迎风而立
为浩劫
为潜伏的凶手
铺下柔软的地毯
0 c$ F1 N4 _! W) _8 g摆好一排排贝壳的杯盏

8

有了无罪的天空就够了
5 }" K. l) V- [( d# q有了天空就够了

听吧，琴
, T+ C" w  ^/ b& l/ {; p1 Z/ R在召唤失去的声音

---

见证

我们那陌生的目光
) W0 |5 p# D( O; k6 n( n在十字路口相逢
象两杯苦酒碰在了一起
却没有声音

我们头上
那颗打成死结的星星呀
犹如苦难和欢乐之间
2 y# `2 o, t, P' U5 b6 Z8 X一滴抹不干的泪痕
于是我们听见了彼此
目光的声音

被理性肯定的梦境
是实在的，正如
被死亡肯定的爱情
" K5 ]5 [1 a9 U" o如果你不信
它只是正在塌陷的雪人

星星是见证

---

岸

陪伴着现在和以往
岸，举着一根高高的芦苇
+ U8 t1 p* b4 ^4 J' ]四下眺望
7 G) V! o4 g- k" a. B. [7 E, x- E; T是你
守护着每一个波浪
) [0 V. P! ^7 Y: h守护着迷人的泡沫和星星
  g' t$ c$ V# R0 T当呜咽的月亮
吹起古老的船歌
7 v1 {7 C! J9 S7 F$ M多么忧伤

我是岸
8 u0 f4 }; o7 W7 K2 y/ `我是渔港
; F: i8 p, L, Q; h我伸展着手臂
! T, I! }7 i& i0 U0 k* n等待穷孩子的小船
载回一盏盏灯光

---

黄昏：丁家滩---赠M和B

黄昏，黄昏
丁家滩是你蓝色的身影
. l2 G- H7 ^4 r2 \5 H黄昏，黄昏
情侣的头发在你的肩头飘动
是她，抱着一束白玫瑰
用睫毛掸去上面的灰尘
* P- X: d1 ~4 F1 |- p& N那是自由写在大地上
/ V8 p+ p, |2 l; G6 R. H殉难者圣洁的姓名

是他，用指头去穿透
从天边滚来烟圈般的月亮
6 }% T  I! Q" f那是一枚订婚的金戒指
" s% s* q( R# x% ~姑娘黄金般缄默的嘴唇

嘴唇就是嘴唇
4 l  [% Y. ~3 B" G' B+ T3 H$ ~即使没有一个字
( w7 R- H$ @7 P. p呼吸也会在山谷里
找到共同的回声

黄昏就是黄昏
4 ?- P4 I5 @; F* _9 A即使有重重阴影
& r: x# Q& a# S阳光也会同时落入
* O$ z2 n- G9 g他们每个人心中

夜已来临
夜，面对四只眼睛
8 O$ B5 `4 M  i0 l: w8 j- c$ q这是一小片晴空
这是等待上升的黎明

---

雨夜

当水洼里破碎的夜晚
* i) U3 _- t9 c摇着一片新叶
象摇着自己的孩子睡去
; T( B& m7 m  n' Z当灯光串起雨滴
+ _, m6 r9 d: V& N! P缀饰在你肩头
  P$ ~8 R2 ~; Y闪着光，又滚落在地
你说，不
口气如此坚决
* l- V/ T2 n# b5 |$ Y3 ~可微笑却泄露了内心的秘密

低低的乌云用潮湿的手掌
% {$ v9 Y0 D- O/ a; x  N揉着你的头发
揉进花的芳香和我滚烫的呼吸
路灯拉长的身影
$ K7 v, E9 ]. `: ~8 {* s( [9 d连接着每个路口，连接着每个梦
用网捕捉着我们的欢乐之谜
以往的辛酸凝成泪水
( z" `+ I! r5 X* }4 z& _, G沾湿了你的手绢
被遗忘在一个黑漆漆的门洞里

即使明天早上
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
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
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
我决不会交出你
  x' G( f7 s1 s% R  }让墙壁堵住我的嘴唇吧
  k1 @* C& o) Z让铁条分割我的天空吧
只要心在跳动，就有血的潮汐
" @* A. F: J0 E  Z, U8 l) h- _而你的微笑将印在红色的月亮上
9 t8 Q' a( `' E" W每夜升起在我的小窗前
唤醒记忆

---

睡吧，山谷

睡吧，山谷
快用蓝色的云雾蒙住天空
2 d) c0 p$ [% T蒙住野百合苍白的眼睛
睡吧，山谷
1 v) [, S" w- R8 k快用雨的脚步去追逐风
追逐布谷鸟不安的啼鸣

睡吧，山谷
我们躲在这里
( k1 v5 ]! U8 r  j5 {仿佛躲进一个千年的梦中
时间不再从草叶上滑过
2 @- x. @5 R# t# _- S0 t7 ?  ?太阳的钟摆停在云层后面
3 f+ M3 b% W$ K& N# R不再摇落晚霞和黎明

旋转的树林
8 U: a8 f8 H2 f# j3 h, ?" B9 ~甩下无数颗坚硬的松果
4 P* ~& i7 {0 }5 U护卫着两行脚印
1 K" [( Z3 \  Y+ Q6 m7 N我们的童年和季节一起
8 H8 k5 |4 P: ^7 p6 x4 F4 {! c5 Z走过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花粉沾满了荆丛

呵，多么寂静
2 S. n0 B' r, a1 Y  Y抛出去的石子没有回声
" ?; W" M1 o; G1 D" Z9 c) M* V也许，你在探求什么
. T% r* m3 T4 _' n& K* }3 [6 T-----从心到心
一道彩虹正悄然升起
% h. Q  ]( n1 }1 X. W% M5 m- o6 ~: ~- _------从眼睛到眼睛

睡吧，山谷
7 C2 A+ S- P& u& L6 {! p睡吧，风
山谷睡在兰色的云雾里
% ^- c. ~+ m! M' J7 @; Y# T+ o1 o风，睡在我们手掌中

---

船票

他没有船票
4 P' a6 `  Y" E0 o$ s又怎能登上甲板
4 \% Z! z6 a% I  N铁锚的链条哗哗作响
也惊动这里的夜晚

海呵，海
) e& u" D1 e$ h退潮中上升的岛屿
和心一样孤单
没有灌木丛柔和的影子
没有炊烟
划出闪电的船桅
+ P4 `: V& _' M1 |3 k又被闪电击成了碎片
' V5 S* \. Y: `5 z8 c, P: C7 @6 M无数次风暴
在坚硬的鱼鳞和贝壳上
在水母小小的伞上
留下了静止的图案
一个古老的故事
在浪花与浪花之间相传
7 J( g" V1 p  b: T他没有船票

海呵，海
密集在礁石上的苔藓
向赤裸的午夜蔓延
顺着鸥群暗中发光的羽毛
依附在月亮表面
" j) w5 t; p- D+ z: F0 v" b潮水沉寂了
海螺和美人鱼开始歌唱
他没有船票

岁月并没有中断
  G3 \( k: A! Z' T; A沉船正生火待发
! W# g# x& Z' R1 |7 d重新点燃了红珊瑚的火焰
当浪峰耸起
, U* b7 k0 g) G死者的眼睛闪烁不定
从海洋深处浮现

他没有船票

是啊，令人晕眩
那片晾在沙滩上的阳光
多么令人晕眩

他没有船票

---

无题

把手伸给我
- ], C- x4 q- e( |. G1 B9 k2 J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
* W4 p  c' r% q- m+ r2 @不再打扰你
假如爱不是遗忘的话
苦难也不是记忆
! P/ \7 I0 v) G4 I) R. h记住我的话吧
一切都不会过去
即使只有最后一棵白杨树
象没有铭刻的墓碑
9 _! g& J5 q5 R: P" b* n在路的尽头耸立
( i# j9 {! m( H. l落叶也会说话
, ?3 k5 A& `8 @( F4 z在翻滚中褪色、变白
; j2 W4 t1 _5 C" U0 t# J慢慢地冻结起来
$ V3 H6 {! o% X; R5 n, b4 Z托起我们深深的足迹
4 `  ]# x% q1 f4 C* C9 C当然，谁也不知道明天
' @; g# Z, g5 S- y明天从另一个早晨开始
7 c; q6 @/ F! w% ~3 ^那时我们将沉沉睡去

---

桔子熟了

桔子熟了
装满阳光的桔子熟了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带着沉甸甸的爱

桔子熟了
! K+ U* Y' y* p1 J8 \. n表皮喷着细细的水雾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 R1 @3 `' i- O3 l& ?* v忧伤化为欢乐的源泉

桔子熟了
苦丝网住了每瓣果实

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找到自己那破碎的梦

桔子熟了
装满阳光的桔子熟了

---

红帆船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0 F1 }8 N: j6 h. e路，怎么从脚下延伸
6 _  s2 G3 X3 ^0 K' I- B滑进瞳孔的一盏盏路灯
滚出来，并不是星星
我不想安慰你
在颤抖的枫叶上
写满关于春天的谎言
8 r. p: g9 ]. h4 |来自热带的太阳鸟
并没有落在我们的树上
. [% ~$ [3 N$ U9 A/ H而背后的森林之火
- x: L6 ], _# o2 {不过是尘土飞扬的黄昏

如果大地早已冰封
1 ]# C  |& b6 _% N+ _4 _就让我们面对着暖流
走向海
如果礁石是我们未来的形象
% I' ~% S. @- a: X就让我们面对着海
( r) E( C1 F* i6 z走向落日
: t# }4 r" z; ^2 A" ~# W不，渴望燃烧
  W$ z9 O# W! f! b# h8 B5 ^0 l就是渴望化为灰烬
而我们只求静静地航行
0 y% [, F% |; u) {; [+ }  v你有飘散的长发
/ L2 W* j9 n" C  _/ E: g: @( x( x- E我有手臂，笔直地举起

---

习惯

我习惯了你在黑暗中为我点烟
火光摇晃，你总是悄悄地问
猜猜看，我烫伤了什么

我习惯了你坐在船头低吟
木桨淌着水，击碎雾中的阳光
8 \& g5 t: a' |8 {! Y. q你拖着疲乏而任性的步子
+ |2 x% A7 R; j9 y不肯在长椅上重温我们的旧梦
! ?: O6 A3 `0 P  _: R' \2 S2 q5 P; `和我一起奔跑，你的头发甩来甩去
隔着肩头满不在乎地笑笑

我习惯了你在山谷中大声呼喊
$ B. t* L$ |# r9 \/ o' L然后倾听两个名字追逐时的回响
7 R! _  U5 s) W8 s8 |$ L$ D抱起书，你总要提出各种问题
一边撇着嘴，一边把答案写满小手
& K. N3 B5 v' l在冬天，在蓝幽幽的路灯下
) p/ ]  Y# I# D- q" Y' n, h7 T$ D你的呵气象围巾绕在我的脖子上

是的，我习惯了
你敲击的火石灼烫着
我习惯了的黑暗

---

无题

在你呼喊的旋律中
我请求：夜
把往事收进瓷瓶
2 t$ s9 H! n4 U, o于是花瓣合拢
一片枯叶
落在打开的书上
  f. D6 |9 Y  V5 P尘埃缓缓腾起

我悄悄离去
* f9 t2 I9 {9 U1 s带走了那本书
0 K* E4 m5 e7 w; N" m* T" Q其中有你的一页
& r4 ^+ C8 p2 F你的诅咒
; V( H' ?3 F; b& _8 Q你的爱
都已成为镜中的火焰
消失在另一个
更孤寂的世界里

一串钥匙
+ T8 J+ J. e1 b3 [在寂静的小巷歌唱
别回过头去
别看沉入夜雾的窗户
& f- E$ M/ K; e$ _1 X; j窗帘后面，梦
6 Q$ P% A$ W5 m/ D1 Z& S0 {在波浪般的头发中
3 v! H5 N8 d: G! p/ F7 Y喧响

---

你说

我用暗号敲门
; B% W1 `7 R3 J你说：请进吧，春天
8 Q+ l# }( k6 D7 U- z5 _我迟缓地摘下帽子
鬓角沾满了霜雪

当我把你抱起
你说：别慌，傻瓜
一只惊恐的小鹿
: d- `4 W" n5 N正在你的瞳孔中奔跑

过生日那天
4 b0 d- [$ |' q1 O你说：不，别送礼物
# _) R9 D8 O: y" `/ j而我的仙后星座
早在你头顶上闪烁

在十字路口
你说：别分开，永远
1 ?  `3 n; A6 S8 V* ^. j. X一道道雪亮的车灯
( h7 _! H7 G+ r; k4 n! k从我们中间穿过

---

我们每天早晨的太阳

小草柔软的手臂托起太阳
不同肤色的人走向你
, T" @# \4 k, y& J0 z, l汇成光芒，你象钟一样敲响
( u& V  e' H" C/ P! }) ^+ j2 [震落了山顶的积雪
皱纹深动颤抖的恐惧和忧伤
心灵不再躲到幕布后面
书打开窗户，让群鸟自由地飞翔
老树不再打鼾，不再用枯藤
2 X" A. Z6 ^% U# U3 h8 K$ e缠住孩子那灵活的小腿
3 P. m9 {  ~( W# ?少女们从沐浴中归来
拖曳着星星和辽阔的月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
/ E/ P( A7 B  p/ X# L  y1 W* e自己的声音、爱情和愿望

兀立在恶梦中的冰山
3 J7 E3 e. ^- Z: L$ |在早晨消融，从残留的夜色中
  R, q* T% o7 P& u. k9 q' g人们领走了各自的影子
2 d8 r! |3 K5 O0 W  F1 s% q* g! d让沉重的记忆在脚下
在行走中渐渐消失
手臂和手臂相连的地平线上
每个故事有了新的开始
- M4 x6 p& N% R2 a8 g那就开始吧

---

宣告---献给遇罗克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9 u# Z2 [8 w# X: ]. \; y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0 m3 a1 s8 `* n' p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 q- x) J* `+ z* q  h) v! ],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 y6 @' T  U& K9 p8 o+ l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

结局或开始---献给遇罗克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1 N2 M6 _/ u) N  o/ S9 Z, q为了每当太阳升起
让沉重的影子象道路
穿过整个国土

悲哀的雾
覆盖着补丁般错落的屋顶
! _8 t- d* F0 _! L' Z) V在房子与房子之间
烟囱喷吐着灰烬般的人群
8 X% l) a2 z( N8 W9 D温暖从明亮的树梢吹散
逗留在贫困的烟头上
5 t4 W- c5 H# U一只只疲倦的手中
升起低沉的乌云

以太阳的名义
* R; U0 s; Q( J5 Q黑暗公开地掠夺
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
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
默默地永生
默默地死去

呵，我的土地
你为什么不再歌唱
难道连黄河纤夫的绳索
; ]" [3 |+ b1 B3 P( y; U也象崩断的琴弦
' r' k  Z' q% K0 M) k不再发出鸣响
难道时间这面晦暗的镜子
也永远背对着你
只留下星星和浮云

我寻找着你
5 d8 U4 d) O  e$ [0 A6 V- x4 |在一次次梦中
一个个多雾的夜里或早晨
" A" K. c( l" \我寻找春天和苹果树
蜜蜂牵动的一缕缕微风

我寻找海岸的潮汐
; Q* h! Y! s  G; H" h浪峰上的阳光变成的鸥群
我寻找砌在墙里的传说
你和我被遗忘的姓名

如果鲜血会使你肥沃
- W# i, D! q: G. B: I! Q$ ?明天的枝头上
成熟的果实
' b: P* C) J' q3 H会留下我的颜色

必须承认
  R6 W' H, E' u9 b, ]2 ^在死亡白色的寒光中
我，战栗了
谁愿意做陨石
或受难者冰冷的塑像
  O* u, u8 s9 c看着不熄的青春之火
1 m  P  {8 ^7 d, b9 D& I+ c在别人的手中传递
即使鸽子落到肩上
也感不到体温和呼吸
0 f7 }( T9 m8 ?1 v$ C: i  T它们梳理一番羽毛
' e7 D6 q' Q0 G7 u. {7 k又匆匆飞去

我是人
我需要爱
5 X! C  z! b1 ]+ D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
. f; q8 Z. A+ o! i/ F4 g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
& c$ G6 Z+ B. }; m6 C' v& F( X$ P在摇篮的晃动中
% @. i7 Q4 r5 G: w等待着儿子第一声呼唤
* _7 _' Q  l% y) v7 l在草地和落叶上
6 L& ?' j3 h% y( ?9 A# @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
+ A) s" T9 ~( f' a0 `4 U( A我写下生活的诗
) G) D( L) P* H2 H这普普通通的愿望
" O0 [& k2 P: x% K3 W6 k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

一生中
我多次撒谎
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
一个儿时的诺言
' z# O% g0 R- M" Y& y% @2 _2 M/ i9 S& G) d因此，那与孩子的心
/ k3 a9 i2 J- O+ w5 I不能相容的世界
1 I; Q0 l& ^0 D+ F9 U再也没有饶恕过我

我，站在这里
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
没有别的选择
7 `; E  u8 H+ A$ Y7 [7 s0 h1 z在我倒下的地方
将会有另一个人站起
( Z6 q1 z/ s3 ^* w我的肩上是风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

也许有一天
3 s% K0 O) G! \8 u+ C. ^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
0 f' {8 f# u: \) E垂放在
" K1 K+ U( F( [+ i7 E' s每一个不朽的战士
* N$ R" e: a) g5 {7 b. ^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
乌鸦，这夜的碎片
+ e, X" k$ q& p: B纷纷扬扬

---

港口的梦

当月光层层涌入港口
这夜色仿佛透明
/ }, e+ Y' o- Q一级级磨损的石阶
# @$ R: i! r( }- @6 ^! l通向天空
通向我的梦境

我回到了故乡
给母亲带回珊瑚和盐
珊瑚长成林木
盐，融化了冰层
姑娘们的睫毛
抖落下成熟的麦粒
( C' M2 o7 _, y+ f) {3 L峭壁衰老的额头
吹过湿润的风
/ v2 h! N. j" p- R4 V我的情歌
到每扇窗户里去做客
酒的泡沫溢到街上
# m& z. e2 H( e变成一盏盏路灯
我走向霞光照临的天际
# a; M6 h3 L) l. m- L5 ?, A$ A转过身来
) P2 r" g! h6 M9 [% ]深深地鞠了一躬

浪花洗刷着甲板和天空
- n2 A# O+ ?' \星星在罗盘上
9 Y+ j4 [6 Y* Y2 c' {" z找寻自己白昼的方位
8 w# Q  Y9 ]/ {2 R是的，我不是水手
生来就不是水手
# ~1 U8 E& h3 @但我把心挂在船舷
象锚一样
) y9 `- K; @5 u' L/ t% m和伙伴们出航

---

迷途

沿着鸽子的哨音
我寻找着你
高高的森林挡住了天空
+ ^% E8 r: w$ [- u9 ^' W小路上
一颗迷途的蒲公英
把我引向蓝灰色的湖泊
( Q/ i" _' ?, e( f7 }1 s3 V  L在微微摇晃的倒影中
我找到了你
那深不可测的眼睛

---

和弦

树林和我
! D$ f1 G+ _; ]4 [- h( H紧紧围住了小湖
手伸进水里
搅乱雨燕深沉的睡眠
风孤零零的
" o9 U& T' E8 Z; I+ x9 o海很遥远

我走到街上
喧嚣被挡在红灯后面
% ?  T* K. x9 @1 v$ K影子扇形般打开
: I5 G7 p6 X1 R4 z8 _$ B, ?脚印歪歪斜斜
/ A! f# [+ X5 g* S+ _! H安全岛孤零零的
% U" x  h! c2 j+ o* [( y! f2 k海很遥远

一扇蓝色的窗户亮了
楼下，几个男孩
" n, Z' j, ]. ~拨动着吉他吟唱
  l( E! w3 d& }2 P烟头忽明忽暗
野猫孤零零的
海很遥远

沙滩上，你睡着了
7 U9 F2 w' z! L风停在你的嘴边
5 [" w  ^; H, n, U; ?" u4 Z波浪悄悄涌来
/ q* k, c' Q8 S1 N6 H汇成柔和的曲线
梦孤零零的
海很遥远

---

界限

我要到对岸去

河水涂改着天空的颜色
$ N* x; p) x. Y% x( R" Z3 k也涂改着我
我在流动
我的影子站在岸边
% Z7 U. R' ~9 l- h& Q象一棵被雷电烧焦的树

我要到对岸去

对岸的树丛中
1 @6 }" k3 M  Z2 I1 Q: b/ M掠过一只孤独的野鸽
向我飞来

---

枫树和七颗星星

世界小得象一条街的布景
) Y$ ^% k0 I( Y$ H- v1 t% F我们相遇了，你点点头
# H3 M3 A, P( a; f4 Z0 H! i省略了所有的往事
省略了问候
也许欢乐只是一个过程
一切都已经结束
可你为什么还带着那块红头巾
看看吧，枫叶装饰的天空
. I/ l+ ?" m& J6 o多么晴朗，阳光
# I9 O# }+ e' i3 [$ f' @6 A已移向最后一扇玻璃窗

巨大的屋顶后面
- ]. R7 K+ M5 }6 r8 S# y那七颗星星升起来
' b6 Q; f% P# C0 q, X' C不再象一串成熟的葡萄
6 X6 t1 \, c5 ]" c% U  ~9 s1 ?) X这是又一个秋天
; [$ b% E5 T8 \+ w: O  y/ Q当然，路灯就要亮了
, d. @, f8 _  h$ S+ ^我多想看看你的微笑
: w, f  p3 _0 F8 h宽恕而冷漠
$ A7 z7 l/ r8 r9 {) K还有那平静的目光
路灯就要亮了

---

古寺

消失的钟声
结成蛛网，在裂缝的柱子里
4 G0 O1 H3 ~9 m扩散成一圈圈年轮
# U5 q, Y4 ^* A" T没有记忆，石头
3 ~7 I8 W; R- n0 ]: I, Q) H空蒙的山谷里传播回声的
: K0 B, w0 k- B: A石头，没有记忆
当小路绕开这里的时候
6 N; q* J( ~2 d& l& A龙和怪鸟也飞走了
  ?8 _- [' C+ A+ q$ m) ]" n0 m从房檐上带走喑哑的铃铛
- B4 ]- A- l$ X荒草一年一度
生长，那么漠然
不在乎它们屈从的主人
7 o; [9 J; I* s  u# [/ k& M是僧侣的布鞋，还是风
石碑残缺，上面的文字已经磨损
0 m3 c" M( T9 e5 Z! ]* Q  j$ ]仿佛只有在一场大火之中
才能辨认，也许
会随着一道生者的目光
- g7 C& Z! B; U乌龟在泥土中复活
; t( e  `! p/ ~! d. |驮着沉重的秘密，爬出门槛

---

十年之间

在被遗忘的土地上
岁月，和马轭上的铃铛纠缠
彻夜作响，路也在摇晃
' J; _0 G; q8 Q( V' K: d$ a, K重负下的喘息改编成歌曲
被人们到处传唱
女人的项链在咒语声中
应验似的升入空中
荧光表盘淫荡地随意敲响
时间诚实得象一道生铁栅栏
5 U' C7 ]4 n' C! H! z除了被枯枝修剪过的风
谁也不能穿越或来往
4 W/ K$ \) H* y* G7 G0 g3 o2 r仅仅在书上开放过的花朵
9 H& e. D& p( p" z5 c5 G4 @& l# y永远被幽禁，成了真理的情妇
而昨天那盏被打碎了的灯
, W, a2 `7 F: ?在盲人的心中却如此辉煌
在突然睁开的眼睛里
留下凶手最后的肖像

---

夜：主题与变奏

在这里，道路汇合
一条条平行的光束
8 P$ K) Y4 ]# x! T; v是冗长而猝然中断的对话
弥漫着司机辛辣的烟味
3 n+ g& I9 t: M; ?粗野而含混的叫骂
( Y. ]0 V* A1 k. H/ }- L8 p栅栏代替了排队的人们
1 u& n) _3 B! P从门板的缝隙中流散的灯光
3 j5 O* q, g5 t, i' k/ ^和烟头一起被抛在路旁
任凭脚践踏
$ v" O' l5 Q' M" Z4 M" d# ~广告牌依着老人遗忘的手杖
似乎想走动起来
石头的睡莲凋谢了
/ M$ z9 M. Y( c9 h/ }( o喷水池里，楼房正缓缓地倒塌
上升的月亮突然敲响
钟声一下一下
唤醒了宫墙里老的时间
2 F9 {; _+ d3 i. j7 B日晷在旋转，校对误差
等候盛大的早朝仪式
锦衣飘带在风中簌簌站起
# Z+ P. y. y8 N. o: |; E& |& Z拂去石阶上的尘埃
流浪汉的影子从墙上滑过
3 ~6 o2 U* N: \! F" M. n红红绿绿的霓虹灯为他生辉
也使他彻夜不眠
3 e+ Q& t5 `# P6 v& i2 _一只迷路的猫窜上长椅
  l( ]  w% Z5 {! Q7 o3 D眺望轻柔似烟的波光
$ T9 e. b# i4 k0 b% n5 j而水银灯不客气地撩开窗帘
扰乱了梦，让孤独者醒来
在一扇小门后面
6 ^: a: }: \9 w. b有只手轻轻地拨动插销
, L; p6 s8 a1 i  v8 m2 ?0 E, L仿佛在拉着枪栓

---

明天，不

这不是告别
因为我们并没有相见
0 j( w2 y% J7 o! B尽管影子和影子
曾在路上叠在一起
6 \2 B$ Q' v8 P, E. Q象一个孤零零的逃犯

明天，不
明天不在夜的那边
5 A, _( w: I! b  u" R! P) F' n谁期待，谁就是罪人
& G+ M9 S4 b2 @& o9 {7 z# T/ K0 m% c而夜里发生的故事
) W# Q( l3 V. Y7 T/ J/ i就让它在夜里结束吧

---

艺术家的生活

去买一根萝卜
  U) M: |9 g, G( }; \$ l--母亲说
( o+ @% P7 i; U$ R! z$ U6 B嘿，注意安全线
--警察说
大海呵，你在哪儿
% `2 |$ F' m5 |--醉汉说
怎么街灯都炸了
0 _  L6 V/ T$ v0 x; A1 e# d4 ]--我说
* W" b4 i' C- F# h+ V- R一个过路的瞎子
  `" o2 K& C% Z4 p敏捷地举起了竹竿
* i: O7 C2 v3 ^象拉出一根天线
尖叫而来的救护车
7 M$ m' a9 H$ T4 l把我送进了医院

于是我成了模范病人
4 N- O; G& U) I  m1 M6 X) O响亮地打着喷嚏
闭上眼睛盘算着开饭的时间
! u& K* u0 @5 H! F) s, f1 ?一次次把血输给臭虫
- J$ [4 |# u0 x+ G9 `* E没有工夫叹息
终于我也当上了医生
# M9 x( M7 ^) e# w" J3 f提着粗大的针管
6 U& U# @$ t: R& K+ U! O& R/ E! ?在走廊里踱来踱去
+ r4 V* ~' S( t8 ?) V消磨着夜晚

---

传说的继续

古老的陶罐上
早有关于我们的传说
可你还不停地问
, Z6 _: K3 W* |) V1 ]. }) h这是否值得
当然，火会在风中熄灭
山峰也会在黎明倒塌
融进殡葬夜色的河
2 D. I8 b" X" @7 T爱的苦果
将在成熟时坠落
9 J$ }7 m% F7 d5 }7 ]此时此地
$ C& d( n4 O: y: U( m2 |* Q  c只要有落日为我们加冕
0 I- [/ R* S) R! A3 g* E9 X随之而来的一切
又算得了什么
. _. C3 D# @, T+ y/ w--那漫长的夜
辗转而沉默的时刻

---

爱情故事

毕竟，只有一个世界
为我们准备了成熟的夏天
* M$ V" u* w4 w/ G我们却按成年人的规则
继续着孩子的游戏
7 y7 d( R4 O  Z9 ?不在乎倒在路旁的人
! I8 n9 Q' D' P0 b0 t4 N也不在乎搁浅的船

然而，造福于恋人的阳光
" T& y3 ?& {6 v8 `也在劳动者的脊背上
铺下漆黑而疲倦的夜晚
) {1 f6 f* t3 t4 b* N4 F即使在约会的小路上
5 l. Q8 G& A9 _$ f0 p也会有仇人的目光相遇时
降落的冰霜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q) v0 U2 t: q0 E+ y在这个故事中
有你和我，还有很多人

---

雪线

忘掉我说过的话
忘掉空中被击落的鸟
忘掉礁石
+ K) E  w) _$ s! g  J让他们再次沉没
甚至忘掉太阳
在那永恒的位置上
; a4 {4 {  T( o$ o1 ]0 I只有一盏落满灰尘的灯
; g. y- _; H9 v% T' u5 {: Z照耀着

雪线以上的峭崖
% m6 x* ?5 T: D* p历尽一次次崩塌后
" O5 [) V+ x6 t# F, [- e1 t默默地封存着什么
9 ]$ D' Q, g  y- Q- D, S1 y雪线下
0 m5 B' U$ ^7 K* E6 X5 ~溪水从柔和的草滩上
) v: v  k+ ]2 }& x7 J涓涓流过

---

彗星

回来，或永远走开
别这样站在门口
如同一尊石像
用不期待回答的目光
讨论我们之间的一切

其实难以想象的
并不是黑暗，而是早晨
' b1 v) `; K. B( P, w' F  q- i1 q灯光将怎样延续下去
或许有彗星出现
5 y/ S% O$ m7 h. G* @/ E3 [' @拖曳着废墟中的瓦砾
! z& v! [3 V/ u, t# o和失败者的名字
, h- u# c5 h6 v, M6 x* }让它们闪光、燃烧、化为灰烬

回来，我们重建家园
( T0 v9 l0 }$ J5 }: p  Z8 ]) Q或永远走开，象彗星那样
  A( L- K* ~' \3 l+ g& G灿烂而冷若冰霜
摈弃黑暗，又沉溺于黑暗之中
穿过连接两个夜晚的白色走廊
在回声四起的山谷里
6 b  Q6 ?& J1 X& D' m4 @" ^你独自歌唱

---

乡村之夜

夕阳和远山
% \( S: D# x0 s7 b交叠成一弯新月
在榆树林中穿行
, P- z7 L: m; T' ~7 i; N* |& `鸟巢空空
& O4 q7 J. W7 |6 f% C, W( d小路绕过水塘
1 y" e, c# J0 c+ Q: `追着一只毛色肮脏的狗
撞在村头的土墙上
吊桶在井里轻轻摇荡
钟和场院上的石碾
2 g! H. a/ e! a/ g. B: u: E- N一样沉静
7 N& [0 H+ X& i' W/ \4 ^零落的麦秸骚动着
9 m' R9 N( O/ Z$ b+ v/ C马厩里的咀嚼声
, `  Z8 Y3 q: K充满了威胁
一个长长的人影
( Q0 b; w  o$ t1 K从门前的石阶上滑过
灶台里的火光
映红女人的手臂
0 i3 O6 m; {/ L4 H2 N+ I和缺口的瓦盆

---

走向冬天

风，把麻雀最后的余温
朝落日吹去

走向冬天
" A# I3 E, d+ k  s8 Z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
' G; _9 a$ E+ v一个神圣的预言，走吧
走过驼背的老人搭成的拱门
把钥匙留下
+ P) X# |& c6 `. O% U5 ~走过鬼影幢幢的大殿
/ h9 U) I7 J: N- E, P1 v* M# F把梦魇留下
5 N2 J2 s- t4 j3 R留下一切多余的东西
* b# g5 z% u% r1 }! |1 {' ^我们不欠什么
+ e6 U# E5 I5 K+ T甚至卖掉衣服，鞋
0 O! `! Y: S) `& K( [- R把最后一份口粮
! ?" o- G' v  b, O把叮噹作响的小钱留下

走向冬天
( V8 b' u' l/ c6 _9 f9 Y( T唱一支歌吧
不祝福，也不祈祷
8 ^" k3 o3 `+ x7 S我们绝不回去
7 v" }2 u$ s( d0 Q# ~) ]装饰那些漆成绿色的叶子
: h3 _, D% `8 H% F; {5 W8 ^在失去诱惑的季节里
. g2 s' g/ N  y$ R7 b) x9 k5 A酿不成酒的果实
( t4 z; W8 _/ l4 n7 y也不会变成酸味的水
7 q0 H$ i1 W; S( @+ K5 w* z用报纸卷支烟吧
让乌云象狗一样忠实
象狗一样紧紧跟着
* W5 P) b* J' l; z, S1 ]/ S7 k擦掉一切阳光下的谎言

走向冬天
+ h' z5 E, P  `不在绿色的淫荡中
堕落，随遇而安
不去重复雷电的咒语
+ M8 [0 h. D1 m. Y0 E. U- z让思想省略成一串串雨滴
0 I1 G% u8 N* D, h2 ], H0 \或者在正午的监视下
" ]4 s5 E& w0 x, n象囚犯一样从街上走过
% l3 _: @$ `+ y; v$ A  c" ^! S5 g' y狠狠踩着自己的影子
8 I, M! u" T9 s7 t3 C9 G或者躲进帷幕后面
, O3 F* y/ M6 k0 C) m/ A8 F口吃地背诵死者的话
+ W9 O. K3 S9 S* a) x' \表演着被虐待狂的欢乐

走向冬天
在江河冻结的地方
, m1 X# R" {; L5 L) G1 S; X8 ?道路开始流动
8 ?* Q5 E) {' ^! C+ p0 P$ q0 y( {乌鸦在河滩的鹅卵石上
6 ~/ O" I' ^) l0 }' m孵化出一个个月亮
. j, Y4 E; b  D( h谁醒了，谁就会知道
梦将降临大地
沉淀成早上的寒霜
5 T3 z: x+ ~) _3 u8 F5 ^* X代替那些疲倦不堪的星星
罪恶的时间将要中止
' r, i  h7 z  |- F5 ~! j而冰山连绵不断
成为一代人的塑像

---

恶梦

在方向不定的风上
我画了一只眼睛
于是凝滞的时刻过去了
( A! }% S/ u( H* O8 v, b3 ^1 @却没有人醒来
0 U9 P. s* U) d+ @4 @恶梦依旧在阳光下泛滥
漫过河床，在鹅卵石上爬行
! D1 `( c" J3 }+ x# A催动着新的磨擦和角逐
在枝头，在房檐上
! x: ~# A8 w' C( F9 |6 c鸟儿惊恐的目光凝成了冰
垂向大地
- N/ |3 K) N( @8 O" g道路上的车辙
又结起一层薄霜
没有人醒来

---

归程

汽笛长鸣不已
难道你还想数清
# v& @/ d3 k9 j/ a5 S那棵梧桐上的乌鸦
默默地记住我们
% U; `4 _) ~, E  e) D0 p1 m2 k$ {仿佛凭借这点点踪影
8 p# I/ U, E. B5 c$ I$ i' E6 S就不会迷失在另一场梦中

陈叶和红色的蓓蕾
在灌木丛上摇曳
: y7 R" a- U* R+ Z. p: S- m- M  X( J其实并没有风
) q8 c2 J# o+ N% F1 [: q2 }而藏匿于晨光中的霜
! J+ o. C& J6 j/ f6 v, q9 j穿越车窗时
留下你苍白的倦容

是的，你不顾一切
总要踏上归程
- C' Q! t* ~% ?( p' p昔日的短笛
在被抛弃的地方
早已经繁衍成树林
1 e" q, U" C: e: L* n; _3 l" y- U守望道路，廓清天空

---

祝酒

这杯中盛满了夜晚
& \9 G" g2 j& _1 S4 M8 T2 g1 i没有灯光，房子在其中沉浮
; X2 N, W5 |8 [柏油路的虚线---直延伸到云层
没有上升的汽流，想想
昨天在闪电之间寻找安宁
' v2 T, Y& ]3 p& ?4 P5 \雨燕匆匆地出入楼梯
! N- u, d1 L4 E1 @没有沾上尘土
而一支支枪和花束
. n# {; n, X2 j, A) Q  ]6 j排成树林，对准了情人的天空
夏天过去了，红高粱
从一顶顶浮动的草帽上走来
5 Y5 D3 H& |) a, Q但不幸的成熟或死亡
3 @7 Q5 B  p% L1 H, I4 w& O都无法拒绝，在你的瞳孔里
夜色多么温柔，谁
2 A" [+ }, t0 m1 Y又能阻止两辆雾中对开的列车
在此刻相撞

---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 A/ X+ z. L( b1 e3 i, s" S路通向窗户深处
月亮的背面一定很冷
那年夏夜，白马
和北极光驰过
我们曾久久地战栗
去吧，你说
+ a& h% `8 y) H别让愤怒毁灭了我们
; a: ]9 H( U3 D; o+ p7 P- f+ P就象进入更年期的山那样
无法解脱
  K+ g. S2 r" S1 d1 y" {% G0 P; v+ Y从许多路口，我们错过
: Q( c& d/ o) F) C5 f& b6 ^却在一片沙漠中相逢
所有的年代聚集在这里
鹰，还有仙人掌
1 a. A( i# f! y3 g+ n5 \6 t聚集在这里
比热浪中的幻影更真实
只要惧怕诞生，惧怕
0 r0 O6 Z) Z( {$ X% L/ w那些来不及戴上面具的笑容
一切就和死亡有关
那年夏夜并不是终结
你在雨中等待着我

---

履历

我曾正步走过广场
( @5 Q& S" F% G1 `; N5 P, R' {剃光脑袋
! w! _- C7 ^6 ?# d8 o为了更好地寻找太阳
却在疯狂的季节里
转了向，隔着栅栏
会见那些表情冷漠的山羊
直到从盐碱地似的
白纸上看到理想
我弓起了脊背
自以为找到了表达真理的
" u8 d3 E  e; Z4 |: `& {唯一方式，如同
% `) i: ^* J( |2 r( b( B烘烤着的鱼梦见海洋
万岁！我只他妈喊了一声
; |( I3 W) C' {1 N: |胡子就长出来了
! p- ~+ o+ Z: {% z7 w5 }, o& s. _纠缠着，象无数个世纪
我不得不和历史作战
并用刀子与偶像们
结成亲眷，倒不是为了应付
那从蝇眼中分裂的世界
. X0 \8 w! V' {7 `) E" G. j: [/ [在争吵不休的书堆里
我们安然平分了
倒卖每一颗星星的小钱
一夜之间，我赌输了
( d$ x6 {0 R( A3 x: m腰带，又赤条条地回到世上
点着无声的烟卷
5 `) `9 q, i- A5 r2 z) j. B是给这午夜致命的一枪
! O4 P3 ?/ i! {* x当天地翻转过来
% y$ }* Y. h* C4 e/ n$ v9 M我被倒挂在
一棵墩布似的老树上
眺望

---

无题

积怨使一滴水变得混浊
我疲倦了，风暴
搁浅在沙滩上
那桅杆射中的太阳
: W( `# t! K4 X% a' x是我内心的囚徒，而我
却被它照耀的世界所放逐
7 S+ F+ v4 h! b. s( s. t礁石，这异教徒的黑色祭坛
再也没有什么可供奉
除了自己，去打开或合上
2 X0 T% K6 z: C! d  G& b那本喧嚣的书

---

同谋

很多年过去了，云母
* J, H9 _  G) y1 m/ F在泥沙里闪着光芒
8 J2 b. E1 `- C又邪恶，又明亮
  p1 K, ^$ H8 U) X. }犹如腹蛇眼睛中的太阳
* e6 v9 ~7 O) C: Z  }手的丛林，一条条歧路出没
那只年轻的鹿在哪儿
. h7 \+ R. i2 w. m; ]或许只有基地改变这里的
荒凉，组成了市镇
% o- [3 T2 y, h! f8 a自由不过是
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距离
当我们回头望去
在父辈们肖像的广阔背景上
9 k1 E, t- S, w# F( `) x; t' K蝙蝠划出的圆弧，和黄昏

一起消失
. u2 n( ~- n' J6 K% I& p  E; O我们不是无辜的
早已和镜子中的历史成为
同谋，等待那一天
3 D/ ^, B% J' u在火山岩浆里沉积下来
化作一股冷泉
7 C! K. Y6 C" J# r. A% l重见黑暗

---

随想

黄昏从烽火台上升起
% ]% Z! f  n+ K% A* b在这界河的岛屿上
/ W8 {7 N% u4 n2 S0 M一个种族栖息
又蔓延，土地改变了颜色
神话在破旧的棉絮下
/ x. H$ P2 b$ o" B$ X梦的妊娠也带着箭毒扩散时
痛苦的悸动，号角沉寂
4 c7 p6 ^' u! z, L, \+ A尸骨在夜间走动
: L' n" b5 B, W4 G在妻子不断涌出的泪水中
  r) f1 s8 ~$ g& ?展开了白色的屏风
遮住那通向远方的门

东方，这块琥珀里
是一片苍茫的岸
芦苇丛驶向战栗的黎明
4 \2 M; P  }# w* |! B渔夫舍弃了船，炊烟般离去
5 ]0 s& k, _& z: t& c历史从岸边出发
# ~6 M+ K: Z1 M砍伐了大片的竹林
在不朽的简册上写下
有限的文字

墓穴里，一盏盏长明灯
目睹了青铜或黄金的死亡
6 n: D" C* n8 _% U/ }" j- L还有一种死亡
. ?8 v  @- |- @3 |5 {0 L小麦的死亡
) d  h1 Q4 L- P2 c/ J在那刀剑交叉的空隙中
它们曾挑战似地生长
点燃阳光，灰烬覆盖着冬天
车轮倒下了
5 o3 Y& l  {) d4 }$ i+ K" p沿着辐条散射的方向
# b) z2 R( M5 l7 m. Y, G# O& o被风沙攻陷的城池
1 N7 Y$ M2 I2 k8 ^  F是另一种死亡，石碑
包裹在丝绸般柔软的苔藓里
/ {: w/ w0 w: {0 }如同熄灭了的灯笼

只有道路还活着
. A. X# K( \9 ]1 P, \8 n那勾勒出大地最初轮廓的道路
穿过漫长的死亡地带
! Y& f* V& E. z: E* T2 w! m& g; E& ]来到我的脚下，扬起了灰尘
% G$ `3 [" z. G古老的炮台上一朵朵硝烟未散
我早已被铸造，冰冷的铸铁内
保持着冲动，呼唤
雷声，呼唤从暴风雨中归来的祖先
) M3 k! k. |: X! D1 E% t而千万个幽灵从地下
; {/ t" c5 E7 \长出一棵孤独的大树
* V; @; r. P$ ]. w为我们蔽荫，让我们尝到苦果
8 l0 P0 p( ~% `- V8 m1 h就在这出发之时

---

主人

被怠慢的客人走了
6 _3 x7 O8 m+ Q3 O2 C" c他留下灾难性的消息
' L9 w" V* _+ f: G5 O和一只手套
为了再敲响我的门
我仍无法看清白昼的焰火
* q" l3 ~* d9 J# q( Q6 S6 g舞曲响起
那从磨房流出的月光
# ]6 w- _% a, w# s- t充满了梦的暗示
! i" I7 K2 ~: w" x+ `" N; m' [8 u相信奇迹吧
奇迹就是那颗墙上的钉子
' v+ H/ _. g% O0 N; l我的影子在试
钉子上摇晃的衣服
* l. `/ B& }# z试我最后的运气
两次敲门之间
支撑睡眠的手垂下来
) m' J5 e+ n# _) V  P& I; D危险的楼梯
从夜色中显出轮廓

---

很多年

这是你，这是
被飞翔的阴影困扰的
7 i6 R" q3 U0 W3 R3 ?你忽明忽暗
我不再走向你
寒冷也让我失望
很多年，冰山形成以前
鱼曾浮出水面
; c% `* r7 ~7 r. c沉下去，很多年
我小心翼翼
$ ^+ D7 \; D& y/ ]( V穿过缓缓流动的夜晚
灯火在钢叉上闪烁
很多年，寂寞
9 T6 }+ s: J" w3 ~+ w9 f0 [这没有钟的房间
2 _  o3 J- I1 v4 f离去的人也会带上
钥匙，很多年
' J+ w( V, U) G, k4 X在浓雾中吹起口哨

---

青年诗人的肖像

那从袖口拽出的灵感
没完没了，你
, n' |* t- R. \- n& `1 z# j3 Z4 G日夜穿行在长长的句子和
胡同里，你
生下来就老了
( }" r* \) g" x" \: |尽管雄心照旧沿着
秃顶的边缘生长
8 I. Y* m/ x6 l1 l! \8 }摘下假牙，你
0 F0 t  X0 G  z* o: R更象个孩子
0 L2 M7 U0 b, b3 m一转身就把名字写在
公共厕所的墙上
由于发育不良，你
9 e6 `& [% L& {4 l# H; _每天都要吞下几片激素
! A+ i0 u. h2 w; U让嗓音温顺得
象隔壁那只叫春的猫
2 P' J. N9 I3 H一连九个喷嚏都
落在纸上，你
1 l* G0 a( r; E( H0 y6 ^不在乎重复
再者钱也未必干净
可人人都喜欢
' |# I- o" B3 [- F" O; J救火车发疯似地呼啸
提醒你赞美
交过保险费的月亮
( _* [' W( h( x  j! Z0 W, J或者赞美没交保险费的
" u" M2 T7 z- l2 b+ F; b板斧，沉甸甸的
# a  A+ l! w. P7 Y! \& c比起思想来更有分量
天冷得够呛，血
都黑了，夜晚
就象冻伤了的大脚指头
' c; ~9 W3 B, H' A: p那样麻木，你
; w7 O- O, T6 o, d一瘸一拐地
! `/ X1 n9 e! T出入路边的小树林
会会那帮戴桂冠的家伙们
$ x* t: w. M, C& A, J; {每棵树
% ^. A7 H" I( Y& e0 |! H有每棵树的猫头鹰
碰上熟人真头疼
1 ~% e' ]& H- D* y  r他们总喜欢提起过去
. ?: |! X- L- w& I过去嘛，我和你
大伙都是烂鱼

---

回声

你走不出这峡谷
在送葬的行列
你不能单独放开棺木
与死亡媾和，让那秋天
继续留在家中
9 l8 m) N+ z* X; E1 m1 W& Q4 M4 `( e留在炉旁的洋铁罐里
结出不孕的蓓蕾
雪崩开始了--
$ v0 O& h- l  B0 L. \, B1 c回声找到你和人们之间
心理上的联系：幸存
下去，幸存到明天
5 |5 u0 L8 v3 a' h1 ]5 E而连接明天的
一线阳光，来自
隐藏在你胸中的钻石
# ]' _8 F$ ^' m罪恶和钻石
5 w7 I/ g4 K: Z! l, p, V* m& |你走不出这峡谷，因为
% K/ \/ G8 a9 h0 ~被送葬的是你

---

峭壁上的窗户

黄蜂用危险的姿势催开花朵
信已发出，一年中的一天
受潮的火柴不再照亮我
狼群穿过那些变成了树的人们
雪堆骤然融化，表盘上
冬天的沉默断断续续
凿穿岩石的并不是纯净的水
7 j; r+ y3 `% G! h* n2 A# @9 g( ?炊烟被利斧砍断
笔直地停留在空中
( h  O" F! \% G$ b- h& f阳光的虎皮条纹从墙上滑落
. [2 C5 A2 i0 h8 w石头生长，梦没有方向
散落在草丛中的生命
6 c$ I+ Q  D, Q/ X0 P) P/ R" k向上寻找着语言，星星
迸裂，那发情的河
4 v# h+ Q* [5 H! z把无数生锈的弹片冲向城市
从阴沟里张出凶猛的灌木
5 Z( U/ D  g& n' B, Q  n) f1 @在市场上，女人们抢购着春天

---

陌生人

你在博物馆
; {8 i" J& t7 y' O  t5 B, c大理石地面上狠狠
" d! m) _5 s& z摔了一交，鞋
  \  e1 w- ~- l! q; X$ Y在冰封的河上滑得很
远，我坐在船上
" ?* e( [+ m% {9 r9 u. u. n似乎晕了船
不停地拨着电话
却不知打给谁
- |2 Y+ L  l  Y; ?. J1 @下班铃声响了三遍
, k. ]0 |& U" R7 H: w% F随着沉默的人流
你绝望地盯住了红灯
热带雨林中的落日
令人神往，我
把香蕉皮似的手套翻过来
抖落细沙和烟末

再刮掉寂寞的胡须
. x+ K& K% z9 V$ z2 u- N. z和肥皂沫一起
5 L) v7 k7 w+ E: h) N! R* @. n溅到模糊不清的
" o2 c% J4 w* c. ]! H% S8 l镜子上，你跨过水坑
看见那陌生的影子
& h" k! f4 P3 @3 s+ C& f4 L背后是广告牌上的天空
一只玻璃的鸽子
; u* q- A6 T, s- v0 e- A7 W* j落在地上，我
7 H' }# ~" Y: ~! t  R* {9 t+ P" N* C钻到床下寻找着
手被闪烁的星星划破
2 j2 v% u; M% O' w* q. r/ m昏暗的电影院里
你含着糖块
0 w+ }- b9 s) t. @8 Y为一个悲惨的故事
哭泣，我打开灯
3 k2 }4 m9 a! y5 z) K靠在门上笑了
! U" ?2 g! M5 C有那么多机会和你认识
3 k9 M, g5 U3 L& Y; |/ T看来我们并不是
% V: I8 V, h4 x* w/ p陌生人，门柄
& B. @4 b0 f  q6 \0 T转动了一下

---

雨中纪事

醒来，临街的窗户
保存着玻璃
  C/ g1 W0 U7 [; d# b* ~* t那完整而宁静的痛苦
/ n+ y; K' A# y: Z雨中渐渐透明的
早晨，阅读着我的皱纹
书打开在桌上
瑟瑟作响，好象
火中发出的声音
好象折扇般的翅膀
4 {- O0 U* @: Z华美地展开，在深渊上空
火焰与鸟同在

在这里，在我
和呈现劫数的晚霞之间
( M8 s3 ]2 F% a/ n' I' a是一条漂满石头的河
人影骚动着
潜入深深的水中
而升起的泡沫
& f+ D$ f& [; y4 q# e' d6 o. F威胁着没有星星的
白昼
. n; {2 M! c# a" y$ c在大地上画果实的人
1 Q/ N- s" r/ y) P5 F注定要忍受饥饿
栖身于朋友中的人
注定要孤独
/ r. \' {6 k( H树根裸露在生死之外
雨水冲刷的
是泥土，是草
- t8 e8 _! W0 j; s- u是哀怨的声音

---

关于传统

野山羊站立在悬崖上
6 `# y. J" U0 Z1 @" u" |拱桥自建成之日
( f8 P, t* {3 n$ O1 k0 z1 c& e就已经衰老
# l% |$ C% E$ E5 F8 g" B. x在箭猪般丛生的年代里
+ J4 F' e, j# v. Q+ s* P: x/ i% O谁又能看清地平线
, D7 Q, I+ ~, b% r" P日日夜夜，风铃
如纹身的男人那样
: @$ X9 l+ }5 U9 ~2 m. @% k阴沉，听不到祖先的语言
长夜默默地进入石头
# @: N, a7 ?6 p) Z搬动石头的愿望是
+ t$ P2 g6 h$ ?" K) f山，在历史课本中起伏

---

八月的梦游者

海底的石钟敲响
敲响，掀起了波浪

敲响的是八月
八月的正午没有太阳

涨满乳汁的三角帆
高耸在漂浮的尸体上

高耸的是八月
八月的苹果滚下山冈

熄灭已久的灯塔
% J, Y7 Y; }& V! ?9 n被水手们的目光照亮

照亮的是八月
八月的集市又临霜降

海底的石钟敲响
敲响，掀起了波浪

八月的梦游者
- [" v/ Y4 {9 _. {" ]0 J2 l: v, a看见过夜里的太阳

---

这一步

塔影在草坪移动，指向你
或我，在不同的时刻
0 ?0 ]# E: j: o- `* P7 ]我们仅相隔一步
分手或重逢
8 N/ e- Q7 U  C+ ~这是个反复出现的
! v9 f# v9 A$ z+ x主题，恨仅相隔一步
天空摇荡，在恐惧的地基上
楼房把窗户开向四方
( ^# c- H+ a; l% _+ d我们生活在其中
) l0 p" K: M% c# H$ y$ p或其外，死亡仅相隔一步
: m3 C( k- e- v1 L7 y- T孩子学会了和墙说话
' @; m3 @; t9 k这城市的历史被老人封存在
心里，衰老仅相隔一步

---

另一种传说

死去的英雄被人遗忘
  Y$ _/ U# S4 M5 G( L- V) g7 M他们寂寞，他们
在人海里穿行
他们的愤怒只能点燃
: B1 q$ Z0 O6 v5 R) b$ ~; G1 |一支男人手中的烟
借助梯子
他们再也不能预言什么
; K) p' }2 T- @  D! m& T风向标各行其是
" {2 Q! U" d, ]当他们蜷缩在
1 ?" I4 i" y. Y) p: K. j! P各自空心的雕像的脚下
8 Z2 Z; Y9 `+ H8 ^+ @才知道绝望的容量
他们时常在夜间出没
突然被孤灯照亮
却难以辨认
如同紧贴在毛玻璃上的
脸

最终，他们溜进窄门
, D+ {% b$ P. ^, q6 [沾满灰尘
( I" k8 c0 P" Y掌管那孤独的钥匙

---

无题

永远如此
火，是冬天的中心
; d) ~+ p& \/ C当树林燃烧
只有那不肯围拢的石头
6 U& B: d, d$ b" T狂吠不已

挂在鹿角上的钟停了
生活是一次机会
仅仅一次
谁校对时间
谁就会突然老去

---

诱惑

那是一种诱惑
亘古不变
使多少水手丧生
石堤在阻挡
倾斜的陆地滑向海底

海豚越过了星群
; |: F! l! c+ b- l; E9 t- `$ V又落下，白色沙滩
9 c5 |3 u- [' W% a消失在溶溶的月光中
/ m# j# O( Z( S) J% s4 v: X海水漫过石堤
; O8 L4 C7 \1 ^/ @漫过空荡荡的广场
7 u9 X$ g6 O, j: m) I' t水母搁浅在每根灯柱上
海水爬上石阶
砰然涌进了门窗
/ I) W' ]2 r. H1 H3 w5 {0 h追逐着梦见海的人

---

地铁车站

那些水泥电线杆
* p/ ?* J, T5 O3 g6 w6 f原来是河道里漂浮的
一截截木头
你相信吗
, f- Z& D; E1 @鹰从来不飞到这里
尽管各式各样的兔皮帽子
暴露在大街上
你相信吗
只有山羊在夜深人静
成群地涌进城市
, j5 S& Z- n# J. Z7 j被霓虹灯染得花花绿绿
  [$ M. ?) Z! W. k1 W% R  h你相信吗

---

空白

贫困是一片空白
自由是一片空白
大理石雕像的眼睛里
胜利是一片空白
黑鸟从地平线涌来
  C9 v5 `+ g# y$ _/ Y, J显露了明天的点点寿斑
* b* J1 s. J& Y$ M失望是一片空白
在朋友的杯底
7 D7 H1 |- J; u; E! N3 T背叛是一片空白
8 B! |7 [! |! }. v% z情人的照片上
厌恶是一片空白
  }1 K- y6 |* q/ L5 X那等待已久的信中
* X2 a6 G, |% h# Z# L时间是一片空白
一群不祥的苍蝇落满
, [# x: z7 c2 N" R2 h医院的天花板
历史是一片空白
是待续的家谱
故去的，才会得到确认

---

无题

对于世界
, F8 E/ l5 p& [: R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 m, z& p7 S# r' N2 Y3 M/ z我不懂它的语言
它不懂我的沉默
+ `; R5 }6 V  D9 b( K我们交换的
只是一点轻蔑
! m! L- H5 S: Z& z! i3 Q如同相逢在镜子中

对于自己
我永远是个陌生人
我畏惧黑暗
却用身体挡住了
7 h. a' y% \4 V9 J8 l那唯一的灯
  ~: q' z+ E  H我的影子是我的情人
; d1 Q- h* R, f/ y5 B4 P心是仇敌

---

孤儿

我们是两个孤儿
5 P5 ^3 l4 w% i: }组成了家庭
会留下另一个孤儿
在那长长的
& r9 O- Y6 o& d影子苍白的孤儿的行列中
6 s6 @" d  j) c# g/ M8 [所有喧嚣的花
4 P7 y1 E# P0 u! L  N" }& a6 |都会结果
这个世界不得安宁
2 q) v. P& A, f+ O6 D7 U大地的羽翼纷纷脱落
. W" w6 \9 v% ]5 g* V孤儿们飞向天空

---

菩萨

流动着的衣褶
是你微微的气息

你挥舞千臂的手掌上
! R" j/ G, k7 n3 O- W$ I睁开一只只眼睛
5 u3 P, X( Z9 x" a: G抚摸那带电的沉寂
使万物重叠交错
如梦

忍受百年的饥渴
嵌在你额头的珍珠
/ e6 x* P' j4 _6 q3 v代表大海无敌的威力
使一颗沙砾透明
# c  S  X! Q2 r4 \, _: D如水

你没有性别
/ G" [$ c- G6 b' V% e半裸的乳房隆起
仅仅是做母亲的欲望
6 v, J* T0 j0 V) @- P! ]哺育尘世的痛苦
使它们成长

---

诗艺

我所从属的那所巨大的房舍
只剩下桌子，周围
: r) |. S; z4 |$ G- d是无边的沼泽地
* u/ y5 v. ?9 w- S& E3 X0 l明月从不同角度照亮我
+ v) F4 J- u8 c$ q9 u" ^$ R5 t- ]骨骼松脆的梦依然立在
远方，如尚未拆除的脚手架
还有白纸上泥泞的足印
% _! Y2 O/ C) `7 ^那只喂养多年的狐狸
4 o2 f4 g6 ^# b挥舞着火红的尾巴
+ B" U9 O' t% ?0 X: g* J赞美我，伤害我

当然，还有你，坐在我的对面
炫耀于你掌中的晴天的闪电
变成干柴，又化为灰烬

---

挽歌

寡妇用细碎的泪水供奉着
6 u* c7 @# Y$ O8 g- e1 r/ O' L* @偶像，等待哺乳的
. ?3 [+ D, n5 b4 v是那群刚出生的饿狼
+ s1 o) }6 r$ B1 U* F它们从生死线上一个个逃离
山峰耸动着，也传递了我的嚎叫
# @; ~; R" Z0 _- Y2 a* W9 C我们一起围困农场

你来自炊烟缭绕的农场
野菊花环迎风飘散
; [  p* y  t; K走向我，挺起小小而结实的乳房
我们相逢在麦地
小麦在花岗岩上疯狂地生长
- \( Y$ R  \0 j你就是那寡妇，失去的

是我，是一生美好的愿望
我们躺在一起，汗水涔涔
' j! {$ s, _# n* c床漂流在早晨的河上

---

可疑之处

历史的浮光掠影
- \7 [7 C! a- g9 O1 T/ S女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是我们的财富
, K/ S$ {0 f/ v: h4 [可疑的是大理石
8 P1 M6 G$ S0 n2 |1 G细密的花纹
信号灯用三种颜色
8 Y2 }+ @6 W; Y  R. u3 o代表季节的秩序
看守鸟笼的人
5 A' M) C+ X) d! z  Y4 e也看守自己的年龄
. c: P0 W4 H1 W1 t可疑的是小旅馆
红铁皮的屋顶
从长满青苔的舌头上
; l. ?8 u8 _. L8 m+ q4 G" X5 V- y淌落语言的水银
沿立体交叉桥
3 R7 t3 o8 X( V% H, G2 B( O: B向着四面八方奔腾
可疑的是楼房里
$ G- [# z% g1 e2 k" {& L4 M沉寂的钢琴
疯人院里的小树
一次次被捆绑
$ E0 R* v% ]7 r5 R( u1 a( G$ [橱窗里的时装模特
用玻璃眼睛打量行人
5 i, Z  A: @6 @/ O# S# S可疑的是门下
9 y" ^$ z1 i5 `; L& \' i3 O8 H2 N赤裸的双脚
  p# B, ^0 y4 S: Q& d6 \! G" I可疑的是我们的爱情

---

自昨天起

我无法深入那首乐曲
; P$ k4 W# J/ h3 J只能俯下身，盘旋在黑色的唱片上
+ U$ Z9 I) q5 f0 U& t: m: b  E盘旋在苍茫时刻
7 ?1 V  I, v% i* Q" z6 Z& B; g在被闪电固定的背景中
: @0 z8 I% ^2 m/ A- h7 Z" l3 X昨天在每一朵花中散发幽香
昨天打开一把把折椅
让每个人就座
$ D, f/ E- O! z$ @那些病人等得太久了
* n- y. a8 W6 l+ r, ]他们眼中那冬日的海岸
& ~; s, }' Y, p# [; Q  b漫长而又漫长

我只能深入冬日的海岸
或相反，深入腹地
9 D0 N4 `6 `( |1 T掠飞满树的红叶
深入学校幽暗的走廊
面对各种飞禽标本

---

寓言

他活在他的寓言里
他不再是寓言的主人
1 |- A) [1 j& K+ l9 ]这寓言已被转卖到
9 ]1 a6 Q" A5 V0 E1 g' ]9 K# u/ R另一只肥胖的手中

他活在肥胖的手中
金丝雀是他的灵魂
他的喉咙在首饰店里
3 e; k' `6 f( X0 |9 }0 b4 n5 z, t  X' i周围是玻璃的牢笼

他活在玻璃的牢笼中
& c8 N" i$ W, M3 f  a# d; z在帽子与皮鞋之间
那四个季节的口袋
2 v  a9 j0 N- P$ b4 V装满了十二张面孔

他活在十二张面孔中
* n  z. c* D" D$ Y他背叛的那条河流
( o6 K3 g4 T% S* ~5 B/ H7 \却紧紧地追随着他
4 B6 m1 a6 f: h3 ^使人想起狗的眼睛

他活在狗的眼睛中
看到全世界的饿
/ a1 V6 D- D/ ?6 g$ o和一个人的富足
他是他的寓言的主人

---

在黎明的铜镜中

在黎明的铜镜中
  y% n3 U9 A! _# G' X8 w5 F) g6 Z; |呈现的是黎明
2 s* J. a5 `8 t, ^! k猎鹰聚拢唯一的焦点
台风中心是宁静的
% z2 j6 X# D0 p, h  N5 S歌手如云的岸
只有冻成白玉的医院
低吟

在黎明的铜镜中
( y  h  v; Z3 ~' o0 H$ |3 |# t呈现的是黎明
水手从绝望的耐心里
体验到石头的幸福
天空的幸福
珍藏着一颗小小沙砾的
蚌壳的幸福

在黎明的铜镜中
呈现的是黎明
8 w6 ?5 L! k8 N9 H$ ^. k6 ^+ g& r3 f屋顶上的帆没有升起
7 w6 K/ [& b' L) s9 @  v  b! c木纹展开了大海的形态
我们隔着桌子相望
而最终要失去
我们之间这唯一的黎明

---

期待

没有长长的石阶通向
那最孤独的去处
没有不同时代的人
5 j4 a% s+ K  {9 Z在同一打鞭子上行走
没有已被驯化的鹿
穿过梦的旷野
6 N& Z, x  N3 Q& j- U+ Z没有期待

只有一颗石化的种子

群山起伏的谎言
也不否认它的存在
而代表人类智慧
和凶猛的所有牙齿
3 m! m& D' F$ l( w+ Z都在耐心期待着
期待着花朵闪烁之后
那唯一的果实

它们等待了几千年
欲望的广场铺开了
+ g7 y+ Y) p9 S* I+ u9 W无字的历史
一个盲人摸索着走来
我的手在白纸上移动
我是那盲人

---

触电

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
! m0 C$ m" D7 P5 B6 {; x+ W握手，一声惨叫
* O2 N1 q" \9 ]我的手被烫伤
) \, x5 c; E# K1 y' H; H留下了烙印

当我和那些有形的人
! x3 o+ G' r8 c* o1 E3 X握手，一声惨叫
6 o8 V  q' f% @" Z7 a& N$ Y2 x它们的手被烫伤
. W( q7 f9 V, k! h# w" ?留下了烙印

我不敢再和别人握手
总把手藏在背后
2 F( C: X: x& R! y/ q6 R% ?6 [可当我祈祷
上苍，双手合十
一声惨叫
, A' _. H% y" R8 `在我的内心深处
留下了烙印

---

语言

许多种语言
在这世界飞行
9 o: l- Q4 B# W+ d: b6 r# E) u7 m碰撞，产生了火星
有时是仇恨
  g4 u9 a2 ^! v( }* u9 r! D有时是爱情

理性的大厦
正无声地陷落
! l7 m. p7 U! F( E竹篾般单薄的思想
编成的篮子
9 [7 M' I$ ~- x1 }) L/ J盛满盲目的毒蘑

那些岩画上的走兽
踏着花朵驰去
( p* C, }/ Z% o一棵蒲公英秘密地
生长在某个角落
风带走了它的种子

许多种语言
在这世界飞行
语言的产生
并不能增加或减轻
人类沉默的痛苦

---

单人房间

他出生时家具又高又大又庄严
如今很矮小很破旧
没有门窗，灯泡是唯一的光源
! K' F1 f5 T9 L  C' q  Y他满足于室内温度
却大声诅咒那看不见的坏天气
一个个仇恨的酒瓶排在墙角
瓶塞打开，不知和谁对饮
他拼命地往墙上钉钉子
* N* t2 k  K4 v, ]1 z- E让想象的瘸马跨越这些障碍

一只追赶臭虫的拖鞋践踏
# \$ z6 ]3 K! Z3 |天花板，留下理想带花纹的印迹
! Y/ ~: \4 A( h2 z8 }1 l; X4 Q1 k他渴望看到血
自己的血，霞光般飞溅

---

呼救信号

雨打黄昏
那些不明国籍的鲨鱼
搁浅，战时的消息
: |' i& E1 L3 c: V& I! j( Q依旧是新闻
你带着量杯走向海
0 O9 _8 {) {8 A+ S悲哀在海上

剧场，灯光转暗
你坐在那些
5 R# h! b0 J9 H; I# M+ b3 n+ ^5 k精工细雕的耳朵之间
. n# D5 n. i4 x, m1 P9 Q  e# R坐在喧嚣的中心
% y/ d1 N) S; \于是你聋了
6 n8 C! R" _3 `  ?$ h0 T2 x你听见了呼救信号

---

守灵之夜

小村庄和全村的瘦驴
被几棵枯树拴住
! V$ D9 @5 p0 a( l6 f瘟疫之路纵横
4 L; W: |' z- s7 `9 S奔向他乡
* v! t/ y/ `; C百年的尘埃遮蔽天空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飘移的雪堆
围拢恶狗的眼中之火
窗纸分散了月光的重量
门被悄悄地推开
, \9 _# ^# F1 p3 U; q百年的夜多么轻盈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挂锁叮当作响
7 Q8 F3 H$ K% C# _$ e木箱攒下黑色的时辰
老猫昏睡不醒
" x- j2 \. m9 J$ n6 z! R1 w% J1 s避邪的面具在墙上
百年的梦点亮油灯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蹲在村头的土地庙
青烟缭绕
& P7 Q  T! a4 Z& O碑文给石头以生命
以无痛的呻吟
8 m/ H0 F1 M/ t, B% E百年的记忆布下蚁群

守灵的僧人只面对
不曾发生的事情

---

空间

孩子们围坐在
1 z0 P. u- _. M. k  `环行山谷上
不知道下面是什么

纪念碑
在一座城市的广场
4 L# Q/ S0 v7 D- g& e$ g黑雨
4 ~3 o' b) M' S  e& }2 [街道空荡荡
下水道通向另一座
城市

我们围坐在
熄灭的火炉旁
  R* m2 d- D1 z& e5 m不知道上面是什么

---

别问我们的年龄

我们在无知的森林中
和草地的飞毯上接近过天空

当我们占据了某套公寓
如同占据了真理
误入城市之网的汽车
爬上水泥的绝壁
; X3 t- I0 L: b( n" K3 [在电线捆缚的房子之间
夜携带着陌生的来信
. x) K8 N* v# S$ A+ A/ q楼梯松弛了
& E- B9 L  V7 v( K; U陷阱捕获的石狮
8 T" D$ x* E( P' f9 I, w是我们共同的主人

别问我们的年龄
我们沉睡得象冷藏库里的鱼
假牙置于杯中
* U; z& _) c8 k; G影子脱离了我们
被重新裁剪
& I: Q$ @+ P6 [* h从袖口长出的枯枝
绽开了一朵朵
8 f( o1 |2 g8 {血红的嘴唇

---

白日梦

1

在秋天的暴行之后
: M6 _8 d, `# T, W. X这十一月被冰霜麻醉
1 E0 ^! r7 z$ k6 m8 J展平在墙上
$ e+ }! ]- u9 U. t8 R6 s影子重重叠叠
那是骨骼石化的过程
你没有如期归来
9 v) t2 c7 U# Y* O我喉咙里的果核
变成了温暖的石头

我，行迹可疑
+ F* W  X" X7 s+ z; |( G6 n1 S新的季节的阅兵式
  U4 b& c* V/ d2 E% \% d敲打我的窗户
住在钟里的人们
. k, H& u+ A2 S  c& [- t带着摆动的心脏奔走
我俯视时间
不必转身
一年的黑暗在杯中

2

音乐释放的蓝色灵魂
- H+ Y, I' P  w在烟蒂上飘摇
出入门窗的裂缝

一个准备切开的苹果
' g9 F8 F2 T  Y$ F$ P/ I6 o--那里没有核儿
( P0 I) g. ?$ q6 m7 ?没有生长敌意的种子

远离太阳的磁场
玻璃房子里生长的头发
. r0 v' X2 S) i1 {2 j  w. }! B' T3 B如海藻，避开真实的

风暴，我们是
迷失在航空港里的儿童
总想大哭一场

在宽银幕般的骚动中
3 d0 E" ?: i( ~收集烟尘的鼻子
碰到一起

说个不停：这是我
% W5 J/ d2 x) H  m是我
我，我们

3

喃喃梦呓的
0 X, d: T# A4 w2 I0 W7 W书，排列在一起
在早晨三点钟
等待异端的火箭

时间并不忧郁
9 L) A) |- k9 ~, g我们弃绝了山林湖泊
集中在一起
7 b( H- g5 |/ d- Q1 y) ]4 Z为什么我们在一起
一只铁皮乌鸦
; P$ V* l9 J5 P3 v! o在大理石的底座下
* H- }6 V9 s$ D4 ], X' r* Z4 P* f那永恒的事物的焊接处
不会断裂

人们从石棺里醒来
和我坐在一起
我们生前与时代的合影
, Y2 j. E+ _$ M. W) S6 K% N* a$ Q挂在长桌尽头

4

你没有如期归来
, d# i6 F5 w# B" O% b5 _而这正是离别的意义
" r" S! [  }0 y) z5 M一次爱的旅行
- _* b; ~5 d3 d, |. \- ?1 n有时候就象抽烟那样
1 w  y3 Q* T9 A% i简单

地下室空守着你
内心的白银
4 Q' t% [0 o) o0 u7 F+ w水仙花在暗中灿然开放
你听凭所有的坏天气
发怒、哭喊
乞求你打开窗户

书页翻开
) T& Q0 B% x5 d: c2 \所有的文字四散
( `6 J% b$ D& q; k: [. l* P+ T" `只留下一个数字
--我的座位号码
" I8 l6 J5 n  M靠近窗户
本次列车的终点是你

5

向日葵的帽子不翼而飞
石头圆滑、可靠
保持着本质的完整
在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山也变得年轻
晚钟不必解释什么

巨蟒在蜕皮中进化
" Q. T/ U8 H5 N6 j; q! ]--绳索打结
+ t) w, M# u5 o9 G/ t7 U- s% u. B2 A& L把鱼群悬挂在高处
5 F" P7 o3 `0 Z) w  z6 Y& l一潭死水召来无数闪电
虎豹的斑纹渐成蓝色
天空已被吞噬

历史静默
. i/ Z9 h: s2 \" i! T5 f峭壁目送着河上
那自源头漂流而下的孩子
这人类的孩子

6

我需要广场
& M( u0 S# O0 f$ h一片空旷的广场
- A- ]& o  H( L0 D4 d- R放置一个碗，一把小匙
7 m5 Z# E0 F, P$ n6 Y0 Y一只风筝孤单的影子

占据广场的人说
这不可能

笼中的鸟需要散步
, l; A8 w8 [9 f2 j& ]; n% q0 c5 p梦游者需要贫血的阳光
道路撞击在一起
需要平等的对话

人的冲动压缩成
铀，存放在可靠的地方

在一家小店铺
一张纸币，一片剃刀
/ a; Q( ~& j9 f0 J一包剧毒的杀虫剂
) g+ g1 y6 q7 k& g5 E3 ^6 V诞生了

7

我死的那年十岁
$ @: {; U% j( Q7 @% d6 w6 S那抛向空中的球再也没
落到地上
你是唯一的目击者
- h1 Z6 K+ J6 c  ^/ z十岁，我知道
# F1 ~- ^1 b9 {, n- q& c+ y; x然后我登上
那辆运载野牛的火车
被列入过期的提货单里
- Q+ h; q! m# I9 _6 x/ [+ a2 ]供人们阅读

今天早上
" N1 b5 m4 \9 J7 b一只鸟穿透我打开的报纸
你的脸嵌在其中
一种持久的热情
7 c3 D5 Q% {/ \$ u2 l仍在你的眼睛深处闪烁
6 z9 v, U2 s% Y我将永远处于
. B5 x4 T% z6 Q7 I' _# D! L& a5 h你所设计的阴影中

8

多少年
& c6 K  B& U+ V0 w; m多少火种的逃亡者
使日月无光
白马展开了长长的绷带
1 u. ]4 M" I) P/ a( Z! p# |; W木桩钉进了煤层
% H0 q& A8 u- M3 s% g渗出殷红的血
8 ?0 L& l. r3 V" B) Q& o& I毒蜘蛛弹拨它的琴弦
8 c7 w; d+ |" W8 g3 Z从天而降
0 m, [6 u/ W1 E* e# j& _1 m开阔地，火球滚来滚去

多少年
多少河流干涸
露出那隐秘的部分
这是座空荡荡的博物馆
( i! S# o# _/ V谁置身其中
0 g& I) i5 L& O0 b1 u# ]9 l- h% _谁就会自以为是展品
被无形的目光注视
$ z' ]/ k1 Y6 o' g4 d如同一颗琥珀爆炸后
飞出的沉睡千年的小虫

9

终于有一天
谎言般无畏的人们
从巨型收音机里走出来
赞美着灾难
$ e5 a- R! C3 |/ J医生举起白色的床单
' C3 m0 @' q  c( ?& I; i' ~4 i站在病树上疾呼：
* p% V1 C( ?2 x9 f. `是自由，没有免疫的自由
4 R! R9 z- C% ~3 t( Q( N5 ^4 Z毒害了你们

存在的仅仅是声音
6 z4 n7 d: Y) h一些简单而细弱的声音
就象单性繁殖的生物一样
* J7 \* U& |" x( L它们是古钟上铭文的
% J  a/ Y4 ~' K$ C合法继承者
$ y# M8 f: p/ x5 L4 a( S% Z英雄、丑角、政治家
; t; n9 a; a9 w+ N; t和脚踝纤细的女人
纷纷隐身于这声音之中

10

手在喘息
3 m; f# S! K4 a/ G1 M! k0 ?! l流苏是呻吟
( m' k( b. j. H% e) o0 u雕花的窗棂互相交错
9 _: N$ D4 a6 |2 k" C2 [纸灯笼穿过游廊
在尽头熄灭
! P3 ?& i! h2 O) b' X! y* K& V一支箭敲响了大门

牌位接连倒下
/ w8 Z! t3 ?" z: T( x, k--连锁反应的恶梦
6 g2 ]& H5 U- l9 N$ m: C$ ?+ O子孙们
; C8 M' c; Z+ {$ u' P# O6 j是威严的石狮嘴里
2 M  }, V) o7 @0 Y腐烂的牙齿

当年锁住春光的庭院
只剩下一棵树
6 M, c! l/ W3 P; ~8 D5 M5 y他们在酒后失态
围着树跳舞
疯狂是一种例外

11

别把你的情欲带入秋天
这残废者的秋天
打着响亮吻哨的秋天

一只女人干燥的手
0 \- y$ q3 T! c掠过海面，却滴水未沾
推移礁石的晚霞
. @) n9 v2 X  X4 A* m& }$ f是你的情欲
9 o3 F2 y* c- ^3 }8 |5 t, T焚烧我

我，心如枯井
2 r5 W, T  p% @对海洋的渴望使我远离海洋
7 [; w- {" N# r+ O2 r1 K走向我的开端--你
2 N: o, {& ^5 g或你的尽头--我

我们终将迷失在大雾中
互相呼唤
/ `0 t* V# e' V2 ?# u7 i) ?在不同的地点
+ H8 A0 U( t: C) T; c, f4 A! v) I成为无用的路标

12

白色的长袍飘向那
" b% D9 {0 K$ `9 Y" x1 Q' o/ ?不存在的地方
6 M/ f7 U- D- X8 w8 O! G! o心如夏夜里抽搐的水泵
无端地发泄
" y; ?: @7 D& P/ Q黄昏的晚宴结束了
! q* |/ H" V+ j1 Q* i山峦散去
蜉蝣在水上写诗
; y' ]  j' m( L6 ^* x$ U地平线的颂歌时断时续
1 o# A$ ^/ k& h0 c& J9 ^影子并非一个人的历史
戴上或摘下面具
) F: V7 M* L- O$ g: X4 o: z7 I花朵应运而生
* x! s( j8 O( C  {4 t# j谎言与悲哀不可分离
; l; w- v/ w. H4 ^如果没有面具
所有钟表还有什么意义

当灵魂在岩石上显出原形
只有鸟会认出它们

13

他指银色的沼泽说
- r0 v/ Y: O% Y) j9 n那里发生过战争
几棵冒烟的树在地平线飞奔
转入地下的士兵和马
闪着磷光，日夜
追随着将军的铠甲

而我们追随的是
$ w6 W7 B. S7 W- @思想的流弹中
6 M  E& K1 U0 f: a2 i) S那逃窜的自由的兽皮

昔日阵亡者的头颅
* e6 F) {4 y, _* _. N如残月升起
1 Q1 w% u0 Q6 k3 J越过沙沙作响的灌木丛
* F8 L8 Y( k& D# Z& D以预言家的口吻说
7 O% Z+ p, @& w7 e( i, u* z4 E你们并非幸存者
你们永无归宿

新的思想呼啸而过
, o$ ^5 P9 D5 y0 [; D0 X/ A击中时代的背影
一滴苍蝇的血让我震惊

14

我注定要坐在岸边
% U  u- ]3 W- D2 x% @在一张白纸上
& M- }* `! [" N5 s8 }  f+ @期待着老年斑似的词

出现，秩序与混乱
蜂房酿造着不同的情欲
$ _" N7 E* ?% S% _  q; W九十九座红色的山峰

上涨，空气稀薄
地衣居心叵测地蔓延
/ s5 |# z8 Y6 y0 T/ ?渺小，有如尘世的

计谋，钢筋支撑着权力
石头也会晕眩
& `1 ?! n  D; |5 I; ^! y, C这毕竟是一种可怕的

高度，白纸背面
孩子的手在玩影子游戏
光源来自海底两条交尾的
3 |1 E& A( i2 ]" b5 E9 }: k  W电鳗

15

蹲伏在瓦罐的夜
溢出清凉的
0 z2 r; W+ ?& }  I2 n6 E水，那是我们爱的源泉

回忆如伤疤
我的一生在你的脚下
这流动的沙丘
* t; `- Y+ i7 q+ N* h6 D1 }凝聚在你的手上
成为一颗眩目的钻石

没有床，房间
2 p1 h3 f$ J8 Q5 m小得使我们无法分离
( K6 |: c# I. t$ C: n+ Y# a四壁薄如棉纸
数不清的嘴巴画在墙上
/ `7 f( s) O& L# x) o低声轮唱

你没有如期归来
0 [  z) O  ~: U8 u我们共同啜饮的杯子
8 F; Z: Y" V) c, g, j( n! e8 f2 m) \砰然碎裂

16

矿山废弃已久
5 e$ l( j" ]% M6 R, V* g它的金属拉成细长的线

猫头鹰通体透明
3 \- {' g: o) |' t4 v9 Q) Y胃和神经丛掠过夜空

古生物的联盟解体了
% T: S$ e4 X& B! L粘合化石的工作

仍在进行，生存
# C) j: v' y1 J$ j( I永远是一种集体冒险

生存永远是和春天
+ O3 z1 m9 Z& x. w- P- E. F5 g6 }在进行战争

绿色的履带碾过
阴郁的文明

喷射那水银的喷泉
金属的头改变了地貌

安祥无梦

17

几个世纪过去了
一日尚未开始
* g3 l) w; P# l* D1 Y& e' M; E* D冷空气触摸了我的手
螺旋楼梯般上升
黑与白，光线
+ C$ Q; S5 f0 U6 S+ l" `' b$ O在房瓦的音阶上转换
一棵枣树的安宁
男人的喉咙成熟了

动物园的困兽
被合进一本书
0 w/ }* M9 ?9 }7 s0 s: S4 q& O钢鞭飞舞
) b( c) p7 H& x4 ?, h8 w' e悸动着的斑斓色彩
* c& I+ B9 `' @. m隔着漫长的岁月
凄厉地叫喊
) z: j; R. N: \( E) S一张导游图把我引入
" _( v7 m  j- E8 ^城中之城
星星狡黠而凶狠
象某一事件的核心

18

我总是沿着那条街的
孤独的意志漫步
  t; w6 \8 i3 \; n. _0 n" W喔，我的城市
8 W# U4 c7 J/ U+ E( y! O% t在玻璃的坚冰上滑行

我的城市我的故事
我的水龙头我的积怨
5 v* f) Q. B1 [" R" D. k" U我的鹦鹉我的
保持平衡的睡眠

罂粟花般芳香的少女
从超级市场飘过
( |* N: ^& ]$ G( ?# I4 H! H+ u/ T带着折刀般表情的人们
共饮冬日的寒光

诗，就象阳台一样
! l4 E" Q5 e5 _+ p0 T# @无情地折磨着我
+ |& m8 v, s6 k5 @1 f  o8 t5 e被烟尘粉刷的墙
/ R& C( ~6 _: E0 e( D' g. r总在意料之中

19

当你转身的时候
: t+ S: E! I, ?; \( v8 f花岗岩崩裂成细细的流沙
你用陌生的语调
: t8 ~% {, i1 O2 g' @+ [对空旷说话，不真实
6 `/ o. ~/ A7 b如同你的笑容

深深植入昨天的苦根
2 _' V# V5 `5 a. r# |1 f$ F/ f是最黑暗处的闪电
9 i8 r/ Y6 c" o4 L8 d! d击中了我们想象的巢穴
从流沙的瀑布中
) Q8 `- n0 X* b; _6 b0 m我们听见了水晶撞击的音乐

一次小小的外科手术
我们挖掘燧石的雪地上
留下了麻雀的爪印
, Z: x# i( c- V$ D- v" {一辆冬天疯狂的马车
% m+ _/ f" ^9 h0 f6 _; x8 U3 q穿过夏日的火焰

我们安然无恙
9 _# y8 E9 @' j  Z0 a" o8 e8 y四季的美景
印在你的衣服上

20

放牧是一种观点的陈述
, I/ m& j1 e3 {8 x' P2 L热病使羊群膨胀
象一个个气球上升
/ A( e' \9 t' B5 d* M. d( Z: E- w' t卡在天蝎星座中
热风卷走了我的屋顶
# g, e7 `% Q) `* j/ U在四壁之内
1 s& E- O) D* g/ |我静观无字的天空
% T4 j' R/ _/ ~2 ~% }文化是一种共生现象
* z0 E' [2 }% c# w包括羊的价值
狼的原则

钟罩里一无所有
在我们的视野里
只有一条干涸的河道
6 R# k( Y8 `6 q; X. i' R$ v9 q几缕笔直的烟
2 R% R0 Y. w( T0 |- b% O4 u8 y/ s古代圣贤们
无限寂寞
垂钓着他们的鱼

21

诡秘的豆荚有五只眼睛
4 G9 g( t. l7 a它们不愿看见白昼
4 G' t# ?: P# v( M+ W+ M只在黑暗里倾听

一种颜色是一个孩子
" i7 ]& t' \7 N8 w诞生时的啼哭

宴会上桌布洁白
) i! C3 L2 g8 |+ K* A. G) Z杯中有死亡的味道
& {5 f' N3 z( `. K& D--悼词挥发的沉闷气息

传统是一张航空照片
山河缩小成桦木的纹理

总是人，俯首听命于
% q" d6 _( w/ W$ ]7 e说教、仿效、争斗
和他们的尊严

寻找激情的旅行者
穿过候鸟荒凉的栖息地

石膏像打开窗户
$ d6 O2 n( K0 F  g- k' _. p艺术家从背后
9 F2 X# M5 ?/ R: B用工具狠狠地敲碎它们

22

弱音器弄哑了的小号
忽然响亮地哭喊
- E# r/ Q8 c5 j; t那伟大悲剧的导演
( t# w! K/ L  z# p: L! w4 A+ N, f正悄悄地死去
/ F5 l; d/ _7 \$ m/ j% m. K' P1 `两只装着滑轮的狮子
  O  H9 \+ z1 N- W0 Y1 x仍在固定的轨道上
东奔西撞

曙光瘫痪在大街上
很多地址和名字和心事
在邮筒在夜里避雨
货车场上的鸭子喧哗
窗户打着哈欠
一个来苏水味的早晨
值班医生正填写着死亡报告

悲剧的伟大意义呵
日常生活的琐碎细节

23

在昼与夜之间出现了裂缝

语言突然变得陈旧
$ Z. L! o* K+ o) ?( C. u2 a/ x象第一场雪
那些用黑布蒙面的证人
紧紧包围了你
你把一根根松枝插在地上
) M/ R% ^1 u1 h! P默默点燃它们

那是一种祭奠的仪式
从死亡的山冈上
我居高临下
6 _# t4 S: o! D, u6 u. o8 p6 h/ p你是谁
: J& L4 G: b" q# A8 [( F* N要和我交换什么
% F7 R! ^, Y6 M; y; V+ Q白鹤展开一张飘动的纸
$ J0 {+ P4 Y# c' I; j上面写着你的回答
而我一无所知

你没有如期归来

---

钟声

钟声深入秋天的腹地
) r- p$ d+ P' w3 u裙子纷纷落在树上
取悦着天空
我看见苹果腐烂的过程
2 Y# L$ X& `' K1 _( x带暴力倾向的孩子们
象黑烟一样升起
房瓦潮湿
十里风暴有了不倦的主人

---

晚景　　

充了电的大海
船队满载着持灯的使者
逼近黑暗的细节
2 O1 @) T6 l8 e: i　　
瞬间的刀锋
& R0 _. X; b0 L; i) T7 D6 e0 q削掉一棵棵柏树上的火焰
枝干弯向更暗的一边
, _# d7 c. Y9 e: F+ Q9 d0 F, ~　　
改变了夜的方向
山崖上的石屋
门窗开向四面八方
　　
那些远道而来的灵魂
" i: b' T$ R, ]* r' f& R1 T聚在光洁的瓷盘上
一只高脚蚊子站在中间

---

重建星空　　

一只鸟保持着
流线型的原始动力
9 ^6 t: d' i$ R3 {在玻璃罩内
痛苦的是观赏者
: Z3 m5 Z0 W% F/ c8 `/ K6 R1 |在两扇开启着的门的
/ {# i8 Z( R( Y对立之中
　　
风掀起夜的一角
* O' w3 O2 k* q! \! j2 D老式台灯下
2 N. t, Z2 F) ], m: @$ t4 A' j! k我想到重建星空的可能

---

无题　　

我看不见
7 s% c- J% w) G) h清澈的水池里的金鱼
隐秘的生活
) Z0 S% V! H" R) n我穿越镜子的努力
7 q, P- e6 p* [. b- U0 a( z  ], x没有成功
　　
一匹马在古老的房顶
突然被勒住缰绳
# c' I' {8 E9 A' G- @  b+ O我转过街角
乡村大道上的尘土
遮蔽天空

---

在路上　　

8 i* |* n9 Z, ?七月，废弃的采石场
4 E8 ^! g" y) }. A/ `倾斜的风和五十只纸鹞掠过
向海跪下的人们
; A2 f4 G5 M- p: |' w放弃了千年的战争
1 [  H9 _, W9 m  o$ |4 c! _　　
我调整时差
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O. s0 o$ O9 Y4 {% p% h欢呼自由
金沙的声音来自水中
/ `! r' T7 N- \腹中躁动的婴儿口含烟草
3 [" R" b/ v$ V% M母亲的头被浓雾裹挟
6 C% M5 L4 K6 |1 M! F, T　　
0 }) Q. w8 ]: f1 r: `) f& @我调整时差
$ m7 s1 a4 V$ w; i4 W' H! m4 x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 r- }6 a+ U# T6 |2 v* m* y1 i　　
# s8 b, ?/ l6 j0 a) y5 [1 O  n* J4 b/ G) }这座城市正在迁移
大大小小的旅馆排在铁轨上
5 J. a% J& C' q" t# {, c游客们的草帽转动
$ K( Q0 Y. k& U7 N+ N有人向他们射击
　　
5 [. W. J  J; ~3 c! D我调整时差
8 x! ?) \1 `4 @$ ?4 d8 d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G7 V) e7 g( }; o　　
7 n2 N  d% }5 u; |. Y8 L; w! l! H蜜蜂成群结队
- c% Y1 y0 w/ v8 j追逐着流浪者飘移的花园
歌手与盲人
用双重光辉激荡夜空
　　
我调整时差
+ E9 F9 Z& t+ G2 Q8 u于是我穿过我的一生
) h& Q9 z& o; w' H  r　　
覆盖死亡的地图上
终点是一滴血
. Q: i  |+ C- |4 e: j& p清醒的石头在我的脚下
0 e( ~3 P+ X) J; N3 A被我遗忘

---

布拉格

一群乡下蛾子在攻打城市
# _; R9 v. Y6 f- }4 D街灯，幽灵的脸
细长的腿支撑着夜空
有了悠灵，有了历史
" h' ^) O' h; D地图上未标明的地下矿脉
! h6 Y% E$ q2 P  M是布拉格粗大的神经
梦在逃学，梦
是坐在云端的严厉的父亲
0 f) m) S/ S! f有了父亲，有了继承权
一只耗子在皇宫的走廊漫步
影子的侍从前簇后拥
4 Y7 A9 y. a0 s4 s  D从世纪大门出发的轻便马车
7 R6 |+ e, H+ Q途中变成了坦克
6 O/ g1 O7 a+ W1 f真理在选择它的敌人

有了真理，有了遗忘
4 ^- \, H) ?. Z醉汉如雄性蕊在风中摇晃
抖落了尘土的咒语
越过伏儿塔瓦河上时间的
桥，进入耀眼的白天
古老的雕像们充满敌意
有了敌意，有了荣耀
小贩神秘地摊开一块丝绒
! @6 \# i1 c0 w5 z: C9 \. c请卖珍珠聚集的好天气

---

过节

毒蛇炫耀口中的钉子
) Q4 P% @5 k8 i7 G3 z6 s: j大地有著毒蛇
吞吃鸟蛋的寂静
所有钟表
停止在无梦的时刻
丰收聚敛着
+ G* B3 U* _3 Q! T/ `田野死后的笑容
从水银的镜子
影像成双的人们
/ P% @1 U3 l7 S$ \1 ?: n乘家庭的轮子
; @# Z' a% `8 a去集市
: B: M- C* V5 r, T一位本地英雄
在废弃的停车场上
) q4 }' ~' U6 ^9 C! S; x唱歌
# x: n0 i! u- H* }1 \* L玻璃晴朗
桔子辉煌

---

无题

他睁开第三只眼睛
8 ]8 S+ [5 ?, k& J那颗头上的星辰
来自东西方相向的暖流
1 r2 H1 W; f+ B. w构成了拱门　
高速公路穿过落日
, D$ u: \+ o% N, b" ~; p两座山峰骑垮了骆驼
7 u* V4 L- f1 D: y2 V骨架被压进深深的
煤层
他坐在水下狭小的舱房里
压舱石般镇定
' r0 ?. M  r9 {1 B- T+ U周围的鱼群光芒四射
自由那黄金的棺盖
) c' w6 f* f  @5 G5 j/ V高悬在监狱上方
在巨石后面排队的人们
等待着进入帝王的
# F7 H8 T2 s8 S! |0 ~$ S: i; ]$ t记忆
词的流亡开始了

---

早晨的故事　　

一个词消灭了另一个词
一本书下令
烧掉了另一本书
语言的暴力建立的早晨
( ^) k6 B4 z. e: r% n) N改变了早晨
* Q# @4 N& I! L/ h; _0 K人们的咳嗽声
　　
4 V2 r+ V- |! [, {蛆虫向果核进攻
果核来自迟钝的山谷
从迟钝的人群中
3 @, G' f! |0 T* ]8 d. n  K" D! x  a政府找到了它的发言人
2 j% Y/ \* g% s  n猫与鼠
有相似的表情
/ V. F' U9 B" x* z; v* A/ Q　　
空中之路
带枪的守林人查看
柏油的湖上
隆隆滚过的太阳
他听见灾难的声音
  V& i5 ?6 y9 c. _+ |) D4 y大火那纵情的声音

---

仅仅一瞬间　　

5 K" T5 p) ]6 E7 w# Y7 r- w8 x仅仅一瞬间
金色的琉璃瓦房檐
# a2 I8 ?2 N4 a0 I* P( D1 S9 x在黑暗中翘起
4 I  L9 ~, c1 U: L2 [象船头闯进我的窗户
$ [5 h5 d6 q. ~& Y: X7 B( K古老的文明
, ~# s4 E4 @( ~3 Y, ?, I常使我的胃疼痛
  @& \  l( _; V- k' d0 x2 R& e　　
, j& J+ e9 p1 a% F# g仅仅一瞬间
青草酿造的牛奶沉寂
玻璃杯上
远处的灯光闪烁
这些环绕着死亡的
未来的嘴唇
有月亮的颜色
　　
( a% \+ `# |; J; E% m2 `仅仅一瞬间
8 V9 G, a  i$ `: Y带着遗传秘密的男孩
& D0 j4 H6 P- Q9 f; x: }# `奔跑中转过身来
从黎明的方向
8 ^2 I3 M) u" q: w* N% x用玻璃手枪朝我射击
9 V- b" P. z2 q+ s+ ?: m: j, V弹道五光十色
　　
仅仅一瞬间
" e- [: e6 M. Q# Y气候习惯了我的呼吸
5 d% \# N1 E( S8 n4 ^4 e* Y0 ?小雪，风力二级
松鸡在白色恐怖中飞奔
蚯蚓们在地下交谈
+ t6 x. D! {4 M# n8 X) y冬天里的情人
- i4 m% Q& @+ p: {  z1 O: s有着简单的语言
　　
仅仅一瞬间
' s' p/ [& T8 _" I9 `& y一把北京的钥匙
( @- i2 c( [3 @- S! A% @打开了北欧之夜的门
! E" q; j2 I* R" \' D两根香蕉一只橙子
6 ?# a! a* s+ H: D恢复了颜色

---

占领

夜繁殖的一群蜗牛
, W( F4 B3 D% A8 L2 {# p7 Y闪闪发亮，逼近
人类的郊区
9 ~# o: t0 M  G, \: _悬崖之间的标语写着
未来属于你们　
3 p+ f+ Q7 i  v7 q4 ?失眠已久的礁石
和水流暗合
& b3 l1 e( \0 a4 W9 A导游的声音空旷
这是敌人呆过的地方
2 i, q# G# G. k6 m  r0 G3 [少年跛脚而来
又跛脚奔向把守隘口的
/ Y# g$ @" ?' {* H8 L方形的月亮

---

磨刀

我借清晨的微光磨刀
发现刀背越来越薄
. i2 i, l& e$ f7 i4 T) Z( p$ `刀锋仍就很钝　　　　
太阳一闪
大街上的人群　
是巨大的橱窗里的树林
! @) b$ N  w* ^4 v寂静轰鸣
我看见唱头正沿着
+ b. M2 i' S6 w; d/ Y6 U一棵树椿的年轮
: A. e: x0 S: B. n. A' E( S; W8 G6 i滑向中心

---

此刻

那伟大的进军
' z: A2 Y; v8 y- \  j8 I那一个精巧的齿轮
制止
3 ~# \3 n% q' G3 x" C从梦中领取火药的人
也领取伤口上的盐
$ l2 n! h# r8 V0 e和诸神的声音
5 {' d% f( Q% r2 X6 X1 q% ?' J0 t余下的仅是永别
; [+ R- `4 A8 x3 e永别的雪
在夜空闪烁

---

纪念日

一个纪念日
( o) R: {% K5 l0 ^9 g9 l痛饮往昔的风暴
和我们一起下沉
风在钥匙里成了形
5 B7 h/ u3 T4 q: n: i那是死者的记忆
夜的知识

---

乡音

我对着镜子说中文
0 }6 Y3 M9 e) r7 T! m( F8 v一个公园有自己的冬天
我放上音乐
' B$ w; p: ?) U# i9 H# w冬天没有苍蝇
, [4 e0 s2 \: j我悠闲地煮着咖啡
苍蝇不懂得什么是祖国
$ \4 ]+ Z! _6 o+ V! {# `, q我加了点儿糖
祖国是一种乡音
* Z, ]+ ?$ n  c1 K0 |, O9 B5 S我在电话线的另一端
- W. I7 L- i% K6 j' |听见了我的恐惧
1 B, c1 ]- J. U: g) [& }# U于是我们迷上了深渊

---

黑盒　　

是谁在等待
一次预约的日出
　　
+ W. h1 e& F+ |& l# B我关上门
诗的内部一片昏暗
　　
) }, A1 |% d/ a- g$ n7 q4 N1 {$ T# E在桌子中央
5 _! N- y7 U# G- |9 {+ Y胡椒皇帝愤怒
2 c( J- g( ^# i8 ^" v　　
' p1 c: f! d1 u* _一支乐曲记住我
并卸下了它的负担
　　
+ C; J: ^  C% z8 A% K0 D钟表零件散落
" @' c, Z* s0 K在皇室的地平线上
- D  }( ]" i) ]　　
事件与事件相连]
" N' |1 N! \( B( w8 F' `穿过隧道

---

巴赫音乐会　　

一颗罂粟籽挣脱了
鸟儿拨动风向的舌头
千匹红布从天垂落
  t* f- H. R' R6 G人们迷失在
鲜艳的死亡中
巢穴空空
这是泄露天机的时刻
　　
大教堂从波涛中升起
- D# b( r6 o, S) g4 _海下的山峰
带来史前的寂寞
左手变成玻璃
5 ]& }, o7 k0 c* G% c5 C右手变成铁
) G3 G7 I+ ^* t  \) y4 Z- K我笨拙地鼓着掌
像一只登陆的企鹅

---

画——给田田五岁生日

穿无袖连衣裙的早晨到来
大地四处滚动着苹果
3 b/ Q7 U  L3 B: b. y0 p  _我的女儿在画画
五岁的天空是多么辽阔
2 k8 u+ x9 D5 @: q你的名字是两扇窗户
一扇开向没有指针的太阳
一扇开向你的父亲
+ k% _+ A- Q6 Q他变成了逃亡的刺
2 ^' F5 R2 O4 `! D! Y: u带上几个费解的字
一只最红的苹果
8 T" o# d6 n( L' D离开了你的画
五岁的天空是多么辽阔

---

夜归

经历了空袭警报的音乐
0 o( e; e" k3 f! \6 o5 Z3 `2 D1 n我把影子挂在衣架上
摘下那只用于
" b, g( u! L3 f逃命的狗的眼睛
  I" ?7 E* b& ~8 h, m7 {卸掉假牙，这最后的词语
合上老谋深算的怀表
那颗设防的心
4 o1 f) Q0 ^& H# n# M% m一个个小时掉进水里
像深水炸弹在我的梦中
" n; [- E, f+ P, Q$ e2 G爆炸
' d! I) U6 Z/ n听见了我的恐惧

---

写作　　

始于河流而止于源泉
/ @* ]0 w: e8 Q- V% \+ k( s　　
' V2 O8 K" \$ j" |7 a钻石雨
, q% G& Y- Z5 D正在无情地剖开
. N7 ~# u4 }, J# R$ |; g! M' M这玻璃的世界
　　
# i  Q  [2 i7 E- I+ P( z6 i打开水闸，打开
刺在男人手臂上的
女人的嘴巴
' H( ]* r& z6 h$ \* B　　
6 Z$ S; i" A$ W* a& d打开那本书
" M. ?' a0 ]/ G' ?% y( f  E词已磨损，废墟
  u1 r0 ?- j  Y$ R有着帝国的完整

---

四月　　

3 w8 ?* K$ I# e四月的风格不变：
# k" n6 ]* A' @& Y0 u' Z" y( W鲜花加冰霜加抒情的翅膀
( M  v, Q( d  T3 X3 Z* L: t+ y5 s　　
' d# m+ ], `# Y1 w( m海浪上泡沫的眼睛
1 H6 W* Z. f" ?% b, g" E看见一把剪刀
. X3 M, [5 p0 S- j0 \藏在那风暴的口袋中
8 D4 g# r6 h) b2 S5 _! [! ]0 ~: C　　
/ [$ C+ b2 j8 n! _# M5 _我双脚冰冷，在田野
, s2 d7 C6 K, x那阳光鞣制的虎皮前止步
4 V: H- Y3 b" o( T　　
( |$ ?+ W+ _  s而头在夏天的闪电之间冥想
1 @2 J) @3 Z# g) U( o两只在冬天聋了的耳朵
向四周张望--
　　
/ }, x. K: `8 l) ^: A星星，那些小小的拳头
集结着浩大的游行

---

岁末　　

从一年的开始到终结
4 C& }. D* g1 A  H6 e我走了多年
) f: w+ @# l2 l让岁月弯成了弓
" I1 A7 A# N& Z: [* }# W到处是退休者的鞋
私人的尘土
公共的垃圾
5 q! d/ P- C! v& J　　
9 M9 `1 i- [# U% t# P这是并不重要的一年
; |* C6 ?& l( d. z9 B" N6 [7 k铁锤闲着，而我
向以后的日子借光
. r" J4 Z6 H& N5 l; c瞥见一把白金尺
在铁砧上

---

缺席

大风统帅着敌对的旗帜
一声金星喊遍四方
爱与憎咬住了同一个苹果
$ p' v& \( H/ ?: n6 O! E$ j2 C' j梯子上的年龄
5 c/ `. e0 {+ }2 z民族复兴的梦想
) ?- I8 U. T, u# Y英雄高举手臂占据夜空
9 c; B" y4 O* X0 h7 v* \; _小丑倒立在镜中的沥青上
; X$ L5 M# d# @0 l0 n+ A我关上假释之门
" U  I; S2 D2 d7 v0 d8 Z" w抗拒那些未来的证人
这是我独享尊严的时刻
4 F# f0 u% J+ g$ u  o1 G) t+ j冒险的火焰
陌生的灰烬

---

午夜歌手　　
　　

一首歌
是房顶上奔跑的贼
3 b' o# D3 }1 Y- }' k( u: i偷走了六种颜色
并把红色指针
指向四点钟的天堂
/ x: F) R) @& \8 |0 E' I) c四点钟爆炸
- z( d- {3 |% i9 V在公鸡脑袋里
有四点钟的疯狂
　　
) L+ M# z! r1 Z一首歌
. v' x: ]) _" b# s0 O, ]* ~' }0 U是棵保持敌意的树
在边界另一边
6 D% R* s4 A8 Z/ l% y5 V$ @% _它放出诺言
) Z+ _% V2 [, g# N; {那群吞吃明天的狼
　　
一首歌
0 `5 y0 t7 E! R6 I+ q: X是背熟身体的镜子
是记忆之王
& J4 o. n! ?# R* C. y是蜡制的舌头们
议论的火光
5 i  C' a8 J7 R6 e/ D5 A是神话喂养的花草
+ ~1 y. d, F0 U0 [/ C是蒸汽火车头闯进教室
　　
一首歌
是一个歌手的死亡
他的死亡之夜
被压成黑色唱片
反复歌唱

---

多事之秋

深深陷入黑暗的蜡烛
8 z+ l& @. w9 @0 E4 R在知识的页岩中寻找标本
鱼贯的文字交尾后
) a3 U) ^2 y6 q: V和文明一起沉睡到天明
惯性的轮子，禁欲的雪人
# F5 F  N6 o+ ^; p: Q* _大地棋盘上的残局
# m& ]* O0 ~, @已搁置了多年
一个逃避规则的男孩
越过界河去送信
那是诗，或死亡的邀请

---

以外　　

瓶中的风暴率领着大海前进
8 E; e2 Y' G8 V! M0 r8 ]/ X码头以外，漂浮的不眠之夜上
拥抱的情人接上权力的链条
" c  R. o1 v# D4 t; i画框以外，带古典笑容的石膏像
9 W" E( {) a+ K2 z% d/ R5 v8 ?以一日之内的阴影说话
信仰以外，骏马追上了死亡
3 s1 D, q: a; A- t* O* S月亮不停地在黑色事件上盖章
& W) O, H2 q; g# {4 c& I8 R故事以外，一棵塑料树迎风招展
5 j6 ]- h4 j* r6 v' A. ?( [阴郁的粮食是我们生存的借口

---

致T.Transtromer
　　

你把一首诗的最后一句
锁在心里--那是你的重心
随教堂的钟声摆动的重心
和无头的天使跳舞时
你保持住了平衡
　　
你的大钢琴立在悬崖上
/ K) d3 y+ e, i0 J6 r听众们紧紧抓住它
' Y: B& q+ R4 |$ @惊雷轰鸣，琴键疾飞
- i) S1 G- |. P) k( U" `  \8 }你回味着夜的列车
; e2 @# S4 E( d$ s怎样追上了未来的黑暗
　　
* _; V% s. N& k从蓝房子的车站出发
) S( f$ l6 a2 w8 x0 o1 {你冒雨去查看蘑菇
日与月，森林里的信号灯：
七岁的彩虹后面
挤满带着汽车面具的人

---

走廊　　

* s  H# A( e. @, |+ _) H6 {' X那些啤酒瓶盖
' ^- e. N/ y7 p! D% O; Z$ R, c! M那流动的大街输送到哪儿
! R$ I/ ]1 n2 L' X6 Q7 m- d. ]3 @那年我逃学，在电影院
在银幕无尽的走廊里
我突然被放大
那一刻是一把轮椅
其余的日子推着我远行--
　　
$ R9 p- m$ t$ u0 {# F4 K& A全世界自由的代理人
8 T. q4 |" [! L4 e9 T$ H7 `把我输入巨型电脑：
8 W  D! v+ y: f7 O2 `+ ^7 B5 X一个潜入字典的外来者
. Q- ^- G- A/ r% ?" Q一名持不同政见者
# n0 t1 i7 R) a0 w. b或一种与世界的距离
$ R1 u) i' Q6 D$ P　　
; G# P7 Y$ F- H' \! q走廊尽头，某些字眼冒烟
被偷走玻璃的窗户
面对的是官僚的冬天

---

午后随笔　　

- I( \4 j! V& [* T# y4 B3 A女侍沉甸甸的乳房
; T( f3 h& A- a6 Z6 |草梅冰淇淋
　　
, a4 J6 q! O% z- P遮阳伞礼貌地照顾我
  _9 h8 I$ Z; D8 _2 A3 k) q太阳照顾一只潮虫
　　
醉汉们吹响了空酒瓶
我和烟卷一起走神
" p5 c5 U: }/ u( l& O" P6 r/ I/ p　　
4 O/ D0 K  j# A1 {9 M- E9 O警笛，收缩着地平线
限制了我的时间
# [; u3 n. b' w0 P; J' e2 Q4 M　　
" O8 T" m. }% O, Q- n水龙头干吼的四合院
& `$ V. ?8 H6 `7 T# t: o8 s升起了无为的秋天

---

苹果与顽石　　

9 c3 b3 u1 b0 U" t9 R大海的祈祷仪式
6 q% Y  T3 x4 x: L一个坏天气俯下了身
　　
1 u- M* `: k) k  o0 p+ U顽石空守五月
抵抗着绿色传染病
　　
5 ?- m0 x# K' R$ v0 Z% A四季轮流砍划着大树
群星在辨认道路
　　
# C6 W4 T3 A- t- j- y醉汉以他的平衡术
/ u) E8 m4 i  _& j从时间中突围
　　
一颗子弹穿过苹果
! g2 `: G  p2 d2 l生活已被借用

---

东方旅行者　　

( r7 [/ i# W2 ?: J早饭包括面包果酱奶油
+ L" t- v: Y5 _和茶。我看窗外肥胖的鸽子
周围的客人动作迟缓
+ x0 Q) @& \8 I1 N% M# \水族馆
　　
( H& w/ ~' Z/ I3 G8 t我沿着气泡攀登
. }; y" q# Y% [- i4 U　　
# y; i7 x% j, o# z四匹花斑小马的精彩表演
它们期待的是燕麦
细细咀嚼时间的快乐
& F1 A# q) M9 _7 B　　
我沿着雷鸣的掌声攀登
　　
: l" j# y* {9 E. k$ j推土机过后的夏天
我和一个陌生人交换眼色
死神是偷拍的大师
: \" E% m9 P' n* n' ]% i他借助某双眼睛
# q2 m: S- S8 b9 }选取某个角度
) j1 N( c& J$ y4 M+ K* m　　
3 \9 o& @. T2 x4 t! R/ w我沿着陌生人的志向攀登

那自行车赛手表情变形
他无法停下来，退出激流
; n0 Z; l% E- Z像弹钢琴的某个手指
　　
我沿着旋律攀登
6 y$ j) T) d3 c0 i* S　　
某人在等火车时入睡
3 G2 ~2 |* s8 F3 X/ W& p他开始了终点以后的旅行
+ f% N7 m/ D9 e7 e电话录音机回答：
请在信号响声后留话

---

无题　　

, A0 f7 ]4 \& R! ?( E7 A3 N苍鹰的影子掠过
2 k8 D/ l/ `8 ~& I4 a# J麦田战栗
　　
1 q, i0 _9 D* c1 k  F0 J  g2 P我成为秋天的解释者
回到大路上
戴上帽子集中思想
, X9 V& d! q. Y: }　　
9 D4 Z- a- ~8 J- U* p如果天空不死

---

忧郁　　

我乘电梯从地下停车场
升到海平线的位置
冥想继续上升，越过蓝色
　　
4 y/ E) i8 n9 L: a4 q  o/ k像医生一样不可阻挡
+ D3 h  g7 F/ i5 T5 C# N7 N他们，在决定我的一生：
通向成功的道路
& b" d$ l" a% ^4 I7 b( a# B2 `　　
" X0 k$ o2 L# L! S& J" D男孩子的叫喊与季节无关
4 r$ g& H6 ]) c" U' I他在成长，他知道
5 ]1 e$ ?8 I8 d+ K怎样在梦里伤害别人

---

夜巡　　

" Z" Y+ D: j; G: I1 o7 n& F+ J: q他们的天空，我的睡眠
黑暗中的演讲者
　　
; w7 J4 {+ U  R, }- q在冬天转车
$ a3 ]1 \( b. D: M在冬天转车
养蜂人远离他的花朵
　　
7 K; d3 m" f2 P$ k( d另一个季节在停电
. s  {* A6 K# s" B5 I* Q+ L0 _小小的祭品呵
3 [6 n! k4 N% T3 W3 n- h# ?$ A# o不同的声部的烛火
　　
( u7 s+ q# a- r; A7 J/ h老去已不可能，老去的
: Z: w) [3 j- ^  z" k/ c  ]半路，老虎回头--

---

在天涯　　

  y/ R1 e+ y# z" l群山之间的爱情
　　
' B3 Q  v$ r# D+ [0 B- k永恒，正如万物的耐心
. ~5 Y4 J9 u" v# ]3 ~简化人的声音
一声凄厉的叫喊
从远古至今
5 T& w8 j1 h. H4 @* K/ t& l8 z( d) o　　
# o& p, e4 Z; w' l3 U" r休息吧，疲惫的旅行者
/ I% v+ ?3 p! s受伤的耳朵
& I6 a" Q7 V7 [! k暴露了你的尊严
! [+ x- D. {  j1 G* U; ?　　
% @$ v& |! _1 Y6 L* v一声凄厉的叫喊

---

毒药　　

烟草屏住呼吸
　　
# S( r- t2 @: N& l  X4 d/ S4 }, y流亡者的窗户对准
2 S/ ^; @5 r' z- w大海深处放飞的翅膀
冬日的音乐驶来
& R* Z9 L3 j  T0 B像褪色的旗帜
+ J* S5 b! v; ~$ h2 H: x9 Z　　
. f9 W) Q' l7 K8 U9 z% K2 J是昨天的风，是爱情
5 U# o: V/ q  }. F' Z　　
( Q7 P( F# F: \1 e% J1 z/ w悔恨如大雪般降落
1 G/ m# L7 Y+ i7 r7 E0 F当一块石头裸露出结局
9 N1 k7 x6 M8 ^我以此刻痛哭余生
　　
再给我一个名字
　　
3 k2 C# a/ l7 c& M" R我伪装成不幸
遮挡母语的太阳

---

醒悟　　

成群的乌鸦再次出现
冲向行军的树林
　　
我在冬天的斜坡上醒来
8 S1 X( n: Z+ [% _梦向下滑行
　　
有时阳光仍保持
两只狗见面时的激动
0 @) r2 Y' q$ f, h　　
* R5 ]' M4 w- Q) t4 J4 p那交响乐是一所医院
整理着尘世的混乱
　　
老人突然撒手
1 [/ B7 e5 `8 c7 _0 Q5 K! ]一生织好的布匹
  H/ q1 i4 q: C" _% W　　
8 U9 v: m1 ^( k; L, d水涌上枝头
金属的玫瑰永不凋零

---

告别之词　　

3 S' a0 A' W5 F2 Y转身向幸福
7 o" H1 C( Y  r- m6 c哦，陌生的立场
- K  c# j$ i* l/ {0 E' Y迁徙的时刻
谁能记住火焰的姿态
像变质的痛苦
: w) Q# N/ Q. V  k0 B笑，先于怜悯之情
0 L+ }' `" j" y/ T$ {$ B+ n1 T　　
. |9 P+ y% B4 ^. A3 `/ ?清晨授权让我
公开此刻
) |" ~5 R! o+ A& P" Z谁能关上深渊之门
睡眠的定时器
让生者入睡
唤醒死者

---

风景　　

* @& h0 j# h4 [0 p' s6 ]乌云覆盖着功名
; Q$ Y0 c5 ~: z# a. f灯光在冷漠之夜上
刻花，从石头里
日子诞生
! Q- P  T8 S& p# b3 N堆积成住所
- a: x6 n. e3 f, g/ c+ Y" v/ F　　
你潜藏于喜悦
逼问秋天
. x, r- Q& ~& _1 V$ D' @4 l# }8 V* R; d使果实落满草地
我无法拒绝你
6 `( Y$ L7 H& Z3 p, p" D像一个谎言
　　
7 F* D* N3 d2 m' J- O: {3 V8 j蛀虫是个微雕大师
' u8 `, w  S2 r6 N% Q改变内部的风景

---

新世纪　　

倾心于荣耀，大地转暗
6 k1 Y$ f2 [6 A# B: l7 L我们读混凝土之书的
" w# Y( _8 i, {4 l6 a) e) j灯光，读真理
. {. j5 L3 V$ K9 [8 f　　
金子的炸弹爆炸
我们情愿成为受害者
! _% T* q! G- ~# T3 |1 Y) {把伤口展示给别人
　　
考古学家会发现
* r. e& L; A1 J7 J( E底片上的时代幽灵
一个孩子抓住它，说不
　　
是历史妨碍我们飞行
是鸟妨碍我们走路
! P9 x. v/ a: r2 g) T, Q( |是腿妨碍我们做梦
　　
是我们诞生了我们
是诞生

---

天问　　

# b: J" R0 Z) S) x, G8 k" o今夜雨零乱
) j, t5 q9 d9 f3 c清风翻书
$ h8 c' v+ ~$ W$ b+ N. Y字典旁敲侧击
* j( w; @! ~( m' G9 a  j' ]逼我就范
2 d& r, m) |5 Q; g4 j　　
从小背古诗
4 H2 |: _( U8 ^- I不得要领
8 o3 T2 s3 p* y+ Q" c+ k阐释的深渊旁
我被罚站
　　
" S. k; ~4 Z+ A  M月朗星稀
老师的手从中
指点迷津
影子戏仿人生
; A. R9 s/ G. Q6 Y" I　　
有人在教育
的斜坡上滑雪
他们的故事
滑出国界
9 }  v0 o( A2 x! t4 f　　
词滑出了书
+ }4 J6 L7 N. H- Q/ _5 f白纸是遗忘症
  @4 R% U- K' V6 X我洗净双手
/ v' D: Q: D7 ?1 ?& Q9 m撕碎它，雨停

---

忠诚　　

: S% t+ A3 X8 V" A1 v别开灯
黑暗之门引来圣者
* h& i7 m6 I* b　　
我的手熟知途径
像一把旧钥匙
在心的位置
. [) C: b9 C/ l0 o- \6 t打开你的命运
　　
& u- u- H7 L' K& _4 r三月在门外飘动
# I& K) p2 F7 q' c8 P) K　　
8 `% W& l. G8 Y, p1 E- @1 @  h几根竹子摇晃
有人从地下潜泳
/ ]6 [# H( V, i/ B& H暴风雪已过
; p. v9 E% F$ D; c蝴蝶重新集结
　　
我信仰般追随你
你追随死亡

---

折叠方法　　

, q. Z+ ^- x1 n7 f( e战争之鱼
3 f$ c6 q8 n6 ~4 R& g" e跃过牧师的天空
( R6 I7 [' \8 `" y$ J女高音隐退

我回到原处
　　
9 n+ o6 e1 d4 H# t7 O6 W虚妄之沙
扑向玻璃窗
) f% V( N, D0 H; ?那乌云的面具
1 s4 o/ t, K/ O2 z! I# \0 _　　
石头回到原处
4 B; M  g% d7 R: \* \　　
' [* u' m; b: G幸运之梦
4 M7 ~! k" h: X  B$ R长成参天大树
5 e" U" i+ l: k0 \# ]0 n像墨汁渗入地图
　　
意义回到原处
　　
, M8 g5 f% {) q8 a7 _- M8 s- k6 Z0 {欺世之虹
是伟人的自传
! ?1 @: z" @) d3 v1 j/ R7 @  N他一步跨向童年

---

遭遇　　

! K- \; R2 l) H6 L% w' D. C) Q4 t他们煮熟了种子
4 @- A' ~: E# S4 k" Q绕过历史，避开战乱
深入夜的矿层
成为人民
　　
4 q+ [4 [8 z5 p! R( Y& j在洞穴的岩画上
# W" I/ K" m$ Q9 q我触摸到他们
挖掘的手指
3 h* X/ h( \  X+ ]欲望的耻骨
) W1 a2 K) d: F6 \" b: b: \& g回溯源头的努力
, a7 [$ I/ r2 y* K! `! f1 H& P' H　　
' u' d7 U3 n& Q3 I! _仅在最后一步
2 v9 e5 H3 j8 w- N4 P3 [他们留在石壁中
4 o8 H1 d, B/ j1 L  g, Z拒我在外
我走出洞穴
* H4 C( X) q% F% Y/ r汇入前进的人流

---

无题　　

+ i6 q6 N) ], _在母语的防线上
  l) Q2 U! x/ H8 W4 Q! c$ C: V$ @奇异的乡愁
% e0 o* y3 h  l$ i  G- i垂死的玫瑰
　　
玫瑰用茎管饮水
如果不是水
至少是黎明
; q2 U& C+ [7 N( U/ c9 g, [　　
; G+ Z1 s6 c+ f1 b最终露出午夜
疯狂的歌声
0 `' H/ i, W5 e- G1 Y披头散发

---

夏季指南　　

( D0 ^+ L7 [  w) @+ i如隐身的匠人敲打金箔
大海骤然生辉--
船只四出追逐夜色
带着灯，那天使们的水晶
　　
+ T3 V  b% f- T" a鸥群进行着神秘的运算
  g! o9 W  M3 L! m' S结果永远是那受伤的一只
* }' }7 W! y9 Q/ G/ r风吹起它耷拉的羽毛
; p+ d) m5 C% I, t5 Y夸大了这一垂死的事实
( C2 i* @( |1 I$ o# L# t, k7 _+ J　　
峭壁像手风琴般展开
回声，使做爱的人们疯狂
岸上唯一的古堡
" z+ d0 p/ Q, z6 K; I和海中的映像保持对称

---

一副肖像　　

为信念所伤，他来自八月
那危险的母爱
被一面镜子夺去
3 |: i- t7 }) @+ j2 R: q' v5 T8 N! F他侧身于犀牛于政治之间
' s% |  y  q; B$ z, h像裂缝隔开时代
　　
/ m4 h1 ?- `# }% p  ?哦同谋者，我此刻
  _! z/ l" U8 L! p4 ?+ [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
在博物馆大厅的棋盘上
' z5 P* ]! j5 e8 j% O$ {和别人交叉走动
* K9 H( c5 I7 z5 E8 X- Y　　
) ^# j, h! K% t激情不会过时
% p1 W5 u- y( b  {5 [但访问必须秘密进行
我突然感到那琴弦的疼痛
4 m' I4 ]( ^5 w2 b- p你调音，为我奏一曲
* g  U% @. O! t$ E% n在众兽涌入历史之前

---

关于永恒　　

8 m3 R& V- H2 J( L$ D4 y从群星租来的光芒下
长跑者穿过死城
0 C$ q2 M( G8 \3 b! v　　
5 f- T( s8 C# x/ m和羊谈心
我们共同分享美酒
- L" n, a/ j" ~- E0 M和桌下的罪行
　　
雾被引入夜歌
炉火如伟大的谣言
9 }) W& i0 H- O2 z迎向风
0 Q) I( v* @* T# D4 G. _0 Y6 n* i9 j　　
如果死是爱的理由
* [  e, c$ L3 i% {; S) |' P  E我们爱不贞之情
爱失败的人
那查看时间的眼睛

---

另一个　　

这棋艺平凡的天空
看海水变色
楼梯深入镜子
6 ~" t, Q4 |" u$ d+ p8 h盲人学校里的手指
触摸鸟的消亡
; \$ h, B8 P+ s$ o6 ~" H- g　　
这闲置冬天的桌子
8 w& I* b; `8 [  h8 e4 U- n& f5 J看灯火明灭
" D! O. A8 U2 I6 r# O记忆几度回首
自由射手们在他乡
听历史的风声
* x5 E  ]! w- {( t4 A. z　　
) O% |2 s. V2 C' V2 N# j某些人已经匿名
4 e: b1 L1 S4 i, z5 p! l: _或被我们阻拦在
7 l- d  ^3 t  _* T, f' X. D地平线以下
而另一个在我们之间
4 S% [  `" b% e9 w: `5 z: h- O( _突然嚎啕大哭

---

创造　　

世世代代的创造令我不安
) v$ g& c. S, l/ q( g* m例如夜在法律上奔走
8 Q& Y0 P* h  }7 Q) B. Z# I' Y总有一种原因
( L) X2 A8 R/ c* \: y) W一只狗向着雾狂吠
/ ^* ^9 u6 B8 H! Z9 @船在短波中航行
被我忘记了的灯塔
0 J) H, N, I5 \: p, a如同拔掉的牙不再疼痛
* u4 Z2 Q5 N/ q+ }4 N3 ?+ t6 P翻飞的书搅乱了风景
太阳因得救而生起
那些人孤独得跺着脚排队
+ U; P  _2 y) @; d  ^/ l一阵声为他们押韵
7 f* t# R; I. E0 Z5 Y　　
9 e6 B1 I' C7 Q. N除此以外还剩下什么
8 N$ A" s* q- F2 P8 S霞光在玻璃上大笑
" d9 c" [) q9 g, H. Z电梯下降，却没有地狱
一个被国家辞退的人
, J3 G1 b# x7 ]2 I3 l穿过昏热的午睡
/ e" C  S# D2 o- _6 t来到海滩，潜入海底

---

无题　　　　

$ o; J' C7 b. m在父亲平坦的想象中
, b! d( X/ i4 t9 G孩子们固执的叫喊
2 m; a$ N! F, T3 v7 q" T# g终于撞上了高山
. j* G  k9 g) F7 |8 n% E不要惊慌
, j2 w5 C* |. i; B$ `我沿着某些树的想法
从口吃转向歌唱
　　　　
来自远方的悲伤
! R2 y) W9 E" \! D) D5 m) X7 M/ o是一种权力
我用它锯桌子
$ `7 S1 V; z1 p. r有人为爱情出发
而一座宫殿追随风暴
* Z/ j# k1 T, K+ u$ }% v  _驶过很多王朝
　　　　
' O2 G3 |# ]' Y; G$ j2 t带家具的生活
以外，跳蚤擂动大鼓
' i* O: x* E/ _1 ]道士们练习升天
青春深入小巷
, ^) k' q# B. U3 u( f为夜的逻辑而哭
3 b. d6 s$ R7 y+ A我得到休息

---

这一天　　

风熟知爱情
9 d! j3 f2 E, e夏日闪烁着皇家的颜色
钓鱼人孤独地测量
" o4 r3 z3 F6 p大地的伤口
, f. D$ l( I: o: z# m# U% G1 ^敲响的钟在膨胀
. d& j9 [0 H; [) C6 X午后的漫步者
1 o) ]/ [0 o$ f: ]4 o. Y请加入这岁月的含义
( j2 O8 C/ c: _: ?+ k3 H0 v　　
# x9 d, x8 L0 y1 ^有人俯向钢琴
8 f3 `4 h0 V' J4 y" _  b4 m有人扛着梯子走过
5 l- X1 C4 f+ _9 D, v睡意被推迟了几分钟
2 w3 ]3 ~; x3 }1 V" E! D9 M仅仅几分钟
太阳在研究阴影
我从明镜饮水
; b, i" s; x7 ]& W$ Z, M' ~- N看见心目中的敌人
3 j& E- ?1 L2 h　　
男高音的歌声
8 |) X+ ]( o! D! Q$ l! t, L3 N像油轮激怒大海
. ~* b" B# u1 Y) O7 [! f我凌晨三时打开罐头
让那些鱼大放光明

---

二月　　　　

5 Z0 U" _! s# Z夜正趋于完美
我在语言中漂流
死亡的乐器
$ y8 D0 g. u+ o+ ?5 v1 D* `8 s充满了冰
　　　　
谁在日子的裂缝上
歌唱，水变苦
火焰失血
山猫般奔向星星
必有一种形式
才能做梦
& W3 g: s) S4 G/ a; L$ x% b3 I　　　　
在早晨的寒冷中
) @9 h- L* a6 W+ ?  L% p一只觉醒的鸟
" H( c2 h% x7 ]/ S更接近真理
7 G' L. \: h9 w% E* S7 w% {4 u" o" h3 c而我和我的诗
一起下沉
/ K; ~0 Y0 I  ^& ~/ \' N; J8 H( H. V" ]+ D　　　　
! R# r; r, M. x& D% }0 {6 r书中的二月
% s9 K7 c9 k* g. M1 s) t$ \某些动作与阴影

---

我们　　

6 N) l% s. s$ x, e" O失魂落魄
& D1 R* o6 k4 W提着灯笼追赶春天
　　
伤疤发亮，杯子转动
光线被创造
看那迷人的时刻：
: N6 D) L1 T! r, f: R盗贼潜入邮局
信发出叫喊
　　
钉子啊钉子
9 A* t; C3 @1 C/ E5 h( Z这歌词不可更改
木柴紧紧搂在一起
/ C$ Y/ j9 ~4 i' e4 Q寻找听众
1 u0 [7 h: t( n+ F  ^　　
寻找冬天的心
河流尽头
船夫等待着茫茫暮色
　　
必有人重写爱情

---

出场　　

语病盛开的童年
我们不多说
/ u/ R3 i6 S7 O! P/ Z闲逛人生
7 T# _1 O3 }4 X+ Y看栅栏后的大海
4 B8 L/ L3 V7 y9 V' U我们搭乘过的季节
( A/ m4 w7 a8 ^( E% w5 M. d$ \" u跃入其中
　　
音乐冷酷无比
而婚姻错落有致
一个厌世者
走向确切的地址
如烟消散
, @4 ]6 [, h0 z' G' ^5 k  M　　
无尽的悲哀之浪
催孩子们起床
* H" x7 E8 d5 k1 m  r! y阳光聚散
我们不多说

---

在歧路　

- B- R6 j; q+ Q1 o/ d: b4 Q# i从前的日子痛斥
此刻的花朵
那使青春骄傲的夜
/ n5 ^# f! l+ |6 Y0 X抱着石头滚动
击碎梦中的玻璃
　　
我为何在此逗留？
中年的书信传播着
浩大的哀怨
2 |; b  }6 V' X8 Q从不惑之鞋倒出
4 `5 f  z& J1 O: g% P" h8 ]& x, t2 K沙子，或计谋
　　
% E/ `2 ^" J1 Q$ ]没有任何准备
在某次会议的陈述中
+ S8 c. e' D( k9 ^0 _6 b& ~" S( M我走得更远
. [7 T& O, e5 |- b沿着一个虚词的拐弯
和鬼魂们一起
  F* f) f1 E+ [  N# j, y2 `' S在歧路迎接日落

---

明镜　　

/ c2 ?, I. c6 M: y夜半饮酒时
+ W/ a( K) _/ r真理的火焰发疯
回首处
% T) V- @. Z/ S8 E0 P谁没有家
窗户为何高悬
% \  o& O5 l, w: @7 h　　
! Q9 o" y2 s3 @+ |; Y) p你倦于死
道路倦于生
在那火红的年代
有人昼伏夜行
0 P$ I; H/ u1 N" Z- N- }与民族对弈
　　
并不止于此
挖掘你睡眠的入
9 P7 ^3 ~5 M2 ?2 T* n# l变成蓝色
3 k0 ]  k, ^7 H0 ~; v+ r4 u) G. ]- J早晨倦于你
明镜倦于词语
( B; i8 L+ ~6 k/ p" |　　
* P( t9 Y1 b- W想想爱情
你有如壮士
惊天动地之处
你对自己说
" ]& f0 {% ?/ ~太冷

---

早晨　　

1 t: w, ?2 ?# A+ ^& u3 G) E那些鱼内脏如灯
! p. F. d- Y* \3 p& Z- [' h4 ^又亮了一次
. j) @% P# R! Q$ C, Y2 ^　　
醒来，口中含盐
3 P: D, n+ \9 G& M+ p好似初尝喜悦
　　
3 i5 k% u  |8 `( }, O  ?我出去散步
房子学会倾听
8 F; t2 m% |9 F4 }8 R6 M　　
一些树转身
某人成了英雄
$ Y; a1 ~- x. U+ F  a　　
; A  q& S% {0 d3 l必须用手势问候
$ L3 ?9 p# o# n6 [" Y鸟和打鸟的人

---

背景

必须修改背景
你才能重还故乡
时间撼动了某些字
( i5 k3 h4 V/ H5 E起飞，又落下
4 F7 q3 ]8 H, e没透露任何消息
1 O$ L! g; a- j9 ~. Y( S/ _) M一连串的失败是捷径
穿过大雪中寂静的看台
0 S% Z1 M5 [' v! ^/ n, m: _逼向老年的大钟
而一个家庭宴会的高潮
和酒精的含量有关
% J3 `- ]% G* G. K( P' R+ \) M离你最近的女人
总是带着历史的愁容
2 e. t( C; W, z( Q注视着积雪、空行
9 f! Y6 d) p+ H6 J1 _田鼠们所坚信的黑暗

---

领域　　

3 e. ^8 O7 c  g( e4 V9 N  s今夜始于何处
客人们在墙上干杯
妙语与灯周旋
! J6 ]$ Q: s3 `1 B( m5 V0 I　　
谁苦心练习
! F# q0 \3 k/ |; z演奏自己的一生
) @/ N  Q7 K5 v4 k! g: w那秃顶钢琴家
家里准有一轮太阳
) V. g; t% S) b8 M  u　　
模仿沉默
我的手爬过桌子
2 n( U' m5 w6 n- S: l/ O3 S: k8 C　　
9 D' F- t/ _9 `, F' f有人把狗赶进历史
再挖掘出来
# \9 }4 I  r/ r8 [2 C它们把住大门
一对老人转身飞走
! v  ?$ t' R0 j' n& X回头时目光凶狠
　　
二月招来乡下木匠
重新支撑天空
! j; w! O4 l  A. k/ m$ J3 ?/ N5 i4 l道路以外的春天
/ W1 `) G# K, t1 ~2 B* a% E让人忙于眺望

---

据我所知　　

8 O  G6 C  L/ M; S前往故事中的人们
# L( ]9 B" v3 c7 L搬开了一座大山
他才诞生
! r2 F( ]5 z) Q　　
3 o6 k. j) Q) U  f6 a我从事故出发
刚抵达另一个国家
" c: d& a) o3 B, O4 u7 O7 e颠倒字母
使每餐必有意义
9 y* M/ g. M5 `: |& L　　
# M% ]8 Z8 L) \3 G( f( m踮脚构着时间的刻度
9 q" p) _% S* H6 t3 j- _: s* V9 A战争对他还太远
父亲又太近
他低头通过考试
踏上那无边的甲板
4 W9 e( R& S  ?  q0 X+ u+ j　　
隔墙有耳
但我要跟上他的速度
写作！
　　
他用红色油漆道路
让凤凰们降落
展示垂死的动作
3 ?" C- x" D* X/ s* J那些含义不明的路标
环绕着冬天
连音乐都在下雪
- ~1 t) p' C; A+ z, l0 f　　
我小心翼翼
; N. U8 s8 D, b/ |* f3 ]每个字下都是深渊
　　
当一棵大树
平息着八面来风
他的花园
因妄想而荒芜
3 B: v6 x: @+ Z& |5 Q0 R　　
! V1 B1 W! {! b; O! T我漫不经心地翻看
他的不良记录
5 H" W9 f0 P. N7 s% i1 ^只能坚信过去的花朵
3 i5 q9 Z4 U" ?( x　　
* G2 ^" u, N2 I4 `, {, K1 `+ J, m他伪造了我的签名
而长大成人
并和我互换大衣
以潜入我的夜
0 y, X0 j6 j9 F& Y! {; X搜寻着引爆故事的
导火索

---

重影　　

谁在月下敲门
  z- [. d, Y8 ?3 i% Z- |# U看石头开花
7 W4 v1 V' U5 C( m* O琴师在回廊游荡
令人怦然心动
不知朝夕
5 q/ D5 ~% n- r! o4 p流水和金鱼
+ ?8 a- R1 ~, ^6 p: v拨动时光方向
　　
' N$ G, u6 S5 l4 S# n/ G: }' T向日葵受伤
指点路径
: }8 G4 o/ C2 c盲人们站在
不可理解之光上
抓住愤怒
刺客与月光
  w/ o* \8 N+ m1 X6 |一起走向他乡

---

守夜　　　　

月光小于睡眠
河水穿过我们的房间
家具在哪儿靠岸
　　　　
& z: b% I/ A3 {# T5 Z/ C! |/ T不仅是编年史
也包括非法的气候中
1 ~+ H; ~4 ?* K9 v公认的一面
使我们接近雨林
: ]0 m6 B5 j9 K2 K哦哭泣的防线
! L6 I% X! G8 y! j; M玻璃镇纸读出
文字叙述中的伤口
多少黑山挡住了
( B4 n! U; M2 m( f' ^  F8 [一九九四年
5 h: K$ Z2 N: L9 P& ?　　　　
$ L  z" k2 S" c; C$ e) {. Z在无名小调的尽头
花握紧拳头叫喊

---

无题　　

! C5 q# c% a' X. S* i1 q人们赶路，到达
! U" _0 U6 ?3 J) A/ {转世，隐入鸟之梦
0 H/ C  g# h. S& o6 C太阳从麦田逃走
又随乞丐返回
　　
谁与天比高
那早夭的歌手
" k  l. |- Q: o  ]在气象图里飞翔
掌灯冲进风雪
　　
, U7 j8 y& R6 M- g我买了份报纸
8 _: b# J+ w+ t$ U' E从日子找回零钱
, D3 P5 l/ i& Y在夜的入口处
摇身一变
( U" J8 H$ Q" O& N1 _2 V0 {　　
5 s  `6 i( R+ w' g, n. k被颂扬之鱼
穿过众人的泪水
喂，上游的健康人
到明天有多远

---

夜　　

$ c% `1 I7 P) I7 {' W0 [  F" Q* ^0 e7 Y充满细节的排浪
我们以外之光
$ U5 v; L1 r2 m; N; y正是想像来自伤口
月亮卫士穿行
为每颗心上发条
7 J  ~' [. q9 O$ L, }- f# x: {　　
0 e3 }$ `* q7 {7 E8 S, I' s我们笑了
在水中摘下胡子
从三个方向记住风
自一只蝉的高度
看寡妇的世界
5 |3 Q$ a+ L% {! j　　
! G' [6 K5 U" q1 A8 ^/ m* ?夜比所有的厄运
4 [' O7 D, x; t8 @) w3 i$ I更雄辩
夜在我们脚下
! [) J; o! |" G( I( m这遮蔽诗的灯罩
已经破碎

---

紫色　　

明亮的下午
8 n; \$ i/ j2 e4 i  C: {号角阵阵
满树的柿子晃动
如知识在脑中
我开门等夜
' n) k! u, _& k在大师的时间里
/ n% J" G$ l- x6 i& Z6 j: f读书，下棋
  M8 ?( J8 Q' d8 i* {. _8 T有人从王位上
1 ^3 n2 W' Q/ ?+ Z& }扔出石头
　　
没有击中我
( \5 i9 y* o% f+ ?船夫幽灵般划过
波光创造了你
, [9 t7 [' I& K并为你纹身
8 O9 _0 e9 d: X6 d' h' |$ z! x我们手指交叉
# g8 {; u4 S$ E7 d, p一颗星星煞住车
$ v- f' A1 o' d照亮我们

---

无题　　

# S" l7 J3 ~! O+ c几度诗中回首
夜鸟齐鸣
6 A3 d6 H4 P  i3 v你向歌声逝去之处
, |7 S; r# c7 z释放着烟雾
  ^/ u, Y  {2 J4 ?. H# z( s" w　　
打伞进入明天
你，漫游者
从你的尽头再向前
什么能代替喜悦
" p" N; u" Q4 b7 r$ f1 c- L6 A　　
世纪的狐狸们
在鸿沟之间跳跃
你看见那座辉煌的桥
9 ~. y. j" `" {怎样消失在天边
7 G% E/ f: q' S　　
一个早晨触及
* k! ~& o! v3 K* i% C9 d# i核桃隐秘的思想
& @' s' P# v) O) I( m; K水的激情之上
! i" z+ j( s) Y$ z8 X是云初醒时的孤独

---

旧地　　　　

死亡总是从反面
# e9 |) K& L3 n# A( w7 ^! j观察一幅画
4 l5 V: y) E) M+ g/ {  Q* k0 N　　　　
此刻我从窗口
看见我年轻时的落日
2 q( T5 U- m3 d3 \. v2 e  C- t旧地重游
7 X0 d* d. ], c我急于说出真相
可在天黑前
又能说出什么
　　　　
9 c4 h# D  i1 ~: g# A: C( D饮过词语之杯
更让人干渴
. `, t2 e: w3 e3 R% l4 A$ W+ `2 L与河水一起援引大地
我在空山倾听
吹笛人内心的呜咽
( P( ~" `# a" R" V5 U% H- y! D* ]　　　　
+ g6 t* n/ i: d; v; T9 a税收的天使们
从画的反面归来
* p+ K4 [% ^0 `$ B从那些镀金的头颅
& V7 B, P2 Z& A一直清点到落日

---

局外人　　

& E9 H5 w: d0 b一代人如帷幕落下
$ q1 C4 P" Q( c, y- F8 u下一代人在鼓掌
　　
: H$ o1 h, M3 v( ?. H置身于暗处的人
你经历的时间
正得到重视
摸索，于是有光
6 K8 x$ `6 f! }3 ^! I4 I8 v让一半生命空出来
7 k. B& ~1 `- u4 c充满鹤鸣
) U5 P& W: Q, e, |5 K: Q( l　　
" N0 Y& K5 ?# l) G) I$ H有人在病中游泳
当秋风察看
8 u6 }$ x7 W" r* o4 ~幼兽小小的脾气
道路加入睡眠
在打败你的光线中
* \1 d7 \' p- `! O- R$ D$ }你坚守无名栅栏

---

无题
# m, \6 _2 |5 n7 c4 D--给Martin Mooij　　

集邮者们窥视生活
4 [' _( g$ D/ a* Y  I欢乐一闪而过
' j' g. q1 D" E0 E3 M  D7 ]8 m% C3 ]1 g　　
& l2 E& K" W# X* ]夜傲慢地跪下
托起世代的灯火
　　
风转向，鸟发狂
歌声摇落多少苹果
9 z; J! e1 Q7 `5 A/ [( W; `' E% _　　
不倦的情人白了头
  Q8 v5 B$ c9 |! I我俯身看命运
$ s* S5 U6 f. b% X, x" E　　
7 n2 n6 ?9 U$ L) Y  u1 {" l9 G泉水安慰我
在这无用的时刻

---

下一棵树　　

风从哪儿来
我们数着罂粟籽中的
0 t0 Q" p( s3 r3 `. ]% S0 L9 @日日夜夜
. o) T1 P( g* \! x　　
大雪散布着
9 A  w! l1 j) F& r2 h6 }2 E某一气流的谎言
. d+ U7 x% R. ~" |邮筒醒来
信已改变含义
8 ~" I3 `0 m! H% v% y( @  g道路通向历史以外
; J& n  i+ O8 F. x. P/ k- Y: V我们牵回往事
栓在下一棵树上
　　
来吧，野蛮人
) c, `/ Q  d/ t; @1 b9 I请加入这一传说
这预定的时刻开花
) u: @8 E4 b( O. \- c谦卑的火焰
变成他乡之虎
　　
我们游遍四方
8 I) Y  C$ p/ S6 I; Z! P! Y总是从下一棵树出发
返回，为了命名
那路上的忧伤

---

为了　　

不眠之灯引导着你
9 |! V! J4 {2 k2 P: O8 }从隐藏的棋艺中
5 q7 S8 F2 Y6 H0 w找到对手
% ^& v# F( c. y6 }4 s　　
3 \- H6 ~6 i. h; ^歌声兜售它的影子
6 ]" \6 w* c! V6 A: s7 V  e5 P1 b% Q你从某个结论
5 e: V' \$ }$ a6 o3 g走向开放的黎明
5 B  v; C3 K% {" C! a3 x为什么那最初的光线
4 u( }7 i( A; ^让你如此不安？
　　
- O& D5 a7 Y# O一棵被种进伤口的
种子拒绝作证：
7 P( F2 _: `$ Q" v0 Q7 b* A+ v你因期待而告别
- U; n) K- w* v( T9 }因爱而受苦
( \6 w* `  O3 i5 R　　
激情，正如轮子
  S3 A( G$ A$ F5 d# \因闲置而完美

---

新年　　

怀抱花朵的孩子走向新年
+ J7 f* j  x; M) I+ f为黑暗纹身的指挥啊
在倾听那最短促的停顿
5 J: z4 R' ^2 ~! A) s# v  K. Q0 m' u　　
快把狮子关进音乐的牢宠
快让石头佯装成隐士
在平行之间移动
　　
8 Z0 o, I6 M) o% ]谁是客人？当所有的日子
倾巢而出在路上飞行
失败之书博大精深
* o: z/ d& Q. j9 G& R　　
每一刻都是捷径
我得以穿过东方的意义
3 k# L6 ]% D5 B. T回家，关上死亡之门

---

边境　　
　　

风暴转向北方的未来
病人们的根在地下怒吼
/ c% H! j0 c* L2 B1 t4 b太阳的螺旋桨
驱赶蜜蜂变成光芒
  s( s' s/ S$ Z; x2 l链条上的使者们
4 Y& Y* ^! x, ?在那些招风耳里播种
% L  H- |' u; L: v  M1 }　　
; j0 d5 H- c2 r4 I! K, S0 p' k& [被记住的河流
不再终结
/ s# v5 a( R2 C被偷去了的声音
" V5 \! G2 L& m3 W2 V6 S0 A已成为边境
　　
) I1 i! H3 @% R3 i; h" i边境上没有希望
% R! }9 q; N# ]. V- m  B一本书
: \" U& H3 Q0 y/ z. X存下一个翅膀
7 P; ^9 v" |' `, `# ?! o还有语言的坚冰中
赎罪的兄弟
0 B' P0 v5 o/ R. z9 w你为此而斗争

---

借来方向　　
　　

一条鱼的生活
充满了漏洞
流水的漏洞啊泡沫
4 c4 B/ |  q$ o, [- e* M4 x$ A那是我的言说
　　
借来方向
! Y2 d6 O- k* I- y/ H2 m醉汉穿过他的重重回声
而心是看家狗
永远朝向抒情的中心
　　
行进中的音乐
$ c) \% {' {3 x被一次事故所粉碎
' L, e2 i$ P5 ~* Z9 Q天空覆盖我们
* @" N7 L# H* z& p感情生活的另一面
. }4 C2 k. o* ]) `- g4 L7 k　　
借来方向
候鸟挣脱了我的睡眠
/ p+ t7 L6 }  w* n6 ~" b) \闪电落入众人之体
) ]6 I8 p& V# K7 B) _言者无罪

---

无题　　
8 o6 O/ G% p2 U3 z　　

醒来是自由
8 \( ~, o7 \( N$ ]% F$ l1 z8 ]那星辰之间的矛盾
& F" |6 e6 c/ S　　
门在抵抗岁月
丝绸卷走了叫喊
我是被你否认的身份
" P7 C7 K/ f3 R) z7 U& h从心理关掉的灯
0 k( T# G9 P! C　　
这脆弱的时刻
) N6 V! _" t: J" V; j8 X敌对的岸
风折叠所有的消息
记忆变成了主人
( X1 ^( s) N: v' u& |' [# D　　
; ~7 K8 s! R3 h8 X+ v4 n3 Q1 H哦陈酒
因表达而变色
! \' z1 B% {3 u  i# r' ?. O8 [煤会遇见必然的矿灯
火不能为火作证

---

冬之旅　　
　　

谁在虚无上打字
( }- d: z; v! U/ ~8 O& _( [太多的故事
+ V: L' o0 Q* T" n& k8 \是十二块石头
+ T( K( }; y9 F击中表盘
是十二只天鹅
" s6 E; @8 b' v0 p' q. j6 F$ g; ]飞离冬天
- n4 A0 O5 `8 \! K- a　　
% S( D/ w. d0 b+ n+ I而夜里的石头
描述着光线
6 m2 n+ Y! I8 J" {, q  c8 C盲目的钟
为缺席者呼喊
% e4 N- r$ P$ ?9 ?- L" A　　
) R* O- }# ~! I进入房间
你看见那个丑角
8 x% {6 ?+ r6 H$ M在进入冬天时
; u" b' A+ W) C4 x( ~5 I- Q7 M9 D3 l留下的火焰

---

否认　　
+ T) s  c' H! q! d+ E　　

蒙面的纪念日
5 e! D/ ~. y  j- L+ z3 j8 j是一盏灯笼
' d$ @$ t- A+ ]4 W! ?8 F0 _3 T! f收割从夜间开始
9 |, @4 J. Y) H, @% b5 Y7 V到永恒
　　
从死者的眼里
0 c) E9 m" `8 ^5 q5 \采摘棉花
  S, Q! v1 ?5 \冬天索回记忆
纺出十年长的风
/ X0 m- }, X* i　　
; G8 m- J) q9 d/ B. D3 ~日子成为路标
7 \" r! w4 W/ t  h' o! t风叩响重音之门
果园没有历史
梦里没有医生
　　
逃离纪念日
我呼吸并否认

---

六月　　

& B, P' v: t/ q( y! e8 |: x风在耳边说，六月
六月是张黑名单
我提前离席
2 D+ r4 v/ N# {4 E/ M: A　　
1 h6 t. S* q/ U: Q请注意告别方式
那些词的叹息
　　
请注意那些诠释：
, m, q/ W# C3 X. j, r+ Q无边的塑料花
在死亡左岸
水泥广场
从写作中延伸
; B" h% A6 D: ~; E( g1 I　　
到此刻
& g! x$ h: R- ^+ `3 e+ b我从写作中逃跑
当黎明被锻造
旗帜盖住大海
　　
而忠实于大海的
4 ^' G' X( T$ H低音喇叭说，六月

---

无题　

$ ^' J3 ^% k) ]6 P5 ]# f. Y那淬火的斧子惊醒罢工的大海
许多把钥匙插进同一夜里
8 E2 j( ?+ G- l  G: I$ d/ `  O哦灯光
% [4 \, b) K2 B8 m1 N  u* ]　　
) [- [& ?+ v2 z1 F裸露于大地的时间多么沉静
如同分开洪水的房顶
* s+ f3 |# Z0 |' p在鸟类命运中变化的气候
4 a; T1 Q1 @3 R6 ]/ V; P- T被辨别月亮指纹的风所确认
　　
投石问路，十倍于现实的书
挡住了召唤证人的叫喊
所有的疑问都指向爱
% L4 f  J  _6 W/ L3 E+ L当死去的朋友浮现出笑容　

---

错误　　

/ V: d7 ?- U  Y$ r. g独奏的萨克斯管
9 G3 ]; n3 {$ s1 O: W醉得像发疯的梭子
: j% |  T# x. w用光线织成天空
雨织成雪
5 y8 q7 a# k6 Z& S" w" e5 j1 z　　
在饥饿边缘
死水长出骨头
四处游动
当逻辑结成链条
古老的意志
铸成大钟
　　
理发师剪去
5 U) W# P- g- f) v% ~我那多余的岁月
- t5 H6 O# }$ s9 }1 R) i6 y# W我看起来远行
& o- e9 I( J; T# ]  F, e5 r9 }穿过镜子
  \* `% w1 p+ L) [9 ]; r. o$ T　　
在另一个时代
我慢慢生
- }  N8 X+ ?! B$ `5 C5 R5 W0 C在我周围
( P% f- h8 u% P# L" E有人交易有人演讲
. Q$ \5 N9 n' h+ \, N# z没有声音

---

日子与道路

阴影如船歌
  c0 B" w$ M# H8 c! [来自古老的绿色
太阳从左边照亮
0 S( b$ H7 u4 }  K: r2 E: W那教堂的手势
. ?; U# c1 R$ P( E+ l# ^, v- T  D$ l　　
另起一段，像
拉开无梦的抽屉
8 ^5 F2 Q5 S: S3 N8 ]7 f反对沉默反对裂缝
/ a9 ~8 A7 u4 G8 J7 F3 X, D: E当朋友的沉默
卡在尴尬的裂缝
我们寻找我们射击
5 N% {' f# W0 N( c3 C- m' {那流血的目标
. Q/ i: Q# @! ]" V  k奔走的伤口
, A9 }% U' S4 c) L  O　　
交通信号灯指出
4 r2 Y% m; N8 ]+ U% ~7 F' t1 d5 i日子与道路的分歧
" b% w4 ^1 Z0 S! B- m这隐喻如染缸
浸透我们的衣裳
1 {$ @- H$ f& H- o0 O开始的声音
结束的颜色

---

送报　　

4 T- m7 }0 F0 b# @谁相信面具的哭泣
8 T; K) x/ m/ e+ [# Y谁相信哭泣的国家
& f5 x/ S( s' B4 K国家失去记忆
# @0 }9 b) _# t! Z+ l记忆成为早晨
　　
& X1 F# ]+ q# j3 n% V4 C送报的孩子从早晨出发
凄厉的小号响遍全城
, A" r, C, k, ^7 f# L" j& P( b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不幸
神经脆弱的蔬菜啊
" r, J/ n  J+ N- x. H8 J农民们把手栽进地里
7 U3 `4 n  \3 K( W* w0 u盼望抓住金条的好年景
政客在自己舌头上
5 K* T* @! Y" w/ I* n撒着胡椒粉
9 S( D9 M3 }( p5 j( W; k' P而桦树林正在讨论
" r1 h5 s) i* v3 |是捐躯于艺术还是门
　　
0 r8 ~2 ~  Z# N这个公共的早晨
' a3 u- V6 K5 G  N" s被送报的孩子所创造
一场革命掠过街头
. p" C) R  u+ c/ D1 t" n9 ^' c他睡了

---

阳台　　

  q& J! h# g- V! r* F钟声是一种欲望
1 s0 f1 m0 s5 B* M1 j会导致错误的风向
有人沿着街道的
吩咐回家
走向他的苹果
　　
说书人和故事一起
迁移，没再回来
数数鸟窝
我们常用数字
6 z5 X; n1 \8 D: P' |2 _2 q记住那赤脚的歌声
年代就这样
爬上我们的黄昏
　　
& G( b2 z& M, A  L- l+ z刚好到陈酒斟在
杯子里的高度
回忆忙于挑选客人
, O+ W7 p2 a* M看谁先到达

---

古堡　　

' X. W! [; @" G+ R! c" J: C那些玫瑰令人羞惭
像这家族的真理
% ^9 U7 D( {9 c( a* j让你久久逗留
　　
/ B! x; `. a9 v喷泉追溯到生殖
黑暗的第一线光明
5 N, v9 v7 H+ z& i6 x4 F8 I死水吞吃浮雕上
骄傲的火焰
　　
松裹的迷宫是语法
; u; v; s/ i5 u/ v! Z1 X你找到出路才会说话
( W' e/ J8 f& p/ v3 q沿着一级级台阶
* G1 p7 Z5 J8 p  e( d8 y% X深入这语言的内部
0 q( {. x3 l$ Q/ M明门暗道通向
巨型回声般的大厅
　　
你高喊，没有回声
　　
在环绕你的肖像中
最后一代女主人
移开她老年的面具
9 k1 L; a* N6 }3 P! [- w4 w$ ~　　
! `8 O( r4 D  P% p9 h- Q0 f3 M2 W在情欲之杯饮水
- E/ j/ n: D% Y3 K' m7 V+ z0 i她目送一只猫
, `2 q$ ?! n& y% {9 c/ a. x( t8 r6 G5 ?3 |走出那生命的界限
4 o+ Z2 U1 ~- I& a9 n零度，琴声荡漾
0 r( M/ f; @% Z3 ~& M7 t- W# z他的时刻表
不再到达的明天
- g8 A3 A% j/ \9 n2 K4 k7 b/ u　　
5 A1 n$ R/ x/ l8 y) W4 Q9 h一九一六年。战争箭头
' T8 m2 Z* J5 {5 d指往所有方向
她铺上雪白的桌布
召唤饥饿的艺术
当最彸的烛火
陈述着世纪的风暴
她死于饥饿
　　
; J# V: H4 p& a& y/ V6 X/ y4 U% w井，大地的独眼
　　
9 ?3 K9 a* m: A3 c  y7 y. l8 G你触摸烛台
那双冰冷的手
4 q( E( i! G+ v* ^7 p握住火焰
她喂食养过的鸽子
在家族的沉默作窝
- v1 u0 m5 [7 y& c1 D: K' n4 U　　
听到明天的叹息
大门砰然关闭
艺术已死去
玫瑰刚刚开放

---

阅读　　

* @; Y3 p! x* Y# f; K品尝多余的泪水
1 _2 K: ~' y6 C( e1 O4 ^- U你的星宿啊
/ [* k3 V" Q. N; U& A照耀着迷人的一天
  C3 ?- }7 X  W7 N; E　　
; C' t+ ]4 V1 z5 K; |1 Z一双手是诞生中
最抒情的部分
0 p$ q% O8 `) l, E: ~一个变化者的字
在舞蹈中
* ^& n) K  u' X% y1 U- s+ d寻找它的根
3 E( `  c* n9 {2 k& c* g5 ]　　
& u2 g- X& Q$ F看夏天的文木
那饮茶人的月亮
正是废墟上
乌鸦弟子们的
1 W: z6 k# M2 T/ x8 ^8 k3 P8 \黄金时间
　　
所有跪下的含义
损坏了指甲
) @  W' _8 J9 o1 D0 ?: E6 t  _所有生长的烟
加入了人的诺言
　　
, K1 I- M1 _( U2 x2 F" U品尝多余的大海
背叛的盐

---

安魂曲 ---给珊珊

那一年的浪头
淹没了镜中之沙
( k/ `, i! b, g! F1 k  @' l' J迷途即离别
而在离别的意义上
所有语言的瞬间
) {. W3 Z( X; R6 F3 J如日影西斜

生命只是个诺言
7 n$ ]: t8 g7 m: Q别为它悲伤
2 D% [' ~9 y1 H$ s6 y花园毁灭以前
我们有过太多时间
争辩飞鸟的含义
4 Q1 D: b. w# n0 w0 ^: I, Z敲开午夜之门

孤独象火柴被擦亮
: ~, v3 }1 P# v5 D当童年的坑道
2 V: f! D5 |. S4 j  c% V) Y2 w9 r4 N导向可疑的矿层
迷途即离别
而诗在纠正生活
纠正诗的回声

---

工作　　

与它的影子竟赛
  D; N0 ~' I* e% u5 t) W鸟变成了回声
　　
+ V* b/ U, {" I  T, i并非偶然，你
在风暴中选择职业
是飞艇里的词
古老的记忆中的
7 V& @) D1 N7 d, p. I刺
) v& K& s" f4 W　　
开窗的母亲
0 q9 r5 Q7 A, ?; e  p7 X像旧书里的主人公
展开秋天的折扇
如此耀眼
　　
你这不肖之子
用白云擦洗玻璃
3 }9 b0 [9 k! N  ~- ?擦洗玻璃中的自己

---

休息　　
: k# v6 i: ]& x& {$ ~' c　　

你终于到达
云朵停靠的星期天
　　
2 O% I$ c, U" D4 w" b7 k$ C4 O休息，正如慌言
必须小心有人窥看
　　
它在键盘上弹奏
0 b& q( E; x4 z: t) B3 L* a" {白昼与黑夜
　　
弹奏明天
那幸福的链条
　　
% J2 N7 V% ?! o3 J- i' Z3 l死者挣脱的影子
锁住天空

---

旅行　　
　　

那影子在饮水
1 f0 L. Y  @  m& E8 E# ~+ ]那笑声模仿
1 d5 v" @0 \' B/ }撑开黎明的光线的
4 G$ m: C, m9 O: h崩溃方式
2 I( w* @, Z3 D) E# J2 C- Q/ Z　　
! Y: u8 ^9 F0 k: P* u  H8 ]7 N带着书去旅行
书因旅行获得年龄
% c0 I- G& ^3 e4 b. H  r( c因旅行而匿名
那深入布景的马
回首
　　
你刚好到达
那人出生的地方
　　
4 F" k/ y5 ?5 ?& u3 T0 D鱼从水下看城市
水下有新鲜的诱饵
5 r: F: z' T. B4 C% q, [3 m+ u0 B令人难堪的锚

---

使命　　

牧师在祷告中迷路
6 k) |" e* a8 I: G$ M& J一扇通风窗
4 y, ~6 p% T. C6 T6 |9 f开向另一个时代
逃亡者在翻墙
　　
气喘嘘嘘的词在引发
, e% d& |, ^0 e$ i+ T作者的心脏病
$ C1 i$ ]; S5 `6 K# Y深呼吸，更深些
6 Z" ?  \  u# {* Q' W2 @2 s抓住和北风辩论的
槐树的根
　　
夏天到了
树冠是地下告密者
低语是被蜂群蜇伤的
. j8 P- t7 s2 V红色睡眠
- w2 O+ d: h! @1 {) ~& _' [不，一场风暴

---

目的地　　
　　

你沿着奇数
和练习发音的火花
旅行，从地图
6 {3 E/ E1 O, F; W俯瞰道路的葬礼
他们挖得真深
触及诗意
# B  s( U. M4 r1 f8 a　　
5 q9 X0 o8 @! D1 ]" x) o: `. C名号不能止住
* s3 H2 d! V. P$ i韵律的阵痛
你靠近风的隐喻
3 d- s% Y% v3 i; {3 Z随白发远去
. y" N5 q5 T( Q3 Z: \暗夜打开上颌
露出楼梯

---

战后

从梦里蒸馏的形象
在天边遗弃旗帜

池塘变得明亮
那失踪者的笑声表明
1 ]! _% J1 M% m; \; X9 D, _疼痛是
1 z' a- r1 C9 E莲花的叫喊

我们的沉默
) C, E5 }* W4 Z变成草桨
3 }" }4 d8 h( m! g变成纸
那愈合书写伤口的冬天

---

围困

红樱桃被其词义嚼碎
# y; S4 G) S1 |把核儿吐向
1 h+ Q, }% }) P7 y8 J6 _$ P盲鸟们俯冲的海

我在港口等你
灯光计算着夜的容量
多少悲舟——
% N) @7 w6 w; x8 S' @2 e那些世代相传的锚
6 o$ N, {. c) S9 Z# N$ }2 b- [水下生锈的风暴
  ]/ R: X3 b- e( y! ~
7 ?  M' ^  J, Z2 Q" \0 l星星提高你的歌声
在告别的横线上
. ^( W6 J/ ~+ w! V9 z) W/ e
直到死亡敲门
直到阅读成为可能
田野被合进书里
你抱着这书
+ O! Q  o( U# ^  Q0 s赤裸地进入鸟的瞳孔
充满光明

---

同行

这书很重，像锚
沉向生还者的阐释中
作者的脸像大洋彼岸的钟
& H2 e' V* b3 @# {7 O1 c+ ~3 P, E不可能交谈
3 V. J2 L  I! j! J, ~* k词整夜在海上漂浮
早上突然起飞
! R% o) V6 Y5 @
! H: r! f' n' s% N0 L9 s笑声落进空碗里
, }! m. @; c+ F: b4 n太阳在肉铺铁勾上转动
1 E- O% ]  g. J; O7 r8 V+ G头班公共汽车开向
田野尽头的邮局
" a# h. T6 _" x) N1 `" [哦那绿色变奏中的
离别之王
. k. _6 W: V' M6 F1 L& h
* G: V& Z' J1 r& W; E! V: j作者突然问："谁
知道失败的绝招？"
  Y5 `: z+ A& d. c1 U; z在那些迅猛生长的树下
我越变越小
在城市的棋盘上
移动

---

那最初的

$ K. @4 Q2 s' v0 r8 E1 M  L/ h记忆暴君在田野敲钟
( \+ U  U0 Z3 }/ N( r) A; A震碎围困他的时间镜框
" a* J3 j# {+ N- `试图抓住风暴的警察
9 Q' x, m3 E, c2 O, B因辨认指纹而晕眩
' x* u  k  R$ ?, c8 N) _# }那最初的，搅动万丈光芒
4 R! @9 \! v8 m7 f6 M1 ]
星星在夜的剧场订座
6 v7 m4 T4 E9 V1 ?$ V+ |- m  d看那黎明之王死去
影子刺客们斜如命运
4 V* [) R' B' o5 `歌声浸润了喉咙
那最初的，狼血般温暖
/ v/ a& Y0 x: y! w; `
明天是幸存的黄金
孤儿带领盲目的颂歌
- e/ A: |( C5 g) R8 ^/ f$ R在隘口会见月亮
& Z( v* c1 z' |7 m- l当天地合拢
那最初的，点火

那最初的没有名字
! h& ^5 v1 m( P3 ]河流穿过时刻表
太阳撑开它耀眼的伞
1 E) `( G" e, K! w/ I为异乡人送行
那最初的，是路程

---

旅行日记

火车进入森林前
我像无用的灭火器
1 m! n( D$ N8 E" B. `, J7 W睡着了　
' g- t* C& B/ y# Z) B2 C7 S& h! f' P
灯光照亮的工地：
手术中剖开的内脏
有人丁当打铁
多么微弱的心跳

) @$ l2 x; U) Y. P3 U* E桥纵身一跃
把新闻最阴暗的向度
带给明天的城市
0 j' F6 D, A# q- j/ k3 o
前进！深入明天
孩子们的语病
  Q& L  b/ l# r, R4 r, K我从车窗探出头来
像作者从他的畅销书
向外张望

天气多好
白云的肥指头
- Y5 Q: |5 w2 M沿钢轨之弦滑向终点
－墙上破晓

---

杂志片断之一

+ Z/ W, |1 e' W炊烟老人们瑟瑟起立
县长那伤风嗓音中的烟火
照亮新剧院的蓝图

高音喇叭召来昨日闪电
"我跟你相约在九八……"
* b& y0 L1 Y6 @0 n5 W4 }雨在台阶上狠命弹奏
晚霞从小贩脸上消失
来自天上细瘦的河
正穿过他童年的枣树林

汉字印满了暗夜
刚果河的鳄鱼在电视出没
咬住人们梦的膀胱

7 x) o: G; F0 R& U  m筷子搭在碗的满弓上
而厨师一刀斩下
7 \) u5 x% b; O- ]2 F+ q4 f* T# z公鸡脑袋里的黎明

---

无题

我看不见
8 }& i6 ]; T( p- H$ G; i清澈的水池里的金鱼
$ t5 f! p4 U5 |隐秘的生活
% z) ~  R4 h+ E我穿越镜子的努力
, t6 c- G3 K& `. v没有成功
一匹马在古老的房顶上
9 J# U4 u9 P4 s- b3 c突然被勒住疆绳
我转过街角
" `; `6 Q/ K/ X; F乡村大道上的土
遮蔽天空

---

东方的想像

风中的钢刀灵巧地转动
大坝上的牛羊失踪
树木朝冬天一起鞠躬
, H( p) H% `: {: S4 Q: y绿色租赁给军队
  a! t! [" U- w0 p枝干被造成大船时
洪水来临
豪华的时代
, S2 C9 m& l, Q8 y: j4 ?- \在宴请它的客人
! o. u1 V) T6 f8 u铜号、美酒
竹椅上东方的想像
$ M" r% j( @5 p& P% g+ f是不落的太阳
悬挂在砖窑上空
工匠们造就的天堂
流星般塌落
9 y8 ~7 g6 `# a# |3 ?$ ?情人们睡在回声
3 @1 s5 E* a2 S& e' Z那世纪之交的桥洞里
5 k( M: k/ k0 m* H$ i8 E( p戴天使面具的人们
从桥上走过

---

悼亡

不是生者是死者
在末日般殷红的天空下
结伴而行
! _) t3 v$ Z  [; |( D: L苦难引导着苦难
5 x$ [, m, @- a+ M恨的尽头是恨
泉水干涸，大火连绵
回去的路更远

不是上帝是孩子
- d( T3 Z! z( l在钢盔与钢盔撞击的
; B+ O) G3 J0 E7 a8 |8 ^8 U" i. k声音中祈祷
母亲孕育了光明
黑暗孕育了母亲
& `. m8 U+ o3 ^" N' D; E9 U) l3 T石头滚动，钟表倒转
/ k9 A4 w2 d1 V( P日蚀已经出现

不是肉体是灵魂
9 ~+ E4 x% H% P: Q; _每年一起再过一次生日
你们有同样的年龄
, v- d) T( |8 u& H) ?! ]# \5 {  ^3 B$ H爱为死者缔造了
永久的联盟
你们紧紧拥抱
% y9 g% X, i* b在长长的死亡名单中

---

夏日的黄铜

一个谣言的儿子
坐在节育的花环上
$ H( c5 x: q& J# J" I: ~( O听夏日的黄铜
7 Q2 M+ Z' y+ h6 _步伐整齐的士兵
4 k) V# @+ z( v4 c* ^沿生锈的道路走来
: `# [7 @1 A. q' G0 R; V  a0 M看夏日的黄铜
- e& F/ h) _: d3 O" I: X树上深深的斧痕
3 T$ y: p0 E  g5 i2 X永远迷人地微笑着
吃夏日的黄铜

---

沉默的敲钟人

展开的时间的幕布
% n: p9 R$ s7 G5 |+ w) |% k碎裂，漫天飘零
一个个日子撞击不停
船只登陆
. q' S* D. `$ p9 A在大雪上滑行
2 b$ N" m9 K# n6 y3 m一只绵羊注视着远方
它空洞的目光有如和平
万物正重新命名
1 K6 M  @& |$ a) a! ^' M8 `尘世的耳朵
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2 _! M9 A" _' T) Z5 Z这是死亡的钟声

---

读书笔记

禁忌的花草
2 d5 ~. |' U4 P: G  t2 f是历史的粮食
: I% V6 I1 x0 r! j5 ?螺钿的天空下
纸蝴蝶梦见
3 {/ Z; b  r' s  \5 P3 ?1 b& B7 b一个石头的家族
7 \9 @: B: v: T那颗胸中的红色棋子
, G- ^3 B9 s' I5 `5 }驱使我向前
' S3 E$ S! g8 X7 c" f. x" ^我是王或者卒
的影子，我遮蔽
9 R/ C: [, @  f) _8 k) v隔岸的风云
  e+ b+ f" t/ c, V/ l- m激情
+ k* j* d, ~4 n. x4 E0 Z第五十代的耗子们
9 f% U/ B0 ~- ?& c- E+ ?5 C挥舞着长鞭

---

小木房的歌

为了你，
' R5 J: }* A+ k+ C7 E; H/ Z" s5 n1 A春天在歌唱
草绿了，花红了
9 U. K# N0 G! Q小蜜蜂在酒浆里荡桨。
4 ~2 N8 q( }0 N9 O为了你，白杨树弯到地上
松鼠窜，杜鹃啼
惊醒了密林中的大灰狼。
! g+ c" D, L5 H为了你，乌云筛了筛星廊
: r7 y4 }; O6 D$ h) L雨珠落，水花飞
. f. l& d; O. i3 g洒在如痴的小河上。
为了你, 风鼓云帆去远航
潮儿涌，波儿碎
0 m/ \$ y6 q- i: K) q" _拍打着河边的小木房。
为了你，小木房打开一扇窗
1 p& |; p' B* w7 Z2 M  K' t" O长眠的哥哥醒来了
8 l  \" c  C3 l; @) X0 h' J. `& F睁开眼睛向外望。
& Q3 p6 L( [( e1 d为了你，小窗漏出一束光
; B6 E! n/ S2 I2 J1 v他蘸着心中的红墨水
1 i* u/ Q) C/ ~2 H2 }6 c' t写下歪歪斜斜的字行。

---

岗位

一只麋鹿走向陷阱
/ k5 g! Z. x- Y3 Q- l8 v  o/ v$ b2 ?  s权力，枞树说，斗争
秋天重复着
牢记在核桃里
　　　　
/ R4 E: [$ }2 D6 m# o) i" g1 `怀着同一秘密
我头发白了
退休----倒退着
7 N/ ^8 ~' z  i离开我的岗位
/ X% ?. y8 o9 s" I! r　　　　
只退了一步
不，整整十年
我的时代在背后
6 g1 e! A# C( C# D" Z: U突然敲响大鼓
) x" d6 d* @; O( g. o1 _. c4 Q8 g7 T　　　　
' n& ]+ m/ d) s5 ?% _不
　　　　
答案很快就能知道
5 C3 z- m' f" L- F已折射在他脸上
　　　　
临近遗忘
临近田野的旁白
/ \" f, K8 c+ h临近祖国这个词
; v6 X& N/ T* x7 U, ?' t所拥有的绝望
: b; P6 M. S$ h* I7 {% H　　　　
麦粒饱满
啊，成熟的哭泣
5 @% N( _, t5 F" d) {# z今夜最忠实的孤独
1 t! u# V% u- E3 p/ c- B在为他引渡
) N0 w" ^2 L5 z4 f9 z　　　　
他对所有排队
而喋喋不休的日子说
$ E: X, T$ P6 M9 Z) y9 f1 b不

---

零度以上的风景　　　

1 \' S! L/ g* I1 k) T8 l5 n5 H是鹞鹰教会歌声游泳
是歌声追溯那最初的风
　　　　
4 T" M- v+ _  E2 M0 r5 X/ N4 }我们交换欢乐的碎片
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家庭
" ^+ {9 U7 f7 X; d0 B  V5 G　　　　
是父亲确认了黑暗
是黑暗通向经典的闪电
( l3 j$ G& Z9 q/ `$ m3 @9 H哭泣之门砰然关闭
回声在追赶它的叫喊
- L$ P  {2 q# r　　　
是笔在绝望中开花
是花反抗着必然的旅程
, W& C" z, V+ y$ W　　　　
6 n# Z( }* V0 I* Z! n8 f是爱的光线醒来
照亮零度以上的风景

---

　　无题

被笔勾掉的山水
在这里重现
+ O$ n# {1 N) \% b+ S5 v! t+ ?3 v我指的绝不是修辞
0 }/ b3 I/ b, R5 [; E% U( |修辞之上的十月
; J( U' D+ |$ g0 v0 C飞行处处可见
黑衣侦察兵
/ L7 C. d8 F8 _3 \" P& w上升，把世界
2 e7 a; }& P% o微缩成一声叫喊
财富变成洪水
闪光一瞬扩展成
5 V. X" c2 p, x2 f: M7 C过冬的经验
当我像个假证人
4 Y. [/ o+ \$ n6 h" K坐在田野中间
大雪部队卸掉伪装
2 q6 v- x+ o' B5 U$ F变成语言
灵魂游戏
) j" {1 P* ]; a/ C3 O" W0 B那些手梳理秋风
/ Q3 Y+ w  Z4 \5 t( T# |5 @有港口就有人等待
晴天，太多的
( Q0 @# a- i! c" k+ b麻烦汇集成乌云
天气在安慰我们
像梦够到无梦的人
日子和楼梯不动
. p$ z8 z0 w2 G  n8 y我们上下奔跑
/ i  A, Z5 h$ v1 W直到蓝色脚印开花
3 h& z: u, \# n3 m+ q直到记忆中的脸
变成关上的门
& h# c3 n1 }- U8 l请坐，来谈谈
这一年剩下的书页
书页以外的沉沦

---

逆光时刻　　

6 w, i$ W: v% Q' a采珠入潜入夜晚
云中的鼓手动作优美
星星绞链吊起楼房
转向另一面
窗户漏掉巨型风暴
9 n( d# ]. I/ f* {6 H漩涡中的沉睡者
2 ~8 G1 \% ]8 t# y/ m" g4 h7 R, v" J  v快抓住这标明出口的
9 Z, y) r6 w/ e. `' S设计图纸吧
8 W, d' X/ t1 m逆光时刻道路暗淡
渔夫在虚无以外撒网
一只蝴蝶翻飞在
1 f' j3 R' b7 m% b5 e1 m) y历史巨大的昏话中

---

过夜　　

一条河把鳟鱼带到盘中
5 x. b$ A* p& a$ m烧酒兄弟和高梁父亲
5 [, }' X/ z8 U) E- T: T# a. W留我过夜，玻璃
有凶手的皱纹
- w0 d4 H) t! z7 f　　
) f6 u* L, n  e9 X旅馆接待员盯着我
我听到他心脏的杂音
那心脏忽明忽暗
, W0 Q, W: j( e$ j/ o" ?1 I照亮登记表
　　
) L1 n; W  M3 q光滑的大理石上
: z! \# d& e$ g8 m, b2 ~9 v; _钢琴曲走调
电梯把哈欠变成叫喊
" C! q7 ]6 Y, E2 M/ I穿过灯光的泡沫
　　
风从舒展的袖子
亮出铁事

---

关键词　　

  n% X( Y8 E8 c* z  }我的影子很危险
这受雇于太阳的艺人
: X$ _  c! ^3 C) d9 i4 E带来的最后的知识
是空的
2 l; b: ~" u' m1 L2 ?　　
" d6 Q! L( Z" {$ j6 ~( M7 H那是蛀虫工作的
" |% q. M( R- Z# b, a* t黑暗属性
: |" ~6 ?5 R8 P1 L暴力的最小的孩子
空中的足音
6 ]' q: P" O. {) e+ A　　
关键词，我的影子
, |# D9 R: ~/ ~, L锤打着梦中之铁
踏着那节奏
一只孤狼走进
" j9 j, |& v6 ]" \8 b. \: X- p　　
无人失败的黄昏
鹭鸶在水上书写
. _1 ^( Y# p/ T: h, r一生一天一个句子

---

晴空

大街如烈马飞奔
- K7 c1 b/ V; G. I灯光之蹄明灭
6 L; K+ }7 M5 G0 w* I诗人和他的夜坐在街角
一杯热咖啡：体育场
4 {( x- @) y& E( P% \3 G比赛正在进行
观众跃起变为乌鸦
7 \2 S7 Y& q2 }; q
失败的谣言啊
烟囱上空的父亲
带诗人更上一层楼
* y6 s, a/ H. ^) c2 e, U# p阳光在云中擂鼓
渔船缝纫大海
! \/ \% \1 v; W请沿地平线折叠此刻
6 v' S& j9 t5 Y! A9 V让玉米星星在一起

上帝绝望的双臂
在表盘上转动
* }" s  U/ d8 F4 x& u) @# [诗人落进诗的圈套
. o$ U: N+ N2 }- v  ?  P他一夜白了头
满楼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