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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涛:群众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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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3 19:2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到社区报到

2021年6月,我被安排到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龙里县龙山镇龙山社区蹲点驻村。此前,我已在洗马镇龙场村驻村一年。这一次,要再干两年,我心里有些打怵,能不能熬下来,能不能干好,没个底。

跟我一同到村里报到的还有两名驻村干部,一名是镇派的,已在这里蹲点了一年,大家叫她赵姐;一名是县综合执法局新派驻的,担任第一书记,40多岁,我们后来叫他老唐。我是县文联派驻的,由于非党员身份,我担任的是驻村队员。不过,该社区的主挂单位是文联,文联承担了主要帮扶责任。下午,时任社区支书王德平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短会,对社区做了简要介绍,其他社区干部也轮流自我介绍,我们相继认识了另外两名社区副支书、一名社区副主任、一名社区文书、一名资料员。王德平说:“先到社区转转吧,熟悉熟悉情况,过几天再分工。”

社区副支书余志明在岩底组流转了10亩地种植生姜,说带我跟老唐去转转,顺便走访几个寨子。我们到他的生姜地里参观,由于是第一次种,他也没啥经验,长势不理想,杂草多,苗缺水,看着黄蔫蔫的。他站在路边打电话,请几个村民来帮他掏沟,商量工钱。掏沟的工人扛着锄头来了,他指点人家怎么干活,然后带我们去走访,最先去的寨子是上寨。

“这个组距离居委会最远,是社区人口第二大组,田地多,以布依族、汉族杂居为主,还有几户苗族。在家种地的多是老人,年轻人大多在贵阳周边务工。”随着他的介绍,车子驶进上寨组。我们下了车,眼前是一条不算宽的河,据支书介绍,这条河的上游是五子登科水库,河汇入下游的朵花河。我们沿着河边一条新修的机耕道走。上寨组有两个寨子,彼此隔着这条小河相望。河道改造过,去年冬天动的工,上个月才竣工。受地势影响,河段每隔100多米就修一个拦水坝,旨在蓄水,以能更好解决两边水田灌溉问题。

此时,正值芒种时节,村民们忙着在田中插秧。余支书每走一段路,就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就向人们介绍我和老唐,说这是新来的第一书记和驻村干部。我们走上田垄,跟他们打招呼,留下宣传卡,说有事就打上面的电话。穿过田坝,我们正式进入寨子。串寨路是一条4米宽的水泥硬化路,两旁长有桃树、梨树、核桃树等乔木,树木葱郁。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这是哪家,这又是哪家,这家是不是脱贫户,这家是不是低保户,这家因什么致贫的等。白天寨子里人少,当地的人们要么下地干活了,要么上班去了。“晚上来的话,人比较多。”他说,“我们社区总共有脱贫户60户193人,低保户35户92人,特困供养7户7人,边缘易致贫和突发严重困难0户。自开展脱贫攻坚以来,一共实施危房改造25户、危旧房整治3户、三改15户。”这些数据,他如数家珍,信手拈来。唐书记说:“余支书还是很了解村情啊。”余支书说:“天天干这个,咋会不清楚。再说了,社区离县城近,辖区内有两个景点,一个是‘龙门镇’,一个是‘龙里水乡’,领导常来检查,必须得清楚。不清楚是要遭批评的。”我说:“我们社区通村路有多少?有没有还没修的串寨路?”余支书说:“通村路有0.5公里,通组路23.3公里,串寨串户路16.3公里。目前有一段串寨路没有硬化,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他说的这条串寨路就在上寨,位于寨子末端,我们决定前去看看。那条路蜿蜒崎岖,路上铺过砂石,延伸至远处的一片松树林。余支书说:“我们走过这片松树林,再走1公里就到五子登科水库,这条路就修到水库下面,预计明年硬化。”

从上寨组出来,我们沿着马路驱车到唐王、窝寨、春菜园、栗木寨等村寨。走访完,我们踅回窝寨组组长禹启德家吃晚饭。通过走访,我初步了解了社区情况:辖区内有两个片区,一个是坝上片区,一个是新场片区。这两个片区,在2015年村居合并前为两个不同的行政村。目前,社区的两委干部是由两个片区原先的村干部组成的。坝上片区因引进龙门镇、龙里水乡等旅游项目,被征收土地多,社区帮群众购买了失地养老保险,他们主要以务工、经商为业,只有岩底、栗木寨、黄泥堡3个小组还有小部分群众剩些零星的耕地。至于新场片区,除修建“九八五高中”外,基本未涉及重大土地征收项目。社区有人口815户3190人,少数民族有1540人,占总人口的48.28%;耕地1300多亩,林地18000多亩,交通便利,境内有夏蓉高速收费站,还有一条连通贵阳市花溪区的城市大道,隔壁村有省内知名的龙里大草原景区。整体上来看,社区旅游资源、群众收入来源多样,生活水平在全镇来说居高。但是,社区处于红线规划区内,不能发展规模化、集片化的种植和养殖项目,这也成为制约社区集体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瓶颈。


租赁老办公楼

在壮大集体经济方面,社区还存在其他限制条件,比如:缺乏专业性技术人才,辖区内的大学生毕业后更多是前往广东、浙江、上海等地就业,就算有回县城的,也没有人回社区创业;另外,社区两委干部中本科生只有1个,其他要么是函授大专,要么是高中学历,开展环境整治、综治维稳还行,真要是搞经济的话,无异于赶鸭子上架——难为人。这些是劣势,再谈谈优势。2021年是换届之年,截至2022年2月底,社区先后完成居民小组组长、两委班子换届,有了新鲜血液注入后,两委班子更具有凝聚力、向心力、抱团力。

社区经过前几年的脱贫攻坚发生了蜕变,加上两个景区发展的溢出效应,基础设施得到不断改善,辖区内有5个停车场、1个公园、1个城市书屋、1个足球场,加之地理区位优势明显,只要想干事,是能干点事的。

此时,原副支书余志明已担任社区支书,他总是忧心忡忡,害怕干一任下来,不仅没为群众干点实事,还被戳脊梁骨。他说:“现在社区多聘请了一名资料员,又开了食堂,请了一个炒菜师傅,加上七七八八一些公益事业,一年开销不少呢!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是村集体经济搞不起来,光是活瓢舀死水,账上那点钱怕是不够花。”为集思广益,社区特意组织乡贤、知识青年、致富能人等召开了一个关于壮大村集体经济的座谈会,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整体上,总结出4种路径:一是资源开发型,即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比如发挥矿产、山林、水能等自然资源优势,挖掘潜在经济价值,兴办企业,合理开发能源,条件允许的话,再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可社区除了有近2万亩的松树林,哪来的矿产?而且松树林怎么开发?总不能砍树吧,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国家也不允许。对于松树林,社区这几年只是拿了一小片出来租赁给广西采松油的商贩,他们每年支付0.9万元的租金。因此,走“开发”这条路,时机还不成熟,且没有合理的项目。

二是项目带动型。这个项目是由社区副主任舒勇提出来的,他还撰写了详细的规划书,认为可依托现有的旅游资源,将新场组山沟里一个“凹”形洼地改建为斗牛场,总投资不超过200万元,由社区合作社与社会人士入股。开业后,不仅能收取门票,还能搞线上直播,带动周边农户发展餐饮和住宿业。这个想法不错,但其可行性尚待斟酌,我们给出的理由是:斗牛活动虽然精彩,但过于暴力,更不要说线上直播,容易引起舆论问题。另外,龙山镇余下村已有一个斗牛场,两年前,由于管理疏漏造成人员伤亡,至今歇业未开。对于这个项目,社区只能是向挂帮领导汇报,由挂帮领导在镇专题会议或者党委会议上讨论,看能否得到支持。

三是服务创收型。这个项目由社区专业合作社牵头,引进装修或劳务公司,提供一些技术指导、信息传递等服务。不过,目前缺乏有意愿的公司,只能是空想。

四是资产经营型。辖区内有两座办公楼,分别是坝上片区和新场片区的。我们所使用的办公楼是坝上片区的,该楼紧挨龙门镇景区,如果将其租赁出去,或以闲置资产入股的形式招商,是能够助益社区集体经济发展的。至于另一栋楼,不能任其处于闲置状态,可以用作办公楼。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主要是新场片区的办公楼面积更大,院坝也更大,而且新场组位置居中,上下两个片区的老百姓办事也方便,闲置确实可惜。

说干就干,2022年4月,余支书找了一个施工队,花了半个月时间在新场片区办公楼楼顶新修了一间大会议室,又把下面的两层楼简单清扫了一下,我们就搬了过去。原坝上片区办公楼要想租出去其实也并非易事,当时,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周边景区、农家乐生意不怎么理想,来过几拨人,楼看了,事谈了,也表示愿意投资,但多是持观望态度,说再等等、再看看,不敢下手。直到2023年春天,才有个叫余志猛的致富能手租了下来,签订了租赁合同,答应每年支付4万元租金。不仅支付租金,他还装修了老办公楼,兴办起一家农家乐,生意蛮好的。


改善栗木寨排水设施

2022年5月,受梅雨天气影响,那段时间龙里境内雨水丰沛,按照惯例,全县域进入汛期,不过龙山社区整体地势高,又有朵花河穿境流过,按理说不存在出现大范围洪涝灾害的可能。但是,我所包保的网格栗木寨组,经常出现大水倒灌的问题。群众在微信群里晒照片——韦开继、韦开礼家中积水没过膝盖,床单、凳子、沙发无一幸免。每次看到这类照片时,我都心急如焚,连忙打电话问组长韦文明,要不要扫水,有没有人受伤?除了急之外,我内心羞赧难当,十分愧疚,心想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我是不好意思再进栗木寨了,更不好意思进群众家中。积水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栗木寨老年活动中心门口,这块坝子地势低,排水设施不畅,导致一遇到暴雨容易积水,严重时就会倒灌到农户家中。

回到单位,我向龙里县文联党组书记、主席熊轶汇报了此事。她第二天就联络县住建局的几名技术人员,前往栗木寨调研,分析排水设施改善事宜。他们发现,除了坝子低洼外,排水管道只有一根,且排水口位置略高过老年活动中心院坝。建议在坝子左侧新埋设一根排水管,同时将原先的排水管开凿出来,继续挖深挖宽,初步预算大概需要2万元。我找组长韦文明沟通,他说:“既然挂帮单位那么重视,我们也不能完全‘坐等靠要’。文联可以出水泥沙子等材料费,我们投工投劳,这样既能解决问题,又能节省经费,大家也没怨言,毕竟是办自己的事。”我说:“那行,你觉得多少钱才够?”他说:“1.2万吧!这样能省8000块的人工费。”我说:“你可别忽悠我,真要那么多?”他说:“真的。”这事就这么敲定了,不管怎么说,至少节省了8000元。不过,我也给他讲清楚,按照流程,需要社区先写一份申请书报送至镇里,再由镇里写一份申请书报送至县文联,县文联召开专题会议后,由财务划拨经费到镇里。最后,大伙把活干完了,社区再向镇里申请报销这笔费用。“怎么那么麻烦?”他有些难以置信。我说:“没办法啊,这是流程,得按这个走。”他说:“这样吧,钱我先垫着,先召集大家干活。社区同时也写申请,等你们拨款后,我活也干完了,我再去社区报账。”我答应了。

说干就干,我们挑了一个明媚的艳阳天,五六个人从砂石厂拉来几车沙子、水泥。然后,有的扛十字镐,有的拿铁铲,有的拎灰浆桶,有的抬切割机,吱吱嘎嘎、轰轰隆隆一整天。他们把坝子切割出一条沟来,挖出原先埋设的排水管,然后继续用锄头挖深挖宽。花了3天时间,他们就把两条排水管埋设好了,顺便也拓宽了进寨路,还硬化了其中一个角落。我说:“行啊,看不出来,大伙真是能干。”这事算不上大事,却是解开了栗木寨群众的一个心结。做这点事,老百姓是记得的。那以后,我只要进寨,心里都不再像原先那般虚,说话干事也有底气得多。栗木寨群众家里有红白喜事,也会通知我,我跟着吃酒,算是真正跟他们打成了一片。


兴办社区老年大学

2022年11月,社区群众要去县里参加“山歌伴飞新思想”年度赛,这项赛事龙里举办了多年,有一定社会反响。栗木寨、岩底两个居民小组是典型的布依族聚居寨子,这里的群众热爱唱山歌,他们还有“三月三”吃清明粑、“四月八”吃花米饭、“六月六”过秧苗会、重阳打糍粑等传统习俗,逢重要节日,就邀我们前去家中做客。

由于是县文联挂帮,社区给我安排了一项任务——兴办社区老年大学。这个建议在工作例会上提出时,我直接怔住了。社区要搞老年大学?搞了老年大学后,主要做什么呢?仅仅是教大伙唱唱山歌,参加县里的比赛吗?我问当时的挂帮领导莫学强,他说:“这个你得自己思考,全靠你了,反正余支书担任校长,你就得担任常务副校长,谁叫你是文联的,应该能歌善舞啊。”我说:“我是毕节人,哪会唱什么布依山歌;再说了,我擅长的是写小说。”他说:“反正是文联的,下面文艺人士多了,你想想办法。”对于农村老年大学的建设,我思考了好几个晚上,总算有点头绪。要办就在栗木寨办,栗木寨有基础:这个寨子人口最多,且有个特点,主要以韦、陈两姓家族为主,外含天南海北到这里打工租房子的外地人。

在农村待过的人都知道,同族同姓村寨比异姓异族村寨更有凝聚力,能更好实现村民自治。农村是由地缘、亲缘等伦理关系建立起来的熟人社会,而同姓的亲缘性更强。乡村振兴战略的总要求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栗木寨基础设施趋于完善,群众物质生活不断得到提高,当前突出的问题是年轻人多外出务工,居家老年人不断增多,且多数老年人不愿进城,他们构成了寨子里留守的主体人群。这不只是栗木寨,在中国大多数农村尤其中西部也很常见。

栗木寨周边有两个养老院,一个位于余下村的养老服务中心,属于典型的“失能老年人”养老点,即使是无子女的健康老人也不愿意进去;另一个是位于厉家庄组的国投养老院,我们去那儿开展过文艺志愿服务,住在里面的老人每月最低消费2600元以上,农村老人压根支付不起,且不愿去。归根结底,无论这两个养老院建设条件如何,都是建立在非熟人社会关系上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依靠的是制度与契约,这就导致养老机构必须根据制度防范老年人生活中的各种意外,同时老年人在心理上也没有归属感和安全感,不到迫不得已,没有老人愿意进去。

农村互助养老是乡村振兴必须面对的重要问题,在熟人环境下生活,老年人不仅能在与他人的交往中、在土地的耕种中找到自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且养老的道德成本低,整体上利于社会和谐发展。那老年大学怎么建呢?社区有4个党支部,1个是新场党支部,1个是坝上党支书,1个是农家乐党支部,还有1个是老年协会党支书。老年大学的建设要以原有的老年活动中心为基础,一是笼络4个党支部的老年人,在老年人中选出干部;同时,发挥好社区热心中年人的力量,涵盖乡贤、致富带头人、传统手艺人、农家乐老板、民宿老板、山歌爱好者等,只要他们愿意,都可以加入,充分发挥他们的中坚力量作用,在老年学堂担任职务,促使他们融入村民自治中来。二是发挥文联部门职能作用,组织栗木寨群众召开院坝会,商讨村规民约。然后,由县书法家协会、县美术家协会的老人们帮他们撰写村规民约、绘制墙绘。同时,整合原有的文化长廊、文化广场、农家书屋等设施资源,进一步营造孝道文化,完善老年大学的公共服务配套,搭建“自助-互助养老”一体化的日照间。三是充分利用闲置场所,将楼顶一层闲置的300平方米的空房间打造成乡愁馆。为了建设该馆,我们11个网格员纷纷到各自包保的小组收集老物件,比如织布机、电视机、柜子、戏服、老照片等,全部按区域划分、布置好。同时,我又从县摄影家协会那里找来反映数十年来社会变迁的照片,邀请县诗词楹联学会、县音乐家协会的老师到社区调研,撰写村志1本,编唱村歌1首。

全部工作实施下来,大概花了半年多时间。目前,我虽然已经不在龙山社区驻村了,但社区老年大学仍在运行中,对丰富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助推乡村老人互助养老仍发挥着积极作用。


为曹续德户修房子

2023年4月,水井湾组的脱贫户曹续德找到社区支书余志明,说想修一栋新房子,可惜没钱,问社区能否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修一栋房子,花费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若是几万,社区也能出得起。毕竟,前些年集体山林征收,社区账上有200多万元,可是每花一笔钱,都得向镇里申请,且要用在刀刃上。

一家人盖一栋房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要细心去了解,总能听到群众反映的各种问题,有不少还真是疑难杂症啊。这些问题,有些是群众能自己解决的,有些是必须由社区干部、驻村干部出面才能解决的;有些是当下可以解决的,有些则是需要多方合力才能解决的,还有些是当下无法解决的。

曹续德家的问题就需要多方合力解决。首先,社区不可能一口答应,否则群众会有意见,认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以后遇到事都伸手向社区要钱,社区怎么应付得过来?这绝非权宜之计。另外,水井湾是第一书记唐先涛包保的网格,为什么他的网格要开先例?因为他是第一书记,就能搞特殊吗?这样其他网格员会不服的。

于是,唐先涛带着我跟余支书去曹续德家调查。曹续德是上门女婿,一家3口居住在一栋瓦房左边的厢房里。他的儿子20岁出头,常年外出务工,未婚。平日里,这间厢房是夫妻俩住,逢年过节,儿子回来后3个人有点挤,实在不方便。

2022年,镇里面实施过一批危旧房改造项目,住房专班到他家做了评估,承诺可给1万元作为补助金,他再填补一部分就能盖一层平房。曹续德头天答应得好好的,可第二天不晓得喝了什么迷魂汤,硬是反悔了,说房子不修了,给多少钱都不修,怎么劝都没辙。一年后,他突然又想修了。余支书打电话请来镇里负责住房专班的李国义,人家说,这地方目前处于红线规划区域内了,不能修。水井湾组长李俊在旁边干着急,调侃道:“曹续德,你真是个搅家精,去年就给你讲,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你不信,现在你突然想修了,你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曹续德不服气,打算辩驳什么,余支书叫他们别吵了,说:“你们看看,能不能特事特办,先跟领导汇报一下?”李国义说:“就算这里能修,可今年也没有危旧房改造项目啊,哪来的钱?”余支书看了看我,我会了会意,不敢一下子应承下来,说:“这个等我给领导汇报一下,另外,文联的情况大家知道,小部门,工作经费紧张,也不可能拿出修一栋房子的钱,真的需要,只能尽力帮补。”李国义走了以后,余支书问曹续德:“曹续德,在你现住的房子旁边新修4间房,你估算大概需要多少钱?你拿得出多少钱来?”曹续德说:“总共需要4万多,我能拿出1.5万。”余支书说:“那就这样,其余的钱我们想办法。”我再次打电话向熊主席汇报,熊主席说:“你看着办吧,老百姓急需的、合理的,我们就有责任去落实。”一个星期后,李国义回复说房子可以修,叫我们看怎么帮他筹钱。车到山前必有路,那段时间,上寨组在修机耕道,施工老板姓陈,贵州织金县人,余支书跟我跑去找他,他听我口音跟他差不多,是老乡,越发熟络起来,我们问他能不能帮个忙。陈老板了解后,叫我们带他去实地看了一下,说:“行,也算做件好事,不过我机耕道项目以后涉及报账什么的,得麻烦你们多帮我跑腿。”我们都答应了。就这样,曹续德自己出了1.5万元,县文联出了1万,剩下的材料费、人工费由陈老板承担。他安排了几个工人,前后忙活了20多天,总算把曹续德的房子从下地基、砌墙、盖顶、粉刷到贴地板砖,样样没落下,全部搞得规规整整。房子修好那天,李俊打电话叫我们去验收,我们拍了照。曹续德出门了,他的老婆和儿子忙前忙后,商量着哪家房子归谁住。显然,他们对新房子很满意,对未来生活也有憧憬。


引进松茸种植项目

2023年6月,我即将结束驻村生涯。有一对夫妇来到我和余支书的办公室,说是从修文县过来的,想在龙山社区投资。我们问投资啥。男的说,松茸种植。男的介绍说,他叫胡龙,我们就称他胡总,女的是他老婆。俩人原先是贵阳某房地产公司的高管,这几年,由于行业不景气,就琢磨着转型,在修文县承包了数百亩松树林种植松茸,销路和口碑还不错。他话是这么说,我们还是多了个心眼,没全信。谁都知道,做农业难,靠搞农业赚钱的公司极少,真正想搞农业的都是有情怀的实业家。

这些年,到社区谈投资的人不少,多是雷声大雨点小,又或是挂羊头卖狗肉,他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你却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的人是拉着一面大旗,专门套取国家的扶贫专项资金的,尤其在农业方面。不过,出于礼貌,我们还是尽地主之谊,带他们参观了几个小组的松树林,招呼他们吃了晚饭。本以为他们来这一回就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他们后面来的次数还蛮多。有一回,他们专程从修文县带来刚破土的松茸,食堂用来炖了鸡汤,味道鲜美。细细听了胡总的设想,我跟支书觉得能搞。这里有句题外话,胡总的老婆说,以前作家叶辛在贵州插队时住过他家,这无形中加强了我们间的亲切感和信任感。

胡总说:“我们在松树林里种松茸,菌包是一些木材和玉米秆粉末,还有山上的碎草叶,材料全从修文拉过来,不会破坏当地生态环境。另外,松树林里也不用修机耕道,条件允许的话,只需要铺一些砖块方便走路就行。至于松树林,依然能够租赁给割松油的广西人。我是外地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希望社区能帮助壮大产业,能行的话,社区可以合作社的名义跟我们入股,到时候一起修建烘烤房,还有其他基础设施。这样,除了卖松茸外,我们还能开办民宿,搞研学基地。”

龙里县盛产野生菌,每年除冬季外,春夏秋群众均可在境内树林里采摘菌子,拿到集市上兜售。尤以夏季为旺季,仅县城菜市场每天的吞吐量就是数吨。其中,紫花菌最为常见。他们选择在这里种植松茸,是对这里的海拔、气候、湿度、市场做了全方位考察的。

社区召开了专题会议,两委干部、驻村干部、岩底组组长一致认为可行。为动员群众,岩底组组长又组织群众开院坝会,群众自然乐意。于是,社区与胡总达成协议,胡总流转200亩松林,这部分松林是群众的,每亩流转费每年为80元。另外,社区按每亩20元收取管理费。同时,在松茸种植成功后,提取纯经营收入的3%作为集体经济,这能有效促进社区集体经济发展。

2023年12月,胡总搬了过来,在岩底组租了几间民房,张罗松茸种植事宜。春节前,他就拉了30多吨菌包材料过来,请了10多个群众给他背材料,每人获得3000多元工时费。“预计亩产1000斤到2000斤,主要销往外省,亩产产值大概4万元。”胡龙说,“要是效果好,计划在3年内,拓展到500亩。”现在,胡龙已经种植了好几茬松茸了。每一批菌子出菌时高峰期大概10天,每天能采摘200多斤。看着老百姓能就近务工,项目又能壮大村集体经济,我们心里都乐开了花。

此外,龙山社区每年流转土地用来种植草莓、租赁鱼塘、合股开办广告公司等,年纯收入在15万元左右。虽然都是小敲小打,但社区上下是在真正努力把一件件小事做成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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