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诗选

zhangwei

食指(1948-)，原名郭路生，朦胧诗人代表之一，出版的诗集有《相信未来》（1988）、《食指 黑大春现代抒情诗合集》（1993）、《诗探索金库·食指卷》（1998）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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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5 o( M* c# B! p. w9 j( ]1 u相信未来
. M  l% Z/ |+ x" o

" C) t9 Y3 S" ?6 u7 Q( U9 m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8 f& p, b: h  y; y0 D3 @  g# n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 V# I: g  K5 D7 d+ ?! w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 C0 q7 l* F0 a1 w/ t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
摇曳着曙光那枝温暖漂亮的笔杆
6 t( m) G# i4 f6 T* t) l1 [# g$ a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

+ {0 P9 P2 u- {; q我之所以坚定地相信未来
是我相信未来人们的眼睛
: ]6 x& {4 a5 U5 x- J' J" ]她有拨开历史风尘的睫毛
0 `( U- W* t( j( N3 E6 N( I她有看透岁月篇章的瞳孔

不管人们对于我们腐烂的皮肉
那些迷途的惆怅、失败的苦痛
: p2 H5 J( _8 V是寄予感动的热泪、深切的同情
) S, `3 l& w- e1 ]  m还是给以轻蔑的微笑、辛辣的嘲讽

我坚信人们对于我们的脊骨
4 F$ ?2 g* {8 v8 |4 m那无数次的探索、迷途、失败和成功
一定会给予热情、客观、公正的评定
! a& H4 i6 K% g! [* X是的，我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评定
1 T+ `1 n0 Y" D" U, ~5 a
* B% Y- c) R( P! c# ~, ^朋友，坚定地相信未来吧
. \( N" r! M9 F: l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 C6 J& R! h2 T* w7 B: x' H$ P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 y  [3 J* h& a$ `7 U
1968年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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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生命

: {( K7 o* M3 h4 \; r) h% g9 R
也许我瘦弱的身躯象攀附的葛藤，
: v+ P: c; d0 c$ ]1 p, n  K把握不住自己命运的前程，
那请在凄风苦雨中听我的声音，
仍在反复地低语：热爱生命。
- I! L( U6 p8 K1 n
也许经过人生激烈的搏斗后，
我死得比那湖水还要平静。
那请去墓地寻找的我的碑文，
上面仍刻着：热爱生命。

我下决心：用痛苦来做砝码，
我有信心：以人生去做天秤。
我要称出一个人生命的价值，
要后代以我为榜样：热爱生命。

的确，我十分珍爱属于我的
# N. u8 ~, t  i那条曲曲弯弯的荒槽野径，
正是通过这条曲折的小路，
, o% s! ~) S" O8 C' j2 g0 l0 ]我才认识到如此艰辛的人生。

& O0 s' D1 O; J; B; }# {我流浪儿般的赤着双脚走来，
深感到途程上顽石棱角的坚硬，
1 ~, h8 h" N5 s0 o! d* L) t& b3 t- A再加上那一丛丛拦路的荆棘
4 n9 u$ f: C! i6 K5 b" e8 I使我每一步都留下一道血痕。
3 O& d( M. n  u6 r# x: [; j" x
我乞丐似地光着脊背走去，
. {6 E/ j" e" j1 [! y) Z4 O, \) u深知道冬天风雪中的饥饿寒冷，
& h, l. S' T+ Y* l- m3 ?- ]% ]7 M7 h和夏天毒日头烈火一般的灼热，
# Z" H. \/ B8 Z$ W9 M  a2 O这使我百倍地珍惜每一丝温情。

) y4 u7 ^" l  w1 R4 f但我有着向旧势力挑战的个性，
& i+ V, H4 t! ~  n2 v' i虽是历经挫败，我绝不轻从。
3 X8 n& w7 d, g我能顽强地活着，活到现在，
就在于：相信未来，热爱生命。

1978年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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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 怒
% T6 ]  N# M1 E( N$ o- |

0 g5 m3 \! C: M' R3 A6 }; A) ?
5 k- x1 v6 {7 P7 L2 C3 ~我的愤怒不再是泪雨滂沱，
' j. W" ^$ {" O: o也不是压抑不住的满腔怒火，
7 d8 g* q# a" F1 F* g更不指望别人来帮我复仇，
& @* `" g  v+ l) e7 Y尽管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3 L! b1 l( v/ K8 y! [! P4 `
5 {8 J8 \  Y9 P) q/ g, E+ g我的愤怒不再是忿忿不平，
也不是无休无止的评理述说，
更不会为此大声地几乎呐喊，
尽管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刻。

7 N$ ~7 t$ n: |. _7 R. I* Z* g虽然我的脸上还带着孩子气，
; G9 E( c: U; m( }: D! z尽管我还说不上是一个强者，
  Q% g2 E+ ~  t; n" c/ I但是在我未完全成熟的心中，
愤怒已化为一片可怕的沉默。
7 {$ t# X6 [/ n9 T*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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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 运
' |) w& x8 ~/ b$ g, W

% n  P+ J* Y/ ]; O! K+ Y/ U
好的声望是永远找不开的钞票，
- P/ M; ?9 Y  B: q" @9 P# A坏的名声是永远挣不脱的枷锁；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
我愿在单调的海洋上终生摸索漂泊。

哪儿找得到结实的舢板？
我只有是街头四处流落，
只希望敲到朋友的门前，
7 i7 J1 v/ `1 A$ j% P$ b& `. P  _能得到一点菲薄的施舍。

我的一生是辗转飘零的枯叶，
5 O3 j9 S: B' G& T: X) m# [. F" b我的未来是抽不出锋芒的青稞；
! Z& [7 d) v* R9 r9 B如果命运真是这样的话，
我愿为野生的荆棘高歌。

& g. _8 b; k4 w, s% r) X1 o0 ]3 m) K0 w哪怕荆棘刺破我的心，
火一样的血浆火一样地燃烧着，
挣扎着爬进喧闹的江河，
$ F9 j0 Q9 n* [3 @7 q3 I( F: ]人死了，精神永不沉默！
  d2 \) z4 |& N
; }8 P' a/ ]# D4 k$ j8 s1967年
. x: D' h$ N% Z/ P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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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G6 n4 f2 B$ G5 I疯狗
+ U) }$ ]/ C! o+ S——致奢谈人权的人们

: g9 R' f+ U8 b- d( _; k受够无情的戏弄之后，
我不再把自己当人看，
仿佛我成了一条疯狗，
漫无目的地游荡人间。

+ ^9 T  }( X1 j, v& e2 v我还不是一条疯狗，
不必为饥寒去冒风险，
) L1 [# M% s: j2 i% j4 y为此我希望成条疯狗，
更深刻地体验生存的艰难。
, g! u! z5 |  c: G& T- a
, E7 P8 |" o7 P! H/ N$ P. Y  f我还不如一条疯狗！
狗急它能跳出墙院，
而我只能默默地忍受，
我比疯狗有更多的辛酸。
2 G, i5 v- ?% o2 D3 U
假如我真的成条疯狗
! Z1 ?8 Z  J1 U! v! T* p: Z就能挣脱这无情的锁链，
% G) ^5 W+ W9 T& [' L4 e那么我将毫不迟疑地，
放弃所谓神圣的人权。

( h8 ]" G& [# ]! U1 b# z8 _0 S1978年
# M, S: {7 i$ z. @) T&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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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S0 y& k( \: ~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 i4 d) F) o, {5 @

# Y) l( z; c/ o: D1 S* l
4 ^3 D% x8 S6 V' p. F6 b$ P: E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一片手的海洋翻动；
# r3 s9 Q6 @& Z5 ?# b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4 @7 r/ w" I$ ~5 e# Y6 \一声雄伟的汽笛长鸣。
6 i, W" y  h# [3 l, O% U
3 N4 V3 [8 _3 k# S6 f$ J) K北京车站高大的建筑，
突然一阵剧烈的抖动。
我双眼吃惊地望着窗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
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心胸。
这时，我的心变成了一只风筝，
; H8 C7 a* q* F6 O8 R/ m1 n, c风筝的线绳就在妈妈手中。
1 V) N- g2 `! ^2 V' T9 \' D
线绳绷得太紧了，就要扯断了，
我不得不把头探出车厢的窗棂。
直到这时，直到这时候，
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7 s3 O/ u/ Z1 A, y, o
——一阵阵告别的声浪，
就要卷走车站；
5 F% F9 ^* h7 S8 E1 z* Q# y北京在我的脚下，
+ g# r* S/ I% I2 u4 J已经缓缓地移动。
4 m: t0 T' S, J4 o  c! u+ W
5 o6 [  }4 T: x. `% E我再次向北京挥动手臂，
. P9 B, Z7 F5 j" A$ B) Y想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然后对她大声地叫喊：
3 F( S( k: v" S( @9 h& g永远记着我，妈妈啊，北京！

+ F2 b1 w4 M5 X& Z1 u; I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管他是谁的手，不能松，
因为这是我的北京，
: G5 x, P, e- O2 S. k2 S这是我的最后的北京。

9 Q( C) Y( L3 s: i$ V! t: {1968年12月20日
* W; v* Y& m" A7 R;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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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S; O3 i& ~6 F+ I) n# W烟

燃起的香烟中飘出过未来的幻梦，
' P/ s; t$ Y5 l) l1 ~9 H蓝色的云雾是挣扎过希望的黎明。
$ L9 O- k  x5 t& J& J2 E, d而如今这烟缕却成了我心中的愁绪，
- e; f& C- q0 H$ C# a. F* d7 _" U% ?汇成了低沉的含雨未落的云层。
" T% k* V; \# G0 z( H& t
6 y2 G8 L; l% s4 ]我推开明亮的玻璃窗，
$ X+ }  i( a# |8 G9 j2 y迎进郊外田野的清风。
7 Q3 S7 r3 ^& B3 T) _- U; i. P7 P多想留住飘散的烟缕——
那是你向我告别的身影。
  y" V  r1 R% n0 f* S% D
' x+ J8 i  P( q0 T# t" y196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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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

3 n8 H5 }. |8 t5 v% C+ v* a# V

3 j- A* V  L2 _, V7 q火红的酒浆仿佛是热血酿成，
欢乐的酒杯是盛满疯狂的热情。
如今，酒杯在我手中颤栗，
波动中仍有你一丝美丽的眼睛。

我已在欢乐之中沉醉，
但是为了心灵的安宁，
. Q! t: i# z' S# u: U2 O我还要干了这一杯，
' Y5 P3 t# n$ f' v5 [喝尽你那一片痴情。

1968年
3 M: p" T, s9 c7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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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7 D  s! ?) Y+ t0 w9 s还是干脆忘掉她吧
* I% ?. f6 o: W4 p' Z8 e, A! c$ D

还是干脆忘掉她吧，
乞丐寻不到人间的温存，
我清楚地看到未来，
漂泊才是命运的女神。
1 b8 k1 ^9 r/ e
" O$ c2 [7 D, {1 ?2 I6 T$ I  q眼泪可是最贴心的爱人，
就象露珠亲吻着花唇，
苦涩里流露着浸泌的甘美，
甘美寻不到一屑俗尘。
) K5 r/ F/ `2 o
' Y; K' ~) J! O- G* r幻想可是最迷人的爱人，
就象没有站稳脚跟的初春，
8 [6 B) l, M& e7 y一手扶着摇曳的垂柳，
一手招回南去的雁群。

+ E- a1 j$ O! H7 t缪斯可是最迷人的爱人，
9 K/ A* I  @- V5 @! k就象展翅飞起的鸽群，
8 I) l' n. }; Z/ |迟缓地消失在我的蓝天里，
7 y% ~2 _9 @: t% }' c) L只留下鸽铃那袅袅的余音。

眼泪幻想啊终将竭尽，
' D* Y% c( e% S: t* L缪斯也将眠于荒坟。
是等爱人抛弃我呢？
还是我也抛弃爱人？
0 ^2 {5 h* ^  e5 [) j2 f1 t+ C
  B; e; D0 E# ~# k6 Z于是干脆忘掉他吧，
2 T1 I& Y# m/ U9 q' Z! x乞丐寻不到人间的温存。
我清楚地看到未来，
) B8 y: }. Q7 O) s" S漂泊才是命运的女神。
8 d/ \" ]' K1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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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儿三部曲
4 Y1 e6 p7 k: I! l0 c% R7 `/ W& T

一
$ y" h" R" u; X( W6 T$ ~
% }" E! C- M5 \6 H, R冷漠的冰层下鱼儿顺水而去，
听不到一声鱼儿痛苦的叹息，
: Z4 }2 u) }8 D" B* B既然得不到一点温暖的阳光，
又怎能迎送生命中绚烂的朝夕？！

现实中没有波浪，
可怎么浴血搏击？
1 @0 J" M: T; P! V; W9 p前程呵，远不可测，
又怎么把希望托寄？

- P1 |4 }! o; Y" O- \鱼儿唯一的的安慰，
便是沉湎于甜蜜的回忆。
让那痛苦和欢欣的眼泪，
再次将淡淡的往事托起。

0 h/ F- t7 I. [% n' Z0 Y1 p4 \7 n既不是春潮中追寻的花萼，
7 Y! T2 M# O3 l- y3 l. G* \也不是骄阳下恬静的安息；
既不是初春的寒风料峭，
也不是仲夏的绿水涟漪。
* d7 p7 n2 B7 p. n. x- _
而是当大自然缠上白色的绷带，
流着鲜血的伤口刚刚合愈。
地面不再有徘徊不定的枯叶，
: a, @6 f) M& X9 B( [天上不再挂深情缠绵的寒雨。
: S/ M8 X1 @, k
" w" d7 k6 T4 R+ b+ `它是怎样猛烈地跳跃呵，
为了不失去自由的呼吸；
它是怎样疯狂地反扑呵，
1 m- _6 z5 d9 i为了不失去鱼儿的利益。
* j. z/ Y4 ?2 H7 H
  u  R; |- j+ J. z' [. \虽然每次反扑总是失败，
; a, f7 q1 g( W3 v* W. a2 ?虽然每次弹越总是碰壁，
/ q0 z$ f. `" z6 }" k5 H然而勇敢的鱼儿并不死心，
还在积蓄力量作最后的努力。

终于寻到了薄弱环节，
好呵，弓起腰身弹上去，
/ C1 j- S8 t- E% G# b# C低垂的尾首腾空跃展，
那么灵活又那么有力！

  M& M2 X( n# ]一束淡淡的阳光投到水里，
: z9 ]8 [1 Y1 q* ~( v轻轻抚摸着鱼儿带血双鳍；
“孩子呵，这是今年最后的一面，
: N5 y' q# O6 A! b- B下次相会怕要到明年的春季。”
6 I2 G. |! o+ i; Y! I* H+ T
1 B+ h% z3 J  e; A7 `鱼儿迎着阳光愉快欢跃着，
' K2 k, s) G& q2 Q不时露出水面自由地呼吸。
' ?: S; e& q- q鲜红的血液溶进缓缓的流水，
' X) q' V. i; }0 U. Q8 {/ |顿时舞作疆场上飘动的红旗。
" G; I, q; S& R% w( X
" x' M- M1 S* Z) G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 t, l2 l; \) K( z/ z9 U; @使鱼儿昏迷，沉向水底。
我的鱼儿啊，你还年轻，
( J" e& \$ C$ N1 F! t怎能就这样结束一生？！
4 D$ X. `$ d' |1 j
( t4 I$ H. F/ H不要再沉了，不要再沉了，
: [( N! v. ~6 Y/ q; n3 i我的心呵，在低声地喃语。
' h7 \& |; d' P, V4 K0 S……终于鱼儿苏醒过来了，
& Z& B  a4 ~$ Q0 Y, W又拼命向着阳光游去。
9 `0 U7 S5 r% V4 b$ M4 _
当它再一次把头露出水面，
$ Q! H: [  D! G% n这时鱼儿已经竭尽全力。
; s: v! f- J0 V冰冷的嘴唇还在无声地翕动，
波动的水声已化作高傲的口气：
, h( [$ W8 N- d; G2 R
: o* @) z6 ^7 f“永不畏惧冷酷的的风雪，
; f* y9 c+ r/ f1 k0 f( O4 e绝不俯仰寒冬的鼻息。”
说罢，返身扎向水底，
7 P0 c/ `6 ?2 w; v头也不回地向前游去……

/ t! G$ a+ s# g6 N5 E4 S5 ?0 T, N冷漠的冰层下鱼儿顺水漂去，
' d4 L& x$ a1 h$ k. T听不到一声鱼儿痛苦的叹息。
既然得不到一点温暖的阳光，
* I8 Z8 ^3 r: g+ n& ~又何必迎送生命中绚烂的朝夕？！


二
& Z; l; y9 R' e/ n. ?6 t# W) X9 u
趁着夜色，凿开冰洞，
0 R, {$ }, e6 s+ a4 r渔夫匆忙地设下了网绳。
堆放在岸边的食品和烟丝，
朦胧中等待着蓝色的黎明。

1 v5 `5 h. D3 c- @( v为什么悬垂的星斗象眼泪一样晶莹？
& N1 W5 S% a9 y难道黑暗之中也有真实的友情？
但为什么还没等到鱼儿得到暗示，
0 T' o& a) B6 c  g' W* \黎明的手指就摘落了满天慌乱的寒星？

一束耀眼的灿烂阳光，
1 k& z! C/ g& Q1 K' e晃得鱼儿睁不开眼睛，
" O$ I, t5 Z8 w! f: N4 M* h7 |( F, g暖化了冰层冻结的的夜梦
0 Z8 Q$ x; q( ^+ J  `7 j慈爱地将沉睡的鱼儿唤醒：
5 r& u, B0 \7 r/ h) |
“我的孩子呵，可还认识我？
可还叫得出我的姓名？
! i" }% [; w- U5 R3 e可还在寻找我命运的神谕？
可仍然追求自由与光明？”

鱼儿听到阳光的询问，
睁开了迷惘失神的眼睛，
" M1 C1 J: a7 a- K9 C% f& U7 Y( T试着摇动麻木的尾翼，
双鳍不时拍拂着前胸：
2 G& W- d9 t  q, N/ l
& ~9 ?# R, h' f5 o( o8 g0 V“自由的阳光，真实地告诉我，
; k% d5 K  l# M# k这可是希望的春天来临？
岸边可放下难吃的鱼饵？
8 Y0 ?& b: X0 L5 ?+ T& C0 |" q天空可已有归雁的行踪？”

沉默呵，沉默，可怕的沉默，
4 M" `' |  A7 G; G6 X  m( `; ^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声。
( I; x; U- h$ Q0 O鱼儿的心突然颤抖了，
! f0 A& k& j) o8 l" k9 `: T它听到树枝在嘶喊着苦痛。

& z7 V+ Y# ?8 @5 h警觉催促它立即前行，
但鱼儿痴恋这一线光明，
5 J, [3 X9 X. Z8 \2 {它还想借助这缕阳光，
. b; E% W/ _7 P* a) J看清楚自己渺茫的前程……
3 D( {1 H! N4 y3 h7 z! ~
* u0 n2 _0 e; x# H8 ^4 W当鱼儿完全失去了希望，
  x: o) o, `$ M4 ?* Y; A才看清了身边狰狞的网绳。
1 E* D4 U  e- n- \  e' K( _“春天在哪儿呵，”它含着眼泪
" z  C% M2 q9 }, j, I重又开始了冰层下的旅程。
- U' a) E0 l! I
象渔夫咀嚼食品那样，
, P/ R5 F- N  S阳光撕破了贪婪的网绳。
5 C' G& r  h5 h9 W在烟丝腾起的云雾之中，
7 W3 _' K6 D- z/ h. q渔夫做着丰收的美梦。

; s  l0 a6 @% @! o/ r0 O三
2 g" C2 ?% m: u- n1 [
$ S' q1 {# e* {( Z. q. P8 f苏醒的春天终于盼来了，
阳光的利剑显示了威力，
无情地割裂冰封的河面，
冰块在河床里挣扎撞击。

+ A0 @9 _( a% t. s3 ]7 p冰层下睡了一年多的水蟒，
4 j! m* Y7 E3 N, p2 e刚露头又赶紧缩回河底，
荣称为前线歌手的青蛙，
. N- @6 T3 e' b# X1 Q也吓得匆忙向四方逃匿。

4 e5 C+ Z" M$ F* T0 y3 R: ?我的鱼儿，我的鱼儿呵，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你盼了一冬，就是死了，
" X/ H' f+ z  i1 |. A也该浮上来你的尸体！
/ T" b5 N& A" _) |: z3 w& Q
% b7 L$ F% K9 j6 \7 L% n: ]! a真的，鱼儿真的死了，
眼睛象是冷漠的月亮，
刚才微微翕动的鳃片，
现在象平静下去的波浪。
3 d, \- Y0 ~& \3 v3 _, `0 d+ i
' J  C+ x& c7 Q: S! y( z9 [+ D$ B是因为它还年轻，性格又倔强，
) Q# n" z' g" o$ L: l6 @9 Z, l+ d0 R它对于自由与阳光的热切盼望，
# x4 Q% `0 m8 {& t9 g/ }使得它不顾一切跃出了水面，
但却落在了终将消融的冰块上。

鱼儿临死前在冰块上拼命地挣扎着
太阳急忙在云层后收起了光芒——
是她不忍心看到她的孩子，
年轻的鱼儿竟是如此下场。

$ k: A1 p) ^" h( X9 ?鱼儿却充满献身的欲望：
) A2 m7 W: h4 J0 Z9 ^/ Y“太阳，我是你的儿子，
$ D* D  t, X. Y1 @' M快快抽出你的利剑啊，
. j4 W% p. p' Q* W我愿和冰块一同消亡！”
; ^+ _4 @* k$ P" _9 @9 S6 _
真的，鱼儿真的死了，
眼睛象是冷漠的月亮，
刚才微微翕动的鳃片，
2 {- G7 `8 s; H5 l4 `现在象平静下去的波浪。

7 J7 D5 J. U( m0 I一张又一张新春的绿叶，
无风自落，纷纷扬扬，
和着泪滴一样的细雨，
  ]" ]: j- I4 \; x4 c把鱼儿的尸体悄悄埋葬。

5 q! {1 {) n  x; Y1 ]是一堆锋芒毕露的鱼骨，
! J+ @; ]9 O& a$ E还是堆丰富的精神矿藏，
& W( L7 E( L* ^2 {  C$ n& R我的灵魂那绿色坟墓，
可曾引人深思和遐想……
, j+ ^, C; A3 @3 N8 {
7 I$ m. O! h- k! y当这冰块已消亡，
4 c$ T( [1 T) S7 ]河水也不再动荡。
& O  N# e! p; e6 c竹丛里蹦来青蛙，
6 x) l& F  i% L: ]% d2 w: d浮藻中又来游出水蟒。

水蟒吃饱了，静静听着，
青蛙动人的慰问演唱。
水蟒同情地流出了眼泪，
当青蛙唱到鱼儿的死亡。
( T( y1 a8 n/ U8 V

---

* H- F8 x2 V/ Z/ |! t& ]在精神病院
4 \4 V% X) h% A4 y' Q( r0 g

为写诗我情愿搜尽枯肠
( j2 h! X$ A8 X" M! P( Y可喧闹的病房怎苦思冥想
* c8 y! H5 H* S/ x. ~) @开粗俗的玩笑，妙语如珠
" b" B1 m; z0 y) B# Z提起笔竟写不出一句诗行

) t6 U5 d& i6 s有时止不住想发泄愤怒
可那后果却不堪设想……
, B# a; Y% [* q+ w) s6 F# [+ y天呵，为何一次又一次地
8 }- ^4 Y; ?. D  m: p# N1 v7 ~让我在疯人院消磨时光！

* y* N) @3 ~+ l: {2 C) L) D5 l当惊涛骇浪从心头退去
9 g/ ]5 S1 Z3 \4 D) N, X心底只剩下空旷与凄凉……
" [. m6 Y+ y# Q8 ?) W# m怕别人看见噙泪的双眼
我低头踱步 无事一样

, d2 f' N3 R) X0 ~6 B* m; V' {1991年5月12日——21日
1 m, o0 c. p4 f/ F7 ]& C; H

---

* w- Y/ h% A4 p9 a寒 风
2 }0 V! m0 b- j  g) [( P

我来自北方的荒山野林，
和严冬一起在人世降临。
% F1 w% d9 |$ q  t8 A' O可能因为我粗野又寒冷，
人间对我是一腔的仇恨
3 R6 i0 g0 b4 I' w: E! h# ~
5 s& n5 [. k; V" b' y- d$ `5 W为博得人们的好感和亲近，
我慷慨地散落了所有的白银，
8 _: ?: c$ I% @9 \9 i+ ^并一路狂奔着跑向村舍，
向人们送去丰收的喜讯。
) q: c5 x$ r0 T' z6 F
而我却因此成了乞丐，
四处流落，无处栖身。
有一次我试着闯入人家，
却被一把推出窗门。

! {# E5 V- w" p: X" i紧闭的门窗外，人们听任我
7 q& \& ]4 H$ z5 ~6 v在饥饿的晕旋中哀号呻吟。
我终于明白了，在这地球上，
比我冷得多的，是人们的心。
( |4 o& X8 f0 E* B
7 ]$ S1 g- v/ ^) N# z) l1969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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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 魂
- q1 t; F0 `2 o0 d& Y) n

如果月光象伤透了心的白发
& J! D% y' x) N如果星辰象善良真挚的眼睛
那么这灵魂一定是黑夜的宠儿
一定是热烈的爱与恨的结晶

: e4 |- n; G' Q! C' }怀着苦思不解的沉重
奔向十字架神秘的阴影
但愿我能看到路口那盏
& l+ e7 u" z2 \! N, Q" e  K预示我生命终结的红灯
9 m' Y' H4 o7 t# S; D( x! Z- k4 l/ r
) l) z5 @4 x4 @* Q9 {1968年
& C: _8 V  c+ W1 p# g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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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
: @# V/ Y: g" ?2 L# p& }

心上笼罩着乌黑沉重的云层
! d2 U! i. u9 C, F心中吹过一阵又一阵的寒风
心底沉淀着盐分饱和的溶浆
' R  i+ H9 a5 z: K* T: @+ }心头耸立起积雪不化的山峰
- y% V( h5 a) g; X1 g0 ]
让我来告诉你这是我的心
0 ?' V0 }8 m7 {, E这世界已被无情的解剖示众
它已不再有什么秘密的故事
它正遭受着你们残酷的戏弄

8 t$ T2 R8 `. Q  V( U% e你们想用钉鞋掌的鞋跟碾碎它
看着它因为痛苦的抽搐而变形
9 g' I* ?/ U6 Y! m可它仍然还是一颗心
2 s0 X. ~2 [* S, y$ u而且就在我胸中砰砰跃动
  v! L! K6 [( f( U
我决心接受你们的挑战
. `( Q5 w2 Z0 @4 v/ x% E1 W- I6 j不过之前多余问一声
不知你们有没有一颗心
6 P2 @1 v! D9 o* i要有，望你们千万珍重
9 |9 n& o; W/ w6 G) F+ y
1982年
- H& j: u( l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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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5 g/ t! p- _, B. e1 \# }# H8 D& m愿 望
9 t' j9 x7 ^6 P. x+ o

- O( U! o8 Z( c4 f1 W2 G; g
我曾经有一个美好的愿望
" f, E3 k0 b' [# d1 ?% F把秋天的原野裁成纸张
用红的高粱，黄的稻谷
( b% ~$ ]& r9 V; J写下五彩斑斓的诗章

7 }7 o, ~6 d& K& G- v可是没等收完庄稼
  ^# L, u4 e; y8 b我的手稿已满目荒凉
只在狂暴的风雪过后
0 ?9 ~/ z1 J4 B! Q" f# g" t" h白纸上才留下脚印数行
$ S# h6 m% C4 x8 w( B! t
# G& y- w7 A  O9 C1983年
" g- B. r& c; E# r!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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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 c6 K. c; b9 k我的小房间

我的小房间
零乱又温暖
" x1 v) G& F/ \. m9 z她就紧靠在
厅房的右边
5 p8 W" B# ^5 Q; @9 r/ W( x9 B5 }" a
  u) b8 w; g5 Q2 V, h: O深褐色的立柜里面
旧衣物挂得满满
暗红色书桌的抽屉中
锁满了浪漫的诗篇

床上没有洗过的脏衣服
压着聂鲁达厚厚的诗卷
5 t; U) z, f1 w6 H枕边堆放着散落的稿纸
' f# O- ?- f& _) D上面写着些片语只言

朋友们常在这里相会
: l1 @2 I3 B6 G% h聚在一起议论争辩
点燃只香烟乘着酒兴
1 }4 o& |2 [$ f5 H2 a谈诗歌、艺术、昨天、明天
( V  o0 [) ^( B" i6 t
( x! l- K" ]. p* H( @这就是我的小房间
7 n9 D, v& \8 t零乱又那样温暖
4 w& I0 K1 D+ }2 l# o7 v% f5 b门在为你而敞开
我的年轻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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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q6 s$ u( s; z" U受伤的心灵
5 r' L# \  B. L+ w2 f7 ~0 Q% B

时光白白流逝的恐慌
时时惊吓着我的灵魂
; p, l' S- C/ i9 F8 C1 {我心中还有希望的花朵
可无聊象条蛇缠绕着枝藤

我的心灵已无法挣脱
: @1 x7 I) n2 D9 l5 k; l6 j能向谁发出求救的呼声
我只有白天廉价的欢乐
可廉价的欢乐总是苦闷的象征

, V# a" @& p7 {  {  t& }不得已，我敞开自己的心胸
让你们看看我受伤的心灵——
( ?5 O) |& K8 u上面到处是磕开的酒瓶盖
和戳灭烟头时留下的疤痕。

: {( W3 |8 O, z( g4 m$ h1987年10月20日
4 z  ]+ I* H3 U% N/ P-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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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 叶
* e" A& v+ T# T2 M" Q( A

我随手拾起一片落叶
; C3 ^) w+ O! j9 s/ R$ u! I若有所思地仔细端详

- D) Y' v: H$ [1 C干瘪的叶片上皱纹深藏
背面叶脉象青筋饱涨
. \" l( @: H7 }  ]- ~# T( R7 o' y* }没有金黄荣耀的色泽
; h$ @/ W4 l* a只是一张青灰色的面庞

它曾是那么丰满光亮
% Q! ^) D  B4 g! p墨绿的叶片闪耀着希望
5 {, n$ Z8 f4 M+ }- I% |风暴中有它激烈的争辩
& L6 F/ P& v! X" q! e  J骄阳下遮片舒适阴凉

$ T/ `: i' ]3 r9 D( F  h; U如今在命运寒流的驱赶下
它象个卖艺的老人一样
" L0 q" d* z  g" T0 s蜷缩着身躯沿街流落
瑟瑟发抖的低音浅唱

" u7 P3 K, o, U5 m! v一片无人理解的枯叶
, r+ z& N- k4 c4 J: {8 T竟是我心中一片迷惘
$ O* ?3 e" l! t; ?1 J7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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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y( l; F6 n9 f) Y落叶与大地的对话

落叶说：为了归根我才飘落
轻轻的不曾碰上损害些什么
而人们仍在我身上随意践踏
竟然使我受这样的凌辱和折磨

“你看，在我身上万物生长，
而我呢”大地说：“却日益贫困饥薄
看来你终究知道点什么是幸福
0 d. V( S' ]: V: a6 E0 n! k* \不然你的话语怎这么尖刻

2 G2 u& X  u& F  @6 E+ W落叶不再说什么
而我却明白了许多
& F  ]- T0 p8 E" u
1985-1986
) l4 B6 R# a  o7 \1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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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桂冠
" \& ~5 H4 t5 \

诗人的桂冠和我毫无缘分
9 i) S+ N5 d4 S9 A我是为了记下欢乐和痛苦的一瞬
即使我已写下那么多诗行
不过我看他们不值分文

我是人们啐在地上的痰迹
不巧会踏上那姑娘的足迹
9 k; ], t: ~+ W' u: x" f) o9 @我看这决不是为了沾上我
一定是出于无意决非真心

4 F6 S; C+ g% _: Y我是我那心灵圣殿的墙上
孩子们刻下的污秽的字文
岁月再长也不会被抹去
但对这颗高傲的心却丝毫无损

人们会问你到底是什么
: {  }. g2 }' e& z5 ^/ [是什么都行但不是诗人
只是那些不公正的年代里
6 J+ W' m1 n# ]) O- B7 w5 y一个无足轻重的牺牲品

. H3 J/ b" p" [1986年
3 ]6 k& j# M. A/ {% ?' A1 }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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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B+ s: w: B0 ^2 S  r7 [. r- C/ l6 j向青春告别
, D- ~* h9 @4 |

5 k9 v" {+ S: e% E' L  P
别了，青春
6 y6 ~$ R3 ^) E那通宵达旦的狂饮
; e2 ~2 Y3 M1 E+ S
, n* n; f" H( ]# K; _1 J如今打开泡药材的酒瓶
小心地斟满八钱的酒盅
% k% C3 O' `, t& e& \8 L. o# x6 h然后一点一滴地品位着
$ F& @; M- g6 ]9 p( p" o& X稍稍带些苦味的人生

1 p1 X- ?; }( Q$ k7 ]9 k别了，青春
8 m; _# p$ W. Q- E  }那争论时喷吐的烟云

" l2 ~, K$ q+ y5 Z依然是一支接一支地点燃
4 d. w3 @  z% e1 _很快的度过漫长的一天
) }6 }, [/ w( p不同在，愿意守着片宁静
. N5 M* p/ w% M3 Y+ V; k9 w4 B虽说，孤独却也轻松

别了，青春
- P0 E4 s1 a  q那骄阳下、暴雨中的我们

七分的聪明被用于圆滑的处世
终于导致名利奸污了童贞
' d8 K9 p8 {, G5 l" w7 n挣到了舒适还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是因为丧失了灵魂，别了，青春。
* f9 d. O% s+ N; s
' w+ r, M# K  K) f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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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舞台
9 K+ k  ^+ P  _* B6 }

% o) H* l, b' h0 X/ ?) r0 n
愁苦过早地把皱纹深刻在眼角
可嘴边还是那丝对人生的嘲笑
5 H' A1 y; @1 V0 ]- S# g好心的朋友用纸牌为我占卜
8 f: t6 |* h* Y6 i) P% ]命运是一生穷酸，终生潦倒

5 O0 F" [! P- _$ B8 o+ x墙角那奶奶用过的柱棍
已不耐烦地等着我的衰老
7 ^1 q: B6 W) w4 P6 b: _  o: \该谢幕了，几下疏落的掌声
3 H# a; ?' I" s2 o) w3 t, X  w# W7 J象以往，无人喝彩叫好

; ?  T! O1 k; n: b* o+ V" U# C1989年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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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L' X6 @) ^你
3 x1 t  j5 Q6 o- c: L

寂寞时你又一次
闯入我的心灵

  @# g2 b6 G7 Y: G; F. t我在心里呼唤你的名字
脑际不断闪过你的身影
因为你代表着我的青年时代
那时会爱你爱得那样深情
6 ]; |9 |( r, j/ |3 H6 a8 ^  s& T
7 F( @" r6 {" u5 i! X7 Z6 w% ~之后，命运给了你那么多不公正
可回首往事你却谈笑风声
; }1 S0 D" }/ Y/ m% s) O! C
寂寞时你又一次
- K/ j1 B& u2 F4 [6 y闯入我的心灵
, q$ }2 g, ?! ]( I! ~* V
( }2 L& i( @& c2 q: L; r/ R. E终于你走了过来步履轻盈
老了些相貌穿着还那样普通
5 {" Y5 Y+ l# p( R7 D象一枝花期早已开过的玫瑰
甚至仿佛连绿叶也已凋零
/ E5 o, w4 ]0 e6 V# R' Q
面对未来人生严峻的提问
% E! o7 b- n9 {% g5 _  I( e. _你的回答始终是那样真诚

* O: f/ Z+ B0 g3 T3 b+ s- v# v寂寞时你又一次
闯入我的心灵


1991年
第三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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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g3 t# |) u' y8 O7 b7 Q归 宿
9 p: [" M" Z: ~; d. ?8 k1 u

' ]4 D. v& F8 V% d
由于创作生命的短促
0 b. D6 W  ]: N2 G诗人的命运吉凶难卜
为迎接灵感危机的挑战
我不怕有任何更高的代价付出

8 R! V& U# V6 P: `  E优雅的举止和贫寒的窘迫
& M; ~5 K3 y9 j) g) F曾给了我不少难言的痛楚
" N" u2 C: S7 O8 P但终于我的诗行方阵的大军
5 M3 s+ o8 [& }+ ]6 _跨越了精神死亡的峡谷
2 p$ e6 G0 P; g* O; A
埋葬弱者灵魂的坟墓
绝对不是我的归宿

, r3 C0 I4 }9 L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园
坟头仅仅是几丕黄土
这就是我祖祖辈辈的陵园
长年也无人看管守护
7 g3 p  i* f- m* G% \% |6 @6 x
活着的时候倍尝艰辛
就连死后也如此凄苦
' y# {& H3 E  n" M4 z3 [我激动地热泪夺眶而出
一阵风带来奶奶的叮嘱
4 S$ h- H1 j9 ^2 u
& L% ]$ ~" B5 z- |  J' q3 b“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 Z- Y3 D6 g$ F8 x/ h" W. h/ T孩子，这是你最后的归宿。”
; F$ @0 W$ k& b8 T( Y* W4 [
1991年于第三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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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
( p% ~3 w' [, N, @

. \& h3 H. z# L3 ?  V  k我不知道，我可真的不知道，
+ p: T6 S& O) C0 M为何偏爱冬夜中的寒风衰草，
因为衰草可令人随意践踏，
) S3 x8 T  u4 N* P8 M: \还是寒风能给人清醒的思考？
* _* y* S8 b+ g& \( I9 v+ G5 K) _* ?
0 M/ K: x2 N3 g- C随意踱步能使人浮想联翩，
1 C+ T' z  ?) `  ?1 r+ H- s# H9 T冬夜里内心中跳跃着诗意的火苗，
喧嚣不安的白天得不到的东西，
3 w( n1 A3 f( K我要在冰冷的月波中细细寻找，
/ t/ T; U3 m# G: M. q" q& X
# A1 c/ z+ ]3 N0 G我不知道，我可真的不知道，
/ d7 V: ?4 @# w$ E何时嘴角才有了得意的微笑——
( [$ A" T2 Q7 K" h直到灵感化为动人的诗句，
, x& O7 c* `/ _$ r9 t0 }才感到已是寒气逼人的拂晓……
. B/ l7 t: [1 m; n+ o, T- i
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