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统照诗选

zhangwei

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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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 a6 q多年的秋灯之前，
一夕的温软之语，
如今随著飞尘散去，
& [" T/ z4 {  i, q8 C& q2 [6 t! s. P不知那时的余音，
又落在谁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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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

花影瘦在架下，
/ I/ e' A. L- W. x! l/ A人影瘦在墙里，
4 `8 l, K- h0 Y- j  g8 a4 ]+ [是三月的末日了，
% M, P: @1 l7 x* _5 v0 P+ t4 H独有个黄莺在枝上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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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2 c" f: e; K8 N; ^% K% ?小的伴侣
8 Y8 d# e; f7 {& }2 |5 W, k- }

瓶中的紫藤，
* v4 s+ \" B" C8 V( W2 u5 V# r落了一茶杯的花片。
有个人病了，
$ e  G6 t; B7 i; q只有个蜂儿在窗前伴他。
" `. I8 q7 I' F+ {" d虽是香散了，
* L" L8 _; G' e6 M花也落了，
1 r, k1 p( Q8 w* A3 [* u但这才是小的伴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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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z  P# V& y2 D3 l) Z* r雪莱墓上
' x! p3 L" Y, I

1 O- Y+ C# M' h* k: a东风吹逗着柔草的红心，
- f/ x6 e& d  T9 G- ^0 C8 E& t西风咽没了夜莺的尖唱。
8 G9 ~% E/ @: e5 O5 s春与秋催送去多少时光，
他忘不了清波与银辉的荡漾。
2 y& X1 Q# R/ ?: c2 y7 f
$ r# W; M  Q) x+ \+ {7 A, Y墙外，金字塔尖顶塔住斜阳。(一)
墙里，长春藤蔓枝寂静生长。
7 ^! A+ m0 \( p0 v. Y' u1 t0 r一片飞花懒吻着轻蝶的垂翅，
0 u9 K( [* }; X2 t7 B# c! t花粉，蘸几点青痕霉化在墓石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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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8 t0 S; ^8 u- P* d安排一个热情诗人的幻境：远寺钟声；
& x' E9 r% l$ M! z# K小窗下少女织梦；绿芜上玫瑰娇红；
野外杉松低吹着凄清的笙簧；
黄昏后，筛落的月影曳动轻轻。
7 M' U, h7 [, x" }4 v- y8 C/ E
“心中心”(二)，安眠后当不曾感到落寞？
一位叛逆的少年他早等待在那个角落(三)。
左面有老朋友永久的居室，
8 c+ Y% L9 S, X" b& k6 ~( K9 c5 ^! |在生命里，那个心与诗人的合成一颗(四)。
. W: K, B3 e2 Y! u8 s“对于他没曾有一点点的损伤，
忍受着大海的变化，从此更丰饶、奇异。”(五)
墓石上永留的诗句耐人寻思，
墓石下的幽魂也应有一声合意的叹息？
- r# {. M: o4 F. ^+ I
+ W: f+ u1 ?4 I- \诗的热情燃烧着人间一切。
教义的铁箍，自由锁炼，
2 w, W! E& W) b$ p" H欲的假面，黑暗中的魔法，
" ~7 _" B/ \" I/ v3 i, D2 O是少年都应分在健步下踏践。

: z3 c# ?$ H0 u" I他们听见了你的名字（自由）的光荣欢乐。
( t0 B) z' U! P4 z% b7 O( ]6 Q! ?　　正在清晨新生的明辉上，
　　超出了地面的群山，
从一个个的峰尖跳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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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H" b8 _& z/ N$ g! L“不为将来恐怖，也不为过去悲苦，”
4 l+ n- ^& ^6 Y- j3 k　　长笑着有“当前”的挣扎，
　　拏得住时间中变化的光华，
1 j9 g) i; X' f' U趁气力撒一把金彩地飞雨。
8 S/ I4 E; o/ \
' r' C6 ^  i; l# d) p/ }) W美丽，庄严，强力，这里有活跃的人生！
1 `4 e5 U# c; O6 H4 A　　一串明珠找不出缺陷，污点，
　　在窟洞里也能照穿黑暗，
  F( E+ j5 m0 U7 Q" \人生！──逃出窟洞，纔可见一天晴明。

爱与智能，双只蹑逐着诗人的身影，
　　挣脱了生活枷锁；热望着过去光荣。
2 p& l  P5 N( P3 j/ ]) O9 ]5 `2 R　　是思想争斗的前峰，曾不回头，
把被热血洗过的标枪投在沙中。
  X0 |/ Z5 S2 j$ Y# ~. Z
2 C+ x! h0 `5 W/ X* h. f“水在飞流，冰雹掷击，
电光闪耀，雪浪跳舞──
' v- z2 i; W$ T4 ]% m0 ^6 u　　　　　离开罢！
, v6 P2 \! H4 L2 s! L% e旋风怒吼，雷声虩虩，
- g! s& S8 W: Y9 K6 _森林摇动，寺钟响起──
　　　　　离开前来罢！”(七)

“去罢；离开了你，我的祖国。
那里，到处是吃人者奏着凯歌，
我们一时撕不开伪善的网罗，
过海去，任凭着生命的飘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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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碧滟滟远通的海波，曾经
2 A. l: V5 x6 m; Q7 e4 l. \因战斗血染过的山，河。古城里
2 r; E/ N/ R+ Q& V& ~9 D9 ]+ Q7 S阳光温丽，──阳光下开放着
, w# Q% l3 a( C( w& i9 W8 n' x, C争自由的芬芳花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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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0 e0 y- \7 q2 c  J" Q8 P( ^生命，他明白那终是一片雕落的秋叶，
可要在秋风蹈里，眩耀着
8 @5 L& k4 D1 N3 a春之艳丽，夏之绿缛，──不灭的光洁；
纔能写出生命永恒的诗节。

司排资亚的水面，一夜间
! ^+ o4 f+ y8 [7 V. }被悲剧的尾声掉换了颜色。(八)
漩浪依然为自由前进，
1 p0 g$ q: k+ H+ D碧花泡沫激起了一个美发诗身。
6 e5 g6 e7 W" w# I; S+ T
) i. X5 w( |' ^0 B# A去罢！
生命旋律与雄壮的海乐合拍。
! O* \2 q$ `, o去罢！
是那里晨钟远引着自由的灵魂。
抱一颗沸腾心，还让它埋在故国，
0 P' J( ^8 i, v, a2 w大海，明月，永伴着那一点沸腾的光辉。
2 H6 H0 e! ?2 _) b7 _1 q% F+ Y
! C) _- P0 `) q& |0 e我默立在卧碑前一阵怅惘！
$ i) y% [; Z6 u5 V6 s看西方一攒树顶拖上一卷苍茫。

没带来一首挽歌，一束花朵，
  E( ~2 V: p5 T5 c争自由的精神，永耀着──金色里一团霞光。
墙外，金字塔尖顶搭住斜阳，
墙里，长春藤静静地生长。
守坟园的少年草径上嘤嘤低唱，
“这是一个没心诗人化骨的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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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2 A7 e/ Y" G9 Y' K(一)距雪莱埋骨的坟园不远，有一砖砌的金字塔式的建筑物，乃纪元前罗马将军
4 x( |6 d" \1 `7 i# J　　赛司提亚司(Cestius)的大坟。
: ?. d3 P, _- E1 C0 j- [(二)雪莱墓石上第一行字的刻字。
(三)；英国诗人克茨亦埋于此坟园中，他比雪莱早死一年。
(四)雪莱墓左侧是雪莱友人楚劳耐(E。 J。 Trelawny)的墓，他在一八八一年死于
. s4 K2 ~+ s0 ?# @0 ^. [　　英国。他的墓石上刻着──不要让他们的骨头分开，因为在生命中他们的两
　　颗心合而为一。
" f7 \- ]$ n" J: h(五)雪莱墓上刻着莎士比亚戏剧“风暴”中的成语。
. e% q5 X, O5 z. X8 p9 y) X8 o(六)略取雪莱诗的语意。
) `1 `0 R$ K  O(七)略取雪莱诗的语意。
1 T7 r$ Q6 x' {) u0 G$ t# y(八)雪莱于一八二二年溺死于司排资亚(Sepz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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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X# b4 H1 y/ }微雨中的山游
0 h0 `) q$ g4 E, W

2 Z9 i: ^% H5 K1 G$ u- s* v8 V当我们正下山来；
槭槭的树声，已在静中响了，
0 g" D! }. G9 `& T. B. F迷蒙如飞丝的细雨，也织在淡云之下。
* d* r& N  X4 `4 d9 B  o羊声曼长地在山头叫着，
7 r# ?5 ]% V1 M拾松子的妇人，也疲倦的回来。
- H, n. G8 p" C# x我们行着，只是慢慢地走在碎石的斜坡上面。
# R' S: q6 T+ ^: b( ]看啊！
疏林中春末的翠影，
为将落的日光微耀。
, c* ~; [+ _' ]$ z; S0 d9 Q9 m纷披的叶子，被雨丝洗濯着，更见清丽。
四围的大气，都似在雪中浴过。
3 l# r; b% r  }' N$ B; p; ]向回望高塔的铎铃，似乎轻松的摇动，
但是声太弱了，
9 D+ j$ ^2 [; ]' G/ w- i: Y) c我们却再声不见牠说的甚么。

! ]3 ?7 S& _: L' t" L8 O  n漫空中如画成的奇丽的景色，
越显得出自然的微妙。
斜飞禅翼的燕子斜飞地从雨中掠过。
牠们也知道春去了吗？

, @& O- r) p5 j# L; K) W- m: w下望呀！
5 w$ x0 O0 K9 _, E' }& E% M6 H烟雾弥漫的都城已经都埋在暗光布满的云幕里。
8 c3 G6 b$ `# [, t: J羊群已归去了，
# x3 s6 w- _! [2 f+ {& ]$ O3 t) `拾松子的妇人大约是已回了她的茅屋。
  p- j  q; ]4 J我们也来在山前的平坡里，
听了音乐般的雨中的流泉声，
只恋恋地不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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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B6 O2 e  E: l7 w又一度听见秋虫
% {* z- E$ M- f, a

7 \! E4 O' ^& S　　　　一

又一度听见秋虫，──
是否还紧追着旅人的秋梦？
调一曲初凉夜的秋音，
5 K% x6 Q& Q& C) b' o- m" N万落千村响动战伐的金风。

　　　　二

, m5 ^7 y7 g* Y5 }这世代里叫不出小儿女的怨情；
- g& `' U- X- Q6 e' w5 |诗人肺腑不再被凄凉乐音引动，
6 G3 |" ^, A5 X. J$ s0 O他情愿正看白骨上那一点流萤，
3 y/ v8 k! j% N" W& ]8 b──一点爝火，迸跃出光丽的真诚！

　　　　三

密云下到处奔驰着风霆，
为震醒“供人食料”的苍生。
城市，郊原，夜夜里烦冤鬼哭，
" @" U) l+ B. f6 i" |) H$ q悲壮的音从人间惊破幽冥！
) m4 C5 ~/ v: }+ f/ S! k8 r
　　　　四
& ]. ?4 h0 j2 D3 N' |) {
. [$ L1 T0 c# V% o+ u谁曾向毒热的“夏日”低头爱慕，
# \0 R. v8 n  Z" D) A谁曾为秋气萧瑟战栗吞声？
4 f  L" t+ q' P# ?6 l1 G0 G$ F您不必空挥着忧心的涕泪，
) `/ r6 T9 t+ i( l秋来，无根的百草应分凋零。
2 [3 }: `4 j' S
　　　　五

悠悠么，耐不住这惨冷的长夜，
1 M+ T9 u0 \. B2 V  {5 c捧一把小心期待着风霆后的空明。
江头，阔野，高空，看多少铁手厮拼，
+ _9 Z! p2 T  Z谁有生命的余力徒念着凄清？
) Q* B) M/ w; d6 ?: N, x
　　　　六

, S3 G5 }% x, J" ~% E' r这正当时序成熟的壮盛，
! D3 Z) S8 V/ [) p1 F9 i3 \! {荡漾起“秋肃”传音，心底永生。
- b4 e8 @) I& W" k战士为仇敌备下了“未归箭”，
暗夜里等他们自碰飞锋。

  }) Y9 d- D7 `4 |% R6 M+ l　　　　七
0 ~# q& s! G- c! d% T' b/ C
' G7 p! c) w3 Y  Q4 N- S又一度听见秋虫，
是否还紧追着旅人的秋梦？
有多少“万窍”惊鸣，
9 B% y% D4 P; a( _高壮，清肃，压住草下的和应。
- Z: e- }" E' E- C0 ?1 O4 R
　　　　八

& X1 B5 t5 m8 a- Z4 q8 O2 \调一曲初凉夜的秋音，
, C! ?( M+ h$ A, r" |万落千村齐响动战伐的金风！
: w6 C( p, |4 M5 p6 |听秋音要彻底的悲壮，
谁有生命的余力徒念着凄清？

/ P, |, i) r! O2 Q注(一)《新序》：曰：“楚王载繁弱之弓，忘归之矢，以射随兕于梦也。”

# L5 a' ~- U; P  U5 u: x: m. v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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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铺中

" \2 o" f' W( h/ o' Z# P一个星，两个星，无数明丽的火星。
一锤影，两锤影，无数快重的锤影。
来呀，大家齐用力，
咱们要使这铁火碰动！
" n- o+ Q& x0 j+ M# a
- ]" h3 C$ Y/ A3 N$ S4 k+ L5 ^: l: \一只手，两只手，无数粗硬的黑手。
1 ?$ n: N7 \& `' I- v一阵风，两阵风，无数呼动的风阵。
# Z/ d3 x3 t; y来呀，大家齐用力，
咱们先要忍住这火热的苦闷。
. v1 N, e  E, T9 T. V: _一个星，一锤影；一只手，一阵风；
无数的星，无数的锤影；
无数的手，无数的风阵。
来呀，大家齐用力，
在这里是生活的紧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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